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真是命大,這麼都沒死。”公孫羣嗤笑,邪惡的看了微生溦一眼轉移向公孫綿,“來吧,讓我們決一死戰!”
公孫綿看着脆弱昏厥過去的微生溦,這個小徒弟從來嬌小強大,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看着心疼的無以言表,眼中終於帶上了絲絲怒意,轉頭仰視他,“你當真要比?”
公孫羣怒哼一聲,“難道你想反悔不成?”
公孫綿沒有說話,定定望了他許久,才終於開了口,“既然你非要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讓我看看嗜血門門主究竟有多厲害。”
話音剛落,人已瞬移不見。
餘思和清沫衆人的心全在微生溦身上,根本沒心情去瞧那對兄弟對戰,卻也沒想到結束的這麼快,僅僅幾十招上下,公孫羣就被打飛在地,輸的一敗塗地。
餘思幾人這才擡起了頭,公孫綿衣袍不染纖塵的站立着,目光冷然的俯視着公孫羣,“你在進步,我也在進步,不知我這個天才武者的能力可還讓你滿意?”
公孫羣大吐着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淒涼的聲音響徹洞穴,四肢伸展的躺在地上笑得難以剋制,“不愧是公孫綿,終究……我還是無法……贏得過你。輸在你手上,我不虧!”
眼角的淚水滑落下來,這麼多年的執念讓他瘋狂,一心想要打敗自己的哥哥,失了本心,誤入了歧途,幸好最後的最後,自己的哥哥救出了他。
“對不起,所有的一切,請原諒我!”沒來由一句,聲音沙啞哽咽。
袖劍對準自己的脖頸,突然發射,準準橫穿而出,睜着淚眼,再沒了呼吸。
“弟弟,阿羣!”公孫綿衝上去抱住他的身體,哭泣呼喊着,一聲聲蒼白的‘弟弟’卻喚不回逝去的人,只有一具漸漸冰冷的屍體,和滿臉的歉疚。
能這樣離去,在自己哥哥的懷裡,真好!
公孫綿抱着公孫羣的屍體痛心的哀哭着,即便一生都在爭鬥,即便有再多說不出的怨恨,終了終究是最親近的兄弟,最最血脈相通的親人。
“阿羣,哥哥帶你回家!”
時隔幾十年的匆匆光陰,這是公孫綿第一次回到母國,回到故鄉匯城。
公孫家的祖宅早已空蕩無人,不算格外氣派的府邸內蒼涼一片,沒有絲毫人煙。
這是他們的家,他們長大的地方,之後卻各奔東西,離開了最親近又最厭惡的這裡。
公孫綿將公孫羣葬到了祖墳邊,讓他和地下的親人團聚,再不是躲在陰暗處的孤獨人。
……
微生溦醒來時躺在霖雨芳圃的涼溦軒臥房裡,撐起身體環顧四周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哪,當初初次來匯城報仇在這住過一段時間,後來便再沒來過了。
掀起牀簾喚着餘思,清沫聽見聲音激動地從外面進來,一見着她立馬跑上前緊緊抱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許久才低聲開口,“你終於醒了,還好沒事,幸好……”
微生溦笑呵呵的回抱了她,安慰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六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沉穩,小心可要被小輩們笑話了。”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是真的沒事了,這我就放心了。”
清沫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手侷促的站在牀邊,轉移這話題。
微生溦見她不好意思,又笑了,心裡暖暖的,“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放心吧!其餘人呢,都沒事吧?”
當日被公孫羣掐死過去就徹底沒了知覺,被救回來緩過氣又跟着暈過去,後面發生的事全然不知道了。
“大家都沒事,只是受了傷,在休養。”
“那就好。二師父和餘思呢?還有公孫羣?”
清沫按着她的肩膀將她按回牀上,拉着身上的被子蓋好,緩緩開口,“餘思在前廳和四哥說事。公孫羣自殺了,二師父帶着他回了公孫家的祖宅,然後又離開了。”
微生溦猛然從牀上坐起來,“二師父又走了,也不和我見一面,我還有好多話想和他說!”
“別亂動,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大夫說了要好好將養段時間。”
清沫關切的小心扶着她又躺下,丫鬟端了藥從門外進來,照顧着她喝了藥,才終於放了心。
“二師父走前讓我給你帶句話,他在世上關心的人只剩下你一個了,讓你萬事小心,保護好自己。若非死別,今生再不會相見。”
微生溦躺在牀上,手指用力抓着被面,“二師父是在怪我嗎?”
“別亂想,公孫羣是罪有應得,二師父最關心的就是你。你好好養傷,其餘的事都暫時擱置,沒有任何事比你的身體更重要。”
清沫讓她休息兀自退下了,微生溦重新睜開眼,睡不着。
這一生,和兩位師父怕是都再難相見了。
不知不覺微生溦又迷迷糊糊睡了許久,醒來餘思睡在自己身邊,側躺着雙臂環着她的身體,避開她的傷口小心將她攬在懷裡,呼吸均勻輕緩,脖子上的掐痕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一點紅印還未消散。
擡頭瞧眼窗外的天色,朦朦朧朧的,不知是傍晚還是破曉。
動了動僵硬的身子,餘思一下醒過來,見她醒了,高興的在她臉上親吻着,低聲喃喃,“幸好你沒事,幸好!”
微生溦抱着他微仰着頭,承受着他熱情疼愛的親吻,關心着,“你怎麼樣,傷還好嗎?”
“沒事,養養就好。我還以爲這次我們死定了,只能到底下做夫妻了。”
微生溦彎着嘴角將臉牢牢貼在他的胸膛,聽着沉穩的心跳聲這才徹底安心。
“我還不知道二師父怎麼會突然出現,你問了嗎?”
公孫綿一直和天憐、太虛大師在一起,三位避世人一直都行蹤不定,此次怎麼會這麼突然出現救他們於危難,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場危機故前來相救。
“你二師父知道了嗜血門門主是他的雙生弟弟,也知道我們會去找公孫羣報仇,怕我們吃虧,故前來救我們,果不其然公孫羣的武藝實在高的嚇人,我們兩人合力也全部是對手。”
“這次多虧了二師父趕來,否則大家的小命就真沒了。”
微生溦有些後怕的感嘆着,這還是她第一次爲做過的事感到後怕,當時完完全全瀕臨死亡,一隻腳已經踏進閻羅殿,是二師父生生把他們扯回來,救了一命。
“看你以後還那麼狂妄,要不要好好練武。”餘思寵溺的點點她的鼻頭,微生溦皺着鼻子反駁,“說的像就我一人偷懶似得,你還不是一樣,我們倆五十步笑一百步。”
“好好好,我也是懶蟲。這次可算長教訓了,以後可要勤奮練習,萬不可再鬆懈了。否則憑我們倆惹事的本事,再遇到公孫羣這樣隱藏高手,再丟不起這臉了。”
微生溦誇張的笑着,不好意思的將臉埋在被子裡,悶悶的道,“你也覺得丟臉?我也是!”
餘思很是無奈,“能不丟臉嗎。不過吃一塹長一智,也算買了教訓,值得!”
在微生溦休養的這段日子,紫巫國發生着天翻地覆的變化。
袁昌的屍首被公之於衆,曾經赫赫揚揚的袁家徹底覆滅,皇上緊接着要求收回姜葉的兵權,姜葉並沒有拒絕,從此成了一個閒散將軍,除了上朝,再不多插手朝政半點。
慕容淵終於徹底拿回了屬於自己的皇權,成爲了名副其實的皇上。
紫巫國朝堂之上發生着巨大變化,臨安國亦出了大事。
這是微生溦早就料到即將發生的大事,臨安國皇上病逝,太子繼位,事情雖大,卻發生的很是平靜。
太子繼位的順順利利,沒有任何波折,亦沒有任何意外。
短短時間內換了兩國皇上,紫巫國政權發生巨大變化,可謂同時轉變新的權利中心,又一代新的掌權人誕生了,緊接着便是這一代人的爭鬥,不知何時方休。
慕容淵知道微生溦一行人受了傷,在霖雨芳圃養傷,並沒有阻攔,還不時派宮中人送來補品,表示慰問和感激。
畢竟若不是微生溦和餘思幾人,憑公孫羣的武功,袁昌怕是一輩子都抓不住,也一輩子無法心安。
天山村在日以繼夜的改造中終於顯現出大致雛形,還剩最後的掃尾和細節,神秘緊張的改造早已在匯城中掀起一片好奇和期待,等到正式開放之時,定是人滿爲患,迷人眼球。
紫巫國朝堂的命令不準天山村百姓離開,卻沒說不準人進入。
微生溦將整個天山村的土地買下,重新建造,打造成又一繁華的享樂天堂,天山村的百姓們便是這裡的管理者,有了靠山支持,有了體面富足的工作,人生徹底改變。
“天山村的人的教導訓練一定要嚴格,服務客人可不是簡單的事,我要的是最一流的服務。”
微生玄墨認真的應下,現在剩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訓練天山村裡的人,那裡的人都沒讀過書,沒文化,又粗鄙,要想改變很是有些難度,但也不是全無可能。
“天山村開放後,嚴厲警告他們,不得違背朝廷的旨意,若是敢趁機逃跑,無需朝廷動手,我們自己就先格殺勿論,沒有任何理由和解釋。”
天山村是朝堂明發旨意圈禁起來,裡面的人不得離開半步。微生溦膽大敢和朝廷對着幹,但也是名正言順讓人摸不著把柄的做法,讓對方有苦說不出。
“對了,都城可傳來消息,大哥他們可還好,有出什麼事嗎?”
不等微生玄墨回答,清沫已經端着藥從外面進來,“纔剛剛下牀就閒不住,別太操心了,身體還沒好全,小心留下病根。”
微生溦對於清沫小心翼翼像是照顧嬰兒一樣的保護,無奈的搖搖頭,“六姐,我也是大夫,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沒什麼大礙的。光問問也不行嗎?”
“你是大夫更該知道,有時候思慮的操勞比身體的操勞更傷身,有什麼交給四哥就好,大哥他們更不用你擔心,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清沫平日清冷話少,這種時候嘮叨的本事卻比誰都厲害,囉裡囉嗦不停提醒教育着,聽得微生溦和微生玄墨互望一眼,很是無奈。
“好好好,最後問了大哥們的情況我就去休息,也讓你說乾的嘴休息休息。”
微生溦調侃,清沫抿着脣斜了她一眼,終於不再阻攔。
“都城傳來消息,皇上把微生府監視起來了,還派了兵把守,但沒有阻攔他們的自由,還是可以隨意進出,可隨時跟着人監視。”
“看來李昺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微生溦擰緊眉頭,“那侯家呢,還有其他幾大家?”
微生玄墨一一回答着,“候將軍被奪了兵權,閒賦家中。時寧義雖還位居丞相之位,卻全不受皇上重視,一再提拔寒門弟子爲自己的心腹,衆多老臣得到冷落,有的直接辭官回家了。還有丁埂將軍,被派往邊疆攻退雲沙國餘孽。”
“雲沙國,雲沙國怎麼了?”
“雲沙國女皇發兵攻打與天佑國最爲臨近的昌木郡,如今已經攻下郡城十日有餘,地方軍將領無能,李昺派丁埂前往奪回領土,但沒有給他一兵一卒。”
餘思邊說邊從外面走來,坐在微生溦身邊探了探她的身體,覺得還好,這才安心的坐下。
“雲沙國這是要衝出沙漠了?女皇是否也太心急。”
餘思嗤了一聲,“她想不心急也難,雲沙國的情況可沒有給她長遠籌謀的機會,奪了昌木郡第一件事便是不停的掠奪當地物產,幾乎要把偌大郡縣搬空了。”
這次換做微生玄墨不以爲然,“搬空有什麼用,又不能把水也搬去,那纔是他們最急需的。”
雲沙國不過蘚患,如此迫不及待與天佑國發起衝突,只會被滅的更快,但也不能不行動,如何動作都是危險的,倒不如一搏。
“丁埂現在如何?”微生溦現在最擔心丁埂,皇上此時防備他又要用他,竟讓他孤身前往戰地,沒有一兵一卒,當地那些蝦兵蟹將能成什麼氣候,沒有援軍很是困難。
“丁埂是個有真本事的,這倒不用擔心,只是這仗之後,你準備讓他繼續回去嗎?”
餘思的意思微生溦明白,李昺如今完全擱置與微生家交好的朝中大臣,無論侯家、丁埂、還是交清尚淺的時家,都遭到了冷對,倒不如……
“不可。李昺如今只是不重用他們而已,並不會殺他們,有他們在天佑國朝廷一日,日後我們統一天佑國也能更多助力。”
統一天佑國的話一出來,微生玄墨驚楞的轉不動眼珠,久久無法明白其中意思。
微生溦也沒有解釋,只是告訴他一聲靜觀其變,很快就會知道。
果不其然,很快,餘思和微生溦就等到了他們的機會。
紫巫國每年最重大的祭祀活動將在皇宮祭臺舉行,屆時全朝百官都將參與,一個也少不了。
“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放心,從回到紫巫國開始一直在準備,一切妥當了!”
“你說,慕容淵到時候會是什麼態度?他早猜到了你的身份,應該沒多少驚訝。”
餘思嚴肅着眉頭,“不管他是什麼態度,屬於我的一切都要拿回來,紫巫國,我要定了。”
祭奠天神降福百姓,皇上親自祈禱明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在這日子裡,發生了巨大的變革,範圍僅限在皇宮、朝堂,沒有無辜百姓的參與,是餘思等待這麼久的意義。
是要等到慕容淵與朝臣內戰,兩敗俱傷,再趁機而入?還是幫助他兵不血刃的平息朝堂爭端,最後堂堂正正表明自己身份,奪回自己的一切?
這個選擇,餘思當初選擇了後者,雖然給自己增添許多麻煩,但沒有掀起大風波,百姓們也沒有牽扯到殘酷的內戰之中,平平靜靜的解決了一切。
如今最後的戰場也在皇宮之中,無論誰輸誰贏,無關百姓性命,這是餘思最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