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發現什麼嗎?”微生溦有氣無力的問着清沫,清沫沮喪的搖了搖頭,“我們把整個裡面搜完了,什麼也沒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若非剛好發現洞口,回來了十個噬魂人,這趟怕是要無功而返。
“另外十個噬魂人應該也在外面沒有回來,派人時刻守着洞口,一有發現即刻出手,人手一定要足,做好計劃,避免死傷。還有,雙花村的保密工作也不要鬆懈,小心打草驚蛇。”
清沫點頭應下了,絡腮鬍子一行人等在岔路口看見微生溦神情冰冷的出來,衣服都已溼透了,頭髮上還滴着水珠,誰也沒看,直接朝水井外去了,後面跟着一言不發的紅狼幫幫主。
“昒昕公子和紅狼幫主這是怎麼了?”絡腮鬍子不解的自言自語着,身邊有人懷疑的道,“聽說好像是死了十幾個手下,兩位公子心情不好!”
“才死十幾個?不愧是昒昕公子的手下,那可是十大十個噬魂人,就是我們全部上了說不定都打不贏。”絡腮鬍子感嘆一句,立馬有人提醒他小聲點,“公子和幫主心情不好,我們也小心點。”
等待還是有回報的,剩餘十個噬魂人半夜從洞口回來時被網了個正着,清沫一直帶着人埋伏在河邊,聽着小船駛來的聲音齊齊現身撲上前去,洞中一片漆黑,小船側翻,噬魂人紛紛摔進水裡,被網在漁網中,掙扎着摸不清方向,不及反應已有密密麻麻的人撲上來,狼狽的迴避反擊着,但對方人多勢衆,不消片刻便徹底恢復平靜。
二十一個噬魂人的屍體齊齊擺放在洞中,微生溦沒有來看,直接命人將屍體擡出來公之於衆,解封雙花村的包圍,將噬魂人一網打盡的消息徹底傳遍江湖。
噬魂人的屍體整齊劃一的擺放在燒餅鋪院子裡,微生溦坐在一邊失神的望着,離魂被人擡了來,看見他的第一眼便是一個邪佞的笑容,“噬魂人,怎麼樣?”
沒有他的回答她照樣可以將噬魂人一網打盡。
離魂看着她的低迷神情低嘆了口氣,“我本來是想直接告訴你的,可你偏偏不聽完我的話,我只是想讓你不要透露我是嗜血門少主的身份,我想重新開始生活。”
離魂滿眼含悲的神情看在微生溦眼中一陣噁心,嘲笑的邪笑着,“是嗎?我看到的你可不是這樣的。你很享受你的少主身份,利用寰宇城對付段涯,爲你父親奪回嗜血門。”
“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離魂急切的想要解釋,微生溦卻完全不想聽他說,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想法我一點也不關心。”
看着她的冷漠,離魂悽然的垂下了頭,從不知道她的一個神情都能牽動他的心緒,自己這是怎麼了?
從知道她是微生家主起,離魂發現自己就無法對這個女子生氣,即便那般殘忍的對自己施以刑罰也無法怨恨,再無法從心將她當做敵人。
“好吧,我將找到殘領、餘領、瑕領的方法告訴你,他們是嗜血門殺手的統領,雖然比不上噬魂人的武功,但所有殺手都由他們調遣分配,控制他們就可以控制所有殺手。這也算是我對你的恕罪。”
“別,千萬別說恕罪這種話。我們是你死我活的仇人關係,現在你在我的手裡,不過是在求一條命而已,別說的好像我們有私人交情一樣。”微生溦冷酷的斷然反駁離魂的親近,“還是那句話,你告訴我消息就放你一條命,你若不說也沒關係,我不求着你,也不非要靠着你。”
十五個鬼影的死微生溦怪在了噬魂人頭上,怪在了嗜血門頭上,也怪在了他這個少主頭上。即便他再三求好也無動於衷,即便知道這個少主可能也沒段涯和他父親那麼壞,但身份是對立的,從見面第一刻起就不斷累積着怨恨,他們註定無法成爲相見微笑的友好關係。
“我們真的只能這樣嗎?”離魂眼中帶着悲切,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情緒,又悲又無奈,心中悶悶無法釋懷,不自主的想要流淚。
“這樣是哪樣?我們從來都沒什麼關係,不是嗎?”
微生溦徹底打破了離魂心中唯一的一點幻想,幻想他們摒除身份或許能成爲朋友,幻想他們能友好相對,無話不談,幻想……終究是幻想!
離魂說出了找到三位統領的辦法,微生溦依照諾言給他和血尾安排了馬車,給了兩袋銀子,送他們到任何想去的地方。血尾的骨酥醉也給瞭解藥,和他們倆的交集便到此結束。
噬魂人的屍體擺了三天,微生溦等了三天,向段涯發出的挑戰令早已傳的天下盡知,稍稍有些血性的男人也該出來迎戰,段涯卻依舊毫無蹤影,可見要做個縮頭烏龜了。
第四日,屍體全部扔進亂葬崗,微生溦也離開了燒餅鋪,雙花村匯聚了衆多想要見過昒昕公子尊榮的江湖人,其中還包括一些紫巫國的世家子弟或官場中人,知曉她心情不好等着段涯的出現,都老老實實等候着,不敢打擾。
微生溦朝鋪子外望了下頭,滿街滿鋪等滿了人,懶得出去與他們應付,直接和清沫從後門離開了,神不知鬼不覺,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微生溦在新買的府苑裡躺了一天,這個地方無人知曉,所以很是清淨,晚上餓醒出來吃了幾口飯,出去辦事的人回來稟報,“嗜血門殘領、餘領、瑕領全部帶來了。”
人被關在關離魂和血尾的房間裡,打開門時看見了幾天沒見的餘思,臉色疲倦的站在那裡朝她笑,神情有些憔悴,一副好幾天沒休息的模樣,鬍子拉碴,看的心裡一陣心疼。
“回來了?”
“嗯!”
淡淡的詢問,淡淡的回答。
餘思親自去抓三位統領,自從那日洞口激戰後,兩人突然冷了許多,餘思心中有歉疚,微生溦何嘗不是,兩人都將那十五人的死怪在自己身上,無臉面對對方。
“面色這麼憔悴,去休息會吧!”微生溦主動走向他,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頰。
“我沒事,你……還好嗎?”問得小心翼翼,餘思極少這樣。
“沒事,你回來真好,終於可以放心了!”
餘思笑着點了點頭,“那我先去休息。”走出兩步頓了頓腳,突然回頭,“小溦兒,那天…。對不起!”
他在道歉那天阻止她救人,不然可能還會多醒來幾個。
微生溦回過頭去,“不關你的事,是我太心急……明天,我們一起吃早飯。”
餘思用力點了頭,出去後不忘帶上房門,房間內一下又只剩下她和清沫以及那三個口不能言的統領。
看着關上的房門發了會呆,陰霾的臉突然笑開了,只要他在,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是微生溦第一次見到離魂和血尾口中的三位統領,唯一的感受就是麻木,沒有靈魂,身體被綁着,點了穴道,唯有一雙眼睛眨動着卻毫無生氣,就連憤怒、畏懼都沒有,只有無盡的空洞和冷漠。
微生溦替她們解了穴道,卻如同沒解一烊,依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反抗的跡象,危難時刻下意識的求生慾望都沒有,只一片死灰般的冷漠。
“殘領、餘領、瑕領,久仰大名!”開口一句客套話,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微生溦圍着三人繞了兩圈,終於消停下來與三人面對面平坐着,認真的看着他們,突然開口,“噬魂人全死了,我想知道,段涯在哪裡!”
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微生溦也不急躁,不疾不徐接着開口。
“不知你們知不知道,現在的嗜血門主人根本不是本來的主人,而是大約九年前帶回來的段涯,寰宇城叛徒。他假冒嗜血門主人,操控噬魂人,包括你們。”
微生溦認真注意着三人臉上的一點點變化,可惜完全沒有引發他們的反應,微生溦甚至懷疑這三人是不是得了面癱無法表現情緒,除了眼睛在眨,就像癡呆一樣,絲毫不爲所動。
難道又是隻有骨酥醉解藥能夠打破僵局?
“你們嗜血門的少主離魂說,嗜血門的所有人都是受江湖三大奇毒之一的骨酥醉操控,不知是不是真的?”
話一出口,唯一一個女人瑕領的眼皮不自覺動了動,果然說再多還是骨酥醉最有效。
“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好了,我在找段涯,如果你們能讓我找到他,我就給你們解藥。”
效果簡直快的出奇,先前說再多都沒讓他們有點點反應,此時卻是動作整齊劃一的猛然看向她,視線熱烈激動,帶着水光,幾乎要把她的臉看穿。
“骨酥醉控制的藥、解毒的解藥我都有,只要你們幫我找到段涯,嗜血門所有人我都可以救。”
“解藥當真?”終於有了第一句迴應,瑕領迫不及待簡明扼要的詢問,微生溦肯定的點頭。
“不相信我可以先給你們一人試驗,但是,除了幫我找到段涯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瑕領警備的虛起眼睛。
“你們嗜血門冷酷無情,殺人如麻,個個身上背了數不清的血債。爲了以防你們解毒後再次危害他人,必須費去全身武功,從此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這一點你們可接受?”
瑕領猶豫了,側頭看眼另外兩人,皆是糾結猶豫的神色。
微生溦明白他們所憂,嗜血門之人殺人無數,若是沒有這一身功夫,日後怕是會被仇人找上,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心軟,這些人從小受到嚴酷訓練,殺人便是一切,雖然內心還有獲得自由的最後一點人性,但根深蒂固的冷血怕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確保萬無一失只得如此。
微生溦發現和這三人談條件很暢快,同意便是同意,不同意便是不同意,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三人眼神交流猶豫了一會,痛快的直接點頭。
“比起沒日沒夜的殺人,就算只是一天的自由,我們也願意。”
他們的回答讓微生溦意外,原來自由對於有的人來說,僅僅是不殺人而已。
凌陽郡並不是個讓微生溦和餘思留下美好回憶的地方,噬魂人已死,三位統領掌握手中,只剩下那個假冒貨段涯,至於真的嗜血門主人是生是死只得段涯來回答。爲了確保自己徹底取代主人的位置,相信極大的可能性已經斬草除根,如此自然再好不過。
凌陽郡中再沒了事,微生溦三人不再耽擱離開了這個地方,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悄無聲息的帶着紅狼幫弟子,朝着他們的目標段涯而去。
等候在雙花村燒餅鋪外的滿街人海還不知道昒昕公子已經離開,直到派去一人給燒餅鋪夫婦送解藥。
親眼看着他們吃下去,被派任務的人才離開,而後的懲罰便全權交由雙花村村民們自己決定,要如何處置他們都不再由江湖人插手,包括昒昕。
雙花村百姓們聚集商討着燒餅鋪夫婦,想着他們一直老實本分,勤勤懇懇,而且也是被毒藥控制了,便好心商量着從輕處理,最後決定讓他們一輩子不許離開雙花村半步,將他們終身禁錮在雙花村。
這個懲罰無疑是格外開恩,幾乎和沒有懲罰是一樣的。夫婦倆很是高興的被放回了自家燒餅鋪,不僅解了毒不再受控制,得了自由,還得到了鄉親們的諒解,感激的發誓着一定信守承諾,從此好好做人,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
走在人滿爲患的街道上,一雙雙武者的凌厲目光掃視着兩人,夫婦倆加快步子回到自己雜亂的鋪子,推開門的一瞬間鋪外立刻響起巨大騷亂,紛紛往裡面伸頭看着,直接有人急切的拉住他們詢問昒昕公子的消息。
兩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們一眼,伸頭往一覽無餘的小院子裡掃視一圈,而後進屋裡挨個看了遍,一個人都沒有發現,出去給衆人說了這個情況,瞬間引起更大的騷亂和不滿,一窩蜂擁擠進小小的院落,粗魯的到處搜尋了一遍,真的不見一個人,這才終於低沉的相信了。
“哎,又錯過了,公子已經離開了。”
“公子什麼時候走的呀,怎麼一個人都沒注意。”
“公子的武功豈會被我們發現。真是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再見公子一面!”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低落失望的議論着,不一會就各自散了,幾天功夫裡一個個的離開了雙花村,平靜的小村子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重回正軌。
……
“你們確定段涯一定會回來嗎?”
微生溦蹲視在繁密叢林間,兩百米外小小的茅草屋內亮着微弱燭火,映照出窗上一個小巧身影,女子垂首燈下做着繡活,疲累的擡了擡脖子,揉動兩下,終於放下手中繡活起了身,身影消失,不一會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段涯剛來嗜血門時是我將他送到此處養傷,是那個啞女一直照顧他,離開後也時常到這來。”瑕領認真的注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認真說着,抓段涯的法子是她說的,便是守着這個荒山上的啞女,足足蹲了四天也沒見任何動靜,卻還是信心十足的滿臉認真。
微生溦和餘思透過瑕領這才知道一點段涯的這些年的事。
當年嗜血門刺殺餘思失敗,段涯在寰宇城中受傷逃脫,僥倖逃過一條性命,奈何寰宇城遍佈天下的勢力讓他無處可逃,只得來尋求嗜血門主人,請求收留他。
噬魂人出手從無失手,餘思是唯一一個,如今卻是要在從此被塵封的歷史上加上一個微生溦。
因爲嗜血門失手,主人同意留下了他,命瑕領將他送到了這個荒山上來,在這隻住了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女,識得簡單藥理,便由她照顧他養傷,直到傷好離開。
這裡除去不知所蹤的嗜血門主人和瑕領,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噬魂人全員被滅,藏點暴露,練功洞也暴露,同時被天下人尋找的危急情況下,這個地方確實很可能成爲他最新的藏身點。
暗中觀察了四天,這個啞女生活很規律,準時起牀準時吃飯,早上到山裡采采草藥,打打野味,下午在家裡做做繡活看看書,一天過得很是平淡無趣,沒有一個人相伴。
“一個人生活在荒山裡總是不方便,她就不下山嗎?”
瑕領認認真真小心注意着,不愧是專業訓練的殺手,有了任務便全身心都集中在任務上,絲毫不分心。聽見微生溦的問話,看都沒看她一眼,應付的回答着,“她每月會下山一次,添置東西。”
語氣裡明顯的不耐煩讓微生溦癟癟嘴閉了聲,這個瑕領還真是惜字如金,準確是嗜血門的殺手都這麼高冷。
另外兩個被控制的殘領和餘領也是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話,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說,雖然對於微生溦給他們提供解藥很是喜悅,但也只是剛知道時笑了笑,後來便再無任何神情表示,冷漠的似乎與他們無關。
光守着實在無聊的緊,又不能放肆大聲的說話,微生溦有些無趣的側頭倒在餘思身上,頭枕着他的肩膀,昏昏欲睡,沉寂夜色之中不一會果然真睡着了,等被餘思搖醒時天色已經微亮,朝着他噤聲手勢的示意下朝茅草屋看去,一個黑衣人影悄悄出現。
瑕領即刻就要衝上前去,微生溦一把拉住她的手製止她,“稍安勿躁,再看看,看清臉再說!”
人影顯然不想被人看見,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進了屋後不時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過了許久啞女滿面帶笑的出來,直接在竈火前做起了飯,那人就在屋裡沒出來,可能是在睡覺休息,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啞女做好飯端進去,兩人吃了又端着空碗出來,洗了碗再進屋便一直沒有動靜了,連午飯也沒有出來做,直到餘暉輕灑,啞女終於重新推開了房門,換了一件純白長裙,煞是清麗。
跨出房門身後跟着走出一個男人,這回終於看清了臉,微生溦不認識,餘思卻是永遠不會忘記那張臉,那張時時想起來都恨得咬牙切的臉,盯着認真看了一會,轉頭用力朝微生溦點點頭,“是段涯!”
數百人突然從樹叢之中竄出來,將小小的茅草屋圍了個水泄不通,段涯驚慌的立馬拉着啞女的手要跑,可週圍已經被死死圍住,完全沒有生路,只得被迫退到籬笆圍的小院裡。
小院中空空蕩蕩只有一張小案一張軟座,啞女每天下午便坐在這裡繡花看書曬太陽,其餘地方全被密密麻麻種滿了各色蔬菜,五顏六色,種類豐富,生長的也十分茂盛。
段涯凝眸詢問着來人身份,沒人回答他,直到餘思牽着微生溦從遠處慢慢走來,身後跟着瑕領、清沫,這時什麼都明白了。
輕輕的一句‘原來是你!’無需多言,一切清晰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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