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芷吩咐了丫頭把杭州請安的媳婦帶進來,不多時,就看見丫頭小蠻領着兩個年輕的僕婦進來了。
柳蘭芷擡眼望去,這兩個僕婦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個穿着秋香色的掐牙比甲,一個穿着松花色的掐牙比甲。二人裡面俱是淺青色的夾衣,看着很是齊整,如今已經是九月的天氣了,江南有了一些微微有些涼意,也不知道是這兩個僕婦穿得多了,還是她的屋子裡太熱的緣故,兩個僕婦的額頭都沁着細細的汗珠。
小蠻進來回稟:“夫人,這就是杭州老夫人跟前的兩個管事媳婦,說是來替老夫人看望您的。”
那兩個僕婦忙臉上堆上笑容,對着柳蘭芷福身行禮:“奴婢給姑奶奶請安!”
柳蘭芷笑容滿面:“罷了!我孃親身體可好?”
那穿着秋香色背心的僕婦笑吟吟地擡起眼睛看了柳蘭芷一眼,立馬回稟道:“老夫人身體尚且健壯,就是思念姑奶奶,聽說姑奶奶喜獲千金,老夫人這幾日合不攏嘴,這不派遣奴婢二人來給姑奶奶請安,並且來爲孫小姐送滿月禮。”她說着,利索地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錦盒,遞給了丫頭小蠻。
小蠻接過錦盒,恭恭敬敬地呈給了柳蘭芷。
柳蘭芷卻是沒有打開,只是笑道:“孃親又給我什麼好東西了?我來到這裡身體一直不便,無法看望她老人家,她倒是一直惦記着我。”
翠屏在一旁笑着湊趣:“老夫人就夫人您一個寶貝女兒,可不是稀罕得緊!”
柳蘭芷笑道:“七月二十八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壽,可是熱鬧了不成?可惜我沒法趕過去。”
那個穿秋香色的僕婦臉色一怔,沒提防柳蘭芷會問起,一時沒有回答上來。另一個穿松花色掐丫背心的僕婦忙着應道:“可不熱鬧着呢,老夫人六十大壽,人來人往的,親戚故舊什麼的,擺了好幾天的流水席呢!”
那個穿秋香色的僕婦也頻頻點頭,隨聲附和:“是呀,是呀,老夫人做壽那天,人山人海的,可不叫一個熱鬧!”
“啪!”柳蘭芷猛地把案子上一個鎮紙用力一擲:“刁奴!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膽敢冒充老夫人的下人!”
兩個僕婦一愣,剛想辯駁,早被兩個健壯的家人媳婦給拿下了。
柳蘭
芷微微冷笑:“既然是老夫人府上的下人,怎麼會不知道老夫人今年春秋幾何?怎麼不知道老夫人的生辰是哪月哪日?”
那個身穿秋香色比甲的僕婦,頓時醒悟,剛纔柳蘭芷是挖坑讓她倆跳呢!不由咬牙切齒:“劉氏你不要不分好歹,我們二人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哦?你們受誰的委託呢?我生孩子可沒有告訴杭州的老夫人,她怎麼會知道這個消息呢?何況老夫人今年才五十開外,離着六十大壽還好幾年呢!”柳蘭芷閒閒地一笑,盯着那兩個神色焦急的僕婦,彎彎嘴角。
翠屏也笑了,“真是糊塗東西,來蒙我家夫人也好好打探一下,老夫人的壽辰在這個月,沒想到你們倆還真是蠢,順着夫人的話就給套出來了!”
那個穿秋香色比甲的僕婦顯然給激怒了,臉色漲紅道:“怪不得人家說你詭計多端,果然!”
另一個穿松花色比甲的僕婦倒是還比較鎮定,笑道:“夫人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奴婢二人雖然冒充老夫人府上的下人來這裡,可是並沒有什麼惡意的,我們帶來的藥材、禮物都是貨真價實的珍品,是側妃娘娘精心挑選的,我們側妃娘娘與夫人是舊識,沒有什麼惡意的。”
“側妃娘娘?”柳蘭芷納悶,“我不認識你傢什麼側妃啊?”
那兩個僕婦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王爺新收的那個老女人是撒謊的,說什麼和眼前這個劉氏是發小、閨蜜,手帕交,鄰居什麼的,滿嘴胡說八道,也就是王爺抓住這根救命的稻草罷了。
想到這裡,這兩個僕婦恭恭敬敬道:“奴婢二人打攪了夫人,替我家王爺和側妃道歉,實在是受了舅爺之託,來看望夫人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柳蘭芷皺眉,“我不認識你們什麼王爺、側妃的,你們膽敢冒充我家老夫人的下人,我會讓人把你們送到官衙去,吃板子去吧!”她嫌惡地揮揮手,沒留心什麼“舅爺”那詞兒。
這兩個僕婦慌了,忙“撲通”一聲,二人都跪倒在地:“求夫人開恩,奴婢真的是受了舅爺所託,來看望夫人!”
“嗯?”柳蘭芷凝眉,這關自家哥哥什麼事兒?她可記得自己剛來浙西時,哥哥獲悉來看自己,見自己有孕在身,很是嫌棄的模樣,但是沒說什麼
只留下那些護院保鏢走了,再後來,喬五找到自己,把那些保鏢護院都給攆走了,哥哥也就沒了消息,怎麼如今他又不消停了呢?
那兩個僕婦看到柳蘭芷猶豫,忙跪爬幾步過來,哀求道:“夫人大人有大量,奴婢只是下人,主人吩咐不敢不遵,所以頂了老夫人的名頭來看望夫人,我家王爺真的沒惡意的!”
“你家王爺是——”柳蘭芷嘴裡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臨江王!”那秋香色比甲的僕婦快言快語答道。
“哦,原來是臨江王爺啊!”柳蘭芷微微一笑,“我可是聽說臨江快劃成郡了,是不是以後王爺改成郡守了?”
“這不能!高祖皇帝傳下來的北劉南項,怎麼會更改呢?這可是犯了高祖的忌諱的!”那個松花色比甲的婦人大搖其頭,“這些東西,奴婢也不懂,卻是知道王爺和側妃娘娘是真心實意想結交夫人,請夫人饒恕奴婢二人的假冒之罪!”她二人跪在那裡“砰砰”磕頭,一會兒的功夫,她們的額頭都磕紅了。
柳蘭芷有些於心不忍,翠屏卻是暗暗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柳蘭芷會意,吩咐道:“暫時把這兩個下人關到柴房去!聽候處置!”
二人見不用押着去官衙了,不由面帶喜色,對着柳蘭芷又磕了兩個頭才作罷,由健壯的下人押着去柴房了。
翠屏這才說出究竟:“夫人,剛剛接到五爺的飛鴿傳書,五爺已經到了青城了,他留下的暗衛來稟報,說要提防臨江王狗急跳牆,如今北邊那個着力於削藩呢,怕是臨江王知道夫人的底細,會被挾持或者要挾。”
“唔——”柳蘭芷沉吟,“那個側妃是個什麼東西?”
翠屏“噗嗤”一笑,“哪有什麼側妃啊,就是那個夫人的死對頭,如今她也來江南了,就住在臨江王府上!”
“是誰?”柳蘭芷納悶。死對頭?她琢磨一陣子,沒有想出是誰。
“哎呀,夫人看來真的把往事都忘光了!這幾年只過舒心的日子了”翠屏笑道,“那早幾年夫人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情,您不會都不記得了吧!”翠屏笑嘻嘻地打趣着,看着夫人如今面色紅潤,身段豐滿,不似當初的弱柳扶風被搓磨的模樣了,心裡很是高興,半晌,她說出來一個人名,令柳蘭芷驚詫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