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安正想揶揄了他幾句,但是看到不遠處的屋子裡燈火通明,裡面進進出出衆多女子,好像便是新娘子的所在的地方。
轉過身子,換上了一副笑顏,蹲子用甜的發膩的聲音討好般的道:“雪兒是吧,想不想看新娘子呀,姐姐帶你去看新娘子好不好。”
小男孩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丟給她一句,明明是你想看的眼神給她,接下來,卻拉着她的手往屋子裡而去。
有了他的帶路,那些看守的人雖然有疑惑,但是卻也放行了,慕長安一路東張西望,得來不少小男孩的白眼,她的樣子,活像沒有見過世面一般。
其實她是想看看房間裡面有多少人,一路觀察下來,雖然從裡到外,皆有人看守,但是人卻不多,而且房間裡大多數是些女子,若是新娘子當真是元琪的話,她要將她帶出來,也不是那麼吃力,只是帶出來之後又要如何,今日宴席上如此多的人,她可沒有那麼大的能力,能夠全身而退。
如此想來,方要制定一個周全的計劃,之前先阻止了接下來的洞房,否則沒等她想出來辦法,元琪便命喪他手了。
“嬸嬸,我們來看你了。”雪兒好奇的坐在一邊,眨巴着眼睛看着坐在鏡子前面頂着一襲紅蓋頭的女子。女子顯然有些害怕,雙手緊緊握着,身子不斷地顫抖。
慕長安靈機一動,對着雪兒道:“雪兒想不想看看新娘子呀?”
可是小男孩卻搖了搖頭,無比認真的道:“叔叔說了,新娘子的蓋頭不能亂掀,況且,雪兒也不會亂掀,雪兒要留着日後娶新娘子的時候再給新娘子掀。”
慕長安只覺得自己雞同鴨講,感情這小孩,在她面前便成了小惡魔,其他人面前卻乖的像個小綿羊,自己看到了他的本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他不敢掀,不代表她也不敢,趁着喜婆出去的時候,慢慢的走過去,低低的喚了一聲,鏡子前端坐的人卻沒有反應,慕長安伸出手,慢慢的靠近,手剛要觸碰她的蓋頭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猛的將手一縮,不經意後退一步,站在不顯眼的位置,可還是被進門的土匪頭子看到了。
面色一愣,帶着些許探究,隨即便恢復了淡然的神色:“月神若非是看上了她?”
慕長安心裡一驚,連忙擺了擺手,解釋道:“哪能呢,我雖然,但是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是雪兒要看新嬸嬸,強拉了我過來,山主的這個侄子,我實在是拗不過,這才勉爲其難的和他過來了,還請山主不要誤會。”
土匪頭子疑惑的降頭轉向雪兒,只見雪兒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這纔打消了心裡的疑惑。
擦了擦汗,連忙退了出去,因爲方纔的一幕,她的腿都還是軟的,好在那小孩幫了她,不然,不說她解釋不清楚爲何到了新娘的房間,況且她假扮月神的事很快也會被揭穿。
心有餘悸的回到了宴席上,端起紀南衡面前的大碗一陣狂飲,完了才拍拍胸脯癱做在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喂,方纔嚇死我了,差點就露餡了。”慕長安將方纔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對紀南衡說道。
紀南衡看着逆光而立的女子,頜首道:“如此說來,那個叫雲初的山匪頭子是對你起了疑心,然後又因爲他侄子的話對你打消了疑慮?”
慕長安點了點頭,兩人都認爲山匪不會這樣就打消了疑慮,更不會聽了一個小孩子的稚語便信了。
正好,山匪成親,一向講究熱鬧,今天晚上山匪應該沒有那麼早便回新房,兩人計劃着,待會宴席上,好好敬他幾杯酒,順便套一套他的話,趁着這個機會,慕長安便可以再探一次新房,弄清楚房中人是否是元琪。
“來來來,今日是山主大婚之喜,我們兄弟兩敬山主一杯。”
土匪頭子細細打量了他們一番,將眼睛裡的探究隱去,笑眯眯的一飲而盡。敬了數十杯,慕長安藉故去茅廁,提前離開了宴席,捂着肚子,佯裝內急,一路查看這周圍的守衛,今日大喜,很多看守的侍衛也就地喝起了酒,根本沒有注意旁人。
從茅廁出來之後,慕長安偷偷的溜了過去,方纔熙熙攘攘的新房裡,此時只有新娘一人,慕長安推開門,並沒有出聲,看了看端坐在塌邊的新娘,轉過身去,將門輕輕的帶上,又邁着小步子向前走出。
一如方纔,慕長安試探着喊了數聲之後仍然得不到迴應,她不禁有些好奇,若是新娘聽到了,就算喊的不是她,她也會答應一聲,可是從方纔到現在,她進門這麼久了,打開門的瞬間,新娘子並沒有反應,想到麒麟山土匪頭子娶親的傳言,她不禁懷疑塌上坐着的人已經……
小心翼翼的掀開蓋頭,看到的卻是一張俊美的容顏,蓋頭下,居然是個男子,慕長安驚訝一聲,“你”字還沒有出口倒下去不醒人事了。
帷帳後面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雲初叔叔,現在怎麼辦?”
穿着喜服的男子魅惑一笑:“雪兒想不想她做你的嬸嬸?”說着若有若無的看向懷裡的人。
雪兒重重的點了點頭,這麼多女子,他就只覺得慕長安有趣,況且看她的樣子,以後對他也會好。
“叔叔,那那個男人怎麼辦?”
雲初眉眼間俱是笑意,半響,纔開口道:“當然是留下來讓他參加我和她的婚禮,不過,我還不知道我的新娘叫什麼名字,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
宴席上,紀南衡吃了許多酒,卻遲遲不見慕長安回來,心裡疑惑,若說麒麟山也就這麼一點,況且輕車熟路的,不至於找不到人吧,突然間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想法,擡頭看看對面做着的土匪頭子,他早就醉倒在桌子上,不醒人事,額頭與頭髮交際之間,隱約有人皮面具的痕跡。
不好,中計了,他們早就發現他們是假扮的,此時引一個假的土匪頭子前來,只怕是爲了混淆他的試聽,他竟然到此時才發現。
連忙起身,想要離開宴席去尋找慕長安,只是一站起來,便感覺到一陣眩暈,心裡暗道不好,沒想到他也有中計的一天,緊接着,眼前的人迷迷糊糊的,天旋地轉,好像朝自己走來,影子越來越模糊,最後一點意識漸漸淹沒,他只知道,慕長安有危險,接着便昏迷了。
第二天,太陽照在塌上,慕長安被強烈的陽光刺痛了眼睛,揉了揉,眉頭微皺,塌邊的人連忙關上窗子,塌上的這才又沉沉的睡過去。望着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溫柔。
是的,他就是雲初,麒麟山大當家,慕長安二人一出現,他便認出了他們,雖然毒神和月神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也沒見過,只是他們身上的破綻太多了,多到沒用多長時間,他便看出來眼前的兩人是假扮的,而且其中還有一名女子,她的喉嚨間並沒有喉結,這麼大的紕漏,他們卻沒有注意到,不過細細觀察下來他便發現這兩個人雖然目的不明,但是眼神中卻有坦然和磊落。
他也覺得奇怪,這麼多年不近女色,卻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歡上的這個女子,她的不做作,她的率真,甚至連吃東西的時候都這麼可愛。
“啊衡,給我倒杯水來。”慕長安翻了一個身子道,只是眼睛卻沒有睜開。
雲初皺了皺眉頭,她嘴裡喚作啊衡那個男子想必就是和她一起的那個男子,他隱隱覺得自己若要得到塌上的女子,首先看解決的便是他。
站起來從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微微將她頭擡起來,慢慢灌進去,女子喝完,又睡了過去,只是沒多幾久,慕長安便隱約覺得不對勁了。
連忙睜開眼睛,卻看到面前無比龐大的一張臉,驚悚,噁心,她只覺自己腦袋一暈,便又暈了過去。
“叔叔,你看你戴着面具,把她嚇暈了!”雪兒端着一碗蓮子羹,從門外進來,坐在凳子上慢慢的吃着,時不時說一兩句刻薄一下雲初。
雲初摸着自己的臉,若有所思,轉向一邊吃東西的雪兒,無比認真的問道:“雪兒,我這樣子真的有這麼醜嗎?”
“不是醜,是很恐懼,而且還很噁心,叔叔你是不是沒照過鏡子呀,我見到你這個樣子,飯都可以少吃一碗呢。”說完,繼續吃他的蓮子羹。
雲止白了一眼他,嫌惡心還吃的這麼開心。不過這面具確實也該摘下了,輕輕一掀,露出一副絕美的容顏,他的俊郎不同於紀南衡,紀南衡屬於那種陽光型的,而他,則更偏向陰柔。
移到塌邊,輕輕的將女子抱起來,靠在她的肩頭,慢慢的渡着氣,漸漸地,慕長安醒了過來。
“你是誰?”慕長安一臉警惕,抽出手中的短刀雲初。
雲初笑了笑,雙手撫上劍身,更靠近了慕長安一些,說話的聲音溫柔且魅惑:“用刀子這樣抵着未來夫君可不好哦?”
未……未來夫君?慕長安眉毛一橫,身子往後面縮了縮,也笑了:“山主和我說笑呢,我心中早就有心愛之人,是斷斷不能和山主成親的,不過山主倒是好本事,戴自己一副面具騙人。”說完看了看地上的人皮面具,果然,昨晚便是一場陰謀,只是不知道紀南衡怎麼樣了。
“哦,是嗎,我想要的女人,還沒有得不到的,不信,你看看塌上。”說完有意無意的瞄着塌上一處。
慕長安順着他的目光一看,塌上竟然是點點落紅,昨晚上她一晚上都在這裡,那……那豈不是?心裡恨此人的下流作風,握着刀子的手也不禁有些用力,雲初察覺到了她神色的蒼白,卻不想她會將刀子自己的身體,雖然沒有刺中,他的手上卻傷的不輕,剛好掩蓋了他指頭上的傷疤。
“和我一起的那個人在哪裡?”慕長安驀然將刀子對向自己的脖頸,既然他的目的是娶她,那自然便不會讓她這麼輕易就死的。
“姑娘,你別激動,先把刀子放下來。”雲初駭然起身,向後退了一步,沒有想到她會有如此舉動。
“姐姐,你就嫁給雲初叔叔吧,叔叔人很好的。”
慕長安自以爲然,冷笑着:“人很好,人很好便是用這種方法逼迫,快帶我去見他。”眼睛猩紅,強忍着淚水。
雲初此時多想告訴她他並沒有將她如何,那血是他劃了自己手指頭上的血滴上去的,他只是想和她開個玩笑而已。
“好,我帶你去見他,只是你要先放下刀子。”雲初看着她脖子上近出的絲絲血跡,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情緒。那刀子,好像是割在他的心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