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恐懼瀰漫上心頭。
輕微的,她好像聞到一股香味,像是桃花的香氣,突然一陣風撫過來,她只見一個身影從頭上略過,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鴛鴦林入口,孤零零的擺着一個籃子,還有地上散落的,以及一個髮簪。
再說紀南衡三人決定了要回鎮子上查明一切,可是以他們的身份,不免又會被趕出來,不過後山展軒的家是一個好地方,那裡人煙稀少,遠離鎮子,他們住在那裡不會被發現。
三人打掃了一番,這才住了下來。只是房子荒廢已久,很多物件都需要添置,慕長安和紀南衡又不方便露面,這個擔子也就落在了綠竹身上。
住了兩三天,打聽了許多消息,但是也沒有什麼重要的,索性暫時也沒線索,他們閒來無事,也便會去林子附近轉轉,只是始終不敢靠近。
這樣一來,他們的行程又耽擱了,不過謝家對他們有恩,況且鎮上三番五次出了人命,就算他們硬下心腸離開了,只怕也是走的心不甘情不願的。
這一日,三人起了個大早,梳洗完畢,便想着出去林子邊看看,既然許多人都是在林子外面失蹤的。那麼他們便守在那裡,經歷了一次,他們自然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只是出發前,他們還是作了一番準備,按照慕長安的說法,林子中的東西自然不會是鬼怪一類的,紀南蘅也同意她的看法,鬼怪之說向來便是無稽之談,做不得真。
那麼便只有一個可能,林子裡是一個人,而且種種跡象都表面,裡面很有可能是個女子。
一般女子對脂粉香氣都特別敏感,所以他們特意薰了衣服,除去了身上的氣味,特別是紀南衡身上用的龍涎香。
在穿上綠竹遞過來的衣服後,紀南衡一臉黑氣,不知道那丫頭拿什麼東西薰的,味道如此這般……
糾結了片刻之後,他擡了眸子道:“綠竹,你是拿何物薰的?”
綠竹正在幫慕長安打結的手一頓,擡頭迎上了他的眸子,卻被他冷冷的氣場驚住了,不自覺後退一步,小聲的道:“是用屋子外面的雜草薰的,我也不知道那草叫什麼。”說完心虛的拽着慕長安的衣服。
雜草?虧這丫頭想的出來,雖然不甚滿意,但是此法卻也不錯,鴛鴦林外面都是這些雜草,倒是挺應景。
一旁的慕長安雖然也對此氣味不甚喜歡,但是忍忍也就過了,想象着紀南衡的樣子,笑容便不自覺的溢了出來。
三人一時無語,待到林子外面的時候,只聽到風吹雜草發出來瑟瑟的聲音,並無異常。綠竹的面色卻早已慘白,她只聽說鴛鴦林的奇聞怪事是如何駭人的,這樣如此靠近卻是第一次。
小心翼翼的靠近林子,只覺得裡面陣陣冷氣吹出,越靠近這種感覺便越明顯。
林子裡樹木,陽光難以照去,有些陰冷也實屬正常,只是這林子的陰冷氣息未免也太重了,反倒讓人生出恐懼之心。
慕長安一向大膽,雖然眼睛看不見,也絲毫沒有生出畏懼之心。
感覺到身後人的拉拽,慕長安微微將頭往後仰,說道:“綠竹,你若是怕的話,便在這裡等我們。”
綠竹擡頭看了看四周,忙不迭的搖了搖頭,她可不敢一個人待在這裡。
紀南衡看着奇怪,他們陷入險境的時候,饒是那麼多隻兇殘的狼只撲來,也沒見她怕成這個樣子,此時,一個未知的林子,倒讓她止步不前。
向前走了幾步,綠竹拽的更緊了,眼睛四處瞟了瞟,道:“長安小姐,這林子……林子裡不會有鬼吧!”
沒等慕長安回話,紀南衡冷冷的聲音傳來:“鬼怪之說,向來是無稽之談。你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頭,怎地這麼點見識也沒有!”
聞道,綠竹吐了吐舌頭,將身子往慕長安後面縮了縮,似乎是要將紀南衡身上迸發的冰冷之氣阻隔。
慕長安緩緩閉上雙眸,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來,他是改不了他的脾氣了,只是苦了綠竹啊。
紀南衡走在最前面,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自己腳下有異物,蹲下來將腳下之物端在手裡詳細看着。
身姿挺立,俊郎挺拔,沉重的臉色上閃爍着光芒,他是認得這髮簪的,那日離開永安鎮,長安將此物作離別之物贈給元琪。
“怎麼了?”感覺到面前人的停頓。
紀南衡眼睛裡閃過不安,將髮簪之事說與兩人,若髮簪在這裡,那麼人呢,這麼說,元琪來過此地。
“看,桃花!”綠竹一臉驚恐的喊道。
果然,離髮簪不遠處散落這些許桃,看樣子,已經焉了。
商量一番,三人一致認爲,元琪定是來過此地,可是她是失蹤了,還是又回去了尚不得知。
躊躇半響,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伴隨着輕微的。
四目相對的瞬間,衆人都驚愕了,在意料之外的地點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紀南衡和慕長安心裡不是沒有懷疑,只是更多的,他們心裡還是相信謝爺爺的,畢竟謝爺爺對他們的一番熱情,都是實實在在的真情流露。
可是,鴛鴦林的外面,謝爺爺的出現讓他們都覺得他們以前的懷疑沒有錯,只是如何開口,卻讓他們犯了難。
慕長安上前一步,將手裡的簪子遞到謝爺爺面前。
謝爺爺老眼渾濁,卻認得出此物,自他們二人走後,元琪天天戴在頭上,樂的跟什麼似的。
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眼睛裡含着淚光,將髮簪接過手中,道:“這是元琪的,長安丫頭送給她後,日日戴着,喜歡的緊,若不是遇到危險,她是不可能將它摘下的,都怪我啊,那天竟然沒有發現元琪失蹤了,只以爲她又跑哪裡貪玩怕我責罰,躲着不出來。”一行清淚流下,站在風中的老人顯得更加滄桑。
越過慕長安的身影,定睛細看着謝爺爺的神情,清楚的瞧見謝爺爺除了面上的擔憂一閃而過的瞭然。但只是一瞬,那絲瞭然卻消失了。
嘴脣動了動,將目光收回,語氣寡淡:“爺爺,若是沒有猜錯,你知道元琪在哪裡吧!”表面上,是詢問,但是隻是簡單的陳訴事實。
這……
喏喏半響,卻沒有沒有下文。
明擺着謝爺爺知道實情,卻不願意告知他們。看來,元琪的失蹤沒那麼簡單。
此時此刻,慕長安卻有點生氣了,饒失蹤心中有再大的秘密,卻也沒有眼下找到元琪更要緊的了。
沒有了平時裡說話的溫和態度,語氣淡淡道:“謝爺爺,你若是知道什麼,便告訴我們,我們是在鴛鴦林外面發現這個簪子的,而且旁邊還有桃,這意味着什麼,想必你也知道。此番情景和鎮上的失蹤案子一模一樣,元琪很有可能和那些人一樣,入了林子,若是耽誤了時機,元琪永遠回不來了,爺爺又該如何自處。”
聽聞言,謝爺爺臉上的悲傷更甚,連着他心裡的那份僥倖也一併消失了。
半響,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站在一旁的紀南衡。
接過紙張,只是一眼,那份震驚卻是不言而喻,這紙上的字跡,和那天他在花家大門得到的紙條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擡頭看看眼前老態龍鍾的老人,心裡卻還是劃過了一起疑惑,他不是沒見過謝爺爺的草書,行雲流水,鏗鏘有力。
“那日的紙條是我所寫……”
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他們的反應了,只是將那日之事一一道來。
只是謝爺爺拈輕就重,依然沒有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三人都明白他隱瞞的背後肯定有着不爲人知的心酸,也沒有強行逼迫。
靜下心來,此番入林是怎麼也躲不過了的,就算不爲元琪,他們也打定了主意要進去查看一番的。
看着三人的背影,謝爺爺嘴脣蠕動,定定的看了半響,終是追了上去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服下此藥,你們便可以避免林中瘴氣入體,還有,元琪就勞煩你們三個娃娃了。”
紀南衡接過藥瓶,點了點頭,眼神堅定。
三人的身影越來越遠,突然間,謝爺爺像想起什麼一樣,急急喊道:“入林子,定要堅定內心,一定要記得。”
聲音被風吹散在空中,不知道三人有沒有聽到。
果然……入林沒多久,三人便感覺到呼吸困難,連忙取出瓶子裡的藥,一人一粒服了下去,才覺得緩解不少。
進了林子,四周都是一片昏天暗地,沒有半分陽光,走在林中小路上,腳踩着不知道是樹葉還是荒草的腐朽物,軟綿綿的,竟像踩在人的身體上的那般感覺。
三人走了半響,到處都是一片死寂,靜的可怕,彷彿天地間,就只剩下他們三人一般。因爲樹林高大,雖然三人進林子有聲響,但是還不足以驚動樹上的那些鳥兒。或者說,那些鳥根本就不怕人。
鴛鴦林,咋一聽,多美妙的名字,以爲是花前月下,賞花飲酒的好去處,只是名不符實,恐怕林中出了鳥類,存活不下其他動物吧。
紀南衡早早就拾了一根木棍,讓身後的兩個女子拉住木棍,跟在後面。此林兇險,他不得不考慮的多些。
“哎呀”一聲傳來,慕長安腳底一劃,眼看就要摔倒。前面的男子聞言,步伐快速,接住她的動作行雲流水。
綠竹下意識的將眼睛移向慕長安的腳下,想要看是何物將她拌倒,卻在看到的那一瞬間睜大了眼睛,嘴裡含含糊糊得道:“骨……骨頭……”聲音裡是說不出的恐慌。
順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紀南衡看到了地上赫然躺着的東西,原來是一根骨頭,難怪她如此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