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陽光未亡者
「不是所有歸來的人都曾離去,
不是所有活着的人都還完整。
命運不辨生死,
唯有黎明,能照出誰在堅持,誰已被忘。」
司命坐在一塊半倒的殘骸上,身下是冷卻不久的焦土與碎裂金屬,身後是一片還未恢復電力的廢墟廠區。
扭曲的鋼骨像某種死去的猛獸骨骼橫陳於地,陽光從其斷裂處斜斜灑下,碎光如線,在他臉上織出一道道斑駁的光紋。
他沉默地看着遠處,眼神沒有焦點,像是剛從一場漫長而深淵般的夢境中醒來。
身後,那座灰白封閉的【空無迴廊】領域仍未徹底消散。
伊洛斯提亞的領域邊界宛如鏡面般沉沉矗立,彷彿將所有他在裡面經歷的幻覺、拷問與剝離都留在了另一側。
它安靜得近乎冰冷,像一座沉默的神廟,剛剛完成了一場神不再回應的自祭。
赫爾曼懶洋洋地坐在他旁邊,背靠一塊未倒的金屬桁架,手裡拿着一片半焦乾糧,嘴裡咬了一口,邊嚼邊說:
“你看起來,好像剛跟命運摔了一跤。”
司命擡手揉了揉眉心,聲音低沉:“不瞞你說……確實挺像。”
“你回來那一瞬,臉上的表情就像剛背了一整部劇本的臺詞。”
赫爾曼半眯着眼,“而且還忘了自己是哪一章的主角。”
“我早就不確定自己是誰了。”司命聳聳肩,語氣裡帶着一絲自嘲的輕鬆,
“只不過這次……連伊洛斯提亞也開始質疑我了。”
赫爾曼笑出聲,喉間帶着點沙啞:“歡迎加入‘被卡牌懷疑人生的俱樂部’。我記得我們這兒還缺個會寫自己臺詞的。”
司命沒接話,只是笑了笑,低頭看了眼自己左手腕上浮現出的星圖。
第十顆星靜靜燃着,不像別的星那樣閃爍,而是如一顆封存的冰燈,冷光穩重,隱有重量。
“說起來……”司命望向空無迴廊外那片安靜得有些詭異的營地,眉頭微挑,“其他人呢?怎麼只剩你一個?”
赫爾曼咬斷乾糧的一角,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說天氣:“昨晚你一頭扎進那場神的面試之後,瘋子十三當然沒閒着。”
“第五夜開局,系統照常下場,維拉帶着其他人繼續遊戲了。”
他說得彷彿那只是一場例行公事,彷彿他們只是被調去加班的職員,而不是被迫投入生死邊緣的玩家。
司命眉心動了動,擡手輕輕拍了拍額頭,眼神無奈:
“哎……我居然差點忘了。”
“瘋子十三的遊戲,從來不等人。”
赫爾曼挑眉:“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他們比你想象的強太多。”
就在這時,一旁原本微微仰臥的身影動了動。
是蕭漣音。
她靠在塞莉安腿側,頭枕着那隻緊閉的狐耳召喚物尾羽,整個人看起來如同被風吹散的半影。
面色依舊蒼白,脣色泛灰,但眼皮緩緩掀開,露出一線溼潤的桃花眼。
她的嘴角微彎,聲音虛弱,卻依舊帶着她一貫的銳意與調侃:
“你在擔心別人?”
“算了吧,司命……你這人向來精得很。”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比起他們擔不擔心你,你更該擔心自己是不是還活着。”
司命看着她,露出一個有些疲憊卻依舊帶着溫度的笑容。
“你又在逞強。”
蕭漣音沒反駁,只是眼角笑意更深了一些。
她輕輕閉眼,呼吸淺得像狐焰的餘息。
“逞強……是命運系的標配,不是嗎?”
這句話落下,連赫爾曼都一時沉默。
陽光越發明亮。
天邊的色溫逐漸從冷藍轉爲淺金,遠處的城市廢墟在光線下泛出金屬色的啞光,像被戰火洗淨後的鋼骨殘骸。
司命仰起頭,望着太陽一點點升起。
金光從鋼鐵縫隙中穿透,落在他們三人身上,也落在殘破的大地上,像是爲這個傷痕累累的清晨鋪上了一層勉強的祝福。
“你在想什麼?”赫爾曼問。
他沒說調侃,也不再打趣。
司命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望着遠方,那些由系統構建出的光柱正在慢慢升起,像一道道靜默的歸程。
那是試煉完成者的歸隊引導。
第一道,升起。
第二道,亮起。
第三道……
他低聲開口,像是在對自己說:
“希望能看到更多的人回來。”
“活着回來的人。”
塞莉安抱着膝蓋,縮在原地,也仰頭望向遠方。
她沒有說話,但指尖在微微收緊,彷彿在把每一個歸來的光柱都握進掌心。
陽光照在她的側臉,拂去一夜的戰慄,卻帶不走她眼底那一抹尚未平息的倔強。
風起,揚起破碎金屬邊緣的塵灰。
【空無迴廊】背後的影子,已經徹底隱入日光。
命運之門,暫且閉合。
而新的一天,纔剛剛開始。
就在這寂靜中,司命耳畔忽然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低語。
那聲音並非千面者那種帶着惡意的嘲弄夢語,而是一種更深沉、更遙遠、卻熟悉得令人心悸的呢喃——
是伊洛斯提亞的聲音。
“死亡與倖存,不過是虛妄的幻覺。”
“歸來的人,也可能早已不是原本的那一個。”
這句低語像是從無盡空洞中傳來,帶着冰冷卻理性的迴響,在司命的識海中激起一圈圈漣漪。
他眉頭一挑,隨即無聲地笑了,帶着幾分嘲諷,也摻着幾分釋然。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苦笑着低語道:“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而那無形的黑暗之中,又一道聲音帶着刻意的鋒芒撕開沉寂:
千面者:你以爲綁定了副秘詭,就能擁有話語權了嗎?那不過是另一場愚人的遊戲罷了。
伊洛斯提亞:至少他還有話說。你呢?你的詞條,早就被時代遺忘在舊規則的塵埃中。
這場無形的爭辯如同腦內風暴,捲起紛亂思緒。司命擡手揉着眉心,眉宇間隱隱透出疲倦。
“之前只有你一個人嘰嘰喳喳就夠煩了,現在多了個話癆副本,真是腦仁疼。”
他一邊嘟囔,一邊低頭望向掌心中靜靜懸浮的卡牌,
那張鐫刻着命運裂痕的卡牌彷彿迴應了他的目光,緩緩亮起淡金色的輝光。
【世界系·高階·綁定秘詭】
《虛妄而空無之迴廊》
卡面之上,那棋盤般黑白交錯的迴廊緩緩浮現,一端延伸入鏡面般破碎的盡頭,另一端則在耳語殘響中逐漸消散。
微不可察的能量在卡面表層輕輕跳躍,如同在低語着某種規則之外的秘密。
一道新的銘文,正悄然顯現——
「規則三|忘名者筆跡」
司命指尖緩緩撫過那道金色銘痕,像是撫摸某個舊日誓言。
他的目光此刻清明如晨曦破曉,帶着一種久違的冷靜。
“瘋子十三啊……”他低低地說着,聲音帶着一點輕蔑,也有幾分遙遠的情感殘響,“你不是最喜歡寫劇本嗎?”
“那我就來寫一段——你絕對沒見過的故事。”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卻明亮得幾乎不屬於這個殘破世界。
“希望這次故事寫完,你就能安心閉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覺。”
這一刻,晨光初升。
太陽的金輝穿透廢墟縫隙,在一片焦黑與殘骸之間投下溫柔卻不真實的光斑。
霧氣尚未完全消散,混合着灰塵與冷空氣的薄霧之中,一道道光柱自城市斷壁殘垣中升騰而起,閃爍着奇異的銀白色光輝。
那是規則標記喚醒的歸隊引導光柱,如天梯般自廢墟中升起,細長而堅定,最終在天空中匯聚,指向同一處殘存空間——廢棄兵工廠的廣場。
司命緩緩站起,背影被光柱拉得修長。
他靜靜凝望着遠方那些逐漸浮現的身影,彷彿能從那些腳步中聽見時間與命運的迴響。
破碎的腳步聲漸漸清晰,在混亂廢墟中迴響,就如同往昔遊戲結束的倒計時。
第一道身影踏入光柱。
是娜塔莎。
她的外套已被撕裂,衣角沾着尚未乾透的血漬,長髮因焦熱與風沙糾纏得一團糟。
她拖着一支嚴重損壞的爆裂槍械,槍身上甚至還有燒灼的痕跡。而另一隻手,卻在遠遠地揮舞着。
“喂——!”
她高聲叫着,聲音嘶啞卻帶着熟悉的張揚,“你小子居然還能休息得這麼清閒?”
司命一愣,隨後無奈地舉手迴應,語氣無奈:“我也不是自願的啊。”
“哈!你當然不是。”娜塔莎走得不急,卻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地面上,像是踩碎不屈的意志,
“不過看你這副狀態不錯,我也懶得追究了。”
她擡手比了個隨意的手勢,嘴角咧開一個調皮的笑:“升星了是吧,小司命?”
司命眨了眨眼:“……小司命?”
娜塔莎得意地哼了一聲:“你都晉升十星秘詭師了,再不給你取個花名,你不得直接飛上天去啊?”
說罷,她像丟下沉重負擔般在塞莉安身邊一屁股坐下,頭一歪,直接枕上對方的肩膀。
“我今晚不管誰死誰活,”她閉上眼,聲音低了幾分,卻更真實,
“老孃必須先睡一覺,不然明天又得拿腦袋去賭了。”
司命望着她倦意中的笑容,鼻尖泛紅,眼角還掛着些許塵埃與血痕,那副表情真實得讓人無法忽視。
他終於輕輕嘆了一口氣,那份緊繃的情緒在此刻緩緩鬆開。
第二批人影從光柱中走出。 維拉走在最前,面無表情,肩背挺拔如塔,星圖投影在她背後緩緩旋轉,帶着淡淡金屬光澤。
緊隨其後的是莊夜歌、林恩,以及御神院信奈。
他們身上雖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與戰損,但每個人眼中的神采都未曾黯淡。
“恭喜。”莊夜歌走近,笑容帶着典雅從容,一隻手提着那串風鈴般的魂鈴,像是剛從某場華麗謝幕中歸來的引魂人。
“十星秘詭師,司命閣下。”他的話語不帶半分玩笑,反倒多了幾分儀式感,彷彿在確認某種權力的轉移。
司命搖了搖頭,嘴角微揚:“別捧殺我了,全靠運氣。”
“可命運之子,也得抽籤。”莊夜歌輕輕說道,“而你抽到了——‘活着’這張牌。”
維拉只是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言語,卻有一種沉靜的肯定。
“記得處理後續。”
司命點了點頭:“好。”
林恩這時望向他手中的卡牌,神情複雜而溫柔。
“你綁定的是世界系。”
她輕輕地說,眼中一瞬光影浮動,“這樣我們面對那些怪物……”
她停頓一下,脣角緩緩揚起,“……似乎,終於看到了希望。”
司命迎着晨光點頭,聲音堅定:
“放心。世界系的事——交給我。”
接連而至的,還有更多身影從光柱中緩緩歸來。
段行舟、魯道夫、穆思思、林婉清、艾琳、莉莉絲、藤宮澄,甚至是那個沉默寡言、從不多話的許今宵。
他們一個個穿越晨霧與餘燼,身披傷痕卻眼神清醒。
他們或抱着重傷者,或攙扶着斷骨的同伴,有人沉默,有人帶淚,更多人只是輕輕點頭。
他們的腳步有着驚人一致的節奏——
疲憊、焦灼、痛楚……
卻又不失某種底色清晰的力量:
勝利。
他們回來了。
在瘋子十三精心構築的第五夜中,他們沒有全軍覆沒。司命也未隕落。
他們的光之錨,還在。
而此刻,陽光終於徹底灑落在殘垣斷壁之間,將這些歸來者的身影,鍍上某種神聖般的光輝。
炭火架起,爐竈由幾塊鋼板臨時拼接而成,儘管粗糙,卻吐出一股股溫暖的熱流。
一鍋簡易的蔬菜湯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熱泡,熱氣中混雜着香料、陳舊食材和微微焦味,勾勒出一種久違的——人間煙火氣息。
哪怕只是從廢墟中搜羅來的殘料,這一鍋湯,在此刻,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慰藉。
隊員們三三兩兩圍坐在火堆旁,衣衫上沾滿塵土和血痕,肩膀上壓着生死未卜的疲憊。
他們身上掛着的,不是榮耀的勳章,也不是勝利的光環,而是經歷五夜之後,依舊存活下來的沉默與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
司命端着一個粗陶製的杯子,坐在最外側的一塊石墩上。
他的目光在火光與人影之間緩緩遊移,一張張熟悉卻也陌生的臉在光影交錯下若隱若現。
在空無迴廊的領域裡,他曾無數次與“他們”交手——那些影子,那些被詭異規則扭曲過的投影,
他們的過去、未來,甚至是某種極端狀態下的變形。
可現在——
他們就真實地坐在眼前,活生生地,嘻笑怒罵,交談推搡,像一羣再普通不過的倖存者。
他忽然分不清眼前這一幕,究竟是現實,還是自己心底某種“理想中的他們”。
“怎麼,出不來了?”赫爾曼走了過來,神情依舊吊兒郎當,把一片壓縮能量餅啪地一下丟到他腿上,“都回來了,還不適應人類的溫度?”
司命勾脣一笑,動作平靜地將餅掰成兩半,把其中一半遞給身邊的塞莉安。
“你剛纔不是還說我陌生?”
“這會兒倒是靠得挺近啊。”
塞莉安一把接過,冷哼一聲:“別多想,我只是累得懶得動手而已。”
“哦?”司命挑眉,眼角的笑意略帶挑釁,“不是擔心我?”
“我擔心你?”她咬了一口乾糧,含糊卻乾脆地說,“你比誰都難搞。”
“你一個人能頂瘋子十三兩個副本,卡牌領域裡還能繞出個神性玩來,現在還跟兩個詭語卡片談哲學——”
“你要是真出事了,那得是天理塌了。”
“……可我以爲你不信‘天理’。”
“我信你。”
這一句直白得毫無修飾,卻像一柄鋒利卻溫暖的短刃,直接刺進了司命胸口最柔軟的地方。
四周頓時靜了兩秒。
火光還在跳,風聲還在穿過斷壁之間,但誰都沒有說話。
塞莉安沒再看他,低頭繼續啃着乾糧。
司命輕輕吐氣,聲音低到只有她能聽見:“……謝謝。”
“閉嘴,吃你的。”
不遠處,林恩和藤宮澄正小聲說着什麼,臉上是難得的輕鬆神情。
穆思思和林婉清則已經開始塗塗畫畫,笑嘻嘻地完成了一張潦草又誇張的“司命速寫”,貼在爐邊,一本正經地宣稱是“鎮宅神像”。
莊夜歌坐在一根半倒的樹樁上,指尖撥弄着那串魂鈴,鈴音低沉縹緲,彷彿在紀念什麼,也像是在替無法歸來的靈魂做一次溫柔告別。
維拉沒有加入喧鬧。她站在一處較高的石堆上,雙手交握,靜靜低語,爲那些再也回不來的名字祈禱。
司命目光掠過她的身影,眼神裡一瞬間浮現出某種明悟。
無論眼前多麼寧靜溫暖,他們都清楚——這僅僅只是命運給予的一次短暫喘息。
風還會再起,瘋子十三的低語遲早會再次響起。
而他們每一個人,註定都必須再度踏上征程。
但此刻,此地——
他們坐在光中。
彼此清晰、完整、鮮活。
這就已經足夠。
太陽越升越高,光線穿透斷樓碎瓦間的裂隙,灑落在一塊殘破的鐵板上,映出一片暖白的微光。
那金屬片被晨曦烘得微微發燙,宛若某種即將被點燃的預兆。
司命悄悄離開火堆邊,穿過一片尚帶露水的廢墟,走到最外沿,靜靜坐下。
他身上沒有帶卡,也沒有佩戴武器,彷彿一身空白,只剩下一顆剛剛從黑夜走出的心。
他仰頭望着那染了微光的天空,閉了閉眼。
陽光落在他面上,摻着灰塵、焦鐵與乾涸血跡的味道,卻意外地溫柔。
他輕聲自語:“你還在嗎?”
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像是從識海深處涌出的低鳴——
“我一直在。”
“伊洛斯提亞從未離場。只是你太多雜音,未必分得出哪一個……纔是我。”
這聲音恍若從水底傳來,安靜、柔和,卻如釘子般一寸寸敲入意識深層。
司命輕笑:“你現在比千面者還話多。”
“主是命運,吾是虛妄。”
“至高者執筆,我只是祂筆下的一道謊言。”
“你現在同時坐在兩位敘事之主之間,真的不嫌自己頭疼?”
司命擡手揉揉太陽穴,長嘆:“我是真的頭疼。”
“那你爲什麼還在寫?”伊洛斯提亞的聲音低低響起,如影隨形地追問。
司命沒有立刻回答。
他低頭望向掌心浮動着的卡牌——《空無迴廊》。
金色的紋路如流水般在卡面流動,而他仍記得那一刻,規則三浮現時,自己親手寫下那句話——
「忘名者筆跡」
不是爲了獲得力量,而是提醒自己:我還在“創造”。
他低聲說道:“因爲如果我不寫,我就只能被寫。”
“那你呢?”一貫冷冽的千面者忽然也插進來,聲音中帶着某種惡意似的輕笑,
“你就不怕你寫的,只是我給你編好的句子?”
“怕啊。”司命坦然道。
“但我只能繼續寫。”
他聲音放緩,望着那未完全熄滅的天邊。
光柱尚在遠處殘留,如星軌一般在城市輪廓間劃出光跡。劇場的帷幕,似乎正緩慢合攏。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他笑了,像是問他們,也像是問自己,
“明明我們都活在別人的領域裡,可只要我開口,那句話——就是我的。”
他握緊卡牌,就像握緊一支筆。
“瘋子十三不是要我們演一場戲嗎?”
“那我就給他寫一個結局。”
“一個屬於我自己的結局。”
“哪怕——”
“哪怕只有我落筆的一瞬間,纔是真實。”
風中,那行金色字體輕輕顫抖,彷彿伊洛斯提亞在笑。
“很好。”
“那我們就繼續寫。”
“寫到所有人都無法說出,他們記得的你……到底是哪一個。”
司命仰頭望向天空,不再言語。
他就那樣坐着,像一個沉思的寫書人,等待着下一頁紙悄然落下。
「有人坐在火邊重整血與名,
有人遠在夢中還未醒,
可有些事,正在風中聚攏,
有些黑暗,已在黎明中潛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