幾乎在三名哨騎撲進哨坑的同時,三聲劇烈的爆炸聲猛然響起,響徹山谷,竟是這三人同時炸燬了石臺,阻斷了山道,這條“之”字形山道共分三段斜坡,三道明哨便設立在三個斜坡折點處,爲防止敵兵攻寨,石臺附近放置了大量的滾石,平時都用繩索拴着,劇烈的爆炸不僅炸燬了石臺,更是將這些滾石上的繩索全部震斷,這些滾石在強大的爆炸之力推動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沿着山道便碾壓了過去,山道上的百餘馬匪,縱然本事不低,但變起倉促,又身陷絕境,卻也無計可施,石臺附近的七八名馬匪,幾乎在爆裂聲響起一剎那,便在強大的氣浪衝擊下,從山道之上拋射了出去,無論是炸死的,輕傷的,重傷的,在劃了一個大大的拋物線之後,全部摔成了肉泥。
而山道上倖存下來的馬匪,還未從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反應過來,便有無數的滾石砸了過來,一塊巨大的滾石,攜着爆炸所產生的強大沖勢,幾乎在爆裂聲炸響的一瞬間,便被推射了出去,重重的拍在一名馬匪與其身側戰馬的腦袋之上,頓時人腦馬腦全部腦漿迸裂,這滾石一擊得手,隨後一路狂奔,先是將一名馬匪連人帶馬撞得飛出了山崖,隨後將一名躲閃不及的馬匪擠壓在山壁之上,成了一團肉醬,緊接着又將一名馬匪砸得骨斷筋拍,向後倒飛了出去,這滾石連連得手,藉助着從斜坡上下落的衝勢,威勢也越來越猛,呼嘯着便衝着前方的一名馬匪砸了過去,但這馬匪畢竟位置比較靠後,對於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匪來說,只要給他們一絲絲的機會,就足夠了,這馬匪幾乎在滾石砸中自己的一剎那,猛的竄了出去,同時手中的套馬繩也急急的飛了出去,牢牢的套住旁邊的一處凸巖,將整個身軀吊在斷崖之上。
但倉促之間,想要恰好在旁邊尋到一處凸巖倒也不容易,整個山峰的斷崖之上卻也只有十餘名運氣好些的馬匪,於電光火石之間尋到了這一絲絲的機會,找到了可套住繩索的地方,“掛”在了斷崖之上,其餘的全被滾石砸死。
就在哨騎們炸斷山道的同時,谷內的馬匪主力,同樣也遭受到了猛烈的攻擊,山道上的爆炸聲剛剛響起,這些久經戰陣的老匪們,便已經意識到了中了別人的圈套,還未及有所動作,便忽然看到山谷的上空飛來黑鴉鴉的一片,數量之多,幾乎遮擋住了天空,剎那之後,這些“不明飛行物”,便紛紛跌落到地面之上,並且劇烈的爆裂開來,騰起大片大片的煙火,聲勢極其驚人,這些神火飛鴉,本身並未裝載多少火藥,卻帶了三個能發出巨響的炮仗,此物民間稱爲“悍地雷”,爆炸的聲響震耳欲聾,蕭俊又特意加大了藥量,幾乎能將附近的人耳震聾,這些炮仗的最外層包裹了不少鐵屑,隨着震天動地的爆烈聲,向四周濺射了出去,山谷之內可是有着大量的馬匹的,這些戰馬在從未經歷過的巨大的聲響、周圍不時燃起的團團火光,以及不斷的濺射到身上的飛屑的刺痛下,幾乎全部變成了驚馬,狂嘶驚叫着便向前衝去,但這些戰馬實在過於密集,不少戰馬撞在一起,互相將對方撞翻在地,卻又被後邊衝過來的亂蹄踩死。
馬匪們原本是各自牽着一匹戰馬等候着上山的,在無數的神火飛鴉出現在了天空的一剎那,便動作熟練的飛身躍上戰馬,迅速舉起手中的盾牌,對準了天空。生長於大漠的馬匪們從未見過這種能夠在空中飛行的武器,敵人一出手便使出了這種聞所未聞的手段,再加上山寨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給端了,所有的跡象表明,對手極有可能是官軍中的精銳,而且事先又設下埋伏,看來今日要凶多吉少了,身陷絕境,背水一戰,所有馬匪的眼中都露出了瘋狂和噬血之色。
神火飛鴉並不具有殺傷力,只是用來驚嚇戰馬的,這倒是大大出乎馬匪們的意料之外,正是由於這種意外,使得馬匪們措手不及,神火飛鴉不僅驚擾了戰馬,同時在爆裂之後,還騰起了大股的硝煙,一時之間遮雲蔽日,幾步之內,不能視物,馬匪們縱然本事高強,但現在的情形,周圍到處都是劇烈的爆炸聲,戰馬的狂嘶之聲,使得這些馬匪全部變成了“聾子”和“啞巴”,濃濃的硝煙又幾乎讓他們變成了“瞎子”,戰馬的不受控制,使得這些習慣於馬背上作戰的武士幾乎等同於“瘸子”,縱然他們“身殘志堅”,空有一股血勇,卻也只能是任人屠戮。
一名馬匪在戰馬受驚的一剎那,便馬上反應了過來,他們自幼在馬背上長大,仗着對馬性的熟悉,迅速操控安撫戰馬,但未曾料到從側後的硝煙之中突然竄出一匹戰馬,一頭便將自己的座騎拱翻,這馬匪猝不及防,被甩落下馬,正要爬起來,卻見迎面突然閃出一匹戰馬,揚起鐵蹄便衝着自己的面門狠狠的踏了過來,這馬匪大驚,一個側滾,避開了這致命一擊,正稍稍鬆了口氣,忽然感覺到左腿一陣劇痛,卻是不知從哪裡又鑽出一匹戰馬,一蹄踏斷了自己的大腿,這馬匪還未從劇痛中反應過來,一隻鐵蹄忽然從後邊重重的踏在他的後背之上,雖然隔着一層皮甲,卻也是宛若被大鐵錘狠狠的敲了一記,震得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這馬匪掙扎着正要努力爬起來,一隻鐵蹄重重的踏在脖頸之上,踩斷了他的脖子。
山谷內的戰馬實在是太多了,縱然馬匪們騎術高明,個別騎術高超之人,甚至還可以在驚馬之間,憑藉着極其有限的視野,來回跳躍換乘,但仍然有至少百餘馬匪被驚馬撞落馬下,死於亂蹄之下。
對馬匪們的攻擊自然不會僅限於神火飛鴉片一種,這只是前奏,在神火飛鴉騰空之時,山頂上的羊馬寨牆之上便突然齊齊冒出百名鄉勇。緊接着無數的滾木擂石從寨牆之內被扔了出來。
那馬匪的前鋒頭領和手下的七八個兄弟首當其衝,這些人立於寨牆之下,剛剛反應了過來自己遭遇到了伏擊,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寨門上的門樓上便突然扔出了至少十餘段滾木和滾石,饒是馬匪們頗有些本事,但周圍的巨木和巨石實在是太過於密集,躲得了初一,卻躲不過十五,那馬匪頭領,連續躲過了兩塊滾石和一塊滾木之後,終於沒能躲過一段長達丈餘的巨型滾石,被滾石結結實實的砸在胸口之上,身軀頓時倒飛而出,滿臉驚怒絕望之色的翻滾下了陡坡,竟然也變成了一塊“滾木擂石”。寨門口其他的馬匪自然也是無一倖免。
就在剛纔神火飛鴉爆響後一剎那,第一波滾木擂石已經滾落到了山底,由於馬匪們大都集中在靠近山道入口處,因此戰馬甫一受驚之時,相當多的戰馬都是向山道的方向擁擠了過來,密密麻麻的擠做了一團,加上遮雲蔽日的硝煙遮擋,因此當這些從陡坡上奔騰跳躍而下的巨型滾石,挾着從高處墜落的威猛聲勢,狠狠的貫入到到了下方匪羣之中的時候,許多馬匪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一塊丈餘長的巨型滾石,在陡坡懸崖之上接連幾個“彈跳”之後,藉助着強大的衝勢,呼嘯着便衝入硝煙之中,將兩名擠做一團馬匪,連人帶馬直接拍成了肉泥,這些滾石連斃四命之後,意猶未盡,憑藉着從陡坡上滾落的慣性,貼着地皮便向前橫衝直撞了過去,接連將數匹戰馬的四肢撞折,又從一名落馬的馬匪身上碾壓了過去,最後又將一名馬匪撞得骨斷筋折,倒飛了出去,持續滑行了足有二十餘步,這才停了下來。
這些滾石並非都是巨型的,也有不少小型的,下落時卻恰好砸在巨石之上,形成“跳彈”,飛射出去,或是將馬匪砸得腦漿迸裂,或是砸飛了小腿手臂,一時之間,劇烈的爆炸聲中,馬匪們的慘呼之聲,參雜其中,不絕於耳。
這些馬匪畢竟皆是百戰餘生之士,在遭到突然攻擊之後,很快便冷靜下來了,敵人還未現身,目前敵人所憑藉的“武器”,除了落石,主要的還是驚馬,想要靠驚馬將自己殺死,或者製造出足夠的混亂,然後祭出更厲害的後手,這些馬匪們想通了此點後,幾乎豪不猶豫的抽出腰間的馬刀,用力的揮了下去,直接將自己座下正驚慌亂竄的戰馬殺死,山谷中仍然還有大匹的驚馬,只要能扳回劣勢,還有大批的馬匹可用,馬匹並不缺少,殺掉愛騎之後,馬匪們迅速從馬背之上取下弓箭,或者是鳥銃、投槍等武器,憑藉着多年征戰的經驗,個個伏低身形,憑着直覺向着山谷的中心地帶飛奔而去,很快便集結在了一起,迅速列成了嚴密的步陣,以馬盾護於胸前,斬殺一切膽敢衝過來的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