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嚴苴在藥鋪內外巡視了兩圈,一切尋常,唯有藥房內被人動過。
藥材整齊擺放着,各色瓶瓶罐罐貼着標籤整齊排列在一張架子上,只有中間擺放着工具的桌子有些凌亂,佈滿許多藥材屑,幾個瓶子斜倒在桌子上,碾藥槽也有使用過的痕跡。
看來剛剛那人與周射僵持不走的原因是急需在這藥房裡做些什麼。
可究竟做什麼呢,不惜與官兵兵戎相見?
藥鋪街道盡頭的一家酒樓包廂內,嚴苴恭敬的垂首行禮,將方纔藥鋪之事細細講述清楚。
對面端坐的俊朗男人饒有興味的淺淺一笑,“竟然知道我在這裡,看來是個厲害人物。”
“這主僕三人武藝奇高,轉瞬就在大庭廣衆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屬下暗中派去跟蹤的人才一條街就被甩掉了,實在不知道對方來歷,就連,那人長相都不曾看清。”
“丟了就丟了,我也只是出來散散心,瞧到這麼大的熱鬧也算沒白逛,有緣自會再遇見。”
男人笑眯起細長的的眉眼,竟與餘思有些相似,眸中精光一片,很是期待與那人的下次再遇。
微生溦趕回觸仙峰時已近傍晚,一路上山直接鑽進密林之中,被糞水澆灌的大樹已然開始冒着絲絲黑氣,幸而還不十分嚴重,等到黑氣佈滿密林穿透遮天枝葉蔓延到天機堂,上百條人命都將處於危險中。
看來那人已經精確計算過,明早的決賽就是他的計劃實施之時。
微生溦走出密林回到天機堂,天靈臺上正在進行最後一組比試,四名比試者只剩兩名,樹桑和葉藺承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他們二人的武藝竟不相上下。
微生溦暗暗讚賞,看似沒個正經,終究是餘思手下的人,絕對沒得差!
微生溦衝着天靈臺上打得火熱的樹桑喊了一聲,用口型無聲說了一個‘輸’字,樹桑清晰解讀,即刻手上動作故意一頓,讓葉藺承有了可趁之機,一個旋身迅速靠近她,手中短刀準確架在她的脖子上。
樹桑一挑秀眉毫不在意的從臺上下來,葉藺承反而呆愣在原地,想着她剛剛那個得意的挑眉動作,和小聲說的那句話:“恭喜你啊,被我放水終於贏了!”心裡就堵得慌。
這贏得太他媽丟人了,想他堂堂紅狼幫副幫主還要女人故意輸才能贏,真是奇恥大辱。
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要羞辱他。
女子真是小肚雞腸,打不贏就故意輸,讓他也不痛快!
葉藺承一臉不悅的板着臉,跟着衝下臺就想找樹桑理論理論,卻見她急急忙忙跑向微生溦,與幫主一起嚴肅神秘的上了樓,擡步想要跟上去,身後卻傳來堂主叫各組勝者上臺的聲音,這時才明白,想來她故意輸是有要事要辦,沒空和他比試了。
刈楚贏得了第六組,和葉藺承一起走上太靈臺抽取號碼,今日抽取號碼前還要先抽取一支紅籤,抽得紅籤者只需與最後兩名勝者奪魁首位置,可謂是直接越級的運氣兒。
這對刈楚和葉藺承而言沒什麼差別,反正他們的實力放眼場上其他四人絕對屬於最強者,但抽得紅籤也能減少一次比試,也算節約體力空餘時間的好事。
刈楚兩人回到微生溦房間時,除了微生溦、餘思、樹桑、城驃和卓林五人外,還有一個渾身漆黑衣裳,碩大帽檐完全遮着頭的人垂首站立在微生溦面前,聽見有人進來也無甚反應,如木頭人般一動不動靜靜站着。
刈楚再次見到瀝有些激動,進門的腳步愣了一瞬,滿臉崇拜神情的上前深施一禮,什麼話也沒說,從他的態度神情就已看出對此人的尊重和崇敬。
葉藺承一臉茫然無知的站到餘思身旁,想要問問這人是誰,卻見房間裡沒一個人有心思搭理他,都是一臉肅穆神色。
“明天決賽就是戰場,他不可能一個人行動,今晚必定會有手下上山,樹桑跟着瀝去截殺,能殺多少是多少,注意安全!”
樹桑點了點頭,葉藺承看着那個漆黑的人,原來他叫‘瀝’。
“其餘的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氣氛搞得那麼緊張,多大點兒事呀!”
餘思邪邪笑着靠在微生溦肩上,房門突然被敲響,提着燈籠的老人推門進來。
葉藺承親眼目睹着剛剛還站在五步遠處的瀝突然消失不見,根本沒看清他怎麼行動便已不再,就連躲到了哪兒也找不着,擡頭望了許久也沒發現什麼可以藏個人的地方,簡直就如鬼影一般,飄忽不定,來去無痕跡。
葉藺承不由暗自嚥了咽口水,怪不得連刈楚都這般尊敬他,望向微生溦的眼神越加崇拜,連這樣厲害的人物都能收攏麾下,簡直是絕了!
老人一手拄着柺杖,一手提着燈籠,和藹可親的彎着笑眼道:“都在呢,這麼熱鬧,時辰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說着看向餘思,又看眼葉藺承,不確定的道:“你們兩個…。不是和他們一起的吧!”
葉藺承笑着上前解釋道:“不是!每天查房不都見過嗎,不記得我們兩個?我們住的二樓,只是上來串個門子,馬上就要回房間睡覺了。”
“記得記得,我就說嘛,你們不是一起的。”老人可愛的呵呵笑着,手中柺棍也喜悅的在地上點了兩下,爲自己清楚識別出這兩人小小得意。
手中昏黃的燭火越漸微弱,蠟燭似要燒完了,也不再耽擱,嘮叨的又叮囑他們兩句早些休息便轉身離開了。
“這老頭,記性不大好還派來查房,就算有誰不在也不見得知道!”
葉藺承說着看向還坐着依依不捨的自家幫主,無奈喊道:“幫主,我們也該回了吧!”
餘思根本沒聽見他的話,只望着微生溦貼心道着萬安,晚上睡覺別踢被子別感冒。
葉藺承實在受不了他這幅婆婆媽媽的肉麻樣,甩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直接丟下他走了。
其餘人也相繼離開,唯剩下樹桑尷尬的站着,看着主人正郎有情妾有意也不便打擾,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執行命令去了。
餘思環顧一眼只剩他們二人的房間,曖昧的眨着狹長眉眼柔聲道;“反正今晚就你一人,要不我留下來陪你?”不等微生溦開口拒絕就接着委屈的道:“我們四個大老爺們住一個房間,阿承睡覺又磨牙又打呼,還老搶我被子,和他睡沒差點冷死,別提有多可憐了。你就讓我留下吧!”
餘思抽筋似的快速眨着眼睛,一臉求收養求安慰的委屈模樣。
微生溦好笑的湊近他的耳邊,“既然這樣……”餘思激動的滿臉含春,微生溦伸手扯過自己牀上的被子塞到他的懷裡,“那就送你牀被子,這樣就不用搶了。”
餘思成功的被推出門外,抱着牀被子看着眼前關上的房門,可憐的垂首嘆了口氣,整張臉深深埋進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