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來一條紅色的衣裙,這是成親當晚送來新做的衣裳,仔細的穿戴好,又讓丫鬟給她梳了個頭。
“夫人這樣打扮一下子明豔許多了呢,紀公子看見了一定喜歡。”
慕長安點點頭,卻慢慢握上了袖子中的短刀以及準備好的東西,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
確切的說,她在逃避,不僅逃避着內心的感受,也逃避着紀南衡,逃避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問題,她怕結果出來讓她承受不了,她確實怕了。
到大廳的時候就差她一人了,衆人見她的樣子,齊刷刷的看着她,這是她第一次這般打扮,還打扮的這般豔麗。
“長安,你還好吧?”李宗起身剛要摸她的額頭,目光卻觸碰到紀南衡冰冷的眼神,訕訕的放了下去。
慕長安搖搖頭,“我很好,李宗,讓你因爲我受罪了,姐姐對不起你。”
“無甚,王爺只是怕我鬧事,並沒有對我做什麼,只是你……”目光擔憂。
慕長安嫣然一笑,腳下一滑,李宗一驚,連忙扶着她,慕長安見機會差不錯,急忙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放入李宗袖子裡面,臉上卻不動聲色,“我沒事。”
李宗臉上一頓,感覺到衣袖中的異物,呆呆的看着她,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長安,你怎麼樣?”紀南衡扶着她。
慕長安搖搖頭,並沒有和他說話。
“長安,你還好吧?”宋靳看了看紀南衡,又看了看慕長安,雖然他一直希望慕長安能夠和紀南衡有個好結果,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僅僅是他,在座的衆人恐怕沒有幾人搞得清楚他們現在的狀況。
“啊衡,這件事你總該給長安一個交代,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吧。”雲初起身直勾勾的看着他,目光中蘊藏着沉痛的情緒。
慕長安走到清素旁邊,緩緩落坐,心裡早就洶涌澎湃,臉上卻只是淺淺的掛着一抹憂傷,似哀怨,似難過,總之讓人琢磨不透。
清素擔憂的看着她,慢慢的握住她的手,慕長安一擡頭,看到的便是她堅定的眼神,心裡感動,幾欲落淚。
“你們自然會知道的。”紀南衡淡淡開口,並不打算過多的解釋。
雲初錯愕,緊緊拽着他的衣襟,赤紅了雙眼,“紀南衡,你滾蛋!”
“雲初!”慕長安擡頭,對上雲初的雙眼,雲初看了一眼紀南衡,這才停了下來。
至始至終,衾王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旁邊發生的一切,饒是身後的無雙怎麼着急,怎麼擔心,他都只是旁觀察。
“衡哥哥,你……”
“元琪,快些吃飯吧。”慕長安打斷了元琪的話,她知道她想要說什麼,事情已然這樣,多說難堪的只會是自己,倒不如讓它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索性紀南衡自然會處理,況且她也要走了。
果然,滿桌子的人見她的三緘其口的樣子,也不好多說多問,皆看着她。
慕長安似乎沒有看到他們擔憂的眼神,的確也是,成親前夕,新娘子突然換成了她,況且婚禮還提前了,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桌子上,一時間沉默不語,只聽到慕長安筷子碰到碟子的聲音,皆是小心翼翼的。
慕長安用好一碗湯之後,也不管衆人有沒有用好,徑直起身,“我用好了,先回房間了。”說完丟下面面相覷的衆人離開了。
不等伺候的人挑開簾幕便自行挑開走了出去,簾慕隨着她掀動響起嘩嘩聲響。
回到房間,慕長安見紀南衡沒有跟過來,連忙將要走的東西收拾好,其實她的東西很少,甚至連衣裳都沒有帶一件,反而帶了些金銀細軟,一直等到日落時分,也沒見紀南衡回來。
慕長安心裡暗暗竊喜,他沒有回來,那麼她晚上和李宗的計劃便很容易實行,她也不用找理由出現這間屋子。
而院子裡難得的安靜,慕長安換回了平日裡穿的衣裳,又將頭上繁瑣的髮釵摘下,躡手躡腳的出了屋子。
突然間珠簾輕響,慕長安大吃一驚,忐忑着心躲在門後,最後待她發現珠簾是她不小心碰到的,這才小心翼翼的跑了出去。
出了院子,躬着身子來到之前約定好的地方,那裡早早的就有一個人影,身量大小,不正是李宗,慕長安一喜,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從後背拍了拍他。
李宗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顯些叫了出來,“差點被你嚇死。”順了順氣息,不甚滿意的看着慕長安。
慕長安笑了笑,“不錯嘛,這麼快就被你解決了,他們派了多少人看着你?”
“那是自然,有了我的藥,要想讓他們昏迷一時半會,還不是問題,可是查長安,你真的想好了要離開嗎?你都已經和他成親了,你……”
“閉嘴,騙婚算成親嗎?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稀裡糊塗的和他成了親,要你你願意?”慕長安努努嘴,咬牙切齒的道。
李宗點點頭,“可是衾王府這麼多人,我們怎麼溜出去?”
“你不是會鑽地嗎?把我也帶上!”慕長安滿眼期待。
沒想到李宗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忙擺了擺手,“衾王府的泥土裡面肯定不少蟲子,我不幹。”況且大部分地方都鑲嵌了鵝卵石,他就是想鑽也鑽不了啊。
慕長安氣結,終於明白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怎麼辦,你帶的藥夠不夠?”慕長安恨恨的道。
話音一落,李宗不可思議的看着她,“甚?你想讓我用藥將他們全部迷暈,不行不行,目標太大了,我們還沒走出去就被發現了。”
慕長安氣的直跺腳,這也不信,那也不行,難道她就走不出這裡了嗎?
突然間想到衾王府後院有一堵牆,那牆不高,若是她武功還在,不費一點力氣就能出去,可是現在她武功盡失,不過就算是這樣,找個東西墊墊腳也是可以的,總歸爬個牆還是沒問題的。
兩人來到牆下,李宗指了指牆壁,不可思議的轉頭對慕長安道:“這就是你說的不太高的牆?”說着仰頭目測了一下距離,若沒人來,耗上半個時辰,興許他們會爬出去。
慕長安不好意思的笑笑,摸了摸後腦勺,“比起王府其他的牆壁,這裡已經夠矮了。快蹲下,讓我爬上去。”慕長安一巴掌招呼過去,打的李宗頭腦發暈。
哦了一聲,蹲下身子,畢竟是個少年,雖然看着身量差不多,但是力量還差了一大截,慕長安踩上去的時候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你這女人怎麼這般重,晚膳還吃那般多!”
腦袋上直冒汗水,嘴上雖然不滿意,卻努力的支撐着她的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不小心便將上面的女子摔下來。
肩頭一輕,傳來牆壁上女子輕快的聲音,“好了,李宗,把手給我!”說着一隻手扣住牆壁,一直手伸了出去。
這堵牆自然不在李宗話下,只見他腿腳利索,沒多久便爬了上來。
“你怎的爬的這般輕鬆?”慕長安斜眼看着他。
“要知道,爬牆也是我的強項之一,哪像你,沒有武功便變成這個樣子。看來出去以後還得我保護你。”
“你說什麼呢!”慕長安一巴掌招呼過去,腳下不穩,眼看就要摔下去,李宗忙拉住她,也被她帶了下去,兩人就這般摔在了地上。
慕長安只覺得砸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一點也不疼,不由得暗暗慶幸。
底下卻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我可疼了!”
慕長安一驚,才發現從牆上摔下來的時候是李宗護住了她,她沒有掉在地上,反而落在了他身上,剛纔那個聲音,不用想也知道停疼的。
“你還好吧,不會摔斷了手腳吧?”慕長安一邊拉着他起來,一邊上下檢查他身上,確定沒有流血才放心。
李宗扶着腰起來,哀怨的看了一眼慕長安,對她對自己上下其手的做法甚不滿意,見她神態自若,沒好氣的道,“喂,你一個大姑娘,對一個男人上下其手,也不害臊,不過看在你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我也就不追究了,只不過你不可以對其他男人這般,可記得了?”說着就要敲慕長安腦門。
慕長安一把拽下他的手,屁大的孩子她摸了摸怎麼了,又不會少塊肉。更何況她就沒把他當做男人,扶着他的胳膊,慢慢的朝前方走去。
“喂,走快點,剛纔那麼大動靜,要是衾王府的人追出來就麻煩了。”李宗喋喋不休。
慕長安一擡眼,看到包圍在他們周圍黑壓壓的一羣人,心涼到了極點,好的不靈,被他烏鴉嘴一說,人還真的追了上來,還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叫你一整天說,這下好了。”慕長安瞪了一眼李宗。
李宗顯然也愣了,沒想到衾王府的人速度不快不慢,剛剛好卡在這個節骨眼上,若要來,便早來一些,也省的他摔的這般疼。
“各位,誤會,是個誤會,我兩爬牆玩呢!”慕長安訕訕的笑着,意圖解釋他們兩人爲何要爬出來。
李宗白了她一眼,隨即擺出來一副事實就是如此的表情,拖着身子,上前一步笑着道:“是啊,各位大叔,我們閒來無事出啦溜達溜達。”
顯然,侍衛對他們閒來無事溜達溜達的說法不贊同,試問,有什麼人大晚上出來溜達,而且還是爬牆出去的。
爲首的一個侍衛抱着手垂眸道:“慕姑娘,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王爺下了令,您和這少年不得離府,還請姑娘和我們去走一趟。”
“自然自然,我們也沒想着跑!”說着拉着李宗,兩人朝前走着,頓時侍衛將他們團團圍住,彷彿下一秒,他們就要逃跑一般。
慕長安看了看四周,心都涼到了極點,目光在李宗臉上搜尋一番,努力對他使着眼色。
侍衛雖然多,但是他們警惕心不高,若現在用,他們還是有機會逃跑的。
兩人眼神交換,慕長安摸出袖子中的,配合着李宗一齊將灑在空中,各侍衛頓時握住鼻子,卻來不及,散開,兩人相視一笑,趁着機會想要逃跑,剛走幾步,兩人便感覺到一陣眩暈。
“李宗,這…………”沒說完便直直的倒了下去,一個身影閃現,將她穩穩的接住。
“你……你……”李宗雙眼睜大,瞬間便倒在地上了。
衾王這才慢條斯理的揹着手出來,淡淡看了地上倒着的人一眼,眉眼間盡是笑意,“璟之,我不得不說你有預見未來的能力,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會爬牆出去,又怎麼知道他們帶了?”
“常識!”
“你……”衾王眉稍一挑,瞪着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