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心跟着前方一個樸素小嬌,四個轎伕穩穩當當擡着前行,饒了懷安城大半圈,一路朝着城郊而去,艱難的順着小山坡緩緩而上,最後在一座香火繁盛的寺廟前停下來。
兩位嫺雅女子緩緩下轎,手捏繡帕掩脣輕咳,黃裙女子似乎病的很重,不停的低垂着頭大喘粗氣,卻還是堅持着來參拜禮佛,柔弱的一步都走不得,直接被另一名藍裙女子抱着下轎,放上早已等候的擡椅,由兩個和尚擡着踏上高高的廟前長階,進了廟中。
微生溦和餘思扮作香客,隨着上香人潮正大光明的跟進廟中,好奇的在寺廟中東逛西晃,狀似無目的的觀賞,卻在偷偷觀察着兩個女子的一舉一動。
兩人直接被和尚擡着送到了佛堂前,又是藍裙女子抱着黃裙女子進去,似乎兩人是在佛堂後的裡間與大師談論佛經,實則一早穿過佛堂從後門離開了。
微生溦和餘思繞着佛堂跟去,見着兩人在佛堂後院繞來繞去。
此處乃和尚居住的私院,香客不得擅入,兩人卻是輕車熟路的在複雜地形間傳來繞去,最後不知怎麼竟穿出了寺廟,進到小山坡的另一側。
微生溦這下終於知道了這裡的隱秘所在,原是小山坡後有一個山洞,並不深,僅僅能供人避個雨不被淋溼罷了,山洞中隱藏着機關,一踏進去兩個女子瞬間消失不見,可想而知這裡就是他們所說的秘密地。
昨夜的審問微生溦幾日一眼便看出離魂與血尾的不同,血尾是真真正正想要擺脫嗜血門尋求骨酥醉的解藥,而離魂則完全是依附着演戲而已,他不僅不熱切,反而思慮深重,心中定然隱藏着血尾所沒有的秘密。
果不其然,當晚離魂便迫不及待悄悄發出了信號,不一會就有人前來相救,打暈看守的護衛帶走了離魂,一切都在血尾沉睡之中,神不知鬼不覺。
來人本想殺了血尾,離魂卻攔住了,自己跑了微生溦一夥定然也不會留着他,卻不想一切都在微生溦的掌握之中,甚至說是她的計劃。
表面上逃跑被發現派出衆多人追殺,實則只是放鬆他們的懷疑而已,面上追殺只是假象,暗中跟蹤之中才是重點。
一夜辛苦躲避,兩人最後終於尋了個稍稍安全的偏僻人戶躲藏休息,人戶的一對老夫妻被捆綁着不能反抗,兩人也並不準備殺他們,不過佔他們地方躲躲,很快便離開。
兩人的徹夜對話都一字不差落在微生溦耳中,他們在簡陋房間裡坐着愁思一夜,微生溦和餘思就趴在茅草屋上聽了一夜,將兩人的身份、關係摸得清清楚楚。
離魂的身份還真是出乎微生溦的意料,她審問之時故意試探若未中骨酥醉服用解藥便會七竅流血而死,便知道離魂並非一般被下骨酥醉控制的殺手,所以他的反應纔會與血尾不同,卻也沒有猜到他竟然是嗜血門那個神秘莫測的主人的兒子。
這可是意料之外的大驚喜!
離魂面色蒼白虛弱的靠在牀上,陳舊的被褥散發出一股黴味,不經意的蹙了蹙眉,卻也沒有挑剔,直接在那被褥上倒下,微閉上眼睛疲累的呼吸着,看眼自己四肢的傷口,怨恨的咒聲道,“阿軍,一定要把那夥人的身份查清楚,我的手腳不能就這樣白費了。”
“是,少主放心,等找到主人,重新奪回嗜血門,必將那羣傷了少主之人碎屍萬段。”
名叫阿軍的拱手跪在地上震聲說着,離魂面上的憤怒終於少稍稍化解,道了聲口渴接過遞來的水,勉強喝了兩口便說起接下來的打算。
微生溦和餘思震驚的趴在茅草屋上互看兩眼,他們這話的意思,嗜血門發生內變了嗎?
這可真是稀奇的很,嗜血門從來都只有主人一個掌權者,其餘全是受骨酥醉控制的傀儡,誰能有這般本事擺脫控制發起反抗?還抓住了主人,實在匪夷所思!
“少主,您這樣我們必須先找大夫精心治療,不如先回雙花村吧,在那修養好身體再另謀打算。”阿軍的建議瞬間就被離魂反對了,“雙花村已經被血尾出賣,我們現在回去很可能與那批人碰上。”
“那雙花村豈不危險了,可要提醒噬魂人遷移……”
“哈哈哈,他們就算知道雙花村又怎麼樣,想要找到噬魂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噬魂人也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別擔心,我們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那我們去……”
“去父親練功洞。”
阿軍聞言大驚,“不可啊少主,練功洞已經被那個冒牌貨佔據,您回去可是送死呀!”
離魂邪笑一聲,“那可不一定,至少,他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他的冒牌身份不是嗎?他暫時不會殺我的,怎麼說我這個少主在噬魂人面前還是很有用的。而且,他前幾日好像抓了一個人,我懷疑,那個人與剛纔那羣人是一夥的!”
微生溦扒着手下雜草緊緊抓起,瀝果然被抓住了!
餘思安慰的握住她緊繃的雙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繼續聽下去。
房屋中人對話還在繼續,聽了離魂的話阿軍也不再說什麼,點頭應下了。
“阿軍,你相信骨酥醉還有解藥嗎?”
離魂靠着牀的身體突然繃着擡起頭來,臉上滿是複雜的神情,又是相信又是懷疑。他從心底認爲那不過是那些人誆騙血尾的手段,但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嗜血門叛徒又讓他不得不信。
那批叛徒是他第一次聽從父親命令給新入門殺手送藥,是他親手送到他們手中,親眼看着他們吞下去,一個都不會有錯。
阿軍猶豫片刻,支支吾吾小心打量離魂的神情,終於還是開了口,“少主,據我聽聞,骨酥醉……好像確實有瞭解藥。”
離魂疲累的雙眸瞬間圓睜,“說來聽聽!”
阿軍將自己知道的聽聞全部一一道來,“不知少主可知道江湖有位人稱鬼醫子的名醫,人們評價他的醫術閻王見了懼三分,早有傳言這位鬼醫子製出了三大奇毒的解藥,三年前羣英盟的盟主聽聞中了逍遙散,如今已然完好無事,可見有幾分可信度。”
離魂沉默着思考着什麼,看向他詢問道,“那鬼醫子救了盟主?”
“這不知道,但中了逍遙散的毒竟然好了,可見三大奇毒製出解藥的傳聞,也不完全是假。”
若事實果真如此,嗜血門控制殺手的骨酥醉有了解藥,將來便再也無法完全依靠它,況且此次就有人拿着骨酥醉的解藥誘惑嗜血門殺手,是他親身體驗所見,可見將來這樣的事會越來越多,不管對方是否真有解藥,定會有無數血尾這樣的人爲了解毒,背叛嗜血門。
“如今我們嗜血門內憂外患,還好骨酥醉解藥一事暫時並未擴張出去,先解決了內優再摒除外患。父親的下落可查到了,究竟是生是死!”
離魂急躁的質問着,這是當前最嚴重的問題,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只有立馬找到主人。
阿軍漠然垂下了頭,顯然事情並無進展,找不到突破口可要如何是好!
“少主可知道假冒主人之人是誰?”
離魂聞言瞬間眼冒火星,渾身籠罩的怒氣洶涌澎湃,冷哼一聲,“除了段涯還能有誰,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父親當初收留他我就知道會有這天,果然不出我所料。”
“段涯公子?”阿軍驚訝的不敢置信。
暗處的微生溦和餘思也是驚愕不已,今晚的偷聽可真是獲得了不少信息。
“少主,屬下有一計剷除段涯,不知可行不可行!”
“說來聽聽!”離魂正發愁找不到父親又殺不了段涯,反而會暴露自己,阿軍有法子自然來了興趣。
阿軍上前兩步湊近些小心道,“您想想段涯爲何會這麼多年躲在嗜血門,不就是因爲他是寰宇城的叛徒,寰宇城消息遍佈天下,只要離開嗜血門必會被發現,死罪難逃。我們不如放出消息,讓寰宇城的人來找他,這樣既能大大轉移他的注意力,給我們尋找主人拖延時間,相信憑寰宇城的實力也能重創他一二,對我們豈不有利無害?”
阿軍的主意瞬間讓離魂眸色大亮,他們沒辦法動手,不如就讓段涯的敵人替他們動手,寰宇城的實力可是難以想象的,他若不全心應付只會死無葬身之地,哪兒還有心思防備他,也給了他拖延的時間。
“這個主意甚好,他們兩廂爭鬥必是精疲力盡,就算會讓嗜血門遭受損失,只要等找到父親,一切都能回到正軌,就算是死也不能讓嗜血門落到段涯手裡,這個主意好,就這麼辦!”
“屬下領命。”說着看了眼外面灰濛濛的天色,“少主先休息會,屬下先去安排明早離開。”
“去吧,小心些別讓人發現。”
離魂閉眼休息,阿軍離開找來了轎子轎伕,還有兩套女子衣裙,扮作女子模樣逃避微生溦一行的追殺。
微生溦和餘思並不急着對山洞一探究竟,越是有了進展越是不可輕易妄動,派人手在那兒觀察情況,自己和餘思回了城在客棧中與榮沐及清沫會和。
榮沐和清沫今日去了雙花村打探,自然是處處小心以防露出破綻,卻還是發現整個雙花村和其他地方一樣,對嗜血門一無所知,隱藏的極深。
“看來離魂說的沒錯,噬魂人還真不是好找的。反正現在我們知道瀝被關的地方,先去救他要緊,其他的後面再說。”
四人在客棧裡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再次前往城郊寺廟。
幾人輕車熟路來到山洞前,周圍的地形道路都已探查清楚,緊急情況若要逃跑也有了底,不至於臨到頭慌手慌腳。
自從進去山洞離魂和阿軍就沒有出來,也再沒有人進去,這個地方原本是嗜血門主人的練功洞,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倒也放心不會突然有增援。
機關陷阱瀝深有研究,特別是紫巫國觸仙峰之後,因爲無能上山而自責許久,後來更是好好鑽研了一番,此時若在定無需微生溦出手,他便可以替大家搞定。
“我來吧。”微生溦就要上手,餘思拉住她自己率先走進去。
“好,洞口在地下,小心些。”微生溦笑着沒有推辭,側身讓開了。
小小的山洞一片黑暗,幸而面積不大,透着洞外的光亮勉強能視物,每走一步小心謹慎,注意着腳下的地面,以防碰到什麼機關,或者踩到什麼陷阱。
雙手在洞壁上仔細摸索着,饒有章法,一動一眼小心謹慎卻又大膽無誤,一看便知是深懂其道,榮沐站在洞外看着餘思的動作,微微愣神,臉上有着淡淡的欽佩之色,微生溦則好整以暇的抱着雙臂,一副信任至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