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王有些不敢看她的目光,扭頭將視線落在半空中,“長安,這裡沒有好的大夫,所以暫時還醫治不好你的手,你放心,回到衾王府,一定會治好的。”他不想編造出來一個美好的夢給慕長安,這一刀,刺的極深,穿了整個臂膀,饒是他見慣了傷,卻也被慕長安手臂上的傷口嚇住了。
想必刺殺他們的人下了死手,況且力量被削弱了一些,否則,慕長安的手恐怕當場就廢了。
清了清嗓子,故做輕鬆樣,“長安,你躺着在歇息一陣吧,到時候自然就好了。”
慕長安點點頭,她本來就不想起來,手臂疼的厲害,神志也有些不清楚,好像怎麼睡都睡不夠一般。
待衾王走到門口,慕長安卻又淡淡開口了,“王爺,我昏迷的時候,隱約看到啊衡了,你說,這次回了大宣,我們能找到他嗎?”
衾王神思一動,看着被相思折磨的慕長安,差點就要忍不住脫口而出,告訴她紀南衡並沒有死,可是若告訴了她,她定然回不顧一切的跑過去,不說她受了重傷,就算沒有受傷,她一個人的力量也很難將紀南衡帶回來。
眼下他已然派了人過去,那麼就只等着無雙他們回來。
“長安,雲初出事了。”
“什麼事?他怎麼了。”話音剛落,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衾王坐回去她的牀榻邊,按住她的肩膀,“長安,你不要擔心,雲初似乎受了控制,殺了人。”
“殺人?”慕長安重複到,“殺了誰?”
“兩個侍衛,兩個暗衛!”
沒作多想,慕長安就知道雲初殺了衾王的人,她還沒從雲初會殺了衾王人一事中緩和出來,便又陷進去雲初武功什麼時候變的這般高的,竟然殺的了衾王身邊的頂尖暗衛?
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白,黛眉寡淡,眼神中略微帶了些不可思議和疑惑,脣瓣失色微皺,衾王不會無緣無故這般說,雲初定然是出事了,“可查到原因了?”
衾王搖搖頭,只說了雲初被控制時候的一些症狀。
“雙目赤紅?”猛然想起來上一次在客棧的時候雲宮主給他傳授內力,他脣上的那一抹赤紅,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忙直起身子,說什麼也要去看看。
衾王拗不過,只好扶着她慢慢出去了。
“王爺,我只是手受傷,腳又沒病,你這般緊張作甚?”慕長安扭頭道。
“你身子還很虛弱,馬虎不得。”其實他是怕雲初見到慕長安情緒激動傷到了他,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推開門,只見一男子靜靜地躺着,面上沒有一點血色,像正生着一場大病。
“雲初?”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榻上的人手指微微一動,漸漸醒了過來。
看到慕長安,雲初下意識的想要躲閃,但卻被她抓住,她的手似若無力的扣住他的肩膀,雖然力道很輕,但是雲初只覺得掙脫不開。
“你怎麼樣了,雲初。”
話一出口,雲初便知道衾王將自己的事情告訴她了,好在衾王臨走的時候替自己解開了繩索,否則他怎麼有臉面面對慕長安。
衾王亦握住雲初的手,定定的看了他半響,“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況且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是受害者,我們一定會找到控制你的人。”
雲初一陣苦笑,就算他被人控制,可是殺人的始終是她,況且這般殘忍的殺人手法,不說他們,連他自己都感覺到恐怖,吸乾血液而死,每每想到,他都覺得自己心裡好像住了一個嗜血怪獸,讓他忍不住想嘔吐。
淚光閃閃,有些不敢看他們的目光。
他們眼睛裡的殷殷期盼,以及他們對自己信任,在他下手的一瞬間就毀於一旦了。就算衾王和慕長安能夠諒解,死去的人能夠諒解他嗎?還有知情的人,衾王的暗衛,若衾王放了自己,該如何在他們面前樹立威嚴。
“衾王,找不到兇手的話我願意償命,此時正在用人之時,衾王不要爲了我寒了手下人的心,我自己殺的人,我認。”
“雲初,一定會找到兇手的,你不要灰心,你好好想想,這些天你可有發現自己身體的不適,比如說,你情緒失控的時候,或者接觸了什麼的時候。”
雲初認真一想,倒還真的想出來一些了,“我只有在情緒失控的時候纔會被控制去殺人,這一點衾王知道了,不過還有一點,每當我情緒失控,我便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力量在暴走,幾欲破體而出,最後隱約就是被這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
“王爺,你內力深厚,可否與他把把脈,看看他體內有什麼力量在控制着他。”
衾王搖搖頭,“他沒有脈搏。我把不出來。”
話音剛落,震驚的又何止慕長安,雲初急忙探上了自己手腕,一隻手不行,又換了另外一隻,面如死灰。
果然,他沒有脈搏。
沒有脈搏,意味着他已經死了,可是他卻活的好好的,完全和常人無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是不是已經……”
“不會的,世前根本沒有鬼神的說法,或許,這件事和你被控制有關係,找到兇手,你身上的一切或許就可以解開了。”
“長安說的對,此時的確要細細查探才知道緣由。”
在客棧耽擱了兩天,見衆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這才起呈回帝都。
馬車載了慕長安,搖搖晃晃的駛進衾王府,一同進入的,還有那些塵封的記憶。
素手掀開簾子,熟悉的景緻印入眼簾,笑容漸漸漾開,臉上漸漸有了紅潤氣息,只是一會兒,雙眼中的光芒又暗淡了下來。
“長安,到了。”雲初的聲音傳來,同時撩開簾子,攙扶着她下了馬車。
南苑裡,元琪正在百無聊賴的剪着花,聽到畔月和鎖眉兩人通報衾王回來了,忙放下手中的剪子飛身向外奔去,到了門口,卻又回來了。
“姑娘,怎麼又回來了。”畔月問道。
元琪不好意思的笑笑,“就這樣跑過去未免有些太過於魯莽了,況且他這次出去辦事,定然忙的很,我還是等等吧。”說着安慰般的進了屋子。
鎖眉臉上焦急,“怎麼姑娘又不過去了,我看到這次王爺帶回來一個女子,離的遠了些,看不清楚女子的容貌,可是光看那女子的身段,便知道模樣一定差不了。”
元琪腳步一頓,方纔鎖眉的話她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朵裡,只覺得腦袋裡“轟”的一聲,一直堅持的倒塌了。
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子,猶豫了半響,纔開口問着。
兩個丫頭以爲她進了屋子,纔敢這麼大聲,突然出現問及這個問題,她們兩個心裡都有些發怵。
“姑娘,我們隔的較遠,那姑娘好像受了傷,王爺在一旁邊停擔心的。”鎖眉話一說完,便被畔月狠狠的掐了。
鎖眉握住手臂,瞪了一眼畔月,“我說的是實話,你瞪我作甚?”
兩人鬧騰着,元琪卻跑了出去,兩人暗暗道不好,緊緊跟了上去。
元琪所住的南苑倒大門並不是很遠,元琪跑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個背影,那個女子的背影,果然是窈窕淑女,而衾王便站在旁邊。
眼睛裡閃過一絲痛楚,一隻手不自覺的撫上旁邊的樹上,她本來想跑出去看看他帶回來的女子是什麼模樣,可以現在,卻沒有勇氣跑出去了。
因爲她清楚的看到衾王面向女子的神色,是擔憂的,和他擔憂自己時候一模一樣,原來,他的這般樣子也可以是對着另外一個女子的,她竟然還以爲,只是她一個人的。
她早就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三妻四妾很正常。又怎麼會在乎自己一個小小的從鄉下來的丫頭。
突然間,那女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只見衾王和旁邊一男子說了些什麼之後徑直將女子抱了進去。元琪嘴裡有些腥氣,心像被狠狠地唉了一刀,連呼吸都疼。
勉強撐着身子,身形有些落寞。腳底像灌了鉛一般,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知道衾王抱着慕長安消失在自己眼簾。
兩個小丫頭擔憂的看着她,她們也不知道要從何勸起。
“回去吧。”
元琪走在最前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
“姑娘,您還好吧。”畔月輕輕扶住她的手臂。
元琪扯出一抹笑容,異常心酸。
傍晚時分,畔月打斷在屋子裡面發呆的元琪,喜氣洋洋的衝進來,“姑娘,王爺來了。”
元琪只是擡了擡眸子,隨即又發呆了。
直到衾王出現在屋子裡,也不見元琪擡一下頭。
“怎麼了?”
畔月看了一眼元琪,剛要開口,卻被元琪打斷了。
起身坐到另外一邊,疏遠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心情煩悶而已。”
衾王不知所以,信了元琪的話,坐在她的對面,笑呵呵的和她說着白天的事。
“元琪,我帶了一個人回來,看着年齡,你該叫她姐姐。”上下打量元琪一番,再次肯定,“差不多,是該叫姐姐的,現在她受了傷,你不便過去看望她,等她傷好了以後我在帶你去見她,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當然,王爺帶回來的人我當然喜歡。”
衾王不知元琪說這話的意思,繼續說着。
元琪身後的畔月卻着急的跟什麼似的,王爺也太粗心了,姑娘都生氣了,還這般說,若是再說下去,兩人之間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呢,努力朝着衾王的方向使眼色,衾王卻不接茬。
畔月嘆了嘆氣,她已經努力了,衾王看不到,她有什麼辦法。
整個屋子裡就只有衾王在說話,說了許久,他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看着元琪清淡疏遠的樣子,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了,他纔回府,總不該是方纔哪裡說錯話了吧。
“元琪,你是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