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出了大廳,慕長安突然想起來已有數日沒見到雲宮主了,就連他們遇到危險他也不曾出現。
“雲初,雲宮主呢?”
雲初苦笑,他已經好多天沒有他的消息了,自從他出了寒冰室以後,他便感覺父親變了,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亦不知道他何處,況且父親刻意隱了自己的形蹤,他又怎麼查的出來。
話說宋靳青素兩人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湖邊,只是聽香水謝戒備深嚴,儘管逢着喜事卻也一刻不敢鬆懈,聽香水謝中又盡是武功高強的女子,兩人打了主意想偷偷溜進去,卻苦無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徘徊在外面,苦苦尋找着辦法。
“啊靳,你看那些人,他們可以進去!”
宋靳放眼往去,果然,有不少在客棧裡見到的人此時正接受外面看守女子的檢查,那些女子檢查的極其認真,不能攜帶,不能攜帶刀劍,有一個公子哥模樣的人隨身帶了一把扇子,卻也被當做武器卸下了,只是看那公子的模樣,竟然高興大於生氣。
宋靳哼哼兩聲,不就是一個聽香水謝嗎?怎麼弄的像一般,看那些男人如此諂媚的笑容,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生什麼氣?”
宋靳依舊哼哼,真真把男人的臉面都丟盡了,不過既然能進,他們兩個就不用躲躲藏藏的,牽着青素,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而入。
果然到了門邊,卻被門口的侍女擋住了。
一女子穿着一身青衣,軟軟糯糯的道了一聲“得罪了。”便開始搜查兩人的身上,宋靳被她們上下其手,不甚習慣,臉早就紅了,給宋靳搜身的女子年紀尚小,見到宋靳這個樣子不禁打趣,“公子尚未娶妻吧,如何見了我們便臉紅了。”
宋靳臉更紅,卻沒有搭理。
另外一個女子看了看宋靳,又看了看蒙臉的女子,輕輕道歉,兩人卸下了刀劍,女子卻喊住了青素。
“姑娘,出於對聽香水謝的考慮,還有對這麼多人安全的考慮,還請姑娘讓我看一眼您的樣貌,若有得罪,還請姑娘諒解。”
宋靳剛想說卸了刀劍還不夠,還看人作甚,青素臉上又沒有藏東西,剛開口卻被青素阻止了,盈盈走到女子面前,淡淡一下,輕輕解下了覆在臉上的青紗,女子一驚,隨即卻恢復了神色,至始至終,青素都只是淡淡的笑着,在一次覆上青紗,將手放在宋靳掌心,兩人捐款而去。
“姐姐,那個姐姐是不是長的很醜啊,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給了她那麼悅耳的嗓子,又給了她那般好的身段。”
被喚作姐姐的女子瞪了她一眼,“不可胡說,那姑娘之姿,就算是主人親至,恐怕也得落了幾分。”她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竟將嫵媚於清麗融合的恰到好處,只一眼,她便覺之忘憂,就算她是女子,也深深爲她的美麗折服,更何況是那些男人,難怪她以青紗覆面。
“那這樣看來,她旁邊的那人應該是她的夫君嘍,只是我看那小子,傻里傻氣的。”
“不可胡亂說,你這丫頭,怎麼就改不了這個毛病呢。”女子打了她一下,說話的女子摸着頭哦了一聲,正巧又有人來了,她忙着給他們檢查,也顧不上說話了。
忙了一天,來聽香水謝的無非就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江湖中人,甚至連土匪都來了,女子不禁暗暗擔心,雖說主人這次婚禮隆重,但是這些來的人也太煞風景了,況且聽香水謝一改往日規律,來着不拒,這樣一來,什麼人都可以入內,這麼多人,若是有人心懷不軌,不過好在姐妹們都會武功,也出不了亂子,可是儘管這樣,她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剛要封鎖大門回去,卻看到塵土飛揚,兩人定睛一看,馬上下來一個男子,身後還跟着不少人。
“妹妹,切記不能亂說話,此人身份定然非同凡響。”年紀大一年的女子一看便知道他們不同於江湖中人,他們身上少了些痞氣,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質,這樣的人,往往來歷不凡。
隱約看到他們腰間的配件,女子一眯眼,怎麼是官府的人,聽香水謝向來不和官府中人來往,怎的他們竟然來了。
爲首的男子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做了禮,姐妹兩人依照規律卸下了他們身上的劍,交到身後人手裡,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男子全程沒有看一眼姐妹兩人,大踏步進了聽香水謝。
待人走遠,年紀稍小的人一剁腳,氣氛的道:“姐姐,你看他們的樣子,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另一個女子卻不以爲然,只是吩咐關了大門,眼睛卻一直盯着方纔男子卸下的劍,這幾個人,到底是何來路,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她卻知道,這幾個人是斷斷得罪不得的,唯一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是官府中的人,卻是牽扯出麻煩,主人那邊也不好交代。
邁着款款的步子,走進聽香水謝,掠過一排風鈴,風鈴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主人。”
房間裡,一個女子坐在軟塌上看書,見到來人,輕輕的合上手中的書,道了一聲“辛苦了。”
慢慢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引月,我說過,沒人的時候你不用叫我主人,你終究是我的妹妹,這一點,聽香水謝有哪一個人不知道。”
喚作引月的女子面上一動,“規律還是不能費的,況且這麼多年,我叫着也習慣了,爲如玉也明白的,姐姐是主人,主人也是姐姐,我們心裡都明白。”
女子輕嘆一聲,也不強求,她終究還是虧欠了她們。
“這次的事情怎麼樣了?”
“來的都是一些江湖中人,不過,最後進來的男子,屬下看着像官府中的人,況且此人身份還不低。”
女子微微擡頭,官府中人,什麼時候他們對自己的聽香水謝也感興趣了,只是她無意於他們來往,他們怎麼來,就怎麼回去吧。
“啊月,吩咐下去,讓姐妹們好生招待他們,不可出一點差錯,還有,等我婚禮一過,立刻將來的客人遣散。”
引月臉色有些難意,那些江湖中人倒是好打發,可是那幾個男子,只怕沒那麼容易離開,且不知他們此番目的如何,但是絕對不會是閒來無事特意跑來聽香水謝來祝賀主人新婚大喜的。
桌子旁邊坐着的女子又怎麼會不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得道理呢,“他們幾個由你招待,好生查查是從何處來的,來的是些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務必一一查清楚了,若是需要人手,只換調就是。”
引月接了命令,待她問及可還有什麼異常人的時候她心裡便想到了宋靳和青素,只是兩人眼眸清澈,引月一時間猶豫要不要將這事告訴她,便有一個丫頭敲門。
引月看着主人的神色,這些天她忙着婚禮恐怕也是有心無力的,況且他們都有人盯着,相必也出不了什麼亂子,敲門的丫頭路過引月的時候拜了拜,叫了一聲“引月姐。”引月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她一門心思都在想男子的事情,根本沒有注意丫頭進來說了什麼。
感覺到肩膀上突然一重,竟是主人將手搭在了自己身上。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我喊你這麼多聲也沒有聽到。走,你姐夫醒了,我們且看看去。”
姐夫?引月一時間愣神,半響纔回應過來她說的是何人,只是他們還沒有成婚,況且就算是成婚了,姐夫兩個字又怎麼喊的出口。
將姐夫兩字生生壓下,半響才道:“主公身體可好些了。”
女子嘆了嘆氣,眼裡一陣擔憂,“他經脈受損嚴重,雖然日日養着,但是也沒那麼快,怕還要個把月才恢復,只是可惜他那一身的武功,只怕能恢復,也要等上大半年了。”
引月眼中倒是沒有多少情緒,倒不是她天性涼薄,而且那主公性子冷淡,無論對人都是愛理不理的,給人一種生疏的感覺,而且這次成親也是主子自個的主意,主公雖然沒拒絕,但是也沒有同意。殊不知主人爲何就看上了他,偏偏要與他成親,她看的出來主公對主子並沒有多少感情,想必主子也是清楚的,但是主子卻一意孤行,也不知道成親後那位對主子的太多都不能有所改觀。
“啊月,你想說什麼便說,我們姐妹之間不必如此。”
“主子,我一直覺得這次的成親是不是太快了,爲何不等主公全好了呢。”要知道聽香水謝的這位主子是何等人物,到時候江湖上傳出來主子嫁給一個纏綿病榻之人,只是會被江湖中人恥笑。
女子微微變了色,但不是覺得自己成親之人怎麼不堪而羞赧,相反的,雖然不知道他來自何處,也不知道他是誰人,但是他身上那種好貴的氣質卻是從內而外的,若不是從小便的得到了很好的教養,是不會有這般氣質的。
“啊月,你們都不明白,是我高攀了他,以後這些話不要說了。”
引月愕然,並不明白這話背後的深意。
兩人路過一個長廊,長廊的兩邊皆自上而下掛着風鈴,每一個風鈴上都繫着一個個的小瓶子,瓶子通體透明,裡面裝着各色花朵,瓶子開口出用木塞塞着。
兩人走過帶起一陣清脆的碰撞聲,風鈴在風中搖曳。
饒過曲折迴旋的走廊,走廊兩邊離了數米的的距離皆是水,水裡種了些睡蓮,雖然是冬天,卻也開着花。
湖的兩邊皆是聽香水謝的房間,各個房間門外都有走廊,借掛着各色絲帶,有風吹過,輕柔的絲布在風中飄蕩,頗有情調。
約摸走了一半的聚集,纔到了地方。穿過屋子,卻沒有到內室,屋子分裡外兩間,外面一間一般都平日伺候丫鬟的場水,裡面纔是正耳八經的房間。
兩人走進房間,卻空無一人,引月叫來一個小丫頭,小丫頭指了指另外一個方向,原來房間外面還有玄機,從外面進去,從內室出來,卻是一片空地,皆是用上好木材搭建。
只因爲當初救他的時候想着這地寬敞,對他的傷有好處,沒想到他卻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故而一直沒有搬,雖然聽香水謝建在水上,倒也並不是每個房間都臨水的,而他住的這裡,當初就是刻意設計出來,一面臨了水,只是水的對面卻還是他們聽香水謝的範圍,相對於其他房間來說,這一間,只是多了個帶水的小院子而已。
引月撩開簾子,細細碎碎的珠簾碰撞的聲音傳來,外面正靠在軟椅上曬太陽的人眼神一動,卻沒有起聲。
女子眼神一撇,引月頓時低下了頭,她本就是無意間撩動簾子的。
直到兩人走到男子面前,他才悠然起身,“主上來了,請坐。”說話間小丫頭早已備好了座椅茶水。
“以後你叫我採月就可以了,不用如此客氣。”
男子微微做了個禮,又繼續躺在軟椅上。
引月看着來氣,這般作態,倒是顯的他有多好貴一般,在怎麼說主子好歹也是聽香水謝的主子,總該客氣些吧,悶悶的坐在一旁,喝着茶。
反觀採月,卻一臉喜悅。
“同樣的茶,我在你這裡喝到的總是要香一些。”神色嫣然,巧目盼兮,活像一個懷春的小姑娘。
男子卻不理會她話中的意思,目光清遠,“可能是主上給我的這丫頭泡茶功夫好些吧,主上若是喜歡,將她帶回去便是了。”
採月一愣,面上有些黯然,暗示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目光有些哀愁,落在男子身上,雖然他身子尚未大好,卻少有病態,反而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若不是她瞭解他的病情,光看他的樣子也會以爲他沒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