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生溦所求之事,意料之中在朝堂上掀起了巨大轟動,幾乎所有朝臣皆是反對抗拒,尤其以左相大人爲首,保持着官營乃國之根本,不可交由一個人或一個家族,即便利益豐厚,也是萬萬不可爲的危險之舉。
侯震身爲武官將軍,這等治國之事沒有什麼發言權,且因爲與微生溦較爲親近的關係,爲了避嫌也一字沒說,保持沉默,唯有朝之重臣右相大人奇怪的也沒有表明立場想法,官員們一致同仇敵愾反對提議,他卻與侯震一樣一字未說。
皇上開口詢問意見時,右相大人時寧義只含糊其辭的的應付過去,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因此亦流出傳聞,右相與候將軍乃姻親關係,交往親密,定是微生溦通過侯震已然將他買通,私下達成了某種陰暗交易,所以沉默着不反對。
這種留言越傳越兇,都城百姓已人人知曉微生府想要包攬官營之事,大街小巷,三姑六婆皆是議論紛紛,但不同人議論點皆有不同。
許多百姓感觸着微生府的強大,沒有過多抵抗情緒,不過看個熱鬧,有的小商戶反而很是支持,買辦權利統一,便不會有太多的黑幕交易,對他們而言利大於弊,而除了豪門大戶,都城商會之中具有官營買辦權的大商戶們便是首當其衝,最直接的受害者。
商會之人一次次找上微生府,卻連微生溦的面都沒能見到一次,要麼微生耀寬慰接待,要麼勿忘好言相勸將人送走,更有時直接攔在外面不準進,一時氣氛緊張危急。
這樣的情況微生溦早有預料,商戶們的情緒還好安撫,只要給與他們相應的補償措施,便不會有人想要與她過不去,真正問題在於朝堂上的權貴大臣們。
做生意的誰背後沒兩個當官的,特別是官營產業,直接由朝堂管制,牽扯到的官員利益更加複雜,一一應付金銀滿庫都塞不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領頭的解決了,萬事都便解決了!
微生溦在府裡躲了許久,日日陪着餘思吃喝玩樂,外面的波瀾喧騰絲毫穿不進這座深院之中,侯震避嫌沒有來,燕王、榮王幾位殿下倒是好幾次想來探聽情況,被堵回去幾次便再也沒來過,唯有蕭還殷勤的很,幾乎兩天一趟兩天一趟,打着微生挺的藉口,日日在微生溦面前晃。
餘思這些時日都在準備着出去玩時要帶的東西,出門在外,吃穿住行所要準備的還真不少,加上他與微生溦都是講究精細的人,什麼都要最好的,小到手絹大到馬車,全部都是從頭開始全新制作,絲毫不馬虎。
這次出門粗粗算下,除了餘思與微生溦,清沫肯定是會陪在微生溦身邊的,樹桑刈楚二人貼身護衛,加上五個孩子,至少已有十人,隊伍可算尤其龐大,定也格外有趣。
餘思很是期待的看着丫鬟端上的覓缺爲微生溦新作的衣裳,正要點評兩句提提意見,微生溦從小路盡頭走過來。
穿過腳邊開遍的薔薇花,幽幽花香染上裙裾,微生溦隨着腳步輕擺偏移至餘思面前,一把被他拉坐在腿上,嬌羞的嗔怪一句,瞥了眼新衣裳,“這些是什麼?”
“覓缺新給你做的衣裳,帶着出門時穿。”
微生溦看着那疊華美豔麗的布料癟了癟嘴,“你覺得我穿成這樣行走江湖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餘思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輕笑着,“我想要你隨時隨地都美美的,難道你還怕有人見色起意不成?”
餘思呵呵笑着,微生溦無奈的偏着頭看他,“可我到時不準備用微生溦的身份。”
如此說,餘思哪裡還不明白,微生溦除了是天佑國有名大商戶的女家主,還是來自臨安國的神秘公子昒昕,在紫巫國天機堂聲名鵲起,從匯洋手下救下了所有人的性命,這些人皆是江湖中受人尊敬崇拜的有名人士,可謂全江湖的恩人。
尋她者千千萬萬,卻從無一人知曉她的來歷和去向。
“我知道了,那我讓覓缺重新給你準備男裝。”
微生溦靠在餘思的胸膛,聽着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心格外的安定。只要有他在身邊,即便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都是安心平靜的,讓她不用有任何雜念,只要沉迷在這片溫柔天地就可。
“覓缺現在都是你在管了嗎,五姐呢?”
餘思手指攏着她滑落到眼睛的頭髮,小聲‘切’了一聲,“現在連這種小店也要讓我管?我可沒那個時間,要不是覓缺的繡娘最清楚你的喜好風格,我才懶得去全是女人的地方。”
“是是是,謝謝你費心了。昒昕公子的喜好怕是覓缺也不知道,讓他們皆用白色便好,白色最適合我!”
“好,真會指使人!”餘思寵溺的一點她的鼻尖,“還要多久我們才能出發呀!孩子們都等不及了。”
餘思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幽怨的抱怨着,微生溦直起身子從案几上拿了塊點心塞進他的嘴裡,“哪裡只有孩子們等不及,你也等不及了吧。其實,我也想着快點把事情辦好出去玩。”
餘思嘴裡嚼着香甜糕點,突然在她臉頰上偷香,雙臂環着她的纖腰,下巴擱在她柔軟髮絲的頭頂上,“那左相也不知道早生兩天,害我們等他生辰等這麼久。”
微生溦掩着嘴‘噗嗤’一笑,“人家過了幾十年的生辰,怕是第一次被人說日子不好吧!彆着急,快了快了,也就後日,你給的絕招我可一定要仔細想想怎麼用,否則也太對不起你寰宇城城主的身份了不是?”
“我這寰宇城城主的身份也就爲你假公濟私使用的最徹底,爲了我們關係光明化,使用合理化,你什麼時候答應做我的城主夫人呀?”
餘思磁潤的聲音溫柔迷惑的縈繞在耳間,酥酥癢癢,小巧的耳朵瞬間羞的通紅,擡起頭抿着脣,清涼的眸子華光流彩,“你這是在向我我求婚嗎?”
“求婚?”這個詞餘思聽得陌生,但也能明白意思,心情有些激動的咧嘴歡笑,“是,是在求婚,你願意做我的城主夫人嗎?”
微生溦偏過頭,滿是歡喜的臉上笑容故意一收,“你這求婚也太隨便了,連個鮮花戒指都沒有,而且你傢什麼樣我都還沒去過呢,要是窮的可憐,那我還得考慮考慮。”
餘思舉起兩根手指連連保證,“不窮不窮,比整個天佑國都有錢多了。”
餘思行動力格外給力,橫抱着將微生溦小心放在塌座上,直接跑到花圃裡摘了一大束薔薇,手捧着遞到微生溦手邊,變戲法似得果真從懷裡掏出一枚玉戒,“你要的鮮花、戒指,小溦兒,可以嫁給我嗎?”
微生溦伸出手接過粉紅薔薇,湊在鼻尖聞了聞,眼中縈上晶瑩,“我微生家的女兒不外嫁,只招女婿。”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微生溦的丈夫只許有我一個妻子,不許納妾,不許花心,你若敢出軌,我就閹了你!”
餘思一陣茫然,“出軌……。是爲何意啊?不過小溦兒放心,本城主從心到身,保證純淨無暇,任你佔有,隨你處置……。”
餘思曖昧的湊近微生溦,臉貼着臉,感受着對方的呼吸和喜悅。
微生溦難掩心裡的幸福,前世她便是孤苦一人,沒有真心的家人,沒有相愛的愛人,這一世第一次感受到相愛的滋味,甜蜜的讓她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跪下!”
餘思不解,卻依然應着她的意思,雙膝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筆直。微生溦‘噗嗤’一聲掩着脣笑了,眼波溫情流轉,輕柔出聲,“單膝!”
餘思連忙又直起左腿,右膝跪地望着她。
微生溦坐着,餘思半跪着,視線近乎平衡的對視着,緩緩伸出骨節分明的白嫩左手,餘思拉着她的手立馬會意,將手掌中緊握的玉戒套在她的手指上,一時卻不知該套哪一根。
微生溦翹了翹左手中指,餘思不假思索的小心套上,大小竟剛剛好,通透翠綠的玉戒襯的肌膚越加白嫩,微生溦擡起手不厭其煩的來回瞧着,笑容溢滿眼底。
“今天我們便算訂婚了,從現在起,你就被我定下了,誰都不許沾惹覬覦。”
微生溦很是開心的來回撫摸着那枚清涼玉戒,貼在手指上涼涼的,看着眼前笑得一臉單純激動的餘思,湊上前去在他脣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般很快退開,微垂着頭看他,“未婚夫請起來吧!”
餘思直直盯着微生溦笑得像個傻子一樣,起身坐在她身邊,將她小小的身體完完全全圈在懷中,垂眼看着她嬌顏,捲翹的睫毛撲閃着投下小片陰影,嘴脣上翹着,露出小巧潔白的貝齒,輕咬着下脣,嫣紅粉嫩。
“什麼是未婚夫呀?”
餘思的溫熱呼吸噴在微生溦敏感的脖頸間,下意識瑟縮一下,擡眼笑着回答,“未婚夫就是還未成親但已定下關係的丈夫,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就像得到糖果的孩子,餘思將臉深深埋在微生溦的脖頸,他很是喜歡這個親密動作,不時親吻她的肌膚,反覆呢喃喚着這個稱呼,“未婚妻,未婚妻,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未過門的妻子。”
微生溦背靠在餘思懷裡,手裡捧着薔薇,眼前百花盛開,藍天白雲,真是個適合幸福的日子。
“我們離開都城第一站就去寰宇城好不好,我想知道你長大的地方長什麼樣,每天過着什麼樣的生活,有什麼紀念和回憶。”
“長大的地方呀,我長大的地方可不止寰宇城,小時候至少還有一半時間在紅狼幫幫會度過的,你想知道我的過去,光去寰宇城可不夠,你許久沒有見到葉藺承了吧,不如離開寰宇城後再去逗葉藺承玩。”
微生溦哈哈笑着,真是可憐那個什麼都要幹,什麼都要管,還被幫主無限欺負,日後也要被她無限欺負的葉藺承,不對不對,好像還有一個樹桑也是他的死敵,想想到時他們全員出現,真是爲他感到殘忍。
“你會不會太欺負你手下了,小心他鬱悶成疾得憂鬱症。”
餘思和葉藺承一起長大,說是上下級幫主副幫主的關係,實則與親人無異,越是毫無顧忌的打鬧欺負,越是表明了對他的信任和在乎,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肆無忌憚,外人,永遠不會有這樣的親近機會。
“這點欺負都受不住,以後怎麼繼續好好管理紅狼幫?我這是在磨鍊他。”
“我看你是欺負慣了!”
蕭還從前院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打情罵俏的甜蜜景色,微生溦靠着餘思,兩人視若無人的說笑着,不時有些親密舉動,也完全不顧及周邊侍候的丫鬟下人,好不沉迷。
蕭還以一個遵遵教導的長輩形象在侍衛帶路下出現,還未走到兩人面前,就已一幅有傷風化的痛心疾首模樣嘖嘖指責着:“你看看你們成什麼樣子,男未婚女未嫁,光天化日之下這般親密,成何體統?”
蕭還如今入微生府已很是不客氣,無人阻攔,暢通直入,這是因爲微生挺迴歸蕭家,兩府緩和關係所帶來的特權,落在外人眼中好不眼紅,微生溦卻嗤之以鼻。
她之所以准許他進出不過放鬆放鬆他的警惕罷了,再任他爲老不尊的得意幾天,派出去的影衛已經殺了皇上的四五撥殺手,想必已經怒火中燒,很快就會有明面動作了。
微生溦毫不理會蕭還的話,反而故意與他擡槓一般,更加肆無忌憚,直接將手伸進餘思的衣領之中,另一隻手緊緊攀着他的脖子,臉埋在胸口,挑釁的衝他挑眉邪笑。
蕭還偏過頭不忍再看,也不再說什麼,直言道着自己來的目的,“官營一事你究竟想沒想到解決辦法,現在外面可都已經亂套了,再不行動,怕是就要泡湯了。”
“微生府的事泡湯了關你蕭老爺什麼事?”微生溦譏笑一聲。
她如何不知道蕭還的心思,光是如今打着微生家的名號都不知行了多少好事,他更大的目標就是通過微生挺這根紐帶掌握微生溦,進而掌握微生家,如此天大的利益近在眼前,可觀不可吃,如何能不着急?怕是全朝堂上下,唯有他一人是最迫不及待想要此事通過之人,就連候將軍,也沒他來的迫切。
“看你這孩子說的,蕭家與微生家本是一家,你的事我如何不該關心。如今反對的聲潮越來越洶涌,皇上只那日朝堂提了一嘴便再不發表意見,顯然是等着看你的本事,若是那些反對之人拿不下,此事豈不就白忙活一場?”
微生溦不在意的聳聳肩,“我也不過興致來了向皇上提那麼一嘴,哪裡有多忙活,不同意就不同意唄,事一大攤賺的卻不多,不同意還省事了呢!”
微生溦如此隨意不在意的態度讓蕭還一陣憂心,連連勸阻着:“小溦,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壟斷官營那是多麼榮耀的事,整個天佑國的經濟都抓在你的手裡,到時全國的百姓都要仰仗你生活,這樣的影響力,對你對微生家都是不可想象的,絕對不能隨手丟了。”
微生溦閉着眼睛心中腹誹,‘你真正想說的是蕭家從此的富裕繁榮吧’。
蕭還滋滋勸導,生怕微生溦一時任性,真當隨口胡話不去爭了,奈何嘴巴都說幹了,那兩人依舊你儂我儂的兀自說着甜言蜜語,完全把他當空氣,憤憤然嘆口氣,只得一甩袖子大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