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恪今日一早便按着昨日微生溦吩咐的,帶着玉環以上級別的一衆人等來了霖雨居。
可在會客正廳等了兩個時辰也沒見到微生溦身影,微生玄墨從外面進來看見氣氛緊張乾等着的衆人,這才發好心的親自前去涼溦軒相請。
適時阿甫正獻寶似得拉着微生溦一起看他的畫作。
微生溦面前書案上鋪散着幾幅畫,有鮮亮豔麗的花卉圖,可愛有趣的小雞啄米圖,端端正正的人物肖像圖,幅畫皆是各有主題,雖說不上什麼畫技好壞,但呈現出的畫面很有新意,想法獨特,足見得用心十足。
真不愧是令人追捧的畫家君甫的兒子,對於繪畫藝術有着遺傳的天賦。
“這些都是阿甫特意畫給小姑姑的,小姑姑喜歡嗎?”
阿甫雙眼閃閃發光充滿期待的望着她,微生溦對上那雙純淨無辜的眼睛,心底瞬間涌起無限慈愛,很是喜歡的笑着點頭:“喜歡,阿甫送的小姑姑當然喜歡,阿甫畫的真好!”
阿甫得到讚賞高興地手舞足蹈,雙手撐着書案蹦蹦跳跳,臉上時時刻刻掛着欣喜的笑容。兩人正笑玩着,門外傳來一陣男人的沉穩腳步聲,接着便有丫鬟的通稟聲響起:“啓稟十小姐,四公子來了。”
微生溦從書案上的圖畫裡收回視線,擡頭看向房門外出聲道:“請四哥進來!”
丫鬟推開房門,微生玄墨踏着雨水跨進門檻來,看見微生溦閒坐在房門正對的書案前,手中捏着幾張畫紙,看見他進來笑着輕喊一聲:“四哥來了!”
阿甫看見微生玄墨進來,原本天真爛漫的笑容瞬間收斂,規規矩矩的上前兩步行禮,“阿甫見過爹爹,爹爹早安!”
微生玄墨溫和的點了點頭,走到阿甫身邊時摸了摸他的頭,一句話沒說坐到微生溦對面,垂眼看了眼書案上的畫,笑着開口。
“我剛進涼溦軒就聽說阿甫一大早就來了,可有打擾你休息?昨夜回來的晚,可睡飽了?”
微生溦擡手將阿甫招到身邊,逗了逗他侷促沉默的小臉,開口回答:“阿甫很乖,還帶了自己畫的畫送我,我很是喜歡。”
說着顯擺似的將畫在微生玄墨面前晃了晃,偷偷朝阿甫眨了眨眼,“近日這細雨綿綿的天氣最是好睡覺,光今日可睡不夠,我要舒舒服服的再睡個三四天,你可別怪我懶纔好!”
微生溦放鬆的伸了個懶腰,撐着腦袋假意昏昏欲睡的虛着眼睛。
微生玄墨無奈的一攤雙手,“你要睡便睡,我沒有意見,但昨日可是你讓柏恪辰時帶着玉環以上級別的人來的,一羣人可等了你兩個時辰了,你若還累不想前去,那我就讓他們先回去,改日再來。”
微生玄墨從始至終不曾多看阿甫一眼,說着就要起身去將等在正廳裡的衆人遣散,微生溦這纔想起今天約了人,真是瞌睡害人呀,急忙拉着微生玄墨的袖子出聲阻止。
“千萬別呀,都是些日不暇給,腳不沾地的大忙人,還是別多此一舉了,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去。”
“那我在外面等你。”
微生溦速度迅速的進了內室,微生玄墨看了眼跟着站起來的阿甫,頭微垂,雙手不自然的攪在一起,不時偷偷擡頭瞟眼自己,嘆了口氣淡淡吩咐。
“上課時間到了,你小姑姑事務繁忙,沒事不要來打擾她,跟桓媽去上課吧!”
淚水瞬間模糊眼眶,阿甫委屈的包着一汪淚水強忍着不讓它流下來,頭垂得更低,喏喏應了聲“唯!”,拖沓着雙腿朝房門外走去,在背對微生玄墨看不見的地方偷摸了把眼角。
爹爹對他的冷漠由來已久,早應該習慣了不是嗎?深吸口氣重新高仰起頭顱,一步一步堅定傲然的跨出房門,領着一衆婆子丫鬟出了涼溦軒。
微生溦整理好出來時,阿甫已不見了蹤影,唯有四哥和幾個下人等在房門外。
微生溦沒有多問,提着脫垂地面的裙襬出了房間,樹桑撐着一把油紙花傘爲她遮擋雨水,粉色梅花飄飛的傘面精緻漂亮,微生玄墨獨撐着傘與她並排同行,後面跟着長長兩排的丫鬟小廝,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涼溦軒朝正廳而去。
昨夜微生溦來到霖雨芳圃時天色已晚,直接入了涼溦軒休息,還未好好逛逛瞧瞧這個府邸,微生玄墨領着路,微涼的風夾着小滴雨水撲面而來,瞬時讓人神清氣爽。
微生溦四處打量着這個偌大的霖雨芳圃,這是微生玄墨六年前剛來匯城時,作爲微生家在紫巫國的基地精心挑選買下的府苑。
面積很大,即便在皇城腳下也算極有規模的府邸,但修繕裝潢卻很是簡單,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猶如普通百姓的農家小院。
院子裡只種着花草樹木,後花園還開墾了大片菜地,各色蔬菜種類齊全。
房屋建築也皆是以簡單大氣爲主,裝飾樸素,沒有絲毫奢靡之色,亦沒有擺放任何古董名畫,完全沒有一個大戶人家的氣派和作風。
微生溦順着石子小路跟在微生玄墨身後,裙襬拂過石子路旁一朵朵的素雅雛菊,雨水滴落在小巧花朵上,花梗不由微微一顫,隨風輕輕搖擺着。
大片雛菊花海如翩翩漫舞的妙齡少女,舉手擡足間展現着含蓄純潔的美麗面容,帶着絲絲抒懷清香,令人心安。
硃紅裙襬嫋娜淺步的遊移在石子路邊,素手摘下一朵沾溼雨水的雛菊別在耳後,笑意盈盈的擡步踏上正廳前階,下人們候在臺階下,唯有樹桑和微生玄墨的貼身小廝跟在身後。
正廳內等候的衆人早已聽見動靜,紛紛從座位上起身迎接,見到那抹硃紅身影與其後的貴氣公子,踏上階梯跨過門檻,步履徐徐朝主位而去,視線順着兩人身影緩緩移動,站定後齊齊跪地恭迎行禮。
“屬下見過十小姐,見過四公子!”
“大家無需多禮,請坐吧!”
微生溦與微生玄墨並排而坐,下手左右兩排共來了十五人,前面兩位是柏恪和孫耀全,其餘人皆不曾見過,但知道來的都是誰,只是對不上長相。
等大家依次自我介紹之後,視線隨意巡視一圈,說了進來後的第一句話:“仰聞各位大名已久,今日初次見面倒像好友相聚般倍感熟悉親切,大家不必拘禮,隨意一些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