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慢慢滑落,慕長安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滴淚滑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跟着雲初來到一間屋子裡,說是屋子,還不如說是牢房,門外裡裡外外守着數層,皆是山中的土匪,一開門,她便看到躺在地上的紀南衡,衝過去,抱着他,急急的呼喚,可是懷裡的人始終都沒有醒過來。
“你把他怎麼了?”目光中是說不出的恨意。
彷彿是被她冰冷的眼神觸痛了,雲初一驚,走過去,爲他渡了些氣,紀南衡慢慢醒了過來。
雲初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慕長安,果然,她沒有看錯,他的強敵,是地上的這個男子。
“啊衡,你嚇死我了,我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眼淚唰唰的落下。
紀南衡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龐,有些寵溺的道:“傻丫頭,有你在,我怎麼捨得離開。”隨即便看到她脖子上的傷疤,連忙起身,着急的問着:“你脖子怎麼了?”
慕長安搖了搖頭,只是無聲的哭泣,她要如何開口,如何對他說出那些話,她不想自己在紀南衡的心中變成一個骯髒的女人,“啊衡,帶我走,我不想待在這裡,我想離開這裡。”
慕長安的眼淚凌亂了紀南衡的心,只是一晚而已,她怎麼變得如此脆弱,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
眼神看着旁邊站着的男子,若是慕長安出了什麼事情,他第一個殺的便是他。
慕長安向來堅強,連眼睛失明也不曾這般絕望,若昨晚沒有發生什麼,她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放下懷中的女子,起身緊緊抓住雲初的前襟,“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看着地上痛苦的女子,突然間他有些心疼,但是很快,這種感覺便被他壓了下去,轉臉換上了一副笑顏,“昨晚上我們的親密就不用告訴你了吧,或者你想看看塌上的那一抹……”餘下的話不言而喻。
聽到他的前半句,紀南衡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不能呼吸了,可是聽完他卻笑了,眼前的男子分明沒有對慕長安做什麼,只怕是用了什麼手段讓慕長安以爲自己於他,眼睛緩緩落到他的雙手上,果然,他心虛的往後躲的動作便暴露了他的騙局,慕長安早已經是他的妻子,又怎麼會有落紅這一說法,若是他真的對慕長安做了什麼,便不會是如此神情了。
在雲初狐疑的目光中,紀南衡慢慢放下雙手,對他一笑,轉身向身後的人走去,只是慕長安卻已經暈倒在地。
不顧身後人的叫囂,自顧將她抱塌,低身說了需要的藥物工具,雲初雖然面色不喜,卻還是吩咐人取來了。
“怎麼,山主,你還不走,想等長安醒來又騙他一回嗎?”
雲初吃驚的看着他,“你……你……好吧,我承認,我是沒對她做什麼,不過,我是娶定她了,你就慢慢等着喝我們的喜酒吧。”說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屋子。
“山主,喝點茶消消氣?”
“滾!”
“叔叔,你也不必如此生氣嘛,至少你還有機會啊,雖然那個叫慕長安的姐姐很喜歡那個男子,那個男子也似乎比你長的好看了那麼一點點,但是你也不要氣餒,男未婚女未嫁,我等着喊她嬸嬸呢!”小小的嘴巴里鼓鼓的,一口包子還沒有嚥下去。
雲初有氣沒地方撒,那男子就算長的比他好看又如何,有他有錢嗎,有他聰明嗎,走過去桌子邊一把抓下雪兒手裡的包子,“一天就知道吃,還不去做功課。”
雪兒吐了吐了舌頭,叔叔這樣子就像一隻求偶不得的野雞,現在到處撒瘋,說他能吃,那個新嬸嬸比他不知能吃一倍,也沒見他揶揄過。擺了擺了,誰讓他這麼命苦,叔叔這麼多年都沒有娶不到媳婦,也難怪他這麼生氣,搖搖頭,故作成熟狀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躺在牀上,腦海中一直出現着慕長安的樣子,她高興的,不高興的,難過的,流淚的,各種各樣,他想不通,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何以就這樣入了他的心,
慕長安醒後,一直都沉默着,沒有了之前尋找元琪的那般心情。
紀南衡擡眸走過去,將她擁入懷中,卻被她推開了,眼中有些痛苦,隱忍。
不顧塌上人的掙扎,強行擁她入懷,“長安,你聽我說,你和他,什麼事都沒有。”
慕長安猛然一擡頭,眼裡盡是懷疑,“那……那落紅……”
紀南衡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的解釋着,“是他設的局,那血是他手指上劃下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你嫁給他。你昏迷後,他親口告訴我的,他雖然形事荒唐,但是看的出來,他人並不是那麼壞,否則也不會如此輕易就告訴我真相。”
“真的?”
“真的!”紀南衡點點頭,他只能如此說,以前的事情,他並不想告訴她,也不想讓她知道,若是她知道以前他們是夫妻,那麼接下來那麼多的事情,他要如何解釋。
“我就知道,我就想知道,老天爺不會這般對我的,我幾乎以爲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紀南衡又怎會不明白她心裡的想法,若是她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不只是她,連自己也會痛苦的無以復加,她經歷了這麼多,如果老天爺還這樣對待她,那麼她真的要問問老天爺了,她這麼善良,這麼可愛,他於心何忍。
“以後別做傻事了,就算……就算是他說的那樣的結局,我也要你。”
慕長安臉一紅,情不自禁的撫上他的脖子,千言萬語的安慰都比不上他方纔的這一句,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是清白,可是他卻爲了他做到這個地步,怎麼能讓她不感動呢。
塌上的雲初自然不知道他設計的這一出鬧劇反而增加了兩人的感情,他只是一味的想着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去道歉才能讓她不生自己的氣。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女人的事就要問女子,只是他問遍了山上的女人都沒有得出什麼有用的答案,反而讓他更加迷惑不解。
“讓我們出去。”慕長安一臉怒氣。
“不好意思,夫人,沒有山主的命令,我們不敢擅自將您放出去,您還是等山主過來吧。”
夫人?他不提這兩個字還好,一提謝兩個字,她便覺得火氣不打一出來,什麼狗屁山主,就是一強盜,哦,不,他就是強盜,想到他用如此卑鄙下流無恥的騙局欺騙她,她就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
隨着數聲“哎呀”,門頭的看守被她打倒在地,紀南衡在剛要出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武功竟然施展不出來了,反覆多次,一點效果也沒有,連內力也好像被封印了。
連忙貼在打的正歡的女子耳朵邊,“長安,別打了,我武功被封住了。”
“啊?”慕長安一飛腿,解決完最後一名看守,“怎麼會這樣,肯定是那烏龜王八蛋乾的,等着,我去找他。”
不等紀南衡阻止,她便氣沖沖的出去,只是剛要出去,便撞上了聞訊而來的雲初,他顯然已經聽到了慕長安罵他的話,臉黑的像個木炭,身後跟着同樣黑着臉的雪兒。
“小騙子!”慕長安嘀咕道,若不是他出賣自己,他們又怎麼會如此簡單就落去了他的手裡,虧他還覺得他是個可愛的孩子。
雪兒一臉無辜,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叔叔,彷彿在說不關他的事,是叔叔看上了你,威逼利誘下我才幫助他的。
慕長安雙手一伸,“解藥呢?”
“什麼解藥?”雲初雲裡霧裡,不懂慕長安在說些什麼。
慕長安白了一眼他,心裡對他的鄙夷更甚,出口便不客氣:“僞君子,你給紀南衡下了什麼藥,他武功盡失,你不要告訴我們說不是你做的。”
“真的不是我做的!”話一出口,雲初才覺得自己的話這般無力,看着眼前的人嫌惡的眼神,他只覺得自己想要道歉的話都嚥了下去。
慕長安冷笑一聲,轉身退到紀南衡面前,牽起他的手。雲初只覺得他的眼睛被刺痛,強忍着心中那般不適,上前一步,認真的道:“紀公子,我雲初雖然是一山之匪,卻也是敢作敢當的,這件事情我真的沒有做過。若是公子相信我,可否讓我爲你把把脈。”
慕長安上前攔住他,“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紀南衡笑了笑,看着雲初的神色,想必她還不知道眼前人對她的心思,同爲男人,他看的出來他眼神後的那般隱忍,那是一種歡喜,只是慕長安的如此做法,肯定是傷了他的心的,不過慕長安是他的,他又怎麼會允許別人惦記着他的女人,雙手裝作不經意,輕輕攬上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柔聲道:“他不會害我的,我現在武功盡失,若是他想害我,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慕長安狐疑的看了看雲初,眼睛卻是警告,彷彿在說,若是你動歪心思,我一定不會饒過你。
雲初苦笑了笑,他堂堂麒麟山山主,何時爲了一個女子這般低聲下氣,更別提爲一個陌生人這般診治。
半響,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化功散?爲何化功散出現在他身上,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這個男子應該和逍遙宮沒有關係,只是如今化宮散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說明,麒麟山上已經出現了逍遙宮的人。
“怎麼樣了?”慕長安一臉緊張的問道:“他的武功還可不可以恢復?”
雲初微微擡眼,看到的卻是她爲另外一個男子擔心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醋意,可他還是淡淡的開口道:“可以恢復,不過二位暫時不要下山,待我找到解藥,我一定會雙手奉上。”說完拉雪兒急急的出去,那神情,彷彿遇到了什麼驚天大事。
“雪兒,你想不想回逍遙宮?”
聞言雪兒一張稚臉變的蒼白,連忙跪下懇切的道:“叔叔不要送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我也不想回去,那裡就是地獄,雪兒,有叔叔在,叔叔不會把你送回去了,就算是最後……”餘下的話卻沒有說出口,如果最後雪兒沒有他的保護,那麼他該如何,突然想到對他劍拔弩張的女子,或許,可以將雪兒託付給她,不過,這一年,他養精蓄銳,至少可以奮力和逍遙宮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