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心裡也知道,自己差點便將他們引向了歧途,一個信息的遺漏,便有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結局。其實早在李家的時候,自己便想將事情告之,但是那時她受傷嚴重,此事便不了了知了。
所以不管他們是什麼樣的態度她都沒有怨言,不過,紀南衡沒有想象中那樣嚴厲,初聽到,他沒有忍住火氣,後面慢慢的也便調整了下來。
他搖了搖頭,神色中頗有些無奈,片刻,臉上便看不出情緒,他擺了擺手,示意讓綠竹坐着,可是她哪裡還敢坐下,只是挪了幾步,離他近了點而已。
見此,紀南衡也沒有說什麼,擡起桌子上的茶杯,淺飲一口,放了下去,這纔開口讓綠竹將前因後果道來。
WWW★тt kдn★co 綠竹戰戰兢兢的,又從頭說了一遍,不過說到爲何在後山屋子裡沒有將這件事情告知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紀南衡的臉色,最終還是不敢說那個時候她並不信任他們。
語畢,綠竹站在紀南衡面前,低着頭,但是目光卻時不時的偷瞄着。
饒是慕長安看不見,也知道此時綠竹心裡的感受,趕忙擡步過去,握住她的手故作輕快的道:“好了,我們也知道了個大概,你趕緊回去吧,若是有需要,我們會去找你的。”
聞言,綠竹對慕長安報以感激地一笑,隨即對紀南衡草草一拜,便拔腿頭也不回的衝向門口,飛也是的跑了。
紀南衡望望門口,又回過頭來望望慕長安,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
慕長安自然看不到他的動作,見他遲遲沒有下文,以爲他還在生氣,便想着先退出去,免得自己遭受池魚之災。
只是她躡手躡腳的動作卻全部落入了他的眼中,還沒等她順利逃脫,耳邊便響起某人悠悠的聲音,細細品來,似乎還帶了些哀怨。
哀怨,慕長安有點被這個詞嚇到了,可是的確,方纔他開口便問他是不是很可怕的時候,跳入腦海中的便是這個詞。
她多想點點頭,告訴他的確是這樣的,他不僅可怕,而且自命清高,不把人放在眼裡,還特別臭屁,驕傲……
諸如此類的形容詞,慕長安在心裡過了一遍,只是只限於偷偷想而已,若說出來,她的下場,可以預見的悽慘。
想到這裡,慕長安連忙掛出一副笑臉,近乎討好的語氣:“怎麼會呢,像你這般溫潤如玉,謙謙君子,怎麼會可怕呢。”
對面的男子思索一番,的確如此,倒也說的是實話。便拉了慕長安,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兩人出去的時候,天才矇矇亮,只是永安鎮上多以務農爲生,所以一路上並不冷清。早上空氣甚好,而且這個季節的早晨已經有了些許溼氣,慕長安只覺得自己好久沒有好好呼吸早晨的空氣了,所以一路上,雖然是去查案,但是她一會兒這裡看看,這裡跑跑,倒像是去遊山玩水一樣。
兩人到後山的時候太陽剛剛升起,紀南衡剛想開口喚慕長安看這絕美景色,隨即反映過來她看不見,面色一暗,眼睛裡的光彩隨之消失了。
他有些慶幸方纔沒有一時衝動說了出來,不然此時她該黯然神傷了。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緩緩的爲她攏了攏耳朵邊的碎髮。
紀南衡的手若有若無的撫過她的臉頰,讓她精神一震,竟不自在起來了,感覺臉上有些熱,她連忙別開臉,掙脫了他的手,佯裝自己攏着,“這種事情還是我自己來吧。”說完便努力的想要扯出一副笑容。
可是那笑容落在紀南衡眼裡,竟然是難描難繪的溫柔姿態。知道她不好意思,也不點破,又一次牽了她的手向前走去。
來到屋子裡,紀南衡提了個靠椅,又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細細的撣掉上面的灰塵,這才讓慕長安做了上去。
慕長安微微起身,道:“不用如此,我站着便好。”
紀南衡按了按她的肩膀,輕聲道:“這屋子很久沒有住人,東西雜亂無章,況且處處都是灰塵。說不定還會有什麼毒蟲。”
雖然只是簡單的陳述事情,可是聽到慕長安耳裡卻是無比溫暖,看似冷冰冰的外表其實有一顆炙熱的心。
安置好了她,紀南衡這才放心查看。之前着急救綠竹,也不覺得有異,現在看來,這屋子處處都透着不尋常的氣息。
按理說房子的主人早在李青蘿死之前便人去樓空了,約定那日,李青蘿是在自己房間失蹤的,並沒有機會去赴約,但是她貼身帶着的定情信物玉佩卻遺失在這裡。
那麼就只有兩種情況,一就是李青蘿不知道那男子已經離去,到了約定時間,便悄悄出門去赴約;二便是有人將她帶了過去。
不過,根據他們掌握的情況,李青蘿被李懷先的迷暈了,自然不會是自己跑去的,所以很有可能就是第二種,她暈倒後被某個人帶入了後山屋子,當然,也不排除玉佩是兇手拿了丟棄在屋子裡的。
紀南衡圍着屋子轉了一圈,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不過當他走進一間屋子裡的時候,便看到裡面有一張塌上異常凌亂,而且上面的灰塵明顯的少了許多。
皺着眉頭,走過去掀起了被子,卻看到了塌上遺留下來的血跡。細細檢查,塌上還留下了絲絲頭髮,雖然不起眼,但是也不難發現。
紀南衡彷彿想到了些什麼,又聯想到李青蘿死前已經了,難道,這裡便是案發地點。
難怪,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李青蘿身上的衣服乾淨的不然一絲灰塵,若她是在後山上失了身,那麼便解釋不通,現在前因後果一聯繫起來,他只覺得很多事情豁然開朗了。
外邊靠椅上的慕長安,百無聊賴的等了許久,卻遲遲聽不到他出來,便起身,摸索着尋着屋子裡的動靜尋他。
好在這屋子不大,很快,慕長安便來到了紀南衡所在的地方。
此時,他正在盯着塌上的東西,若有所思,聽到門口的動靜,轉頭一看,原來是她,連忙過去,將她扶了過來。
慕長安仰着頭問道:“可是有什麼發現了?”
“嗯”紀南衡點了點頭,斟酌了片刻,拈了一根頭髮放在慕長安的指尖。
片刻,慕長安才試探着詢問:“頭髮?”隨後,兀自想着之前的種種案子,想要弄清楚髮絲的來源。
紀南衡沉吟一瞬,將自己所見,所想,所料悉數告之。
究竟會是誰?是誰處心積慮將李青蘿從李家帶出?又是誰將她誘來這裡,然後又將她殺掉。
他們都不願意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去懷疑任何人。可要是當真懷疑起來,單單在這李家內,便不是人人清白。
況且兇手不是李懷先,那又是何人,他們想不到了。
過了片刻,兩人見再留下來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便打算順路去一趟李青蘿的墓前探望一番,再折回客棧。
兩人到了客棧,卻發現墓前跪了一男子,從身形來看,那男子年紀和紀南衡相差不大。
李家還有什麼親戚?上次李家遠房親戚來的時候,並沒有見過此人。
紀南衡走上前去,開口道:“你是何人?”
那人聽到聲音,連忙起身,轉過頭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纔開口:“你們是青兒的什麼人?”
聞言,慕長安才知道多了一個人,看樣子,還是他們不認識的人。
紀南衡正了正神色,不動神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人,雖然穿一身粗布衣裳,但是蓋不住身上的氣質,該是個讀書人。
突然間,紀南衡眼睛掃到男子腰間,看到了一個和他手裡一模一樣的玉佩,看來這蝴蝶玉佩原本是一對。
紀南衡淡淡開口,語氣堅定而自信,“你是那男子?”
男子聽了紀南衡的話,自己生出了些不滿,似乎想知道他口裡的那男子代表什麼意思。
對面的男子沒有答話,紀南衡也不急,緩緩從自己懷裡掏出了玉佩,展現在男子眼前。
果然,那男子的神色頓時變了,有驚慌,有擔憂,又有恐懼,多種情緒夾雜在一起,一時間倒分辨不出來此人的心情。
只見他接了玉佩,又扯下自己身上帶的,兩隻玉佩扣在一起,竟然還原了原來的蝴蝶形狀,定定看了一會,那男子卻狂笑起來,說是笑,倒不如說他是在哭,眼睛中的淚水似洪水一般涌出,怎麼擋也擋不住。
沒錯,他便是李青蘿的愛着的男子,展軒。
李青蘿的墓前,展軒慢慢的將他和李青蘿的過往道出,從相識相知到相愛,甚至最後的相恨。
若說展軒和李青蘿的認識,純粹是偶然的,他本來沒有機會認識的。可是就在那一場詩詞大賽上,她看到了在臺上風采俊昂揚的他,只一眼,便愛上了。
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他一路過關斬將,獲得了勝利,可是他只是帶走了那一千兩銀子,對於突然被賦予的權利,他拒絕了。
那個時候,她便猜到了,他參加比賽,是爲了銀子而已,可能他家裡清苦,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了,那麼奮不顧身。
因爲李青蘿家中不同意,兩人的相處一直是揹着他們的,就這樣,兩人好了一年,本來打算今年稟報了父母,展軒便去李家提親的,可是誰能想到,李家卻將她許配了出去,兩人自然不從,便約定了私奔。
聽言,慕長安嘆了口氣,又是因爲權利地位,導致有情人不能相守。
“那天,你爲什麼沒有赴約?”紀南衡沉聲道。
原來,他早早的便收拾好了行李,想要帶她遠走高飛,可是就在前一天,李老爺找了他,並且他將李青蘿不是他親生女兒的事情告知他,知道這一幕的展軒震驚極了,沒想到李家還有這樣的往事。
可是隨後發生的事情便讓他從心裡覺得李青蘿騙了自己,甚至對於她,從心裡嫌棄。
不用他說,兩個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件事李夫人在留下的信中就已經提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