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丫鬟和候在房門口的丫鬟說了兩句,回來稟報道,“回稟家主、五小姐,前面傳來話,六小姐來了,還有一位餘思公子,正等在店裡。”
“怎麼去了這麼久?”
微生溦自語着起了身,小鈴鐺跟着一起穿過月亮門去了前面的覓缺店面。
繡坊與覓缺雖一牆之隔,卻是兩個不同工作的存在,兩邊幹活之人沒有吩咐不得隨意從月亮門出入,不得進入對面。
小鈴鐺也極少到覓缺來,月亮門時時刻刻上着鎖,只有微生熙、桃溪、和繡坊管事餘大娘三人每人一把鑰匙,想要開門必須通過她們拿到鑰匙。
桃溪率先上前打開鎖,再次穿過後院時微生溦停住了腳步,看着還算清雅別緻的景苑下了命令,“後院也重新規劃一下,要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耳目一新?”微生熙嚼着字重複一遍。
“沒錯,與別處都不一樣。”
走了兩步餘思就已橫衝直撞的迎上前來,身後跟着不懈勸阻的表哥葉不虞,表姐葉卉,兩人皆是萬分頭疼的追趕着,活像兩個年輕父母帶着一個頑皮的孩子。
“怎麼纔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這句話該我問你吧!怎麼去那麼久?”
幾人重新返回店面內,清沫帶着侯佳佳逛着衣服,見到微生溦便迎了上來,一下被餘思高大的身影阻擋在老遠之外。
“唉你誰呀,擋着我了沒看見嗎?”侯佳佳仰着脖子怒瞪餘思的背影。
餘思一臉痞笑的轉過身來,不屑的低頭俯視着嬌小的侯佳佳,得意的朗聲回答;“小溦兒的……”
話沒說出就聽見身後警告的聲音,“小心說話啊!”
到嘴的‘夫君’頓了頓,厚着臉皮依舊滿副得意瀟灑的道:“小溦兒的親密好友。”
餘思故意將這‘親密好友’四字咬的極重,帶着點炫耀的口氣。
侯佳佳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一把推開他礙事的身子,跳到微生溦面前抱着她的手臂,撒嬌的告狀,“阿溦,你看你這什麼朋友啊,欺負我一個小女孩,真是個醜八怪。”
“醜……。醜八怪?”餘思激動地舌頭都在打結,氣得差點跳起來,揮着手就要一巴掌拍死她的模樣,手臂擡起,拳頭捏緊,卻又虛弱的緩緩放下。
反反覆覆深呼吸兩口氣緩解氣憤,咬牙切齒的哼了一聲,瞪她一眼,“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你個小屁孩一般見識。”
“不見識就對了,我纔是阿溦最親的朋友,你比——不——起。”侯佳佳得意洋洋的一甩臉繼續滿臉燦爛的逛起衣服,餘思無力的可憐兮兮的垂下肩。
“你能不能有點事幹,和個小孩子吃醋。”
就連平日少言寡語的清沫都看不過的鄙視了他一句,餘思垂下的肩更瘦弱了。
微生溦邀請微生熙和小鈴鐺一起去玩,兩人都目標一致的拒絕了,充滿幹勁的想要回去準備展示會的事,完全無心玩耍。
侯佳佳沒有另外叫朋友,大家等了一會,皎月和微生籥才姍姍來遲。
人到齊,八人這才坐着三輛馬車,悠悠的往城外駛去。
一直寸步不離跟着微生溦的清沫今日坐在了微生籥和皎月的馬車上,只因微生溦的馬車位置被侯佳佳和餘思兩個祖宗霸佔了,一人一邊挽着微生溦的胳膊,誓要表明自己於微生溦纔是比對方更親密更重要的那個人。
微生溦被緊緊夾在兩人中間,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難受的扭動下身子,卻是無處可逃,只得無奈的老老實實乖乖不動。
“想好了嗎,有什麼打算,出城去哪兒玩?”
“不知道,隨便去哪兒都行,只要和你一起。”餘思燦笑着一眨不眨癡癡望着微生溦的美麗臉頰,只覺面前女孩怎麼會這麼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夠,就跟着了魔一樣。
“不知道?是你提起出城玩的!”微生溦幾乎想要咆哮出聲,大哥,能不能靠點譜,她們可是帶着一幫人呢,總不能坐着馬車出趟城再坐回去就完了吧。
“不如到軍營去吧,聽爺爺手下議論今天軍營裡有摔跤比賽,肯定很有意思!”
侯佳佳滿臉期待的建議道,微生溦還沒有發表意見,餘思已經瞪着眼睛一口拒絕。
“不行,軍營那種地方有什麼好玩好看的,女孩子家家沒事去山上看看花,賞賞樹,培養培養女孩子的氣質。”
軍營絕對不行,全是些年輕力壯的大老爺們,怎麼能把小溦兒往男人堆裡帶,不是白被佔便宜嘛!光看也不行!
“那你說說現在這個時節哪兒有花有樹賞?”微生溦好笑的側臉看着餘思反問。
餘思張嘴沉默了、閉嘴沉默了、徹底沉默了!
目的地就這樣簡單毫無爭議的決定了。
侯佳佳說的軍營是鎮國將軍侯震掌管,駐紮在都城二十里外的驍陵軍,今日軍營中進行摔跤比賽,還另外請了前將軍的手下士兵來參賽。
微生溦等人到時,平日莊嚴沉悶的軍隊今日充滿歡聲笑語,士兵們氣氛高漲的歡呼吶喊着,少許百姓也在這看熱鬧,大多都是莊稼漢子,他們這般的公子小姐倒一個沒有。
“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三輛馬車還未靠近,駐紮守衛的士兵已經持着長槍迎上前來詢問,微生溦三人走在最前面,侯佳佳率先掀起車簾探出頭大聲回着:“我是侯家小姐,來看摔跤比賽的。”
士兵聽着她的話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正糾結着準備回去向頭問一聲,車伕將精美車簾掀到車頂,完全露出馬車中的一男兩女,見他們裝扮不俗,臨時改了主意態度溫和的勸阻。
“幾位公子小姐請回吧,這只是我們軍營裡自己組織的小比賽,不方便請外人進入觀看,都是些晾胳膊晾腿的大男人,小心污了小姐們的眼。”
微生溦從座位上靠近車門露出整張臉,淺笑着和善開口:“既然是比賽,自然也要有觀衆不是?我們既然都來了便往我們看看吧,不會打擾大家多久。而且,將軍準備這場比賽只是爲了讓士兵們訓練之餘放鬆放鬆,也沒說外人不能看不是?”
“這……”士兵爲難的蹙着眉頭,“軍營有規定,外人無令不得擅入。”
“哪兒和他那麼多廢話。”餘思沒有這個耐心和他糾纏,拉回微生溦自己湊過去指着侯佳佳開口道:“這位確實是你們候將軍的孫女侯小姐,你不認識,直接把你們軍營裡官最高的叫出來見見便知,去吧去吧!”
士兵愣頭愣腦的轉身回去軍營,過了許久纔跟着一個一身規整鎧甲的高大男人出來,身後跟着幾十個露着大膀胸膛,大冬天只穿一件單衣還滿身冒熱氣,滿頭是汗的男人們。
他們顯然正在進行激烈的摔跤運動。
盔甲男人上前一眼便認出了侯佳佳,侯佳佳也認得他,稱呼他爲趙宇乾叔叔,是她父親生前的戰友,候將軍的手下猛將兼親信。
“小姐,你怎麼到軍營來了?這些人是?”
趙宇乾看眼從馬車中下來的微生溦和餘思,又看眼後面兩輛跟着的馬車。侯佳佳笑容可掬的挽着微生溦介紹道:“這是我的好朋友,微生府家主。我們一起出城逛逛,感覺沒什麼好玩的,想起軍營裡有摔跤比賽,就來了!”
趙宇乾略帶責備的教訓着她:“你也太胡鬧了,軍營是你來得的地方嗎,還帶這麼多人。”
“哎呀,來都來了,您就讓我們進去參觀參觀嘛,又不會少塊肉。”
“不成體統,規矩就是規矩,能夠隨便徇私更改還叫規矩嗎?”
趙宇乾嚴厲的呵斥拒絕,侯佳佳委屈的癟着嘴,垂着眼瞼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
趙宇乾神情抱歉的轉向微生溦幾人,正要向他們解釋並拒絕,微生溦卻已率先搶了口。
身後清沫葉卉等人都下來了,所有人站在微生溦身後,與趙宇乾一衆肌肉男對峙着,氣氛瞬間有些緊張,微生溦卻是鎮定淺笑着淡然處之。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對我們不放心也情有可原,但趙副將根本無需多慮,且不說我們並無任何惡意企圖,你們這也根本無何可圖不是!”
“你……”
微生溦話一出,趙宇乾身後士兵齊齊滿帶憤怒,就要破口大罵,被趙宇乾一個手勢立馬制止。
“驍陵軍如今駐守都城,既無戰場要上,也無部署任務,軍營中自然不會存在什麼機密的地圖文件之類,最貴重的想必就是這三十多萬士兵的性命。而如你們所見,我們不過八個人,總不會是想以八敵三十萬殺光驍陵軍吧,所以趙副將根本無需多慮。”
趙宇乾定定望着面前與侯佳佳一般大的女孩,年紀相當,氣勢魄力卻完全不輸男人,有着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與強大。
“軍營中確實沒有什麼怕被偷被搶的東西,但規矩就是規矩,若我今日隨意下令讓你們進去,他日該如何統領三十萬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微生家主身爲一家之主,應該更懂得這個道理纔是。”
趙宇乾步步緊逼,就是不同意放行。
微生溦垂眸一笑,絕美面容令寒風吹散,萬物生春,左手伸進右手袖口,擡起頭淡淡望着趙宇乾,輕聲開口,“趙副將既已如此說,我也不能再爲難。本想私下通融一番簡單看場比賽,非要弄得如此張揚,興師動衆。”
說着伸進袖口的左手已然掏出,玄鐵令牌緊握掌中,朝前一伸,令牌正中明顯深刻的一個大大‘候’字展露無疑。
趙宇乾震驚了,身後所有士兵震驚了,步伐整齊一瞬間分列兩側,讓出中間寬闊通暢的道路。
微生溦擡步要走,侯佳佳一把拽住她,眼中的驚愕已然佔據所有思緒,驚叫着不敢置信的大喊出聲,“爺爺把玄鐵候令給你了?”
“你不用那麼大聲,我沒聾。”微生溦揉揉可憐的耳朵,有時耳力太好也有困擾。
“這,這,這……”侯佳佳驚訝的說不出話,餘思拉着微生溦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一臉見怪不怪的進了軍營,“這點小事就大驚小怪,真是沒見識。”
侯佳佳實在冤枉,這怪不得她大驚小怪沒見識,實在是太明白這玄鐵候令於她爺爺來說何等的珍重,便連最親信的趙宇乾叔叔都沒能得一塊,阿溦究竟用了什麼高明騙術得來的?
而且據她所知,他們兩人距今才只見過一次,而且就是昨晚,一次功夫就忽悠成功了?實在,實在……。‘牛’字已不足以形容!
同行中與侯佳佳同樣震驚的人,也只有不太相熟,僅僅見過一次面的葉不虞和葉卉兄妹,雖不明白微生溦拿出的令牌有何珍貴,單從趙副將和士兵們瞬間改變的態度,已能讓他們震撼於微生溦的厲害,其餘人已是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