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漫下午時光,女客們全部聚在後院中曬着太陽閒聊玩樂,微生熙叫來了繡坊的幾個溫巧繡娘和夫人小姐們一起刺繡,傳授她們些獨特的繡法技巧,吸引了一衆女人目光。
女子閨技中女工尤爲重要,年小時自己的手帕、荷包、小物件,成親後夫君的貼身衣物、香囊、腰帶等等,一般都是由夫人親手繡制,繡妓太差的女子不僅會讓父母不喜,惹人笑話,將來也很容易不得夫君喜愛,所以女子們對於繡妓都很是上心。
微生熙叫的都是格外溫順耐心的繡娘,她們的繡妓雖不及小鈴鐺,卻都是數一數二的,日日以針線爲生,比之夫人小姐自然也更加優秀。
許多夫人小姐圍着幾個繡娘討教,一人手中一塊繡布,全是珍貴無比的彩流緞、潤夷絲、或者雲蘿錦,這般貴重稀少的布料更加激發了女人們的激情。
翻來覆去欣賞,皆是再三感嘆,微生家不愧是新任會首,實在有錢,拿給她們試手的布料都如此珍貴,根本不忍心下手,生怕毀了這等寶貝。
繡娘行雲流水的在布料上繡制着精美圖案,看的夫人們讚賞不已,紛紛效仿。
然而也有不愛女工之人,如侯佳佳,便很是百無聊賴的看着一羣女人繡來繡去,癟了癟嘴,直接自來熟的拉着與她同樣覺得無聊的女眷們去找皎月,拉扯着皎月偷偷躲到一處無人房間裡,看她穿着皎潔絕美的衣裳翩翩起舞。
女子對美的東西永遠沒有抵抗力,此時妖嬈靈動的皎月就是那個巨大的美麗誘惑,華貴白衣瞬間變成輕靈舞衣,隨着舞曲動作,貼合身體旋轉飄擺,讓人目不轉睛。
侯佳佳欣賞的正興起,偷藏的地方外突然響起幾聲腳步聲,明顯頓了一下,接着轉移方向朝她們而來。
這處地方在後院的最角落,一般不會有人走到這,一定不是客人,可能是覓缺的侍女。
侯佳佳打定主意把這個不速之客威脅利誘拉攏住,千萬不能去告訴阿溦或五小姐,打擾她們賞舞的樂趣,也是好心想要將皎月解脫出來,不用去幹那累死人的迎客活。
房門打開,侯佳佳張牙舞爪的雙手瞬間楞在空中,在場女子也是驚訝的低叫一聲,連忙背過身去掩面不語。
來人是個男人!
“侯小姐,你怎麼在這?”
侯佳佳尷尬的放下自己高擡的手臂,還原故作兇惡的誇張五官,假咳兩聲,不好意思的喊了聲‘九公子’,摸摸鼻頭,“好巧啊,你也來這偷樂?”
來人是微生籥,看了眼敞亮房間內坐着的一羣女眷,好笑的反問道:“偷樂?樂什麼?”
“跳舞啊,看皎月姑娘跳舞。”侯佳佳鄭重其事的拉過皎月,微生籥這纔看見不知何時藏到一邊的皎月,漂亮的面容上還閃着微微溼露,看來剛剛正在舞蹈,被自己攪了興致。
“九公子,你行行好別告狀啊,我們就是閒得無聊,在這聊聊天跳跳舞,要被阿溦知道我帶跑了一羣小姐,肯定要說我,爺爺今天也在。”
侯佳佳去微生府的次數可是數不勝數,所以和微生籥也還算熟悉,不由請求道。
微生籥知道她最怕自己的爺爺鎮國將軍了,看着她求饒,好心的點頭應準了。
“你要一起加入嗎?皎月說她會好多舞蹈,一個個跳給我們看。”
侯佳佳邀請微生籥,微生籥看眼房間內的清一色女眷,搖頭拒絕了,正要回身離開,被皎月急急忙忙出聲喊住,“九公子,皎月一人獨舞實在寡淡無趣,不知可否請九公子代爲伴樂?”
侯佳佳這時也纔想起來,微生籥最是擅長曲樂,而且也是葉殊閣的樂師,經常爲皎月舞蹈伴樂,立馬跟着附和邀請。
“就是就是,光看舞沒意思,要有你的樂聲,肯定絕妙無比。”
“不妥,不妥……”
微生籥拒絕着又要走,侯佳佳不知道他這是爲何連聲挽留,此時倒是房間內的一位溫婉女子開了口,“不知是微生家九公子,久仰了,若是能有您的伴樂,我等榮幸之至。”
溫婉女子顯然明白微生籥的顧慮,此處人跡罕至,門窗緊閉,他一男子實在不適合和一羣女眷同處一室,想了想開口詢問道:“不知我們將門窗打開如何?這樣我們就是欣賞舞樂,九公子作爲樂師也不必拘泥。”
“可門窗一打開,外面肯定就能聽到了!”
侯佳佳蹙着眉頭糾結,皎月安慰的握握她的雙手,接話道:“聽見便聽見吧,屆時小姐們說是在一起欣賞舞樂,家主想必不會不同意,還會誇獎你幫她招待客人呢。”
侯佳佳腦子一轉覺得也是這麼個理,瞬間喜開眉梢,行動力一流的直接動起手打開所有門窗,正大光明的欣賞起曲子和舞蹈。
悠揚的樂曲聲順着門窗飄揚而出,不一會就傳的整個覓缺處處可聞。
微生溦吃着茶聽見聲音,閉着眼享受的欣賞一陣,嘴角勾起一絲淺笑,“九哥在這裡無聊,看來是跑到什麼地方吹曲去了。”
“九弟不是不分場合之人,看來是有人邀請他的。”微生琪也笑着回答。
“這是九公子在吹奏?似乎……與葉殊閣的樂師……”
燕王低嘆的詢問,微生溦肯定的點點頭,“九哥最是喜愛曲樂,也經常到葉殊閣去伴樂,都成了常駐樂師,上次週年宴的化蝶舞就是他主奏。”
“我不懂得曲樂,但也覺得熟悉,似乎在那兒聽過。”丁埂附和着開口。
“反正閒坐着無趣,不如去看看吧,覓缺我還是第一次來,都還沒逛過。”
徐建大大咧咧的粗聲出着主意,被丁埂一個警告眼神喝退了,乖乖閉嘴不再說話。
燕王倒是很有興趣的贊同了,“這個主意不錯,聽聞覓缺重新裝潢了好幾個月,從前來過一次,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不如到外面走走!這麼坐着也無趣。”
“都城十來天好容易出回太陽,也別總窩在房子裡了。佳佳那丫頭現在肯定也在那兒呢,出門在外最是沒規沒矩,不看着她真是不安心。”
侯震說着率先起了身,微生溦跟着幾人一同準備去看看,剛剛跨出正廳門,就見到一個侍女神色驚慌的小跑來,見到微生溦行了禮便迫不及待開口,“稟報家主,榮王殿下、瑞王殿下駕到,正在店門前下轎。”
“榮王、瑞王?”
微生溦驚訝之色溢於言表,不及反應安排,兩個俊朗身影已經映入眼簾,朝他們走來。
這還是微生溦第一次見到天佑國除燕王外的其他皇子。
天佑國皇上現今共有五子,最受重視寵愛的就是二皇子燕王殿下,和四皇子榮王殿下。
大皇子瑞王殿下的生母早已仙逝,孃家只是普通官員,沒有格外強大的勢力,自身本事也不足,沒有受到多少關注和寵愛,算是都城中的頭號閒散王爺。
其餘兩位皇子的生母地位更加卑微,都是小門小戶的女子,而且相比三位殿下年紀尚幼,資歷尚輕、沒有什麼特別出衆之處,難免遭到遺忘和輕視。
皇上如今年齡漸大,皇儲爭奪也變得越加激烈緊張,而最大的兩方陣營便是燕王與榮王,一個功勳赫赫,聲名遠播,一個身份高貴、家族勢力龐大。
兩廂爭鬥如火如荼,實力不相上下,誰勝誰敗,猶未可知。
今天這樣的場合兩位皇子怎麼來了?
微生溦心下好奇,卻還是很快整理好心態,上前兩步相迎。
“在下微生溦,見過榮王殿下、瑞王殿下,兩位殿下大駕光臨未能及時遠迎,還請恕罪!”
“你就是最近都城名聲大噪的微生家主?果然絕代佳人,妙世無雙啊!”
“多謝榮王殿下誇張,謬讚了!”
說話之人便是當朝嫡皇子榮王李御,長着一張平易近人的圓臉,眉眼溫煦好看,格外討喜。
微生溦禮儀規範得體的小心打量面前這兩位皇子殿下,兩人長得有幾絲相似,雖臉型大不相同,眼角眉梢的神韻卻格外相似,一看就是親兄弟。
相比之下燕王殿下與兩人完全不同,無論臉型、五官、神韻、甚至氣質,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或許更像他那個堅毅頑強的母親尤夫人,從內而外的那份沉穩剛毅,不是面前這兩個生而悠閒富貴的皇子所能比擬的。
“大哥、四弟。”
“見過榮王殿下、瑞王殿下。”
“見過候將軍。”
“…”
幾人各自打了招呼行了禮,瑞王殿下看着微生溦幾人似是剛剛從室內出來的模樣,便問道:“幾位這是要去哪兒呀?本王與四弟聽聞二弟在此,猜想可是有什麼好玩的瞞着不告訴我們,特偷偷跟來瞧瞧,不如帶上我們如何?”
“瑞王殿下說笑了,今日覓缺舉辦展示會,燕王殿下不過來湊湊熱鬧。我們聽見曲樂聲正要去後院轉轉,這裡是新修繕過的,特爲吸引新客人,兩位殿下若不嫌棄可要一起去?”
“好啊!都城有名的覓缺是何樣子本王還沒見識過呢,既然來了,自然要多看看。”
榮王說着做了個禮貌的‘請’的姿勢,微生溦笑着點頭在前引路,一行人按着尊卑長幼跟在其後,邁着悠閒的步子往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