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兩個選擇，將信交出來，還有那把劍，以及劍法，否則你們就不要回去了。既然現在我是你們主子，這些東西自然是我的不是嗎？”眼中一片默然，這樣的採月，還是當初在聽香水謝的採月嗎？
兩姐妹對視一眼，皆搖搖頭，這些是父親留給她們唯一的念想，她們怎麼會交出去。
“他也是我的父親，難道我不該知道嗎？”採月歇斯底里道。
話音剛落，引月和如玉兩人臉上都有些愧疚，可是她們卻不能告訴她。
採月見她們兩人無動於衷，心裡涼到了極點，什麼姐妹深情，什麼父母親情，她全然沒有感受到，她感受到的就只有偏愛，父親對她們的偏愛，以及欺騙。這麼多年，她們竟隱瞞了她這麼多年。而她像個傻子一樣被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要她如何釋懷。
愛而不得，以爲虧欠甚多的姐妹到頭來卻發現角色一直都是反的，不是她虧欠她們，而且她們虧欠了她，欺騙了她。
“從今以後，我問姐妹恩斷義絕，從此不再是姐妹，以後江湖再見，我不會手下留情。”說着輕點腳尖，竟飛了出去。
“大姐。”引月追了出去，奈何輕功薄弱，又怎麼追的上。
“二姐，大姐呢？”如玉捧着鏈子迎了過去。
引月搖搖頭，如玉亦明白採月走了，至少現在她不想見到她們。
“小玉，你會不會怪我，也覺得我做錯了。”引月雙目無神，採月的出走，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
如玉牽着她的手，搖搖頭，不管二姐做什麼她都跟着二姐，這不僅僅是她心裡更偏愛二姐，而且父親信上也說的很清楚，二姐這樣做並沒有錯，“二姐你看，大姐的鏈子還在，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她也會回來的，我們在這裡等着她回來好不好。”
引月點點頭，她心裡何嘗不想讓採月回來，只不過，要想讓她們姐妹的關心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卻是難上加難，除非將當初的事告訴她，可是當初的事，不到要不得已，她又怎麼能說。
不過既然採月心心念念都是紀南衡，那麼她就一定會在回來的。
衾王回到書房，看了一會卷宗，只聽到外面吵鬧的聲音。
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無雙，什麼事這麼吵？”
“王爺，是小月姑娘回來了。”
小月？只因爲皇帝看上了她，硬要她作爲宮女進宮服侍，當初小月死活不願意，他也難辦，小月這丫頭，本來就是慕長安暫時留下來的，若她回來，見不到人，他如何交代。
不過這些日子事情太多，不說慕長安忘記了這個丫頭，連他多次進宮也沒有想起這個丫頭，今日卻突然回來了，可是也見放宮女出宮的聖旨。
“見過王爺。”小月眼神中再不像之前那般害怕，多了幾分沉穩與坦然，甚至，是算計？她在宮中，這些是必然要會的，可若是回到慕長安身邊，衾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衾王一擡眼，便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小月，一下便愣住了，她的衣着，明顯是皇帝妃子的打扮，不好的念頭瞬間劃過。
“小月，你……”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她身後的丫鬟打斷了，“王爺，如今您眼前的這位是月貴妃了，可不能亂了規矩。”
“王爺面前，你也敢如此造次，下去！”小月冷冷訓斥。
那宮女看了小月一眼，目光頗爲不滿，不過很快也下去了。
衾王看着小月，一身標準的貴妃裝扮，中規中矩，“怎麼回事，你是何時被封爲貴妃的，衾王府竟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聞言，小月眼中浸出了絲絲淚水，模樣大爲可憐，“王爺，我……我昨日，昨日承王進宮，陪皇上用膳，我在一旁服侍，承王便提議要我也一同入席，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入座，承王卻提議讓皇上給我一個名分，這樣也就名正言順了，所以昨晚……昨晚……”
“你侍寢了！”接下去小月的話，他早就知道宮中危險，也時刻叮囑小月，沒想到卻忽略了承王，只不過承王的這一舉動是何目的。
小月心中自然是不願意的，她一心等着慕長安回來，怎麼會想到出了這麼多說，不說被封爲貴妃，就算是皇后她也不願意，她只想一輩子服侍慕長安，做她的丫頭。
衾王心裡感嘆一聲，終究是他沒能保住她，“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看着時間，聖旨也快下來了。”他早抓緊時間，至少讓她們主僕見上一面。
一進門，小月便看到了慕長安，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而慕長安也看到了她，只是不敢確認。
“小月，真的是你，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我竟將你忘記了，你不要怪我，對了，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緊緊抱着小月，將心聲吐露。
說完話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小月身上穿的衣服，還有她頭上的髮簪，猛然放開她，不可置信的道：“小月，你……你進宮了，而且……而且……”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小月等你等的好苦，小月等的有多委屈，小姐，你要是早點來找我該多好，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聲音中隱隱有些無奈，命運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卻不能說不，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抵擋不住命運的安排。
慕長安回來了一個月，而她昨晚侍寢，若是早一天，就是一天也好，她就可以回到小姐身邊，現在這一切都成奢談。
說着又撲進了慕長安的懷抱，她日日夜夜的盼着，只希望慕長安有一天能回來接她出去，她不要帶待在宮裡，不要在那個冷冰冰的地方，不管跟着小姐有多苦，她都願意，可是聖旨一下，這輩子，她都只能待在皇宮裡面，永生永世出不來，就算皇帝有一天駕崩了，她也只能守着他的靈位一直到老，到死。
她本來以爲就快出去了，小姐也快要回來了，小姐真的回來了，她卻再也出不去了。
“王爺，你說過要替我好好照顧小月的，我走的時候你是怎麼答應的，爲什麼她入了宮，當了貴妃，你知不知道，這可是她的一生，她的一生啊。”不說皇帝年齡已大，可以當小月的父親，就算是在年輕十歲，他對小月又有多少真心，新鮮勁過後，便是後宮人無休無止的算計，能夠平安生活下去就已經是上天垂憐了。
衾王臉上劃過一絲自責，這件事他的確有責任。
小月搖着頭，拉着慕長安，“小姐，不能怪王爺，王爺對我很好，他盡力保我，因爲不讓我進宮，王爺差點入獄，王爺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不要怪王爺。”
“是啊，長安小姐，我們王爺真的已經盡力了，可是皇命難爲，王爺又能怎樣呢。”無雙連忙解釋，生怕慕長安再誤會衾王。
慕長安轉頭，眸子中盡是淚水，都怪她，如果一回來就問小月的情況，將她從宮中接出來，就不顧發生這些事，當她知道小月是昨晚侍寢的，心裡的自責更甚，回來這麼久，就算有那麼多的事也總該想起來，她怎麼就把她忘記了，是她害了她。
“小月，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忘記了你。”她知道深宮有多危險，也知道小月的性子，她要怎麼活下去。
“聖旨到！”
外面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顯然是傳聖的公到了。
“王爺，聖旨到了。”無雙見慕長安和小月沒有反應，低聲提醒。
衾王長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小月抹了抹淚水，看了看房間裡面的衆人，有她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突然間看到榻上的紀南衡，走了過去。
彎腰曲膝，跪在紀南衡面前，衆人大吃一驚，現在她可是貴妃，如何跪得，只是小月堅持，衆人也沒有法子。
紀南衡心裡亦然一驚，他並不記得地上的女子，不過看的出來，她應該是慕長安身邊的丫鬟，連忙想要將她扶起來，卻被她止住了。
“請紀少爺一定要照顧好小姐。”說完這句話，小月這才迎了出去，衆人亦跟着迎了出去，一時間，紀南衡屋子外面黑壓壓的跪了一片。
“奉天承運，皇帝召約，茲有衾王府婢女清流玉佩，雅蘭惠智，特封爲月貴妃，欽此。”公公宣讀完旨意之後，衆人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愣愣的跪在原地。
“王爺，接皆吧。”
衾王這才帶了大家領旨謝恩。
小月封了貴妃之後，沒有留府，按照宮規，她要即刻進宮領賞，故而她與慕長安之間還有許多未說完的話，卻也只能留心裡。
回到房中，慕長安半合着雙眸，斜依在榻上，小月這一走，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她自問對不起小月，若不是她，小月也不會在深宮裡面待一輩子，更不會死守着那個皇帝，斷了一切念想。
吱嘎一聲。
慕長安只瞧見，紀南衡披了一件袍子，邁過了門檻，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慕長安的臉上劃過一起驚訝，一雙眸子中漾過了一絲欣喜，翻身下榻，“你怎麼又來了，大夫不是說你不能吹風嗎？若是……”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般囉嗦！”說着徑直坐了下去。
慕長安裡本來是攏着火盆的，後來小月回來，火滅了，她心情低落，沒有去侍弄，現在紀南衡進來，想來他定是懼冷的，便打開門喚了丫鬟，丫鬟也利落，很快就重新攏了個火盆。兩人圍坐在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好不自在。
火盆裡面的火苗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慕長安望着火苗，一時間陷入沉思中，一路走來，她身邊的人都受到了太多的傷害，像紀南衡，原本是天之驕子，卻變成這個樣子，還不是拜她所賜，還有云初，莫名其妙的多了一股邪惡的內力，不能控制。
正想着，一雙溫熱的手撫上她的手腕，“長安，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
慕長安心頭一緊，雙眸中瞬間漾起了一抹水色，“那你呢，你因爲我變成這個樣子，我……”
紀南衡卻風輕雲淡的笑了，“總會有好的那天。”只是他眼底的情緒泄露。
慕長安了然於心，瀲灩微波，將心緒平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