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羣英盟的午時小聚是專門爲微生溦而設,昨日微生溦提出請辭之後,老夫人便安排了這個送別小宴。
羣英盟中大部分重要人物和周凱被特別邀請來則是張丏的意思,只爲炫耀一下他與微生溦的親近關係,以及即將達成的大合作。
殊不知這也是微生溦特爲他引出的鴻門宴。
這是微生溦初次與傳聞中的周分舵主見面,普通長相,身材高大魁梧,渾身結實肌肉似乎都要將身上那套褐黃色緊身服飾撐破了。
粗壯小腿纏着綁帶,手臂上的寬大袖子亦被牢牢束住,打扮與他人不同,卻顯得乾淨利落不受束縛,有些像騎馬裝。
微生溦打量周凱時,周凱亦在打量他,不過只是隨意兩瞧,便高傲不屑的轉過了視線,跟在其身後的周巡倒是一臉驚豔,盯着微生溦的眼神猥瑣至極,癡楞的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老夫人已然入座,微生溦作爲客人尊於右下手,旁邊緊挨着一副見到小羔羊模樣的大灰狼周巡,張丏坐在正對面,其身旁依次是周凱,和另外兩個分舵主。
衆人在各自位置上齊齊坐下,丫鬟魚貫而入端上酒水和菜餚,主持小宴的張丏便開了口。
“今日邀請諸位前來,一是初春將至天氣漸暖,邀大家一起小聚放鬆放鬆,二呢,也爲昒昕公子做個簡單的送別宴,此次特意前來探望盟主,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張丏說着執起面前食案上的酒樽,朝微生溦拱手一禮盡數飲下,而後斟滿酒樽又朝下位衆人敬酒道:“這只是自家人的小宴,諸位不必拘禮,隨意吃喝,在下先乾爲敬。”
張丏今日心情特別的好,昒昕明日便走了,不日就會帶回大合作,今日終於好好揚眉吐氣一番,看着周凱的大黑臉,高興地簡直不能自已。
老夫人也適時朝微生溦舉起酒樽淺笑開口:“我也敬昒昕公子一樽,多謝前來探望阿泠,明日回京師一路順風。”
“多謝老夫人!”
老夫人姐弟熱情的與微生溦敬酒吃菜,氣氛活躍,似是不知還有周凱這號人物般,直接對他視若無睹,假裝無視。
商場上混的都最是會看眼色,知曉這是兩個盟主候選人的戰爭,均掩耳盜鈴假裝沒發現,各吃各飯各喝各酒。
周凱心裡很是火大,誰不知道這小白臉是疊玉商會的,結了這麼個關係就在這耀武揚威,看老子今天不把你們的麪皮扯下來踩在腳下。
周凱窩火的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四下望了望周邊垂首侍候的丫鬟小廝,還有較遠處來來往往忙碌着的下人,帶怒的面上一喜,很好,人夠多!
羣英盟重要人物都在,很好,人夠齊!
老夫人張羅的這個小宴設置在後花園的露天處,冬日積雪全部消融,光禿禿的樹枝上冒出一個個的小嫩芽,草地裡的嫩綠小草也堅韌頑強的努力生長着。
陽光傾灑而下,給蕭條景色更添希望和活力。
周凱幸災樂禍的走到宴席中間,正對着老夫人施了一禮,緩緩開口道:“老夫人,今日赴宴,在下特帶了一個人來。”
說着寬厚雙掌一拍,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揹着碩大藥箱跟隨小廝從花園外走了進來,近到席位前淺施一禮,視線沉靜的在衆席位上略略掃過,最後定瞧了微生溦一眼,收回視線。
周凱擡手介紹着面前老人道:“這位就是名揚天下的瞿老大夫,曾任天佑國太醫令,醫術了得,是在下特意請來給盟主看病的!”
周凱此言瞬間使得老夫人和張丏兩人面色一僵,張丏眼底閃過一抹慌張,沉聲拒絕道:“不必了吧,盟主已經請了衆多大夫診治,宮中御醫也曾親臨,不必再多此一舉了。”
周凱搖搖手一臉不贊同的道:“誒,怎麼能這麼說,盟主如今都未有醒來的徵兆,多請些大夫前來診治總沒有錯,難道你不希望盟主醒過來嗎?”
張丏瞬間被激怒了,猛然站起身怒喝道:“胡言亂語,我看不想盟主醒過來的是你吧,誰不知道你糾結了一衆親信手下,就等盟主嚥了氣,取而代之。”
周凱也怒哼大罵道:“少他媽亂扣屎盆子冤枉老子,老子想要盟主位從來都是毫不避諱,光明磊落,難道你就清清白白不想要?那你今日這出耀武揚威的戲碼是在做什麼?只是請了個大夫給盟主診病,你卻這般阻攔,難道是心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張丏怒瞪秀目,用手指着周凱的鼻子,咬牙切齒的恨恨威脅道:“你再敢胡說……”
“你想怎麼的?我告訴你張丏,老子跟着前任盟主風裡雨裡打拼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老子比老夫人年紀都大,你小子竟然敢指着老子鼻子這麼跟老子說話,賞你個分舵主的位子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老子看你是活膩了……”
周凱說着揚手就要開打,老夫人早已嚇得驚慌失措,手捏着帕子面無血色,嘴脣顫抖着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口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其餘人皆是事不關己靜觀其變的態度,微生溦卻突然站起身,兩步上前插到兩人中間,左手在周凱高高擡起的右手臂曲池穴上一點,粗壯結實的手臂瞬間一麻,無力的從空中垂下。
“你這小子對我做了什麼?”
“周分舵主不必擔心,只是讓您一時動不了手而已。”
張丏見微生溦突然相幫,心中底氣又足了三分,譏諷的勾起一個淺淡笑意,愚昧莽夫!
周巡一直坐在位置上定眼瞧微生溦,自己老爹和張丏的爭吵都沒有注意,直到面前俊朗少年突然離坐,這才從失神中回到現實,看見宴席中氣氛緊張的對峙狀況,立馬躥起來站到周凱身後,滿臉兇惡表情的瞪着張丏。
微生溦氣定神閒的回了周凱的呵斥,制止了他的揮拳動作,氣勢瞬間佔了上風。
其餘兩位分舵主也再坐不住,揚着和事老的燦爛笑容湊過來道:“兩位都是羣英盟的大人物,如此劍拔弩張實在傷和氣。依在下看,只是診個病罷了,一來可以還張分舵主的清白,二來也解了周分舵主的疑心,如此豈不兩全?”
“就是就是,屆時等老大夫診完病解了誤會,今日之事兩位大丈夫就明月入懷,一筆勾銷。大家同在羣英盟做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兩位分舵主雖話說的好聽,卻是明顯幫着周凱,老大夫沒診出什麼花來大家就一笑泯恩仇,握手言和,但若真診出什麼,可是拿捏住張丏老夫人把柄的大好機會,有利無害!
張丏張嘴便要再次拒絕,話還沒說出口,卻被微生溦搶先一步閒閒道:“依在下看看診就診,大家一同前去,衆目睽睽之下,也免再生出疑慮。”
周凱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攔在中間小個子,也不再算手臂的帳,滿意的讚賞回答;“你這小子沒想到還是挺公正嚴明的嘛!老子沒意見,大家一起去。”
“但……”周凱剛要邁腿,微生溦又開了口,不懷好意的笑着與周凱對視,眼神堅定不容人抗拒:“若是診不出什麼,周分舵主適才便是信口雌黃侮辱張分舵主,如何也不能隨意算了,不如就請周分舵主就向張分舵主磕頭謝罪,您看如何?”
周凱緊緊擰着眉頭,一個清晰深刻的‘川’字浮現眉間,死死瞪了微生溦許久,一口答應了。老夫人依舊六神無主不在狀態,張丏面若死灰,默不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