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憶楊直接給了一巴掌:“叫什麼叫,那麼想男人,回頭就賣你去青樓!”
可是璧兒來了拗脾氣,關鍵是這些年來一直被人寵着,養得小姐一般,自是受不得屈。而且她覺得,上回她說了阮玉的壞話被關柴房,逃出來後只跟金玦焱哭了哭,金玦焱就原諒了她,那麼這回她只要哭得兇,四爺就一定能夠來救她。
再說她這麼可憐,待鍾憶楊一走,四爺沒了顧忌,把她收了房也說不定,那晚她不是差點就要成功了?
四爺還下井救了她……
十冬臘月的,井水多冷啊,可若不是對她有着情意,四爺能奮不顧身?
於是愈發不肯走。
鍾憶楊扯着頭髮打她,牙都揍掉了兩顆也不管用,結果被來往的人圍過來瞧了好一通熱鬧。
還是嬌鳳比較淡定。
她擡頭望了望門楣上的金字匾額,就上了車。
外面依舊是鬼哭狼嚎,混亂中,鍾憶楊喊了一嗓子:“憶柳呢?”
是了,好像自打被下了逐客令就不見鍾憶柳的身影,鍾憶楊還懷疑,妹妹是不是去跟盧氏求情了,於是痛揍璧兒的動作故意慢了下來,只在那磨時間。
姨太太倒是哭聲一頓,忽然打車窗裡探出個頭:“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走?”
鍾憶楊還在往門裡張望:“可是憶柳……”
他在等着裡面能出來個人把他請回去呢。
“等什麼等?”姨太太急敲車廂:“還不給我上車?”
鍾憶楊不知道母親做的是什麼打算,然而聽這語氣,只得往馬車走,璧兒卻又喊又叫連踢待打。
姨太太怒吼:“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小浪蹄子你還有什麼捨不得?”
鍾憶楊咬牙,一拳揍暈璧兒,往車上一丟。
車終於開走了,待到看熱鬧的人都散得差不多時,打金家門裡踉踉蹌蹌奔出個人來。
“娘,你等等我啊。哥哥……你們怎麼把我丟下了?”
鍾憶柳扒着門框,眼望去路,哭得花枝亂顫,泣不成聲。
一個下人上前,好心道:“姨太太想來走得還不太遠,要不小的駕車送表姑娘過去?”
鍾憶柳哭聲一停,緊接着嚎得更大聲,且像是怕暈倒般更加死命的扒住門框。
她如此悲慟,以至於下人又說了什麼,她都好像聽不到了,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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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早上鬧的這一場恰好被進城趕集的狗剩看個清楚,回來就繪聲繪色的跟阮玉學。
因爲阮玉之前那一段過往,他對金家格外關注,當然也只是關注不好的,誰讓金家欺負了阮玉?
但不論他怎麼說,也始終不肯提及金玦焱,也儘量避免跟他有關的事,就好像這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那個丫頭,可是真不要臉,都跟了人家了,還死乞白賴的要往宅子裡衝,結果給她男人揍得滿臉是血,活該!”
聽狗剩的描述,阮玉想着,這丫頭八成是璧兒吧,否則敢在主子家門口大呼小叫的還有哪個?
當初,金玦焱說要把她嫁了,但這話後來就沒提,估計還是捨不得吧,不管是哪種不捨,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情分,璧兒可是一直被他寵着的,哪能說攆就攆呢?
如今倒狠下心來,看樣子還提前配人了,當是想博溫香個歡心吧。
笑。
自己果真是比不得人家的,竟然還以爲在莊子外晃悠的人是他,別做夢了!
“這是一出,後面還有呢。我看熱鬧沒了,就打算走了,可是打裡面跑出個大姑娘,披頭散髮的。後來才知道,是坐車走的老太太的閨女,不知怎麼給落下了,把着門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有人好心說要送她追過去,她又不聽,就在那哭啊。”
狗剩撇嘴:“我聽旁人說,這姑娘是金家太太的表親,就等着嫁裡面的爺呢,連堂都拜了,可人家就是瞧不上她。我看她哪是被落下?她定是先擱哪藏起來了,然後又弄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其實就是賴着不想走,否則外面鬧那麼大動靜,折騰那麼久,她能聽不到?”
狗剩雖然笨,但這些人情世故還是通透的。
阮玉笑了笑,心裡又道,鍾憶柳竟然跟金玦焱成了親?金玦焱,你還真不消停呢。不過你本來就不喜歡她,如今有了溫香定是更要對她避而遠之,也不知這堂是怎麼拜的,估計又是盧氏的手筆吧,想來溫香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不過她只是想了想,便把這些拋諸腦後。
她纔沒有工夫琢磨這些個爛男人賤女人呢,金家對她而言已經是過去時,她現在要做的是建度假村,幹轟轟烈烈的事業。
當然,她依然是好吃懶做的,但好吃懶做的前提是得有的吃。
所以她得先忙上一陣子,待一切步上正軌,她的米蟲生活就正式開始。
她要……養面首!
希望阮洵不要覺得太過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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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滑入了六月。
阮玉想,真快啊,自己離開金家馬上就要滿一年了。
這一年裡,除了忙活還是忙活,好在錢沒少賺,而度假村也初具規模。
她精挑細選的小黑豬正被人尹金幫她找來的人訓練着,魚塘比原先闊大了十倍,魚苗都撒下去了,皆是見風就長的品種,目前先要個量,等到以後再追求些稀有的類型。
原有的荷花依舊香遠益清的開着,因爲魚塘變大,暫時沒有擴種,使得那圓溜溜的葉子就鋪了水中一小塊,上面是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看去就像一個浮動的小島。
她種在房前屋後的小野花也開得熱鬧,整個就是一座小花園。
季桐如今依舊喜歡過來走走,好像把這裡當成了自家一般,有時還帶着琴,就對着荷花彈,還說等她的度假村建好了,他要過來當樂師。
這個世界似乎變得有些讓她看不懂了。
而上個月,春分忽然來了。
見面就給阮玉跪下了,訴說當時千依送她回家,也不知跟公公婆婆說了什麼,那倆人就把她看管起來。也是她的胎有些不安穩,大夫就讓她好生養着,她讓小馬哥給阮玉遞話,也不知阮玉收到沒有。
直等到了三個月後,胎終於穩了,她來到院中曬太陽,聽了鄰居的議論才知道主子出了什麼事。
她立即就要趕回來,可是公公婆婆攔住她,說阮玉已經離開金家,她去還有什麼用?
她又要找阮玉,公公婆婆繼續苦口婆心。
的確,阮玉現在正是困難的時候,她一個孕婦能幫什麼忙,不添亂就不錯了,還得找人照顧她,畢竟阮玉……已非比從前。
她就焦心的等着,直等到生了孩子,又坐足了月才終於得以脫身。
春分只恨在阮玉最艱難的時候沒有陪在她身邊,哭得泣不成聲。
其實當時春分一去不歸,阮玉就知道會是這樣。
她不怪春分,相反,她倒慶幸春分那個時候不在場,否則春分一急一氣,孩子怕是就……
不過春分此番來,是打定了主意要盡忠的。
阮玉思量她上有老下有小,本打算把她勸回去,可春分的脾氣是一如既往的拗,再加上總覺得對不起阮玉,於是意志更堅。
阮玉無法,只得讓她白天過來幫忙照顧阮洵,結果麻煩又來了。
以春分的敏銳,很快發現了狗剩的心思跟阮洵的意圖。
說實話,她是糾結了好久的。因爲無論怎麼看,狗剩都比不上金玦焱,而且姑娘再怎麼着,也是天上的仙女,豈是狗剩配得上的?
然而思量來思量去,關鍵是阮洵總是“滲透”她:“這男人,關鍵是要老實,本分,這樣才靠得住。你也別管人家俊不俊,不俊的都是耐看型。”
再想想自己的小馬哥就是這樣的本分人,所以她日子才過得不錯,就連她懷孕期間,婆婆要給他弄一房妾他都拒絕了,所以開始堅信狗剩是個不錯的人選。
但尹三公子不好嗎?家世、人才、品行……不過姑娘如今這身份,嫁過去怕是還得受氣。
季桐現在也總來,看得出,他對姑娘很有意思,只是姑娘要給人家做妾嗎?還得被一個出身庶女的病秧子壓在頭上?
關鍵是這兩個人在自小就耳聞目睹金銀富貴的春分心中怎麼看怎麼比狗剩順眼……
一邊是理智,一邊是情感,將春分折磨夠嗆。
於是她就把這種折磨轉嫁給阮玉,只要一瞧見阮玉,就不由自主的叨叨這三個人,分析各種利弊,害得阮玉白日裡都不敢回家。
如今天已擦黑,阮玉估摸着春分該走了,方從果園往家趕。
蘋果又結了,今年她可不會錯過,弄了點小手段,保準又能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