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老實交代?
▪tt kan ▪C○
跟他撒嬌?
可是這兩樣阮玉一樣也做不出,雖然知道如此是緩解氣氛的方法,可她就是抓緊了被子,一動不動。
金玦焱也沒睡,她能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淡淡的光。
他在想什麼?
這事會過去嗎?
什麼時候纔會過去?
他們還會回到從前嗎?
她該怎麼辦?
шшш .тт kān .¢o
耳邊發出窸窣的響聲,牀板微顫,他湊了過來,有些猶豫有些小心的把胳膊搭在她的身上。過了會,收緊,於是她便在他懷裡了。
阮玉有些委屈,有些難過,臉靠在他的胸口,輕輕的蹭了蹭。
良久……
“那個,用久了會不會對身子不好?”
金玦焱沒有說是哪個,然而阮玉心裡清楚。
“不會。大夫說若是……隨時扔了就可。”她隱去需要調理那段,翻身欲起:“要不我把它扔了吧,反正……”
她依舊沒有生兒育女的打算,只是這個紙包現在如巨石一般沉甸甸的壓在心上,讓她難受。
“別……”金玦焱把她拉回來,重新摟在懷裡:“既是睡不好,就放在那,只要不損害身體就行。”
“你……”阮玉擡頭,懷疑看他。
他當真以爲那藥包是安眠的?
“怎麼了?”金玦焱詫異的眨眨眼,忽的詭譎一笑,攬在她腰間的手徐徐上移:“是不是我晚上太‘安靜’,你不習慣了?”
手恰到好處的碰到阮玉的癢處。
阮玉輕呼,躲避,倆人鬧作一團。
不多時,氣喘吁吁的停下。
阮玉摸着他的臉,他目光簇亮的看她。
“金玦焱……”
“這個不好。”
“四哥……”
她很想說點什麼,然而只是將脣送上去,吻住他。
夜色朦朧,擁着淡月半盞,將清光靜靜的撒在微微搖動的帳幔上。
——————————
天還沒亮,金玦焱輕手輕腳的下了牀,將阮玉備在牀邊的衣物穿好。
這是她一個月前找人新做的。
深青的顏色,很適合這個季節,雖然參加壽宴來穿沉鬱了些,但正符合他現在的處境,太張揚了不好。
衣料是好的,湖州出的錦緞,正應了阮玉那句“低調的奢華”。
領口袖口袍邊都鑲了狐狸毛邊,很美觀,大約也有保暖的意思。因爲他一向不怕冷,可是每天早上醒來,他都能在熏籠上找到自己被烘得暖呼呼的衣服。
小玉……
金玦焱心裡暖暖的,將衣物穿好。
衣褶間透出淡淡的香氣,是她的味道。
收拾完畢,天依舊沒有亮,但他也該走了。
因爲這邊距京城頗遠,待他趕到金家,怕已是賓客盈門了。
可是金玦焱猶豫再三,還是轉回牀邊,撩開簾幔,仔細的看妻子。
安靜的眉眼,細緻的輪廓,每個早上醒來,都沉睡在自己懷裡,他經常打量她,卻怎麼也看不夠,今天又多了幾分不捨,彷彿這一別就不再回來似的。
呸呸呸,他在想什麼?
不過心中那種繾綣而微潮的情緒揮之不去,他不由蹲下身子,細細撫摸她的臉龐。
阮玉依舊安靜,彷彿睡得很熟。
昨夜,他們誰也沒有提今天賀壽的事,好像都感到此番一去會發生一些不確定。不,或者是已經確定了,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她爲他準備得很好,或者說很早就準備了,她當是早就料到了今天。
“小玉,”他低低道:“我要走了……”
阮玉沉默許久,才從“熟睡”中醒來,然而眼也未睜:“嗯,早點回來。”
再也普通不過的道別與囑咐,彷彿他們經常這般似的,然而天知道,自打成親,他們就沒分開過。
她的聲音毫無沉睡許久的軟靡疲懶,好像就等着跟他道這一句,然後似乎是不滿被打擾好眠的轉身,拿背對他。
金玦焱欠起身子,在她腮邊輕輕吻了下:“我知道了。你好好睡一覺,不用急着早起,反正也沒什麼事,等到晚上我就回來了。”
再留戀的摸了摸她的頭髮,方給她掖好被角,將帳子遮嚴,轉身,拿起桌邊一隻酸枝木長盒……是阮玉備下的壽禮,然後推開門,走出去。
門聲一響,阮玉便睜開眼睛,目光清亮,然而在朦朦幽暗中又透着清冷。
她就這樣對着牆看了一會,重新閉上。
——————————
金玦焱抵達的時候,金府已經開始上人了。
他抹了把額上的汗,下了馬,慶幸自己來得還算早,否則被包圍起來,一些人不知深淺的,或者就是要說些不知所謂的話,家裡就得鬧出點動靜。
不過轉念一想,不論早晚,但凡別有用心的總會尋到機會,該生動靜的也還得生動靜,只是有了引子更好辦事而已。
一時之間,對這個家無比厭煩,只想奔回到阮玉身邊。
可是人既然已經來了,父親過生日,他這個做兒子的缺席總歸說不過去,也讓人更加排揎阮玉,而且,已經有人迎上來了。
金玦焱只好硬着頭皮,擠出一臉笑意。
果真是有那麼一些不省心的,好像專程在這等着他,他不由後悔怎麼不從後門進去,到時賀壽,總歸是避過一些人的無聊。
都是他愛面子,以爲堂堂皇皇的進來,就是爲他跟阮玉討了堂堂皇皇的面子,阮玉即便不來,也不曾落了下風,結果卻是他錯了。
這些人中,以金碧輝煌的佟家大少佟志堅眼睛最尖,於千萬人中一眼叨住了他,矮胖的身軀竟能以風一樣的速度從衆人之中穿過來,足見思他甚切。
“金四爺,想不到咱們能夠在這見面哦……”佟志堅搖着把玉骨泥金的摺扇,笑得見牙不見眼。
阮洵出了事,金玉滿堂沒有遭受牽連,皇商依舊做得穩穩,佟家怕是氣得把心肝都抓出來撓了吧?
對於這等小人,金玦焱不欲多言,他現在就想趕緊趕到點春堂,把壽禮一上,就立馬回福滿多。
如今又後悔,爲什麼偏得把事抻到今天來辦?昨天,前天,甚至更早些,拜壽要的是心意,他爲什麼……
於是他拱了拱手,淡淡一笑:“佟大公子……”
佟志堅立即湊上前,順招呼了一起守在這圍堵金玦焱的其他閒人,又俯脣到他耳邊,嗓門卻大得能把天上的老鴰震下來:“怎麼,鄉下妞滋味獨特吧?聽說她爲了救他老子出來,跟尹三公子……”
擠擠眼:“想必那牀上功夫……噫——”
一隻手抓住他脖領子,旋即拎起,他直接對上一雙漆黑暴怒的眼,那雙眼微微一眯:“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佟志堅哪還說得出話,懸空的兩條腿蹬蹬着,就等着嚥氣了。
他怎麼就忘了,金四以前可是把京城都打遍了,早在六年前,他因爲嘴賤也捱了一通暴揍,左邊倒數第二顆大牙就是那時被打掉的。
“說,說啊……”金玦焱像提着條破抹布似的拎着他晃。
“金……四……救,救……”
佟志堅開始翻白眼,旁邊準備打哈哈湊趣的人都閃到一邊,一時竟都忘了呼救。
“我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多了你這個外甥?”金玦焱繼續拎着他搖晃。
千依打院裡趕出來,速度極快,竟差點從正門出溜過去,然而待瞧了這一邊的熱鬧,立即衝過來。
“四,四爺,老爺太太正等着你呢……”
金玦焱單手將佟志堅舉了舉,讓他離得自己遠了些,眯了眼,似乎在欣賞對方痛苦的造型,然後一鬆手。
佟志堅像一灘肥肉似的倒在地上,呼呼喘氣。
金玦焱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又將帕子丟到佟志堅臉上,冷冷一哼,拂袖而去。
他這一走,身後的人立即圍上來,擡的擡,喊人的喊人,忙得一團熱鬧。
千依跟在金玦焱身邊,偷瞅主子冷臉,不敢發出半個動靜。
見盧氏需到福瑞堂,金成舉作爲壽星公在前院待客,得忙到午時需要進獻壽禮時方能現身。
千依很多餘的在前面引着,還沒等到地方,就聽見一陣歡呼:“來了,來了,四爺來了……”
金玦焱鐵青的臉面色微鬆,整了整袍子,穩步上前,但速度明顯是加快了。
屋內,盧氏由姜氏和李氏攙扶,紅着眼睛,顫巍巍的往門口趕。
金玦焱一眼看到他娘兩鬢添了不少白髮,雖然穿着喜慶的蜜合色遍地金通袖襖,但明顯的老了,臉色也不好,心中不禁一軟,就要跪地:“兒子給母親……”
“起來,快起來……”盧氏一把扶住,擡了淚眼瞅他,鼻子一酸,又抹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姜氏跟李氏也在一旁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