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思量萬千,覺得紅蘿一番話甚有道理,蘇家那老狐狸,可不是省油的燈,又怎麼會輕易交出手裡的權利。
況且此時若是賣雲初一個人情,日後他要想利用他們,便簡單的多了。
雲初,若是我幫你救了慕長安,這份人情,足夠讓你用逍遙宮的傳宮玉佩來換吧。
淺淺的押了一口酒,手指間若有若無得透着閃閃的亮光,細細一看,雲落的手裡不知何時拿了一塊玉佩,正反覆的把玩着。
可是眼神卻若有若無得瞥向雲初,雲初對上他的眼神,有些不明白所以,目光落在他手裡的玉佩上,突然有些明白,只是不敢確定,雲落的意思,是否是助慕長安的意思,只是他心裡難猜,就算是作爲親弟弟的他,也不瞭解雲落此時的想法。
“蘇大人,本宮也想看看,畢竟那日,出於對蘇小姐的尊重,本宮也沒有仔細看,況且當時仵作驗的,現在想想也太過簡單了些,事關二夫人和蘇小姐,還是穩重些。蘇大人。你看如何?”
蘇父還想說什麼,卻被蘇鈺拉住了,蘇父看着自己的兒子搖了搖頭,也知道多說無異,哼了哼氣,只好默認了,只是心裡對慕長安的恨,更多了幾分。
慕長安略微躬了躬身子,好歹是躲過去了,只是到時候一旦開棺,她要如何應對。
一衆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宮,一路上,慕長安都沒有說話。
雲初以爲慕長安心裡在謀劃些什麼,只是靜靜地握着她的手,握上她手的瞬間,卻感覺一片冰涼。
擔心道:“長安你怎麼樣,是不是嚇到了?”
慕長安搖了搖頭,反抓住她他的手,低聲道:“雲初,可會驗屍?”
“啊?”雲初一臉錯愕,“慕長安,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不會驗屍吧!”
慕長安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她本來就不會,只是蘇家咄咄逼人,她實在沒法子了,況且蘇櫻的確不是她殺的,興許開棺驗屍可以查到一點端倪呢。
雲初氣結,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長安,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可想到辦法了。”他還以爲慕長安胸有成竹,現在想想,她不會驗屍,自己也並非仵作,又沒有查過案子,可如何是好。
慕長安看着雲初焦急的神情,擺了擺手,不以爲然的道:“無甚無甚,到時候走一步算一步吧。”
雲初臉上一暗,拉住慕長安的手臂,兩人落了衆人半截,聲音微微帶了怒意,“慕長安!”
慕長安扶額,這是今天他第二次連名帶姓的喊她,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雲初,我也實在沒法子了,況且我懷疑蘇櫻的死另有蹊蹺,蘇家人肯定知道我不是兇手,可是他們卻緊揪着我不放,那麼真正的兇手呢,若是蘇家人找到了,又怎麼會悄無聲息,沒有一點風聲,若是沒有找到,蘇櫻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兇手逍遙法外呢。所以,我纔想了這麼個法子。”
雲初會意,只是此法太過於冒險。若是什麼都查不出,慕長安處境堪憂,他實在的不敢用慕長安的生命冒險。
敲了敲慕長安的腦袋,慕長安頗有些委屈的看着他,似乎在說她也不是故意的。
“以後你要做什麼還是先知會我一聲。”
慕長安忙不迭的點點頭,哪裡還有下次,她只盼着這件事情趕緊結束之後回到自己平靜的生活裡。
出了逍遙宮,一衆人先去了蘇府。
慕長安一路揹着手,心情頗好。
“長安,大難臨頭,也就只有你還笑的出來。”換做別人,不是逃命就是四處逃走跑,她倒好,好像和她無關一樣。
還未到蘇府,慕長安便看到門邊兩排柳樹,只是這個季節,就只剩柳條了,甚至連柳條都有些蕭瑟的意味。自古人逢秋悲寂寥,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這樣蕭瑟的秋景色,慕長安突然又想起了紀南衡,若是他在自己身邊,恐怕自己不會這般難過的吧,只是良人遠去,往後的日子只能她一個人堅強。
“長安,我喜歡你!”
耳邊依稀迴盪起紀南衡的話。
“長安,怎麼了?”雲初見她不說話,以爲是她爲案子煩心。
慕長安搖了搖頭,“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一個故人罷了。”
故人?雲初隨即明白慕長安說的故人是誰,心裡一陣暗淡,說到底,她還是忘不了他,長情,有時候也是一種痛苦。
遠遠的可以望見蘇府大門,蘇家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所以家中宅子夜頗有氣勢,儘管慕長安日日待在逍遙宮,看慣了逍遙宮的繁華,也覺得蘇家氣勢不凡,光是門口的兩個石獅子,就高了她一頭,不過再怎麼高也沒有逍遙宮宮門外的高。
法度禮節,自然是不能廢的,只是慕長安看着石獅子,卻隱隱覺得製作的材料有些奇怪,一眼看上去雖然不足爲奇,但是細細看之,便會覺得熠熠生輝。
富貴之家向來喜歡在門口擺兩隻石獅子,一來顯示身份地位,二來也有鎮守宅院之意,只是蘇家的這一對獅子,讓慕長安隱約覺得不舒服。
直到她從旁邊路過,一隻手撫摸上去她才明白讓她不舒服的原因。
觸手一片冰涼,但是卻讓人感覺好舒服,觸感如玉,慕長安趴在上面仔細看了一番,纔看出來這對石獅子外表雖然是用漢白玉製作而成,只是外面渡上了一層薄薄的石粉,很多人並不會注意門口的石獅子,慕長安一向見什麼東西都存了三分好奇心,所以纔會發現這個石獅子的奇怪之處。
不禁嘖嘖稱讚,門口的石獅子都用漢白玉,可見其奢侈之處,可是仔細想來卻有些不對勁,逍遙宮門口的石獅子也只是用普通石頭製作而成,只不過製作工藝特別講究,所以看上去顯得華貴無比,而蘇府的,看似明不經意,卻暗藏玄機。
慕長安笑了笑,她的好奇心抓住了蘇府的一大把柄,雲落本來就忌憚蘇府的力量,此時若是被他知道蘇府門口的石獅子比自己宮門口的石獅子貴重,還不氣的將蘇父大打一頓。
拉了拉雲初的衣袖,“喂,雲初,你看蘇府這獅子多難看啊,愁眉苦臉的,看來不只是人,石獅子也有傷心事。”
雲初“噗嗤”一聲笑了,慕長安腦袋裡整日想些什麼呢,“長安,你就是你孤陋寡聞了,這石獅子可是有典故的。”
慕長安“哦”了一聲,洗耳恭聽。
原來蘇府建府前,因爲蘇家人功業豐厚,所以雲初父親特意下令蘇府的規格可以比平日裡的規格大些,可是當時蘇父卻拒絕了,說是不想因爲他一個人壞了規律。
“這麼說,蘇府是你父親給蘇家人建的嘍?”
雲初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的,況且當時雲初父親還特意賞賜了一對石獅子給蘇家,特意擺在蘇家門口的以失恩寵。
原來是這樣,那就更奇怪了,雲初父親怎麼會選擇用漢白玉來製作石獅子呢,漢白玉貴重無比,一小塊都是普通人家月餘的開銷,難不成雲初父親當時特意賞賜的?不對不對,這說不通,哪裡自己宮外是普通石頭,而下屬家門口是貴重的漢白玉。
“雲初,你們這裡是不是盛產漢白玉?”
“長安,你開玩笑呢,若是這裡盛產漢白玉便好了,逍遙宮掌握了這個一個金礦,現下也不用處處受制於別人了,況且就連宮裡也很少有漢白玉,不過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是在哪裡見到了好白玉嗎?”
慕長安四下看了看,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羣,難免他們兩個的談話不會被他們聽見,想來想去還是先隱瞞他吧。
兩人說話間,便進了蘇府大門,一進門便看到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彎彎曲曲的一直蜿蜒向遠方,兩旁種滿了各種應景的樹木花草。
“蘇府這院子還真不錯啊,你看那樹葉,竟然是扇形的,況且滿樹的葉子竟然全都是黃色的。雲初,宮中怎麼沒有這種樹啊。”最後一句她故意放大了聲音。
果然,慕長安話音剛落,衆人便齊刷刷的看了過來,目光中有嘲笑的,又鄙夷的,有不屑的,當然也有憤怒的,倒是紅蘿的目光,透出了些許讚歎。
慕長安見衆人都將目光投向自己,不禁有些尷尬,擺了擺手,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各位,我孤陋寡聞,沒有見過這種樹,一時間新鮮,不要見怪啊。”
衆人這纔將目光移了過去,心裡皆在想,堂堂一個逍遙宮的三夫人,居然如此孤陋寡聞,沒見過世面。
“哎,長安,你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恐怕不是讓他們嘲笑你的吧,你心裡在想什麼,如實說吧。”
“你知道了。”
雲初點了點頭,露出一副那當然的神情。
慕長安拉住他的袖子,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只是雲初比她高,就算是這樣拉起他的袖子,強形將他拉了一些下來,卻還是夠不到他的耳邊。
“你幹嘛?”
“你下來一點。”慕長安拽着他。
雲初不明所以,卻還是將身子彎了下來。
下來的瞬間,慕長安一點腳,剛剛好,剛剛趴在他的耳邊想要告訴他原因,卻發現雲初的耳朵,臉頰不由自主的紅了。
慕長安重重的拍了他一下,奇怪的看着他,“你臉怎麼這麼紅?”
說完她驚奇的發現雲初臉更紅了,雲初看了慕長安一眼,立刻擡腳向前走去,不顧後面一臉錯愕的慕長安。
“這是什麼情況。”慕長安自言自語,立刻跟了上去。只是無論自己怎麼問雲初,他都不看自己,甚至不和自己說話。
慕長安說了一番,也沒見他有反應,自覺無趣,慢慢的,被蘇府的院落吸引,也顧不得雲初的反常了。
雲初見她沒有緊揪着自己,心裡呼了一口氣,方纔慕長安靠近的時候,他一時間會錯意,也難怪他會錯意,慕長安靠的那般近,故意淺淺的噴在他的耳邊,臉上,一時間,心猿意馬,雲初的臉就這樣紅了,只是卻被慕長安看到,本來他臉不是很紅,但是經慕長安這般一問,更覺得臉上燒的厲害。
此時此刻,在蘇府中,他這個樣子確實不太合適,況且本來就是他自己會錯了意,怎麼能夠和慕長安如實開口。
只是他越不回答,慕長安便越追問,他只好裝聾作啞,好在慕長安並沒有一直堅持,追問了一會兒便沒有問了。
只是天氣這般冷,他的臉仍然燒的厲害,連他自己暗暗運功平復氣血也沒有作用,不過他和慕長安落在後面,他臉紅的樣子,沒有別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