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李宗便是滿嘴也說不清了,而根據採月的說法,引月被她支出去端點心,她覺得不舒服的,便自行去找了李宗,李宗給了她藥,還將她送回去,告知如何使用。
而恰好李宗那一段時間確實沒有在帳篷內,也沒有人替他作證。
這樣一來,兩人都沒有證人,有的僅僅是採月帳篷裡,李宗開出來的一方藥。
慕長安看着採月,怎麼看都像在嫁禍李宗,李宗的性子誰人不知,不喜歡的人哪怕是病死在他面前,他都不見得會搭理一番,更何況李宗和採月短短几天便爭執了數次。
不過倒是存在李宗故意整她的情況,只是就算是這樣,他也該知道分寸,對方是承王妃,他也不會下手如此重,更留下他的藥,讓對方有機會報復他。
上前一步,道:“僅憑一副藥就判定是李宗,未免有些牽強了吧。”
“長安妹妹,話可不能這般說,無緣無故,我爲何會加害他。”採月可憐巴巴的道。
“誰知道呢!”慕長安嘀咕了一句。
哪知道就因爲慕長安的這一句話,採月便開始借題發揮起來,不端的哭泣,甚至還牽扯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到最後,事情便發展成了衆人聽着她說着過去的不對,而她道歉認錯的態度也十分誠懇,反倒是慕長安咄咄逼人,沒有善心。
衾王大爲頭疼的看着採月,又看看紀南衡,他們都知道事情是怎麼樣子的,可就是沒有證據,再怎麼樣,她現在的身份都是承王妃,總不能胡亂幾句就瞭解這件事吧。
突然間,衾王扶着無雙的手,身形晃了晃,無雙眼急手快,趕忙扶住他,“王爺,您怎麼了?”
只見衾王扶着額頭,一本正經的道:“無礙,有些頭疼而已!”說完餘光瞥了一眼紀南衡。
紀南衡苦笑不得,“王爺身子要緊,這件事便交給我處理吧!”
衾王等的就是紀南衡這句話,忙順杆子往下爬,慢慢的出了帳篷。
說到底,這些事都是因你而引出來的,你的爛桃花,自然該由你處理,心裡這般暗襯,面前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紀南衡看了房中的人一眼,冷聲吩咐暫時將李宗關押在帳篷中,由人看管,又讓王大夫替採月診斷。
“姐夫,我是冤枉的,你爲何要關我?”李宗對紀南衡的做法很不滿,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關押了。
紀南衡看了他一眼,“你可信我?”
李宗一愣,半響才點點頭。
至此,這件事情便先這般放下,關於是否是李宗的藥導致採月的手變成這個樣子,還有待查證。
紀南衡命人將藥渣收拾乾淨,分別找了三個大夫,讓他們分開查驗,寫出藥方的成分,結果下來,三個大夫的結果一模一樣,分毫不差,連導致的作用也大同小異。
慕長安一步不離的緊跟着紀南衡,生怕錯過一個環節,李宗便會被扣上害人的罪名。
“長安,回去歇着吧。”紀南衡目光清明,擡手替她攏了攏耳邊的碎髮。
慕長安方想拒絕,耳邊卻傳來雲初的話,“是啊,今都暈倒了,莫要讓啊衡在擔心了。”
兩人皆不知道紀南衡還不知道這件事,一聽到慕長安竟會暈倒,一張臉黑了下去,雙脣緊抿,一言不發,渾身上下散發着冷氣,丟下一句讓雲初找大夫的話之後便將慕長安打橫抱起。
慕長安躺在牀上,看着一臉冰冷的紀南衡,忙道:“啊衡我沒事的,只是這些日子太累了!”
紀南衡卻不言語,將她露在外面的手塞進被衾裡面。
而云初卻沒有請到大夫,究其原因竟是承王妃害怕自己胳膊廢了,將能用的大夫都請去她的帳篷中。
紀南衡沉着一張臉,便要往外走,慕長安連忙對雲初使眼色,雲初會意,攔住他,“啊衡,方纔已經請人看過了,大夫說長安太累了,只需要休息幾日,好生補補也就是了。”
紀南衡面色這才緩和下來,拍了拍雲初的肩膀,便要去給慕長安做些吃的。
待紀南衡走後兩人才心有餘悸的拍着胸脯,只差一點,就要被紀南衡發現了,那麼她準備的驚喜,便白費了。
雲初無奈的搖搖頭,若被紀南衡知道他幫着慕長安騙他,肯定不會饒過他,“長安,你還是快些告訴啊衡吧,若他發現他是最後一人知道的,心裡定然不舒服,你們之間,不能再有隔閡了。”
“真的嗎?”慕長安從來沒有想過問題,第一個知道和最後一人知道的區別竟這樣大嗎?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聽從雲初的話,他們之間真的不能再有隔閡了。
待紀南衡進來的時候手裡端着一碗雞湯,雲初見情況,也沒有必要留下來,便自告奮勇的去幫着查採月的事了。
紀南衡面色雖然緩和許多了,卻還是不大與慕長安說話,只是喂着她雞湯。
慕長安有事瞞着他,怕他看出端倪,便也不敢開口,兩人就這樣沉默着。
“可是肚子不舒服?”紀南衡的目光落在慕長安撫摸着肚子的手上。
慕長安連忙將手縮回來,眼神慌亂,搖頭道:“不是。”說完喉嚨處一股腥氣上衝,將方纔喝進去的雞湯全數吐了出來。
再聞不得雞湯味,忙讓紀南衡端遠點,可是這樣也止不住不盡的嘔吐。
“怎麼會吐成這個樣子?”紀南衡皺眉,心疼的抱着她,一遍一遍的替她拍着背。
慕長安虛弱的搖搖頭,癱靠在紀南衡的懷中,胸膛上下喘着氣,剛想說話,心裡一陣翻江倒海,又狂吐起來。
“長安,你……你可是……”紀南衡遲疑着道,“你月事是不是許久沒來了?”
待看到慕長安蒼白容顏下的笑容,忙大步出去將王大夫提了進來。
王大夫眯着眼睛,剛搭上慕長安手腕不久,紀南衡便急急的問道:“大夫,她怎麼樣了?”
王大夫抖了抖故意,斜了他一眼,“老朽被你提來,一口氣沒歇,這才把上脈,你便催促,安靜點。”
紀南衡這纔將萬千語言強壓下去,只是心裡急的跟什麼似的,哪裡還坐的住,便在帳篷中走來走去。
沒多久,王大夫才起身,坐在旁邊的桌子上收拾東西。
紀南衡立刻奔過去,王大夫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現在知道着急了,這丫頭都有兩個月的身孕了,你這作丈夫的才發現。”
紀南衡一愣,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她出現的暈厥,噁心現象是正常的,不過還是要休息休息,不要過於勞累。”說着開了些補藥便退了出去。
“啊衡?”慕長安見紀南衡遲遲沒有反應,喚了一聲,怎料到他卻像什麼也沒聽見一般,徑直出了帳篷,慕長安一懵,這是什麼反應,得知她懷孕了,竟然一點笑容也沒露出來,反而將她一個人棄下。
難不成是怪她沒有提前告訴他?可是她也才知道不久。
約摸一盞茶的時辰,紀南衡還是沒有回來,慕長安等不來,靠在牀榻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將醒未醒之間,感覺牀榻邊有一人,正在替她蓋着被子。
“你醒了?”
慕長安一個激靈,睡意全無,只見紀南衡站在她的牀榻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一雙黑眸可以化的出水來。
慕長安有一瞬間的迷濛,明知道不能沉淪,卻還是深陷在他的溫柔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突然眼睛一酸,顯些落下眼淚,“你去哪裡了?我以爲,我以爲有了孩子你不開心!”
紀南衡手足無措的替她擦着淚水,緩緩將她擁入懷中,“我歡喜瘋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是出去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衾王而已!”
“我懷了孩子,爲何要告訴他?”慕長安不解的道。
紀南衡撫摸着她的臉頰,“自然是要向他討禮物。”
其實當他知道慕長安懷孕以後第一個想法便是開心,由內而外的開心,可是接下來,他卻想到他的父親,想到皇帝,想到承王,他突然間害怕了,突然間,他生出了逃避的心思,他想帶着她遠走高飛,就這樣陪伴着他們母子。
自然,這些慕長安都不知道。
“啊衡,王大夫都說了只要注意休息便沒事了,你快去幫李宗吧,那小子現在指不定有多傷心,雖然李宗調皮,可是心沒那般壞,採月胳膊上的傷,說不定是她自己弄上去的。”一提到採月,她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們三個姐妹怎麼就差那麼多。
紀南衡點點頭,“無礙,有云初呢。”
提到雲初,慕長安心虛的看了他一眼,若被他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是他先知道的,這男人還不大吃乾醋,想來想去,她還是保持沉默爲好。
只要她不說,雲初也不會多嘴。
原本回京的日子是定好了的,可是出了採月這件事,便又改了,具體日子,還要看採月胳膊受傷這件事。
紀南衡和衾王早就知道採月殺了承王手下的刺客,不用說也知道他們這一招就是滅口,讓他們套不出有利的信息。
而後便發生了採月和李宗的那件事,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她這是要藉着李宗,堂而皇之的將她手臂上的傷口去除,不讓別人懷疑,關押李宗也是無奈之舉。
衾王自從知道因着他,李宗被無雙冤枉關了一次,這次雖然他脫身了,可還是和他脫不了干係,便大爲頭疼,他什麼時候幹過如此不地道的事了,人家少年不辭辛苦幫着他治好了瘟疫,又救他一命,他卻三番兩次讓人家蒙受冤屈。
“王爺,紀公子來了!”
衾王的思緒被打斷,帳篷撩開一個角,一個身影閃進來,帶着寒氣。
衾王提起火爐上的熱水,慢慢的沏了一壺茶,推向一邊,擡眼道,“承王送來的碧螺春,可嚐嚐味道!”
紀南衡擡手便將第一道水倒掉,“王爺是在下這個地方待久了,連茶也不會泡了麼?”說完悠悠的溫了茶具,再置了茶沖泡,這才滿滿的倒了一杯遞到衾王面前。
衾王端起來,嗅了嗅,卻沒有飲,反而將茶放下,“說到記性,我可要給你好好說道說道,小的時候我們一道玩耍,你喚我凜域,長大後,懼着你爹,喚我殿下,怎地現在喚我王爺了,這王爺二字從你口中喚出來,我總覺得不大對味。”
紀南衡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道:“也是,總要像元琪那般嬌滴滴的人喚出來,王爺才覺得對味。”
衾王一愣,臉上紅了三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盯着紀南衡,嘴角微開,半響才道:“你……你怎地學了這些強調,璟之,你莫不是因着長安壞了孕,歡喜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