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麼，下了牀行至桌前翻找出一張卷宗來。
目光落在幾個關鍵之字上。從二品蜀中節度使李席於百媚閣被人刺殺，銀鏢穿脖，一鏢致命。
同是用鏢。
紀南衡垂眼想了想，那支打中慕長安的銀鏢幾乎是沒入了骨肉。從力道上來看，確像是同一人。
那麼，扎力魯之死，除了突厥人和承王，又是否還有第三方可能呢。
垂眼想了許久，卻仍舊沒有太多頭緒。
這些事情，一時間還是串不起來。
看來，帝京調查的回信要催一催加快些了。
後艙中，宋靳用剪子剪下了慕長安半截衣袖，露出釘進了銀鏢之處。傷口已經潰爛，被寒冷的江水一泡止了血，如今身子一暖和起來有層層透出血來。銀鏢只剩了一點尾端露在手臂外，整支鏢幾乎是沒入了右臂，釘在骨頭之上。
宋靳見着已經潰爛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了幾口涼氣。
“他大爺的。”宋靳暗罵一聲，“釘的竟這樣深。”
他擡手用燭火慢慢燒紅了手中的銀質小刀，然後伸向慕長安的右臂，輕聲道，“長安，你忍着些，定要熬過去。”
宋靳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氣，將燒紅的銀刀沿着潰爛的傷口剜下去，剜出一小塊爛肉來。
慕長安在夢中痛苦的出聲來，面上沁了層層薄汗。
宋靳看一眼她蒼白的臉，面上浮上不忍，卻也知不盡早將銀鏢取出剜走爛肉，這右臂往後便是用再多好藥也是毀了。只能是下手快些，儘量讓她少受一些苦楚。
第二日紀南衡起身時天才方方泛着亮。
霧氣甚濃，船行在江中，被霧氣所繞，顯出一番入了仙境般的仙氣來。
紀南衡自艙內而出，看了眼天估摸了時辰，復又折身回了艙內取了幾瓶藥丸來往後艙去了。
船內守夜的正值，因而來往侍衛甚多，一一向着他行禮躬身。
紀南衡腳步絲毫未頓，直直走到後艙，擡手輕敲了敲門。
卻遲遲未聽到迴應。
紀南衡立了半響，推了推，門是虛掩的，一下被他推開。
他擡腳走進去。
宋靳並不在房內，只剩了慕長安一人躺在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