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餘思微仰着頭就是不說,非要微生溦好言哄哄才願開口。
微生溦被好奇的心癢癢,咬咬牙綻放一朵如花笑容,揉着聲音撒嬌請求,喊着他的名字,聲音拖得老長。
“餘思——,你就告訴我嘛,我知道你無所不知,什麼都知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就告訴我嘛!好不好?好不好?”
微生溦聲音又低有柔,雙手抱着他的胳膊,臉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乖的一塌糊塗,餘思的心瞬間就化了,什麼都招了。
“每次她去到一戶大戶人家彈奏後都會去一趟迷酒閣。”
“她是榮沐的人!”
幾乎是一瞬間微生溦就得出答案,直接支起腦袋盯着餘思,這個答案她還真沒猜測過。
迷酒閣是臨安國一個小有名聲的釀酒作坊,那兒的酒深受百姓喜愛,有些王公貴族也喜歡他們家的酒。
迷酒閣對外是紫巫國大商戶任祥在臨安國的一個產業,微生溦卻知道任祥的另一個身份,皇上慕容淵在朝堂外江湖中的耳目,聽命於慕容淵,也就是假名榮沐。
“他又想幹什麼?”微生溦提起這個名字就有些頭疼,主要因爲他對昒昕這個身份莫名其妙的愛意,和與餘思之間的秘密。
“他想幹什麼親自問問不就知道了?”
餘思搞怪的聳聳肩,微生溦又是想哭的表情,“他找來了?”
餘思肯定的眨下搖曳的狐媚眼,“你的漣漪姑娘應該已經去叫他了,等着吧,不會太久的。”
“他竟然還在一直跟蹤我們!”
既然餘思說漣漪已經去找他,而且一會就會到,那麼就意味着離他們並不遠。他到底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蹤的,爲什麼不現身?明明有一個榮沐的虛假身份,何必遮遮掩掩?
微生溦真頭疼,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餘思,“你不怕見他嗎?”
餘思明白她問題的意思,既然榮沐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而且可能知道他寰宇城城主的身份,就這麼面對面不怕被他提出無理要求嗎?
“我餘思何曾怕過誰!”
“你和他之間……這突然就要見面,我完全不清楚內情,真是……”
微生溦此時都有些抓狂,餘思和慕容淵之間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是什麼還不知道,但現在兩人就要見面,她完全摸不清情況,到時候若發生什麼要如何處理如何應對?
“你放心吧,那個秘密要等我來揭穿,我會在告訴你之後,公佈天下。”
‘公佈天下’四個字一出,微生溦突然感覺到那個秘密的重量,但無論多沉重的秘密,只要他願意和她分享,和她一起分擔,她甘願承受。
中午午飯微生溦又吃了個大飽,摸着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侯佳佳和阿姝幾個直接脹的走不動路,幾乎都是撐着腰行動,看的清沫一直在一邊囉嗦教訓,嘰裡呱啦說了許久。
榮沐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到院子裡來的。
此時的他完全沒有再遮掩隱藏,看着微生溦的眼神依舊和離開時一樣,灼熱充滿愛意。
清沫站在微生溦身邊,率先問出話來,“榮沐公子怎會在這裡?”
榮沐笑笑示意微生溦和餘思平靜的表情,“你們都知道了,是嗎?”
清沫不解,她沒聽懂榮沐的話,微生溦直接解釋起來,“我纔得到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榮沐公子,其實就是紫巫國的皇上,漣漪姑娘的主人。我安排漣漪離開,皇上就現身了。”
清沫有一眨眼時間的驚訝,很快便平靜的毫無感覺。
跟着微生溦最大的成就便是如她一般平心靜氣,任何對於外人震驚之事都能輕易接受,像是世間沒有什麼事是真正奇怪、不可能的。
“聽了漣漪的傳信一路趕來,都還沒有吃飯,可有剩飯讓我填飽肚子?”
榮沐笑得還是那麼和煦溫柔,即便現在皇上的身份被知曉,也絲毫沒有改變。
“您畢竟是皇上,怎麼能吃剩飯呢,六姐,把新做給街上小乞丐的饅頭給陛下拿兩個,算了,拿四個吧,陛下急着趕來一定很辛苦,兩個怕吃不夠。”
“哈哈哈……”餘思一手攬着微生溦的肩頭笑得前俯後仰,毫不避諱,完全不顧及面前站着的是一國之君。
以前不知道身份便罷,如今明明知曉還如此放肆,簡直不把他皇上的尊嚴放在眼裡。
餘思笑得誇張,微生溦的行爲也誇張,清沫依命果真端來了一碗饅頭,整整四個,熱氣騰騰的,都是新做剛出鍋的。
侯佳佳帶着阿甫阿芩一羣人出去玩了,她看出來他們有事要說,而且氣氛那麼古怪,留下來真是折磨人。
侯佳佳幾個一走,院子一下就空了。
阿婆和爺爺在廚房裡收拾鍋碗,皓月和阿宸在村外練武,就剩下微生溦、餘思、清沫三人及榮沐這羣突然來客,敞開了說話。
“這裡雖不是我們的家,但,請坐!”
微生溦行個‘請’的手勢,依舊在自己的躺椅上躺下,餘思閒坐在她的身側。
“昒昕,你還是這麼霸氣,有魄力。”
被兩人如此羞辱慕容淵都還是沒有生氣,溫煦的笑着,果真在一邊坐下來,端着那四個饅頭慢慢吃起來,吃的還很是認真,不時表示味道好的點點頭。
“我一直很好奇啊,你和我,之前見過?”
這是微生溦最好奇的問題之一,他對昒昕莫名其妙的情意,真是搞笑。
“自然見過,昒昕不記得了?”
微生溦直截了當的回答他不記得了,請求告知。
“三年前比武大會時,匯城之中藥房門前發生的血案,忘記了?”
慕容淵一字一句的回答,眼睛一直注視着她,期待着她想起。
“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我早就想過,不記得有你這麼個人呀!”
微生溦還是滿臉疑惑,當時在紫巫國的所有時間所有細節都仔仔細細回想過好幾次,一次都沒想起什麼,反而越來越堅定自己沒見過他。
見她還是沒想起,慕容淵臉上一閃而過失望之色,只得直接道出真相,“當時我與嚴苴剛好在藥鋪不遠,你口中的‘貴人’便是我。”
“貴人?”微生溦認真回憶着當時的情形,猛然想起臨走時好像是說了那麼一句,‘今日有勞嚴議郎出言相幫,還請轉達隨您一道的貴人,今日之情在下心領記下了。’
他不會就是因爲這個?
“不會就因爲這個你記我這麼久吧,還……我們根本見都沒見過好不好。”
‘愛上了我’四個字微生溦沒有說出口,停頓的意味已然很是明顯,在場之人都猜得到。
微生溦覺得這實在太過詭異,莫名其妙一句話被人記這麼久,還是充滿了愛意的模樣,還是面都沒見着的兩個人,還是隨口編的一句話。
微生溦實在不忍告訴慕容淵,那日藥鋪門前,她其實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個貴人,也更加不知道那貴人是誰,不過胡亂猜測嚴苴出門可能不是一個人,該有同行之人,那麼說出來顯得高深莫測一點,提高提高神秘感。
完全沒想到真有這麼個皇上‘貴人’。
慕容淵細嚼慢嚥的啃了半個饅頭,放下手中的碗認真的望着微生溦,淺笑着,“那日我便覺得這人很是聰明,有了些欣賞之意,後來聽了丞相講述天機堂驚心一戰,立馬就肯定藥鋪門後那人應當就是那位昒昕公子,後來得知昒昕公子竟是位驚世女子,傾慕之心便就此種下。”
慕容淵倒說的直白,這麼大白天大庭廣衆之下,正主未婚夫在場的當下,如此不避諱的表達傾慕之心,真是勇氣夠夠的。
不過也是,畢竟是一國之尊的皇上,喜歡哪個女子直接開口要就是,哪兒需要管什麼定沒定親,就算嫁了人也是可以搶的,若連皇上都沒這點膽量,又遑論天下其他男人。
“皇上臉皮倒厚,在我面前說喜歡我未婚妻,您是擺明要和我搶嗎?”
餘思聲音冷的如身陷寒冬臘月,渾身籠罩一層寒冰,眼神都快把慕容淵射穿了。
慕容淵高傲的仰着頭,第一次露出輕蔑的笑容,嘴脣微勾,“這有何不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過定親而已,萬事皆有可能。”
“小溦兒是我的,不管是誰,只要敢打她心思,我餘思都不會放過。”
慕容淵聽着餘思的鄭重承諾,輕蔑大笑,“好大的口氣,就憑你紅狼幫?”
微生溦完全以看好戲的姿態瞧着慕容淵從未有過的高傲模樣,聽着他的話突然一頓,他還不知道餘思的寰宇城城主身份嗎?
他紫巫國皇上的身份已經攤開,根本無需再隱藏自己的目的,難道她猜錯了,慕容淵從都城開始一路跟着他們確實是因爲自己,不是餘思這個寰宇城城主?
“皇上提起我紅狼幫,是覺得我紅狼幫小小江湖幫派,比不上您尊貴的一國至尊嗎?要知道我們爭的不是一個死物,誰尊貴誰有錢就能到手。我們爭的是小溦兒,小溦兒的心,她心裡是誰便是誰,不是你能左右的。”
對於微生溦的心,微生溦的愛,微生溦的堅定,餘思從未懷疑。
他沒事愛吃醋,擠兌她身邊的男人,擠兌她身邊的女人,怕她被任何人搶走,看着幼稚又任性,但真正心中從未懷疑過她對自己的愛,就像自己對她的深情,始終信任着她也對自己這般深情。
而這,是慕容淵最心虛的。
微生溦從不爲外在所誘惑、動搖,唯一讓她選擇和在意的,自己根本不曾擁有。
這場爭奪從開始他便是輸家,剛纔的自信滿滿也不過虛張聲勢罷了。
“這個……要不讓我說兩句?”
微生溦笑呵呵的試探性開口,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視線固定在慕容淵身上,真摯開口,“很感激陛下的喜愛,但是,這份心意我拒絕,以後若還想和平相處,就請再也不要提起,若您因此生氣要對付我們,也請放馬過來。”
微生溦臉上始終帶着笑,說出的話卻是一把把的刀,穩穩刺進慕容淵的心窩,直擊要害,徹底將他的幻想打碎,沒有任何遺留。
微生溦幹事爽快利落,感情也如此,最討厭那些打着善良不忍傷害他人的名義騎驢找馬的女人,不愛就不要給希望,那纔是真正的善良。
微生溦覺得自己很善良,刺殺了慕容淵的所有希望,以後可以重新尋找真愛了。
微生溦這番利落幾句餘思感動的都快哭了,當着慕容淵的面在她臉上大親了好幾口,兩人視若無人的打情罵俏,看的慕容淵雙眼充血,青筋暴起。
“你們兩個消停點,給人一條活路。”
清沫看着慕容淵實在可憐,板着臉訓斥兩人,不想說出的話卻是在慕容淵的心上再紮上一把刀。
餘思一個‘幹得好’的誇獎眼神瞟給過去,清沫這纔回味過來自己的話,忍不住也笑了。
“怎麼樣皇上,您是要戰啊,還是和啊?”
餘思就像一隻得意的翹着尾巴的狐狸,湊近慕容淵滿是嘲諷和戲虐,和一國皇上說着‘求戰求和’的大逆不道之言,都快把慕容淵瀕臨邊緣的理智消磨乾淨。
“我怎麼會和昒昕敵對?”
慕容淵朝着微生溦露出一個盡力的溫暖笑容,那笑容別提有多悽慘,看着卻又脆弱的多讓人心疼。若是其他女子,定然立馬心有不忍,奈何微生溦不是普通女子,完全無動於衷,笑了笑,回答,“多謝。”
多謝他不和自己爲敵,多謝他少了自己許多麻煩。
感情說通暢了,餘思的心也通暢了,微生溦更加通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