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生玄墨環顧四周找着什麼:“那他人呢?不曾跟你一起來?”
微生溦笑着搖了搖頭,神情有些默然,“我並未見他。”
微生玄墨從這短短五個字便已明白她的倔強和心酸,她就是這般要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強大的不需要任何人擔憂,卻又讓人忍不住心疼。
慈愛的撫上她的肩膀輕聲安慰着:“不見便不見吧,等這次事情圓滿了結,你的心便自由了,屆時千萬莫再委屈了自己。”
微生溦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甜甜的道了句‘謝謝四哥’,擡起頭看看站滿人的房間,重新恢復活力,無奈開口:“我們就一直在這坐着嗎?”
“說着說着話四哥倒忘了,”微生玄墨說着朝門外招了招手,小二早已退下,孫耀全接過了那盤飯菜繼續端着靜候一旁,一個身材較爲豐滿的男人擡步走了進來。
微生玄墨開口介紹道:“這是柏恪,我們在紫巫國的生意日後都交由他來打理。”
柏恪長着一張平易近人的圓臉,五官平淡無奇,眉毛卻很黑很有趣,彎彎曲曲的像條可愛毛毛蟲,更添親近感,雙臂持平於胸前拱手深施一禮,“柏恪見過十小姐。”
“柏恪……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恭敬堅毅的不朽常青,寓意不錯!”
“謝十小姐誇獎!”
柏恪高興的謙虛回着,明明是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卻在得了個十幾歲小丫頭不痛不癢的稱讚後滿面喜色,而在場之人還絲毫不以爲奇,倒以平常心論之。
只要是微生家產業下的老闆、掌櫃誰人不清楚,面前這位金釵之年的少女身份,現今家主只是養子,唯有這一位小姐乃前任家主純正血脈,可想地位和權利,自是無上尊重。
微生溦想起剛剛微生玄墨那句話,詢問着開口:“你是不準備再留在紫巫國了嗎?”
微生玄墨臉上笑意漸漸消散,露出一絲淒涼和傷懷,努力勾出一個笑容,“是啊,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以後這的事就交給柏恪,他做事細心規整,我也放心。”
微生玄墨強撐出的笑容僵在臉上,堅持了一會就再也掛不住,徹底癱垮下去。
六年前微生溦離開邡州城後,微生玄墨不日也出發來了紫巫國,在這一呆就呆到了現在。
來到這的第二年,他就認識了鄧閣老的長女鄧玉卿,兩人一見鍾情互許終生,後來還發現這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竟然就是自己崇拜已久的畫家君甫,如此機緣巧合天賜良緣,不久兩人便成親了。
微生玄墨與鄧玉卿的婚宴在邡州城舉行,但兩人只在邡州城住了兩個月便又回了紫巫國,相親相愛的生活了短短一年,可憐她卻在生產時大出血撒手人寰。
微生玄墨痛失愛人消沉了許久,如今雖已過去快四年,但真正的傷痛不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淡化,只會越來越深的藏在心底,每每被翻出都是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僅僅一句‘要離開紫巫國’的問話就勾起他的傷心事,看來四哥對四嫂的驟然逝世還不能完全釋懷,如今他要離開紫巫國,何嘗不是一種遠離傷心地的自我麻痹。
但即便只是自欺欺人不及根本的做法,只要願意一試,相信總有一日能再重新開始。
微生玄墨苦悶着臉色失了神,微生溦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撒嬌的來回搖了搖,“四哥,今日我趕了一天的路,你看天色都這麼晚了,還不準備讓我休息嗎?”
微生玄墨看着自己小妹努力分散他注意力,配合的暢然一笑,“好,我們現在就回霖雨芳圃,你的院子我早就名人收拾好了,還是叫的涼溦軒,丫鬟小廝也是穆管家親自訓練出來的,你絕對用的習慣……”
微生玄墨絮絮叨叨介紹着霖雨芳圃,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笑着道:“還有阿甫,今年已經三歲半了,早先知道要見到小姑姑,興奮的給你畫了好些畫,說要送給小姑姑做見面禮,不過現在這個時辰可能已經睡了,不過明日一早就能見到。”
“阿甫,微生甫!”微生溦小聲唸了一遍這個名字,用的孃親‘君甫’的‘甫’字,想着明天要見到四哥的孩子,自己的小侄子,心裡竟然有些緊張,更多的則是期待。
不確定的開口道:“我還真不怎麼會和孩子相處,你說阿甫那麼小,可別被我弄哭了。”
微生玄墨哈哈笑着:“男孩子哪兒隨隨便便就哭了,又不是女孩子,磕一下碰一下都要大哭一場,故意惹人疼愛,不過你就是個例外,還抱在襁褓裡都不見你哭,真是個要強的丫頭。”
兩人開心的閒聊家常,將其餘人完全拋諸腦後,微生玄墨領着微生溦離開了聚祥客棧,從後門上了等候着的馬車。
微生溦坐在馬車上聽着外面柏恪和孫耀全的恭送聲,這才從聊天中抽出身來,掀起車簾朝柏恪吩咐道:“明日我要見到紫巫國內所有玉環以上的人。”
微生溦所說玉環乃代表微生府下屬身份的信物,微生家人是金片,其下依次是銀牌、玉環、銅戒,還有其他不同分工代表的不同信物,每種信物上皆刻有代表之人的姓名,顯示着他在微生府的地位和身份。
不及柏恪回答,微生溦清麗嗓音又悠悠響起,這次語中卻帶着絲不似女子的凌厲和狡黠:“記得把各家的護衛長一起叫上,我要看看他們離開訓練場武功可有荒廢。”
“唯!屬下明日辰時定將人準時帶到。”
馬車緩緩駛離後門小巷,直到車尾徹底消失在拐角視線處,柏恪才長長鬆了口氣,看着身旁跟着的孫耀也是瞬間放鬆下來,微擰着眉轉動着痠疼的雙腕,一副苦不堪言的委屈模樣。
柏恪幸災樂禍的逗趣道:“托盤什麼時候放下的?我還真是佩服你,就這麼一直端到現在,你說你是不是笨啊,找着個空擋放下來不就好了,菜涼都涼了,十小姐怎麼也不會吃呀!”
“切,”孫耀全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這是掙表現懂不懂,讓十小姐看看我是多麼有毅力,多麼的吃苦耐勞。”
柏恪叉着腰笑的都快斷氣了:“就你當時那傻樣還掙表現,你逗我呢……。”
“懶得跟你說,我要回去看一下今年的來往賬目,明天十小姐如果問起可千萬不能說錯了。”
孫耀全說着就急匆匆的往回走,身後柏恪還在叉腰笑着,衝着他的背影大喊一聲:“要真實在記不住,可以寫個小抄,一定要簡潔清晰,否則怕你兩條手臂都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