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敵軍兵臨城外,這些官員富商卻在大擺筵席,慶和歡鬧。阿耀心中厭惡面上卻不露聲色,想着小姐交代的事情,穩了穩心緒,右手持杯朝主位上之人大聲敬酒道:“恭喜趙大人崔老爺結此良緣,崔二小姐天姿國色,琴藝超然,與趙大人真乃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二小姐不愧是當年名動江湖的最歡樓花魁雲飄飄的女兒,這首媚人心魂的郎君入賬,真是聽得人骨頭都酥了,想來比之母親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趙大人得此美人真是羨煞旁人。”
阿耀一臉真誠喜慶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是讓崔老爺和趙大人一臉尷尬,哭笑不得,也不知到底是在恭喜趙強喜得佳人,還是暗諷小姐有個出身青樓的卑賤孃親。其餘人都是久經應酬場合的商人,自然感覺到氣憤的尷尬僵持,紛紛笑着打起哈哈轉移話題。
阿耀卻像是沒看出大家的用意,‘嘖嘖’兩聲接着惋惜的感嘆道:“說起來真是可惜了崔府大小姐,不像二小姐那樣見過世面,識得清男人的真情假意,從小深鎖閨閣,幾句甜言蜜語就被府裡小廝騙了感情,還懷了身孕毀了終身幸福,崔老爺當時一定傷透了心吧!不過幸得崔府富貴,大小姐又知書達理,重新覓得了如意郎君,也爲孩子找了父親,雖然只是一方小小縣丞,但如何也是官家人,我上次遇見大小姐和她夫婿,兩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一家三口相處的和樂幸福,鄙人真是羨慕眼紅的緊啊……。”
阿耀還未說完,已有一個錦袍男人猛的站起身,怒視着他振聲喝道:“休要胡言亂語!崔府是邡州城規矩森嚴的大戶人家,崔大小姐出嫁前也是冰清玉潔的女兒身,豈容你這小子無辜亂了大小姐清白聲譽,污衊了崔府名聲。”
阿耀一臉茫然無措的望向遠處主位,果然此時崔老爺的臉已經是一會黑一會白,活像個會變臉的戲子,就連身旁的趙強也是滿臉尷尬憤恨,不經意瞪了崔老爺一眼,卻又沒有當場發作。
阿耀像是突然醒悟自己犯了大錯一般,連忙起身,單手提起長袍下襬,跪到地上請罪道:“小人胡言亂語說錯話,還請崔老爺原諒。那些都是小人從市井坊間聽來的留言,未經查證就胡亂四說,實在罪該萬死。我家姑姑是都城五官中郎將曹勳大人家的女眷,與諫議大夫沈章大人是摯友,崔老爺與沈大人私交甚厚,還請看在沈大人的面子上,饒了小人吧!”
阿耀故作害怕的身體緊繃,一臉希冀的望着崔老爺,他卻端坐於位文絲未動,視線小心的瞥了身旁趙強一眼。就在無人應聲之時,只顧着看戲喝酒的徐郡守突然開了口:“你真是曹大人的外甥?”
阿耀動了動有些麻木的雙腿,侷促的笑了笑回答道:“小人怎敢自稱曹大人的外甥,我姑姑只是一名地位卑賤的妾氏,不敢妄稱曹府親戚,剛剛也是一時情急才……”
阿耀恭敬地垂下了頭,突然似是想到什麼,雙眼迸發希望的望向徐郡守請求道:“徐郡守乃沈大人女婿,又與崔老爺多年舊相識,求您看在曹大人的面子上替小人求求情吧!小人愚昧無知,一時口不擇言,說了不該說的話,求崔老爺網開一面,徐郡守……”
徐郡守沉吟了片刻才轉頭看向崔老爺緩緩道:“這小子沒見過世面,一時衝撞了崔老爺,不如給本官個面子,這件事就算了吧!”
徐郡守都已開口求情,崔老爺自不好開口拒絕,駁了他的面子,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好,今日就看在徐郡守的面子,饒你一次,日後若再敢胡言亂語,四處亂說,我定不罷休!”
阿耀感激的垂首磕頭:“謝崔老爺,謝徐郡守!”
阿耀重新坐回座位,經過這番折騰,衆人的酒興也掃了大半,但主位上的三位沒有發話,誰也不敢提前離席,沒興趣也要裝有興趣,冷清的酒宴又漸漸熱鬧起來。
阿耀注意到趙強的神情與剛纔大有不同,心知定是剛纔的那一齣戲起了作用,此時心中怕是對崔老爺已經升起了警惕懷疑,悄然勾起一個嘲諷的譏笑,喝了一口杯中茶湯,不由微微蹙起眉頭,味道太過濃釅,低頭看了眼顏色渾厚的茶水,嫌棄的放下,真是難喝!
趙強單手端着酒杯,左右來回輕晃着,卻就是光看不喝,有人主動上前敬酒,都被他瞪眼拒絕了。崔老爺資產豐厚,是在全國範圍內也排的上號的商業大戶,與他套進關係,日後定能財源滾滾,有享不盡的金銀財寶,可經過剛纔的意外才想到,他與徐郡守官商相互多年,交情不淺,偏偏徐郡守又是大司農死對頭沈大人的女婿,如此關係,將來若兩位大人的關係更加嚴峻,這崔老爺到底是要幫哪邊,還真是說不準。
想到崔老爺巴結自己,將那迷人妖嬈的女兒給他,若是將來真入了府,憑着她的魅惑手段,和自己毫無招架的控制力,豈不是將自己拿捏掌心?過猶不及,女人就是拿來享受玩弄的工具,自己豈可被工具迷惑擺佈。趙強的眼神越漸深沉,崔老爺從阿耀說出那番話就心知大事不好,一直小心注意着他的神色,此時見他饒有深意的望着自己,額頭不由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