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刈楚和葉藺承遵微生溦之命,找到樹桑一行人跟蹤堂主,果然發現他支開弟子獨自前往了後山的小瀑布。
那是一條格外漂亮的瀑布,沒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觀豪邁,卻像一個害羞的小姑娘,溫柔而美麗,從幾十米高的山崖上緩緩流淌而下。
水流清冽甘甜,是天機堂衆人平日吃喝用水,離不開的生活源泉。
堂主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蹤,環顧眼四周無人,擡手按了瀑布邊的一塊凸起石頭。
只見山崖之上緩緩冒出兩塊凸起,將溫柔的瀑布分流成兩段,從兩塊石頭兩側順流而下,中間卻是露出一個一米寬的大洞,幽深看不真切,被一些水草枝丫隱隱掩蓋着。
堂主雙腳踏進潛流跳進了洞中,裡面斷斷續續傳來小聲說話聲,漸漸變得激烈,似乎發生了爭吵,甚至偶爾有衣衫摩擦的聲音,像是動手了。
瀝警惕的環顧四周思索着,擡手命令所有人追進洞中,看見黑袍人直接殺!
刈楚和樹桑走在前面,後面跟着葉藺承,他們是明面上跟在微生溦和餘思身邊的人,最是有引蛇出洞,吸引敵人注意力的作用。
果然一見他們進洞,隱藏在山崖上的幾十名黑袍人突然現身,將瀑布邊的凸起石頭一按,凸起的兩塊大石再次合上,分流的瀑布再次合爲一體,全部人被關在大洞中。
果然如此。
大開的洞口再次完全合上,瀝從隱身處突然出現,比黑袍人更快的速度,更利落的身手。
在黑袍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已經全被一刀斃命,毫不拖泥帶水,皆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望着那鬼魅的身影,溫熱鮮血從脖子上噴薄而出,雙腿一軟徹底倒下。
竟連一滴血都不曾沾染在那人身上。
怎麼會有這麼塊的身手?
黑袍人怕是到死都不敢相信他們幾十人,僅在一瞬之間就被一個人全部抹了脖子。
鮮血將清澈的流水染紅了,順着山下緩緩流淌,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在空中久久難以消散。
洞口再次打開,刈楚愁眉難受的從洞中出來,一下跳進流水中舒服的嘆息出聲。
其餘人也跟着刈楚的動作跳進水中清洗着身子,原本糾纏着往身體裡鑽的黑氣瞬間被清水打散,所有人渾身溼透,暢快的從水裡出來,連忙着急着往天機堂趕去。
微生溦垂眼瞟了眼房頂下刈楚幾人均還有些潮溼的衣袍,看來果然如她所料。
匯洋之所以擄走那幾個人,無非想將事情鬧大驚動堂主,等堂主知道他已不在山頂大殿,自然而然會猜測到擄人兇手便是他。
屆時微生溦肯定得意,以爲找到了他的窩點想要將他一舉殲滅,定會派出最有力的手下。
等堂主找到那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的,天機堂秘密藏所之時,微生溦派人追蹤至此,提前設下的黑塵陷阱便能派上用場,讓她的手下被黑氣傾體而死,微生溦就徹底沒援軍,亦沒了退路,還不是隨他捏扁搓圓隨意處置。
匯洋計劃的細緻精妙,他知道微生溦天資聰穎,自信自大,卻不知道她的心思比任何人都縝密。
微生溦早已猜想到會有陷阱,也提前囑咐過瀝小心陷阱,龐大的跟蹤隊伍不過都是矇蔽敵人視線的誘餌,用以掩人耳目。
真正需要出手之時,瀝一個人便能解決所有。
堂主痛心疾首的望着天靈臺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人,身形佝僂的像十歲老頭,臉上可怖的血管不僅沒有絲毫改善,比多年前更加恐怖難看。
“大師兄,你這是幹什麼呀!”
堂主不自覺上前兩步,他與匯洋在前任堂主門下拜師多年,雖性情不同,卻相處的極好,如何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匯洋早已被出乎意料的情況逼到絕境,四周全是微生溦的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這幾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抵不過她的。
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輸,不甘心又是輸給她,憑什麼?
匯洋望向堂主的眼睛驟然變得凌厲,還有這個人,明明什麼都不如自己,卻搶走了師父所有的讚揚和寵愛,是他的出現改變了自己原本平靜的生活。
“堂主!”匯洋如此輕喚一聲,陰陽怪氣的瞪圓雙眼蔑笑道:“這個位置本來是我的,是我的,你憑什麼坐,你有什麼資格,它本該是我的!”
堂主溼潤着眼角,看着匯洋幾近瘋狂的可怖模樣,哽咽着聲音緩緩道:“大師兄,你一直都是我的大師兄,我從來沒有想過奪你的東西,是你沒有珍惜不是嗎?”
“放屁!”
匯洋毫無形象的衝着堂主猝了一口,陰笑着大吼道:“你奪了,你奪走了我的一切。從你上山開始,師父把所有期待和讚賞都給了你,我從會走路起就跟着師父,你只是半道跑來的貴公子,憑什麼和我搶?”
匯洋情緒已然被逼到了極端,不安的來回跺腳,突然一下子蹲在正中央的石蓋邊,看着中間即將功德圓滿的血紋,激動的燦爛大笑着。
“你以爲師父是真的想將堂主位傳給我嗎?他只是不得不這麼做。要不是爲了讓他對我滿意,我怎麼會偷練禁術變成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恨你,恨師父!”
匯洋咬牙切齒的說着,卻又突然滿懷期待的笑起來:“不過沒關係,雖然當年失敗,這一次卻絕對不會。我精心挑選了今天這個陽光普照的好日子,讓你們一同和我見證奇蹟的誕生。”
“大師兄,不要!”
石蓋中的血紋已經圓滿,最後彙集在出口集成血滴,點點滴進提前準備放置在那兒的小瓷瓶,不一會就集滿瓷瓶,張揚的炫耀般高舉過頭。
微生溦和餘思愜意的坐在房頂上享受着陽光,一手抱着膝蓋,另一條腿悠閒的垂在房頂邊悠悠晃動着,饒有興味的望着底下瘋瘋癲癲的匯洋,看他要幹些什麼。
刈楚不知何時跳上房頂接替下了踹人的工作,樹桑和葉藺承怕那些失去理智的人摔的次數太多摔死了,還好心的在下面接應着,看見有人掉下來伸把手,樂此不疲的熱心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