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兒在桃花溪住了十餘日,慢慢也覺得此地的日子安逸來了,這一日,他們母子單獨在屋子裡閒聊,他不無妒忌地對柳蘭芷道:“孃親倒是會尋好地方,這個地方有雪山,有溫泉,真的是修身養性的上佳之地,朔兒都不想走了呢!”
柳蘭芷手裡正給他趕着一件春衫,聞言擡頭笑道:“孃親年紀大了,自然該修身養性,你才十五歲,正是該奮發有爲的時候,怎麼能惦記享受呢?對了,此次嬈嬈想跟着你去京都,你怎麼看?”
朔兒微微蹙眉,他慢慢道:“嬈嬈妹妹也不適合在此地修身養性,倒是應該多出去歷練一下,我就是擔心爹爹不放心我帶走她,她的性子實在與妖妖、傾城不一樣。”
柳蘭芷呵呵笑了起來,她在衣袖處,一邊慢慢繡着一叢蘭花,一邊沉吟着低聲道:“我本來因爲答應過靜姝,要好好照顧她的一對女兒,可是,我不想她做我的兒媳婦,雖然她是個好姑娘,朔兒,你可懂?”
朔兒一愣,隨即笑了,孃親的眼睛真是毒辣,嬈嬈纔有了這一點苗頭,她就察覺了,不由笑道:“朔兒省得,我對嬈嬈只有兄妹之情份,沒有其他的念頭,孃親放心!”
柳蘭芷點點頭,不再說這個話題,孃兒兩個又說起了別的事情,總之就是朔兒想知道的那些治國方略,柳蘭芷講的新鮮而有趣,一時朔兒都聽住了,等傾城輕手輕腳地端進來一碟子桃花糕的時候,孃兒兩個竟然都沒察覺,一時傾城笑話這對母子:“大哥乾脆把孃親接到京都去做太師罷了,聽你們說得頭頭是道的,我都頭暈!”
柳蘭芷笑了,朔兒也憐愛地瞧着自己這個嫡親的妹子,見她臉頰發紅,鼻翼上微微有汗,身上有股柴火味兒,就知道這些糕點是她親自下廚做的,於是捻起一塊桃花糕放進嘴裡,不住點頭讚歎:“嗯,小妹的手藝愈來愈好了,我宮裡還缺一個首席廚娘,小妹有沒有興趣?”
“纔不去,聽說你那後宮烏煙瘴氣的,一大羣女子整日閒着沒事掐來掐去的,無聊死了!我不去湊熱鬧!”傾城嬉笑道。
“我去我去,我幫大哥去整頓後宮!”嬈嬈穿着一件粉嫩的春衫搖搖擺擺走了進來,頭上戴着一個精緻的八寶珊瑚流蘇釵,傾城想到自己和妖妖也有一個,是自己生辰時,孃親給的,只是這個釵子重死了,上面的寶石亮閃閃的,可是多得很呢,是孃親給壓箱底的,怎麼嬈嬈此時戴了出來?她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卻沒多嘴,只是笑道:“那敢情好,二姐戴着這個釵子去,亮瞎她們的眼!”
朔兒也留意到了那個釵子,他自然是不陌生的,他讓金銀匠人一共打造了四隻,他孝敬給了孃親,看來孃親又給了這三
個妹妹了,上面的珊瑚和金葉子雖貴重,但是都平常,只是點綴流蘇上的是那什麼紅寶石、藍寶石,貓眼兒石頭啥的,是個稀罕物兒,價值連城不敢說,可是在大漢實在找不出第五支來了。
他微微笑了,看在嬈嬈眼裡卻是覺得自己戴對了首飾,她不由帶了嬌媚的笑容看了過去。朔兒卻是將眼神瞥到了一邊,她微微有些失望,於是看着孃親撒嬌:“孃親,您說對不對?憑着我的能耐是不是能幫大哥治理得了後宮?”
柳蘭芷笑着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她的眉心,卻是嘆息了一聲,反問道:“嬈嬈真的不想留在桃花溪陪孃親了?咱們村那個勞什子商山四皓家漁樵耕讀四個子弟,可是都爭相向我們家求親呢!”
嬈嬈眼睛一瞪,不悅起來:“土得掉渣的四個傻子,我怎麼會看得上他們?”她看着柳蘭芷隨即哀求:“孃親可是答應了嬈嬈,准許嬈嬈跟着大哥回京都的!”說着也不管柳蘭芷正縫着衣衫,就扯她的手臂。
朔兒卻一把把嬈嬈拽了過去,“孃親手裡有針線呢,小心扎着你!”
柳蘭芷微微一笑,這個朔兒!
嬈嬈見大哥大力把自己扯到了一邊,並沒有不高興,反而興奮地反抓着朔兒的手腕,臉上紅彤彤的,“大哥喜歡嬈嬈去京都嗎?”她一臉的希冀,帶着些許小女兒的嬌羞,連年幼的傾城也看出了不對頭,馬上把朔兒的手腕從她的魔掌裡解救出來:“二姐,說話好好說,別老拽孃親、拽大哥的,在家裡沒什麼,一旦去了京都,你如此做可是有失體統的!”
“嗯嗯嗯!”嬈嬈頻頻點頭,她這十餘日學着規矩呢,雖然只是一些皮毛,可是一眼看上去還是蠻淑女的,雖然有些矯揉造作。聽得傾城如此說,立馬恭謹地作低眉順眼狀,柳蘭芷扶額嘆息,無語了!
夜裡,柳蘭芷與喬五商量嬈嬈進京事宜,直言嬈嬈似乎有把兄妹感情扭曲的嫌疑,讓喬五定奪,喬五沉吟半晌,擁着她道:“兒女的事情咱們就別管了,我原來因爲對不住她們的孃親,未免驕縱了妖妖和嬈嬈,妖妖性情和順,倒也沒什麼,嬈嬈卻是個爆炭,有些像她孃親的性子,不碰南牆不回頭,算了,讓她去京都裡磨礪一下也好,朔兒是個沉穩的,我倒是想把他既當兒子又當女婿的,不過,既然他沒有這種想法,我也不好說什麼,你就讓嬈嬈去吧,你看她這般目空一切的性子,不磨礪一下是不成的。”
柳蘭芷低聲道:“我覺得對不住靜姝,本來想着給她們姐妹倆在附近找一戶忠實可靠的人家,只要後生踏實本分,就足夠了,誰知嬈嬈心高氣傲的,我怕她去了京都會吃虧!”
“有朔兒這個哥哥坐鎮,她就是吃虧也
是有限的!”喬五笑道,“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們,不過他們長大了自然要飛出去,你總不能圈養他們一輩子吧!你瞧瞧朔兒不在咱們身邊,不也挺好?”他寵溺地擁着阿芝,近四十歲的年紀,阿芝卻猶如少婦一般身姿婀娜,凹凸有致,他的手指在那優美的輪廓裡流連忘返。
柳蘭芷抓住了那不老實的手,臉上微微熱起來,“一把年紀了,還老不羞!”
“嘿嘿!”喬五附在她耳朵邊說了一句,柳蘭芷低聲嚷道:“休想!我和你說正事呢,哎,你——”她的脣被那霸道的嘴巴堵住了,隨即是滿含愛意的熱吻,“這纔是正事!”喬五痞痞笑着,一把把穿着褻衣的柳蘭芷拖進了自己的被窩,一時間鸞賬內氣喘吁吁,溫度高了起來,柳蘭芷一時把要操心的事情都和那薄薄的褻衣一般給丟到帳外去了,紅綃帳內被翻紅浪,旖旎春光,歡愛無限……
次日,朔兒依依不捨地上了北去的馬車,乘着馬車去了浙西的碼頭,就可以一路走水路乘船北上了,沿着那個新疏通的溯河。隨行的,除了大包小包的衣服,各種吃食外,還有就是那個打扮得千嬌百媚的嬈嬈了。嬈嬈自己乘坐後面的一輛瓔珞車,她本來想着跟着大哥同乘,可是隨行的小太監一句:“君臣有別,男女更有別,公主還是依着禮儀爲重!”讓嬈嬈面紅耳赤,而又不得不撅着嘴走上了後面的馬車,雖然是自家的馬車,裡面也舒適得很,可是她覺得與前面那個奢華的宮廷馬車是沒法相比的,卻不知道朔兒其實妒忌死了她乘坐的那個馬車,那個本來是孃親給自己安排的,那個馬車裡面的多寶閣盛放的可都是自己愛吃的點心,愛看的書哪!如今跟着這麼一個心比天高的妹妹去京都,朔兒無奈地扶額嘆息,爹爹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孃親不樂意嬈嬈去京都的,可是不好攔着,爹爹卻放任自流,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唉!畢竟是自己的繼妹,再怎麼不喜歡,也要帶了去,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呢!
柳蘭芷含着淚,看着馬車漸漸遠去,扶着傾城的手道:“你大哥這一走,也不知會幾年再回來了。”
傾城的眼圈也紅紅的,但是勉強笑着安慰她:“孃親,如今溯河的碼頭已經在浙西了,您就是去京都,乘着船也快得很,何必如此傷感呢?”
妖妖也勸慰道;"是呀,孃親,大哥說不定很快就會回來呢,我看依着嬈嬈那野馬般的性子,未必能在京都呆得住,說不得大哥很快就把她親手送回來呢!”
柳蘭芷一怔,竟然心裡滿滿的都是苦澀。
喬五和逸兒都跟着騎着馬護送朔兒他們去浙西了,所以,她心裡更覺得寂寥,無精打采地由着傾城和妖妖陪着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