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安沒有想到,方纔她的感覺並沒有錯,林子裡面不止止有云初,還有更多的危險,那危險趁着他們警惕心漸漸出現。
慕長安打了許久的火石,燃起來的瞬間卻被風吹滅,幾次都沒打燃。
衾王瞥了一眼,接下馬上的酒,喝了一口,然後將剩下的酒全數灑在了柴火上,徑直抽出腰間的劍,又拔了雲初的劍,兩劍相持,頓時火花落在柴火上,火苗藉着酒力,一下子串的老高,夜色中,火苗跳躍,妖豔鬼魅。
“你會點火怎的看了我點這麼久才幫忙。”
“讓你多練習練習,以後你點火的機會還多的很。”衾王坐回原位。
這是什麼話,慕長安也做回原位,感謝雲初利落的剝開兔子的皮,再好生放在火上烤着。
衾王皺了皺眉頭,苗上有些不滿意,似乎思索了半響,纔開口道:“挖些泥巴裹着,味道更好些。”
“王爺,你想的倒是好,這天寒地凍的,王爺你若是給我挖出來一點泥土,我保證給你裹的嚴嚴實實的。”雲初將兔子一甩,蹭到衾王面前。
衾王斜眼看了兔子一眼,摸了摸鼻子,似乎也意識到了這樣的天氣是挖不出泥土的。不過他自小便養尊處優,就算是錯了也錯的理所應當,絲毫不覺得有什麼。
雲初見他不說話,也烤起兔子來了。
倒是慕長安,因爲衾王的一句話,又想起了之前她和紀南衡去逍遙宮的時候,紀南衡也給她烤過兔子,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兔子。
愣愣的看着火苗,彷彿紀南衡的影子就在裡面,越來越清晰,火苗一瞬間變的妖豔了,紅色中透着詭異的藍光。
她差一點,就要被火中幻像迷惑而伸手抓進去。
“長安!”
“長安!”
兩個男子同時抓住她的手。
慕長安一驚,“無甚無甚。”說着的時候頓感不對勁,火苗的光不對勁。
“王爺,雲初,我們好樣被包圍了!”在林子旁邊撿柴火時的感覺又回來了,果然,當時林子裡不僅僅只有云初一人,只是自己能夠發現,他卻渾然不覺,倒讓慕長安有些驚訝。
兩人點點頭,先是詭異的火苗迷惑了慕長安的心智,再是他們感覺到周圍壓抑的氣息,這氣息正迅速的向他們移過來,可是卻看不到人影。
“大家小心。”衾王低聲說了一句。
三人雖然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心裡的警惕心卻提到了極點,一隻手慢慢的摸上腰間的長劍,衾王突然起身,握緊長劍,猛然挑向火堆裡,頓時火光四濺,星星點點的火苗落在他們周圍。
幾乎在同一時刻,周圍破空而出許多黑衣人,伴隨着雪花四濺,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
黑衣人騰空而下,個個持刀,整齊的一排黑衣人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三人神經繃到了極點,這些黑衣人能夠出現在此處,要麼就是一路跟蹤,要麼就是早走埋伏,一路跟蹤的可能性並不大,所以他們有可能早就知道他們要路過此地,早早隱藏了,就等着他們出現給他們致命一擊。
三人瞄準了機會,落刀的時刻,三人齊力反抗,阻擋他們的進攻,一時間,黑衣人的隊形被打散了。
黑衣人落在地上,很快又重新組織,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和之前不同的,之前黑衣人圍着三個人,而現在,他們似乎改變的作戰計劃,只是小小圍了一個圈子,而且還留出來一個缺口,想來是想防止他們再次打散他們的計劃。
“他們想要將我們一一擊敗,大家小心些,切勿大意。”
雲初和慕長安點點頭,背靠背,和衾王緊緊貼着。
黑衣人倒也不急不慢,停在原地,握緊刀子,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難道是雲宮主?”慕長安猜測着,但是卻又不敢確定,雲宮主實力雖強,但是手底下的人沒有這樣的作戰計劃,他們偏向的,更多是蠻力的使用。
而眼前的黑衣人,一招一試之間盡顯作戰方法,似乎更像大宣兵士的做戰手法。
慢慢的,黑衣人有了靠近之勢,三人準備奮力一擊中,卻又從雪地裡面騰空躍出數十個黑衣人。
慕長安心裡暗罵一聲,這些人是屬老鼠的嗎?
騰空的那些黑衣人卻沒有進攻的意思,而且慢慢的散在他們身邊的各個位置,初看會覺得他們分散的很凌亂,細細看的話,他們排列的方法卻是按照一定的規律而來的。
方纔淺淺交過手,這些黑衣人的武功很高,雖然不及他們,卻勝在人多,再加上他們有極詳細的作戰方法,要想逃脫,可要費不少的功夫。
慕長安向來奉行打不過就跑的宗旨,只是此時黑衣人將他們包圍着,馬匹又離的太遠,只怕還沒過去便和他們打了起來。
“長安,若是你使出全身力氣,不和他們衝突,只顧着逃跑,跑出去的概率有多大?”衾王突然問了一句。
“可能性很小,我要逃跑,勢必要用馬,現在馬和我們距離中間,隔着這麼多人,不過若是有人祝我一臂之力,加上我的輕功,到哪裡的機會還是有的。”只不過後來出現黑衣人的武功有多高,她尚且不知道,又怎麼敢貿然打過去。
“王爺的意思是讓長安先走?”
“不,他是想馬,然後藉助三匹馬的力量衝散他們的陣形。”
“還是長安懂我。”衾王淡淡點頭,只不過此法太過於危險,稍有差錯,慕長安便會面臨生死的考驗,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使用。
“衾王,你沒帶侍衛就罷了,你的暗衛呢,不會一個都不帶吧。”
衾王點點頭,“如你所說。”
慕長安倒吸一口氣,單槍匹馬的,他還真敢來,就衝着他的身份,他這一路上要遇到多少危險。
說話間,黑衣人攻了上來。場面頓時一片混亂,刀劍聲。
莽原如雪,北風捲着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落在衆人眉眼間。雪地裡已經躺了不少黑衣人的屍體,鮮熱的血蓋着潔白的血,還散發着熱氣。
就是這樣的場面,更激起衆人嗜血的本性。
黑衣人彷彿不知疲倦,三人也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廝殺聲不絕於耳,卻沒有一人發出慘叫聲。
他們估算錯了,原以爲周圍的黑衣人已經是所有人,沒想到卻有不斷破雪而出的黑衣人。他們得到的命令,就是要殺戮,不留一個活口。
衾王一身玄色的披風,揚在冰冷的風中,血跡斑斑。
有那麼一刻的停頓,三人。
衾王冷冷一笑,對着身邊的人道:“看來他們要殺的人是我,只是連累你們陪着我了。這一戰,若成功,你們便是我的死生摯友,若敗,我們三人就在地下做好兄弟。”
慕長安素淨眉眼早染上了血色,“誰要和你在地下作兄弟,王爺,你也記得我們因你陷入如此境地,你可要怎樣都堅持住。”
衾王心中一暖,明白她話裡面的意思,只是眼下的情況,除非他們可以插上翅膀,否則很難離開半步。
呼嘯的北風扯着他們凍的發青的臉皮,可是那一雙雙眼睛,卻赤紅無比。
黑衣人給了他們半刻的機會,這就夠了。
不過接下來所有的情況便急轉而下,之前三人雖然打不過這麼多的黑衣人,但是憑藉武功高,卻也能抵擋一時半刻,現在歇了這麼一陣,他們明顯感覺身體力量大不如方纔了,好似寒冰地獄中人見到陽光再也不肯回到地獄一般。
一衆黑衣人藉着咆哮的北風,踏着凜然劍氣而來,將三人分成的個體。
慕長安被逼到一處,看着黑衣人落下的動作,眼神中有過一絲的害怕,只是很快,她便傾着身子,穩穩的躲過黑衣人整齊襲來的大刀,正想着他們也甚笨,動作這般一致,自然讓她有機會躲避。
心裡揶揄的瞬間,卻看到令她驚心動魄的一幕,她只是轉念一想,黑衣人卻付出了行動,落刀的時刻差了那麼一會兒,他們手下動作變的眼花繚亂,似乎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表演一場雜耍。
猛然一驚,驚慌失措的一瞬間,她看到第一把刀子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幾乎可以看清刀身上倒影着自己的樣子,是那樣恐懼。
有了第一次,黑衣人自然知道她下一步的動作就是躲閃,另一把刀子劈過來,直朝着下方,頓時她的上下方都有刀,往上不能,往下亦不能。
難道自己真的要日子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了嗎?不,絕對不能就這樣放棄,她還有紀南衡,此時此刻,唯一能夠給她力量,給她安慰的也就只有她了。
多年後回想起來,她都想不到自己也會像男子一般站在戰場上,和別人廝殺,雖然這個戰場算不上真正的戰場。
這樣的自己,突破身體於心理的雙重極限。
下意識的拔出手裡的短刀,朝着鋒利的刀鋒自殺般的迎身挺上。
時間被定格在了這一刻,她能夠輕易的感覺到冰冷的刀子刺入黑衣胸膛的感覺,她殺過人,卻沒有像一次是如同今日這般,離死亡這麼近,近到她甚至能看到黑衣人眼裡的恐慌,甚至還有那麼一點不可思議。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或許就是這麼一個意思,慕長安雖然殺了黑衣人,突破了一個缺口,但是自己自殺般的行徑也讓她受了重傷。
她有意避開刀鋒,雖然沒刺中要害,留下一命,但是刀子卻穿着手臂而過。
倒地的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響起來,她看到有許多黑衣人又迎了上來,個個揮舞的刀,朝着她的方向而下。時間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刻,她只覺得緩緩的浸出了血,自己躺在上面,竟是那麼溫暖,她貪念這樣的溫暖,她甚至看到了她心心念唸的男子,踏馬對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