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含憐嚶嚶哭泣着,視線模糊不清,卻沒人覺得奇怪,將死之人又哭又怕最是正常不過,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一直望着密密麻麻人羣中的一角,努力露出一個笑容,輕張着嘴,口型反反覆覆呢喃着,“別過來,別過來……”
不放心緊跟着端木伶跑來的穆誠死死拉着她,不讓她衝動,此時要是激動地跑出去,好運保住的一條命也要沒了,端木家就徹底沒人了。
“想想家主和你說過的話,你鬥得過誰,除了多搭一條命。”
“那是我的父母、哥哥、還有家人,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去死,不能。”
端木伶激動地掙扎着被穆誠拉住的身體,淚流滿面,嘴巴卻被死死捂住,不至於哭聲引人注意。
“看看你母親和你說的話,你想讓她死的不安心嗎?”
蕭含憐反反覆覆重複着‘別過來’,端木伶軟下身子徹底支撐不住,想哭卻沒了聲音,眼睜睜看着鋒利的大刀砍下一個個親人的人頭,一閉眼昏了過去。
成王敗寇,這是千百年不變的法則。
端木伶幸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白珍珠也幸運保住了全家的性命,但她們失去的卻比想象的還要多,身份、榮華、還有自由。
端木伶徹底成了微生府的奴婢,如今的她已經徹底無家可歸,只有依靠微生府這棵保護傘才能苟活下性命。
榮王被貶爲庶人關押看管起來,但李昺怎麼可能繼續留着這個隱患,沒多久就製造一場意外了結了他的性命。
從此,她就真的成了端木家唯一活着的一條命。
李昺登基三個月,將朝堂之上所有的異己清理的乾乾淨淨,與榮王交好的瑞王也沒有逃脫,隨便封了封地趕出都城,在路上直接被匪盜截殺,了結了性命。
朝堂之上剩餘的老重臣大多曾經保持中立者,雖還能穩穩站在朝堂之上,權利也遭到削減,提拔了衆多沒有背景靠山的平民官員,引得朝中一片讚美和喜慶之聲。
改朝換代,一朝天子一朝臣,老重臣們再清楚不過這個道理,沒有過多怨言。
微生溦是在所有事情落實之後遭到的宣見,在皇宮後花園裡,名頭不過邀她喝喝茶,賞賞景。
微生溦自然不會再拒絕,這次改變身份後的召見總是避免不了的。
還是在上次因國稅豐盈一事先皇聚集百官慶賀的璃雅亭,碩大的亭子裡此時只坐着皇上皇后兩人,宮女們守在遠處,帶着她進入後便又即刻退開了。
“民女微生溦拜見陛下,皇后娘娘。”
微生溦跪下了身子,這是她第一次向李昺行跪禮,雖然從前他只是皇子,她身爲平民商女理應也該行跪禮,但她從來沒有過,這是第一次。
李昺穿着象徵至高無上的皇帝身份的龍袍,整個人和從前完全不一樣,少了那熟悉的親切和溫厚,多了居高臨下的尊貴和威嚴,比之從前深刻得多,甚至還有故意向她展現的跡象。
李昺愣愣的忘了開口,皇后體貼的替他將人喚起來,“家主無需多禮,請坐。”
微生溦心中恨恨的怨恨了李昺一把,故意讓她跪這麼久,炫耀是吧,得意是吧?
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微生溦心裡沒好氣的憋着不說話,皇后招待的聊着些閒話,顯然只是前奏,今日李昺的目的絕對不會光是賞景。
對方不開口,微生溦也不着急,悠閒的吃着糕點果真賞起景來,上次在這開慶功宴,她還沒細瞧過周圍的風景,當時在場衆多官員,完全沒這個閒情雅緻,現在無趣等着倒有了興致。
“這璃雅亭還真是漂亮,上次都沒注意,今兒花開了,更加好看。”
微生溦笑眯眯的說着,皇后也是滿臉端重笑意,“是啊,璃雅亭的櫻花最是好看,以前每年這個時候都要進宮來陪着太后賞櫻花,今後日日在宮中住着,怕是反倒會沒了那般大的興致。”
皇后是個溫婉的人,一舉一動都那麼的溫柔得體,女子儀態標準到完美,不見得是李昺最寵愛的女人,但卻是最信任最尊重的女人。
“皇宮的景色當是天下最美的景色,人人生而嚮往,皇后娘娘福氣深厚。”
微生溦胡言客套一番,並不十分真誠,面前的糕點都吃了兩三塊了,嘴裡膩的慌,端着茶又喝了兩盞,總該要直抒今日的目的了吧。
李昺似乎今日很閒,完全不慌不忙,陪着皇后在這裡賞景,順帶叫上微生溦,在亭子坐了許久竟又開始逛起來。
微生溦真想直接告退,但被他提前看透心思,搶先一步出言邀請,只得跟着亂晃起來。
後花園的景色很美,但瞧多了也覺得膩,不一會就全沒了興趣。
走一回坐一會,生生悠閒的逛了一整天,卻是比打架都累,微生溦身體都快散架了,最後在一處露天花圃中坐下來,就徹底不願走了。
“時辰也不早了,民女實在沒力氣了,就先告退了。”
微生溦聳着身子坐了一會,直接請退了,皇后溫柔的挽留,也沒有改變她的主意,直到皇上金口玉言留她再坐一會,這纔不再說話,繼續坐着休息。
微生溦坐着,皇上皇后也坐着,跟在他們身後的長串宮女太監站得老遠,從始至終都離他們很遠,想是早就吩咐過,因爲有話要說。
微生溦等了一天的話,在她要求告退後,皇上終於開口了,內容如她所料。
“上次的慶功宴朕還沒來得及恭賀家主,家主的能力果真讓人刮目相看,日後還要繼續仰仗家主了。”
皇上說的客氣,微生溦也謙虛的致謝,“自當竭盡全力,爲天佑國效力,爲陛下效力。”
當然這席話她曾說與先皇,日今又說與李昺。
“相信有家主在,定能讓天佑國國庫越漸充盈,百姓們衣食無憂。”
“多謝陛下誇獎,這是民女應盡的本分。”
“那不知這本分可還包括曾經對父皇的許諾?”
微生溦故作一臉茫然的擡起眼來,心中明瞭他說的是微生家每年一半的盈利敬獻先皇之事,如今他也想要。
這件事是個秘密,但即便是規矩森嚴的皇宮,又何來真正的秘密,李昺如今身爲皇上,知道這點事一點也不奇怪,有了相同的貪念則更加不奇怪。
從來沒人會嫌財富多,即便是坐擁天下的皇上,擁有的越多,想要的也越多。
微生溦裝傻充愣的反問,“不知陛下說的是何意思?”
李昺沒有在意,既然她想裝傻,自己不妨直言,“聽聞家主當初向父皇求官營獨掌一事,許諾微生府每年一半盈利敬獻父皇,不知如今可還願意?”
李昺客氣的用了問句,語氣卻時威嚴的不容拒絕。
如今他已是一國之尊,先皇有的他自然也要,況且還是微生家這塊大餅,更加不願放過,機會擺在了面前,先皇都敬獻了,輪到他做皇上總不會拒絕。
但結果出乎他的意料,微生溦竟然真的拒絕了。
“陛下真會開玩笑,民女何曾與先皇許了這個承諾,是誰在陛下面前嚼了舌根,真是該死!”
微生溦說的滿臉認真,一點不像在說謊,李昺氣的瞬間變了臉,不管有無這個承諾,他身爲皇上,提出這個話,她作爲下屬,就該依從。
更何況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雖然談論敬獻微生府盈利之事時遣走了所有人,只有微生溦和先皇知道,因爲先皇死的快,承諾的盈利都還沒來得及給他,也沒人知道,但賬簿是交給先皇查看過得,當時有很多下人侍候,先皇很是滿意,看着那一個個比花還漂亮的數字,想着一半都將屬於自己,那興奮勁是很多人都看見的。
如此心照不宣的事,微生溦卻裝傻不願意,李昺立馬沒了好臉色,陪了一天的耐心也完全消解,只剩下說不出的憤怒。
“家主這是在和朕裝傻?”
“哪兒有!”微生溦回答的真誠,毫不畏懼,“是有有心人調撥了,還請陛下明察。”
說着起身朝皇上規整一禮,態度謙卑,垂下的眸色卻滿是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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