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安收了劍,“你來的正好,我只是想給他換個地方,並不是要帶他出去,這也不成?”
“長安姑娘,你也知道……”
“別廢話,一句話,換還是不換?”若他敢說不換,一有機會,她定然讓他也在這樣的地方住三幾日。
無雙看着她,一咬牙,“換!”這裡確實是破爛了些,換個地方關押也無妨,大不了多派些人就是了,索性他也跑不了。
慕長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按照她的要求,李宗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無雙卻不滿意了,他可知道,李宗的帳篷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難不保他不會弄些什麼偷跑。
慕長安和李宗同時瞪了他一樣,李宗率先開口,“你狗眼看人低,我怎會是那種小人,況且我清清白白,可不怕你們查。”
“是啊,你們將他鎖了,他能去哪裡?”慕長安看着李宗腳上的鏈子,心裡不甚舒服。
雖是這樣說,無雙還是不放心,若王爺出什麼差錯,整個衾王府都完了,臨走時,吩咐了人將李宗房間裡所有的藥材都收走了,只剩下他平日裡看的醫書,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慕長安對無雙的做法雖然不滿意,但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朋友侍衛搬進搬出。
李宗倒是氣壞了,抱着雙手,坐在牀榻上直哼哼,不斷地說無雙忘恩負義。
無雙冷着一張臉,耳朵後面卻紅了,待侍衛將東西搬走,並未說多少話,便連忙離開了。
慕長安看着一臉忿忿不平的李宗,在他身邊坐下,輕推了推他,“你也彆氣了,至少換了個地方,反正不會餓着你!好生待幾日,我們一定會查出原因的。”
李宗瞪了她一眼,“這般舒服,換你來?”說完又將頭別朝一邊,活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孩。
慕長安一噎,也明白此時不能不能勸他,再勸只怕火上澆油,遂將桌子上的醫書送進他懷裡,又提了劍,趕忙離開了。
翌日。
慕長安起了個大早,草草梳洗一番就要出去。
紀南衡蹙眉,看着盥洗盆裡的水,一挑眉,“去找李宗?”
慕長安一愣,從昨晚她會回去,這彆扭的男人就沒有和她說一句話,任由她尋了幾百種辦法,他也只是靜靜地喝他的茶,要麼就是看他的書,連眼皮子都不擡一下。
後來,她實在睏倦的很,躺在牀榻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一覺醒來,便是第二天早上了。
此時見他開口說話,連忙踱過去,拉着他的袖子開口道:“沒有,我只是出去看看早餐送來沒有!”
紀南衡擡頭喵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剛要將手伸進去盥洗盆裡,便被慕長安抓住了。
只見她尷尬一笑,忙將他手抓出來,嘿嘿道:“這水原是我洗過的,我去換一盆!”
“無妨!”說着自行伸進去洗起來。
慕長安訕訕的將手伸進去,他說不要,她總不能搶過去吧,好吧,那便晚點去看李宗吧,反正他鬧鬧情緒也沒有其他。
只不過若是他師傅鬼醫聖手若曉得他們把他唯一的徒弟當成嫌疑犯關起來,不知會做何反應,是將他們都殺了?還是好言相求?想了半天,慕長安覺得她的想法荒謬的很,鬼醫聖手,自然是用他出神入化的毒術,不知不覺的帶走他的徒弟,然後在留下一張字條,這才符合傳說中的風格。
回過神,卻發現紀南衡早就梳洗穿戴好,正定定的看着她。
慕長安不好意思的笑笑,剛要倒水,便有侍衛將早餐送來,並且順手將手倒了出去。
早餐既已送進來,那麼慕長安再沒有出去的理由,只是看着白生生的粥,她卻怎麼也沒有胃口,想着那日吃掉的雞腿,暗暗後悔,怎麼不留點,就是留下一個也好啊。
拖着腮子,懶懶的撥着桌子上的粥,好似擺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碗粥,而且難以入口的苦藥!
過了許久,慕長安打破寂靜,“你不用出去查查嗎?”
“不用!”紀南衡頭也不擡,翻着他的手裡書,偶爾在紙上寫着什麼。
慕長安蔫吧吧的撲在桌子上,抓的勺子,舀了滿滿一勺白粥,從半空中倒下,如此反覆多次,她覺得眼皮倦的很,不知不覺竟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旁邊的人目光透過書籍,無奈的搖搖頭,起身爲她蓋了一襲袍子,這纔出了帳篷。
慕長安是聞着味道醒的,睜開眼睛便看到面前盤子裡整日的碼着幾個。原先白生生的粥換成了香菇瘦肉粥。
慕長安抓起,心滿意足的咬了一口,邊吃邊道:“這廚子還算有良心,總送了點像樣的東西!早知道,本姑娘可不怎麼愛吃素!”
吃了一會她才發現紀南衡早就不在了,她專注着吃,竟然此時才發現,咬着環顧一週,還是決定先將東西吃完。
“長安,你怎麼樣了?”雲初在門口喚道。
慕長安一愣,什麼怎麼樣了,忙將他請進來。
雲初大步坐下,看着桌子上的東西道:“方纔路過看見啊衡正在做粥,一問說是你不舒服,可是受了涼?”
慕長安一怔,這些是紀南衡坐的,許是他看到自己對侍衛送進來的白粥一臉嫌棄不吃的樣子,尷尬的笑了笑,“還好了,現在好多了。”說完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
紀南衡正好進來,慕長安一口氣上不來,顯些噎住,一邊咳嗽,一邊找水喝。
雲初轉身對進來的紀南衡道:“啊衡,你可請來大夫了?看長安樣子還沒大好!”
紀南衡淡淡看了她一眼,“大夫來過了,無礙。”
慕長安吃驚的看着他,能夠這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也就只有他了。心虛的看着雲初,見他沒有生疑,這才放下心。
“雲初,你看,這是那日的情況。”紀南衡邊走邊說,到了放宣紙的桌子旁邊,指着道。
慕長安放下手中的筷子,忙過去,只見紙上雄勁有力的寫了些字,竟是昨日吃藥而亡的人的情況,條條點點,寫的甚是清楚。
看了半天,結合兩人說的話,慕長安才發現似乎還有一個人,也是喝了藥的,不禁奇道:“原來竟有兩人喝了同時喝,有一人死了,一人竟活着,病情還大有好轉,是這樣嗎?”
兩人看着她,同時點點頭。又繼續低頭分析着情況,突然停下來,兩人雙雙朝着帳篷門口看去,卻是一個侍衛進來收拾東西。
那侍衛低着頭,走到方纔慕長安坐着的桌子旁邊,仔細將碗收好,出門的時候卻頓了一下,道了一聲“紀少爺”之後才走。
慕長安盯着他,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
侍衛沒走多久,紀南衡便急忙起身喚了人進來立刻捉拿方纔進來的侍衛。
“啊衡,怎麼回事?”雲初和慕長安連忙追問。
紀南衡笑了笑,“衾王早就下了命令,王府上下對我以公子相稱,況且王府這批侍衛,是在我離開後才進來的,又如何識得我的身份,那侍衛既喚了一聲少爺,那麼便證明他至少認識我,或者聽旁人說過,更何況,方纔已經有個侍衛進來收了一次,此時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帳篷裡的人換了,總該事先說一聲。”
原來如此,只是尚且只知道那侍衛有問題,卻不知道到底有何問題。
衾王這次帶人救治瘟疫,治好了,便是大功一件,不僅皇上,滿朝的文武大臣,還有百姓,都會對他讚歎有加,免不得有些小人心生嫉妒。
侍衛搜查一番,卻沒有發現那人的蹤影,好似清空蒸發了一般。只在帳篷中間的空地上找到了端出去的碗筷,顯然一出去便逃跑了。
無雙應聲趕來,斥責了侍衛的粗心。
紀南衡擺了擺手,“王爺那邊可安排了人?”
無雙低頭拱手,“紀公子放心,王爺帳篷外裡三層外三層都有侍衛把守,還有王爺的暗衛,不會有事情!”
“大人,紀公子,在帳篷外面找到一件袍子。”一個侍衛急衝衝的進來,將手中的東西送上來。
“那人不會跑遠,應該就藏在帳篷中,你們放出已經找到他的風聲,暗地裡假意借去看疫病的由頭一間間找。”紀南衡冷聲吩咐。
讓他逃跑,他也少不了有責任,若不是太過於疏忽,他都進來了,又怎麼會事後才發現呢,白白錯失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突然間,紀南衡像想到什麼一樣,急忙往外走去。
衆人立刻隨着他,就這樣,由紀南衡領頭,慕長安,雲初,無雙紛紛進了李宗的帳篷。
李宗正懶懶的趴在睡覺,迷迷糊糊見這麼多人進來,慢慢起身,坐在中間,喵了一眼無雙,“這是要興師問罪嗎?”
紀南衡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轉身便要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停住了,轉身對身後的無雙道:“在尋些侍衛來看着,另外,找幾個武功好的前後守着,沒有命令,其餘人一概不得入內,送餐的交由門口的侍衛。”說完大步出了帳篷。
李宗一聽調了這麼多人,明顯要將他看死,對着他的背影大嚷大叫,氣的四腳朝天,慕長安看了他一眼,也沒有時間解釋,忙跟着出去了。
回到帳篷中,紀南衡拿起桌子上的袍子,卻隱約發現上面有血跡,若不是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慕長安和雲初相視一眼,也看到了,種種跡象都表明那侍衛有問題。
沉默半響,紀南衡纔將袍子重新扔回桌子上,問道:“無雙,侍衛中出了問題,本該是你的問題,你迅速讓各位將領清點,看各人手下侍衛可有問題的?給你一個時辰,速速報來!”
無雙應下,不敢看紀南衡陰沉的面色,因着瘟疫一事,他便沒有讓手下將領每日來報人數,不曾想就在這個節骨眼出事了。
帳篷裡就只剩下三人,一時間安靜的可怕。
慕長安看着紀南衡面色不好,知道他心裡煩惱,提了茶壺,默默出了帳篷,想要去要些開水給他們泡點茶。
伙房外有幾個侍衛站在外面守着,見到慕長安,皆恭敬的行了個禮,慕長安點點頭,提着茶壺進去,走了幾步,鼻子卻又不舒服。
一隻手提着,一隻手撓着,待灌滿了水,走出去的時候不舒適的感覺更甚。
慕長安心裡想着果然昨日吃太多了,回去得討些藥吃着,若嚴重了就不好了。
待她回去,帳篷裡就只有紀南衡一人,慕長安放下茶壺,問道:“雲初呢?”
“我讓他去看着另外一個病人!”
慕長安點點頭,非常時期,自然小心爲上。坐下來倒了一杯熱茶,將鼻子貼着茶杯,讓醞出來的熱氣熨帖熨帖鼻子,這樣才覺得舒服了些。
“怎麼了?”紀南衡甚是奇怪的看着她,揶揄道:“改成鼻子喝水了?”
慕長安瞪了他一眼,沒有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