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寰宇城長老只有管理城中事務職能,對於在城中以及在外執行任務的影衛和部下都無權安排調遣,這樣的權利只有餘思手下的青鸞、祜鳴、執銳、旬滔、以及桓黎五位得力助手有之。
寰宇城的規矩,每一任城主都會有一批屬於自己的得力助手,一生只服從效力一位主人,主人離世後將所有權利交還給下任城主,由手握大權的尊人稱號轉爲管理庶務的悠閒長老。
長老是寰宇城中最爲年老資歷的人物,並非現任城主最爲重用之人,這些人比起手中所能使用的權力,更多的則是深受尊重和瞻仰,他們擁有最大的功勳和成就,爲寰宇城勞心勞神一輩子,卸下職務後掌着閒差舒舒服服頤養天年。
想要讓寰宇城變成空城,光憑三位長老是不夠的,必須還有手握實權的尊人,否則根本無法讓城中人全部撤離,這麼大的陣仗也不可能悄無聲息不被發現的偷偷進行,所以想要成事,便是餘思親領的手下出了問題。
餘思語氣嚴肅沉重,眉頭也已緊緊皺起,身上的氣場卻怎麼也騙不了微生溦,他的內心根本就是平靜無波,完全不是他表面上表現的這般緊張震怒。
“行了,就別在這和我演戲了,你覺得我會看不出來嗎?”微生溦嬌嗔的白了餘思一眼。
小小的院子裡雜亂東西擺了倒不少,牆邊斜斜歪歪堆着幾根爛竹竿,一些或壞或舊的案几隨亂堆放着,全部擁擠在牆邊,鋪了厚厚的一層灰,伸嘴一吹飛了漫天。
餘思怒氣磅礴的臉轉的比變臉戲法還快,看見微生溦朝着那堆堆放着的案几走去就知道她的意思,討好的快她一步率先抽出袖中錦帕擦乾淨大塊地方,潔白清香的錦帕瞬間黑黢黢的,嫌惡的直接隨手丟棄,也不管那是多麼珍貴的潤夷絲所制。
“我這點小把戲怎麼可能瞞得過你,不過逗你開心罷了,只要你高興,我再繼續罵他們個狗血噴頭,剛剛我那一腳踹的不錯吧,力道把握的剛剛好,給了他們點教訓,也不至於傷得太重,再怎麼也是我的得力手下,捨不得!”
微生溦一屁股坐在餘思擦出的乾淨案几上,雙腿盤着,手中摺扇搖的優雅帶風,撲在臉上帶着絲絲清爽,今日雖然天氣舒爽並不燥熱,但終究是夏天,這般動作在她做來顯得格外瀟灑優雅,行雲流水。
“真是難爲你了,演着戲平衡我與長老的關係,都說婆媳關係是這世上最微妙最難處的,可這也沒女人呀,還是讓你夾在中間,看得我好不心疼可憐。”
微生溦笑嘻嘻的捏捏餘思的臉,只覺指尖皮膚滑膩嬌嫩,比之自己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禁感嘆餘思果真是天生的尤物,皮膚都比女子的嬌嫩,舒服的不由自主多捏了會,心下想象着他若沒有與這美貌相匹配的狡黠睿智,還不定得有多麼崎嶇坎坷的命運。
智籌長老編造出那麼大番危急情況,不過是爲後面對微生溦的爲難埋下伏筆,這些明眼人都看在眼裡,但明面上話還是要編圓一點,該有的步驟也不能少。
餘思顧忌微生溦心情,怕她生氣不開心,故意演這麼出打罵的戲讓她出氣,這番心意在場人誰人不知,微生溦當事人自然更加明瞭。
堂堂寰宇城,怎麼可能真的在城主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之間變成空城,而且她完全相信餘思的眼光和能力,更深深明白餘思的處事風格,跟她一樣對於背叛看的很重,最爲親信的得力手下違揹他的命令,她不相信。
段涯背叛事件已經過去近九年,當時本就沒有找到屍體,對於死灰復燃的可能寰宇城早就有了猜測和預案防備,若連一個人的報復都抵擋不住,如何當得起天下第一神秘組織的稱號,否則這九年豈不日日寢食難安?
如今稍得到點消息就自亂陣腳,畏畏縮縮,簡直演得好笑,怕也只有三歲小朋友纔會相信。
微生溦對於這場無聊做戲不由嗤鼻,三位長老想要編故事也不多費點心,怎麼得也編些合情合理的理由,讓她也苦惱一下,爲難一下。
這般無所思考就能發現的假故事,真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危急情況,不過是他們不想讓她這般輕而易舉進到寰宇城罷了,微生溦已然猜到智籌長老的終極目的,便是想要試探她的實力,段涯就是最好的目標。
微生溦將視線投向依舊一言不發跪着的三位長老身上,“幾位老人家就這麼跪着如何說話,既然戲也演得差不對了,鋪墊也做好了,不如直入主題怎麼樣?”
餘思居高臨下的俯覽着面前衆人,一身華麗紫袍穿在修長精幹的身體上,長身玉立,雍容貴氣,渾身不可置疑的威壓氣場駭然凌厲,聲音冷冽的吩咐一聲,讓滿地跪着的人起了身。
“不必如此拐彎抹角,你們想幹什麼我心知肚明,小溦兒的聰慧更不是你們可以想象,有什麼話直言便是,免得浪費時間。”
餘思的話儼然帶着絲嘲弄,身爲長老雖是爲着城主把關,爲着寰宇城負責,卻完全沒有得到餘思的支持,儼然以站在微生溦身後的姿態。
智籌長老又是率先起身,其餘人跟着齊齊起身,安靜的沒有多言,等着領頭代爲發表意見。
“城主,寰宇城城主夫人,除了品行之外,還必須是能與您並肩作戰之人,考驗這一關是上百年的規矩,我們身爲長老,擔負着爲寰宇城把關城主夫人的責任,還請城主莫要插手。”
智籌長老從容不迫公事公辦的恭敬開口,餘思嗤笑一聲,劍眉邪邪一挑,向智籌長老走近兩步,“你這是在命令我?”
智籌長老微垂着頭沒有說話,面對餘思的冷聲質問毫不退步,面色沉靜如水,沒有起到絲毫波瀾,靜靜地等待着,等待餘思發火,而後不得不同意。
長老雖說已經失去權力,但確實都是爲寰宇城忠心耿耿的有功之臣,他們的存在便是某一層度上對現任城主起到督促監督的責任。
不對之處提出指點。
不懂之處提出意見和解答。
也牢牢堅守着寰宇城維持上百年的規矩和宗旨。
“小溦兒的品行由我擔保,至於能力更是無需質疑,這些你們已然心知肚明,再來什麼考驗不過多此一舉。”
“規矩就是規矩,不可破。”
寰宇城規矩,城主夫人需得通過長老商討之後決策出的任務纔可入寰宇城,這個規矩餘思自然知道,當年他的母親也是經過了考驗才能嫁於父親,他的母親也不是什麼膽小怯懦,柔弱無能的小家女子,至少通過考驗的女子沒有無能認慫的。
但考驗之類的對於微生溦來說確實多此一舉,她本就是反規律的強勢女子。
“智籌長老,你是非要和我作對?”餘思已然沒了好態度,一雙狹長妖媚的狐狸眼危險的眯起,噴發而出的凌厲冷氣讓人畏懼,單單感受到那股視線的存在就已讓執銳和手下遮面人膽戰心驚,智籌長老卻依然不爲所動。
餘思誓不退讓,他曾承諾自己已然是絕對自由之身,沒有任何人能阻擋違揹他,不管是受人尊敬的長老,所謂的寰宇城規矩,都不能阻擋他爲微生溦抵擋所有困擾和麻煩,更何況是自己手下人制造的麻煩,更加不能讓自己違背承諾。
“我說了,這一項省略,別讓我再說第三次!”
餘思以高挑的身姿籠罩着智籌長老已然有些蒼老的身形,呈現着明顯的威逼姿態,越發靠近的上前一步。
微垂着頭的智籌長老卻突然將頭擡了起來,仰視着餘思,正好對上他的凌厲視線,不卑不亢,不屈不服,“規矩……不可破!”
語氣堅定,不容懷疑,不容退讓。
空氣越加凝結,被支開到廟裡的阿宸幾人似乎都感覺到了院子裡的緊張氣氛,偷偷從廟堂的破爛門板後伸出頭來,一個疊一個朝外張望,看見餘思與一個白髮老人面面對峙,小聲的議論猜測着他們在說什麼,看着很是嚴肅,卻是個個搖着頭一無所知。
刈楚、樹桑身爲武者耳力靈敏,院子小離得也不是太遠,完完全全將剛纔餘思幾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事情也摸得明明白白,卻是沒有多嘴告訴這幾個孩子,畢竟是不是能說的事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也無需他們來告知。
緊張的氣氛在一聲輕靈嬌笑中瞬間打破。
微生溦搖着扇子優哉遊哉望着餘思繃直的脊背,側過他的身體瞧眼那個固執的老人,兩人就像意見不合劍拔弩張的父子一般,面上帶着怒氣和堅定,互不退讓,但眼底深處根本沒有任何的火花,不過心存情意吵嘴的親人罷了。
“哎呀,多大點事還要吵架,真是我的罪過。”
微生溦輕快的一下跳下地,秀手在身前長袍上輕輕一掃,動作很是飄逸瀟灑。
剛好一陣清風襲來,吹起她頰邊兩縷沒能挽起的短鬢髮,衣袍跟着飛舞一圈,身後牆根邊的枯樹枝頭落下兩片枯葉,在風中飄來飄去。
一片悠悠轉轉落在肩上,擡手輕輕一揮,再次飄旋着緩緩落地,悄無聲息。
“既然是規矩,那就按着規矩辦吧,誰讓我愛他呢!”
突如其來的情話瞬間拂去餘思面上的不悅和深沉,笑得像個孩子一樣,樂呵呵的癡癡望着她,反應過她的話,接踵而來的就是滿心自責和反對,張口就要反駁,被微生溦一個眼神安慰着制止。
搖曳絢爛的紫袍隨風擺動,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頭,襯着心疼眼眸,隨風浮動着。
餘思很少展現這樣披髮的造型,平日幾乎都是單調束髮,所有頭髮一絲不苟的高梳於頂,莊重端正,少了分瀟灑隨意,多了絲貴氣。
微生溦問他爲何對於髮型這般單調保守,畢竟有那麼多的新鮮類型,時時換着豈不有趣,得到的答案卻是‘披散頭髮太過陰柔’。
餘思本就長得妖媚,披散下頭髮簡直比之女子還要更加豔麗,甚至完全就是一個妖豔女子,若只看臉,絕對大部分人都會識錯性別,這便是他束髮的緣由。
餘思不喜,微生溦卻極是喜歡。
餘思在都城中時常在微生府留宿,還必定留宿在微生溦的涼溦軒,同塌而眠,雖則她的年紀還小,並未到那最親密的地步,但已然習慣了塌邊人的陪伴。
每次微生溦先醒時都會見到一副美人入眠的豔麗景象,這份豔麗絕對是她前世電影、雜誌大片從未見識過得,不帶淫亂的香豔,而是從骨子裡透出的妖媚誘惑。
一頭墨發睡覺時鬆散開鋪滿牀榻,驚豔容顏埋在濃黑之中,眉眼五官一筆一劃猶如匠人手拿小刀精心雕刻而出,精準到完美。
深一寸突兀,淺一分平庸,絲毫沒有瑕疵可言。
真正比起容貌來,餘思遠勝微生溦,他的容貌太過望塵莫及,見者驚豔,讓人不敢靠近,微生溦相比之下反倒親和許多,屬於見者親近喜愛的美女。
微生溦喜愛看餘思墨發披散的模樣,那份妖媚是她這個女人都學不來的,那般賞心悅目,驚世絕豔,時時刻刻都想放在眼前。
這次出門,餘思滿足了她的色心願望,這般驚豔景象日日都展現在眼前。
微生溦錯開餘思深情癡戀的眼神,不好意思的微紅了臉,繞過他站到智籌長老面前,嘴角勾着禮貌疏遠的淺笑,悅耳開口,“我也是一府之主,明白規矩的重要性,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那便儘管出招好了,我微生溦,還從來沒有畏懼過考驗。”
微生溦的自信光彩讓在場人敬佩,要知道智籌長老先前胡編濫造的故事之中已然透露,給她的考驗必然有關段涯,而那段涯曾是寰宇城的公子,最是清楚寰宇城的模式和勢力,所以藏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被發現蹤跡,可想而知會有多難對付。
這樣的任務可謂強人所難,怕是寰宇城自己人都不一定能解決,交給微生溦擺明是在爲難她。
微生溦此時也算是明白了,什麼所謂的考驗,不過是個拒絕的絕好藉口罷了。
寰宇城祖宗定下這個規矩,不過最明白旁觀者清的道理,當局者最容易爲情所迷,若是哪位城主被愛情衝昏頭腦,看不清心愛女人的真面目,便由寰宇城長老以考驗的名頭名正言順的出難題將她踢走,若真是好姑娘,這關幾乎可以不戰而過。
想着面前這三位長老會給自己出的考驗,微生溦深深感覺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惡意和嫌棄,看來自己一點都不招幾個長老們的喜歡。
“多謝家主體諒!”
智籌長老完全代表了寰宇城四位長老的所有意見,他的話便是身後兩位長老的想法,身後兩人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完全由他一人代勞。
智籌長老很是客氣的朝微生溦鞠了個禮,心道這個女子果然是個識趣的。
“想必微生家主知道,寰宇城曾經出過一個叛徒,名叫段涯,九年前假死,最近得到消息他在嗜血門,我們給出的考驗便是將這個叛徒抓回來。”
智籌長老說的輕描淡寫,但其中的困難程度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如今的段涯已然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模樣,他從小在寰宇城長大,影衛暗探的本事一點不差,對於隱藏最是駕輕就熟,更何況如今還牽扯到嗜血門,那可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武功奇高,冷血無情,下手從不手軟,江湖上無人敢惹的硬骨頭。
想要找到段涯,免不了要與嗜血門接觸,加之微生溦曾與嗜血門有過剪不斷理還亂的過節,如何都不會兵不血刃的簡單達成目的,必定是場難打的血戰。
三位長老將考驗說出便一瞬不瞬觀察着微生溦的神情,見她完全是副不以爲然的平淡表情,又不得不讚嘆誇獎她的沉穩。
不管是果真混不在意還是裝作如此,那份淡定從容都已是十分難能可貴的了!
“微生家主不知……”一直沒說話的虛餘長老和度淳長老試探的開了口,微生溦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自然接下,定會完美通過考驗。”
“小溦兒……”餘思想要勸阻,再一次被微生溦阻攔了,肯定的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擡手撫開飄到眼角的黑髮。
“我要和你在一起,便也希望你所有的手下也好,朋友也好,親人也好,都心甘情願心悅誠服的接受我,我不是屈服討好的人,但爲了你,我願意服軟一次。”
餘思不置可否的怒聲反駁,“這哪裡是什麼考驗,規矩不過藉口,這般艱鉅的考驗我還是聞所未聞,根本是誠心刁難故意爲難。我是城主,誰若敢違抗命令,直接仗殺便是!”
餘思瞪向智籌長老三人,滿面兇光,比之先前的面怒心平完全不同。
先前只是互不相讓的爭執,此時卻是真真正正的發怒,誰敢故意給微生溦難堪,便是與他作對,不可饒恕,即便這個人是對他忠心耿耿之人。
餘思安慰的按下餘思衝動就要出手的動作,這一握緊的拳頭若朝智籌長老臉上下去,怕是他的性命都要交代在此,初次正式相見就因爲她出現人命,無論如何也不是高興的好事。
“這是我心甘情願,我不僅要他們屈服,還要讓他們爲自己的愚蠢後悔。”
她接受不是因爲抵不住三位長老的堅持,而是因爲餘思,他是自己準備相伴一生的男人,對於其他不相關之人她從來不會多話,更加不會和軟,但她看得出,餘思對於三位長老有着敬畏的長者之情,算得上半個親人,既是親人便不可同人而喻。
“放心吧,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
微生溦笑着溫柔安慰,轉過身將視線投向智籌長老,姿態優雅的燦然一笑,突然一個詭異身姿,剛剛還離有五步遠的人已然站在智籌長老身後,一把匕首準確無誤抵在他的頸間,嵌入皮膚內,滑出一道鮮紅刀痕。
“智籌長老,你要牢牢記住,我願接受考驗,不是稀奇你們那寰宇城城主夫人的位置,在你看來或許尊貴至極,在我眼裡卻根本不值一提,只要我想,再高貴尊崇的男人都任我選擇。我之所以服軟,不過因爲深愛餘思而已,稀罕的也不過餘思這個人而已,看在他的面子上給你這個面子,但你也要明白,我不是你可以挑戰的人,相信身爲無所不知的寰宇城長老,這一點你再清楚不過了。”
微生溦這是在給他警告,刻苦銘心的警告,雖然她今日低了頭,但不是因爲他們三個長老,更不是因爲貪戀什麼,僅僅顧忌到餘思的立場和感受,千萬不要自作多情,甚至產生任何懈怠低估的思想,以爲她真的是如此易妥協好拿捏之人。
如今的長老曾經也是輔佐前任城主的厲害人物,微生溦的這點恐嚇陣仗自然不會嚇得他們如何如何,但態度卻是非常重要。
今日若只一味服軟不給他們點警告,日後難免小瞧了她,微生溦可不會受得了氣低的了頭之人,今日考驗賣了面子,日後卻再不會這般好說話。
智籌長老神情淡然的任由脖頸處匕首劃拉着皮膚,視線悠遠不鹹不淡的開口,“我們幾位長老不過依從寰宇城的規矩辦事,家主通過考驗日後便是寰宇城城主夫人,屬下自然會聽命行事,不敢逾越分毫。”
匕首反握掌中,袖中抽出一縷絲帕,優雅閒適的擦拭着刃上絲絲血跡,側擡起頭,容顏美麗的勾脣一笑,深深看眼三位長老,緩步走向餘思。
“照顧一下幾個孩子,等我回來!”
餘思一把拉住微生溦錯開的身體,輕擁入懷中緊緊抱着,粗厚的鼻息聲縈繞在她的耳間,似要將她揉進身體裡,身體緊繃僵硬,帶着滿心的愧疚和自責。
“我陪你一起去,任何困難我們一起面對。”
堅定的磁潤嗓音讓微生溦不由自主安心下來,心裡不是沒有緊張和委屈,但只要他一句話,任何不愉快都能瞬間煙消雲散,這或許就是愛情的力量。
“城主,這不合規矩,您不能插手幫忙。”餘思的話一出,智籌長老立馬出言反對,若要他幫忙,如何還算得對微生溦的考驗?
智籌長老還想再說兩句,卻被餘思突然回身的冷冽目光驚得瞬間閉上了嘴,兩束銳利視線如同寒冰一般穿透三位長老的身體,刺破他們的肉軀,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整個身體凍結成冰塊,寒冽刺骨,瑟瑟發抖,心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這個眼神他們是見過的,在餘思的父親,他們曾經的主人前任城主身上,已經久違許久了!
“小溦兒的強大不是可以讓你們利用的,我竟不知三位長老看人下菜碟的本事這般高明,當年母親嫁於父親也經歷了這番生死考驗不成!我要娶的是讓我疼惜保護的妻子,不是一個爲寰宇城出生入死的手下,她若有任何差池,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最好時時刻刻保佑我們會順利完成任務,到時除掉段涯雙喜臨門,否則,別怪我大開殺戒。”
餘思已然下了最後通牒,不得再阻攔,智籌長老知曉餘思固執的性子,也明白這個考驗任務確實太艱鉅,也沒再說什麼,無聲默認了。
“把廟裡幾人送到葉藺承那兒去,讓他小心着好好照顧。”
餘思下了命令,三位長老微躬着身擡手應下了。
寰宇城和紅狼幫雖互不干涉,但都互相知道對方存在,葉藺承是江湖之中一幫副幫主,比起寰宇城自然更爲方便照顧,而且若是知曉是微生溦家的孩子,定然是更加盡心盡責,萬般小心盡力。
餘思進去廟裡交代刈楚樹桑兩句,微生溦獨自與寰宇城之人站在小院裡,看着餘思走開笑着開了口,“智籌長老不必擔憂,餘思雖跟我一同前去,但我會保證不讓他深涉險境,也儘可能不讓他在段涯面前露面,這畢竟是對我的考驗,萬事還是我親力親爲爲好。”
微生溦這是在向智籌長老做保證,她微生溦既然接下考驗,便會憑藉自己的本事辦到,不屑利用外人之力,和餘思一道也不過圖個安心,有他陪伴在身邊,她也會更有信心和動力。
“微生家主的爲人在下相信,那就等你好消息!”
微生溦和餘思只帶了清沫一人相隨,刈楚和樹桑都留下來照顧侯佳佳和幾個孩子。
段涯藏在暗處,想要以最小的損失和動靜完成任務,儘可能也是暗中行事,人多不見得作用大,人少也能更好的掩人耳目,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阿甫阿芩很是哭鬧了一番,微生溦從不是優柔寡斷多愁善感的人,反而嚴肅的將他們訓斥了兩句,兩個小傢伙這才害怕的哆哆嗦嗦止了淚,乖乖點頭會等他們回來。
如今段涯的消息只有嗜血門這一條,想要找到他,自然只能順着這條線挖。
微生溦三人出了破廟便準備直奔紫巫國而去,嗜血門與寰宇城一樣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但畢竟寰宇城是收集消息的組織,知道的自然要多得多,對於門內的許多情況也瞭解一二,雖不能確定老巢的具體位置,但大致還是有所瞭解,便是在紫巫國凌陽郡內。
凌陽郡原本屬於紫巫國領土,九年前丁埂邡州城一戰,因微生溦相助奪下了凌陽郡,成爲天佑國國土,卻不想沒過兩年紫巫國國尉姜葉不甘敗績,再次兵臨城下,守城武官是個膽小如鼠的無能之輩,看見聞名天下的姜葉便嚇得不戰而降,一兵一卒都不曾抵抗。
好容易勝戰得來的土地就這樣生生讓還了回去,姜葉本就是爲了一雪前恥奪回曾經在他手上丟失的土地郡縣,目的達成便也沒有再得寸進尺繼續進軍,是以天佑國皇上並未太過重視,不願追究再次引起戰火,殺了投降武官就此了罷。
當年此事滿朝上下怕也只有丁埂一人滿腔怨憤,不僅針對敵手姜葉,更多的是針對皇上和滿朝大臣的膽小不作爲,辛辛苦苦擴充的土地,不爭不搶就被人奪走,實在讓人失望之極。
如今的凌陽郡已然恢復曾經的平靜,不算格外富庶的郡縣,卻也足夠龐大,百姓人數衆多,是以隱藏在如此鬧市之中,真謂大隱隱於市的隱者作風。
微生溦三人準備連日趕往凌陽郡,剛剛跨上馬便竄出一個不知何時暗藏着等候的小廝,攔着三人的去路,恭敬的拱手行禮,“幾位公子,郡守大人有請。”
“郡守大人?”微生溦驚訝的下意識低喃一聲。
她以爲自己一行已然夠低調,也從未在外稱呼過‘微生’的姓氏,她更是直接換了個名字,用着江湖人的昒昕公子稱號,不想還是被人識出,且在今早才進城的情況下,看來這位貢芸郡郡守大人吳化天早早就注意起他們的行蹤。
微生溦故作不解的開口,“我們與郡守大人並不相識,何故請我們?”
小廝恭恭敬敬的笑得諂媚,“大人帶話,微生家主乃貢芸郡百姓們的衣食父母,這麼多年多謝家主的照料幫扶,才能讓貢芸郡發展到如今的繁榮。今日既然知道家主有緣到此,如何也要表一表大人的感激之情,故千萬不要推辭,大人已經在府中備下酒菜,邀請家主、公子、小姐過府一敘。”
對方已然主動亮了他們的身份,自己也不好再隱藏,卻也並不想要赴那無聊之約,開口直接拒絕了,手握繮繩駕馬便走,再一次被那瘦小瑟縮的小廝無畏攔住。
前路再次被攔,微生溦不悅,清沫直接駕馬上前一鞭子抽在小廝身上,怒聲呵斥,“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擋我們的路,還不快滾開!”
小廝並不被清沫的駭人架勢鎮住,身體下意識疼痛的縮了縮,仰着頭依舊滿面燦爛笑容,“家主、小姐息怒,大人確實一片期盼之心,想要結識天佑國女中豪傑的微生家主,特派小人來等候着。今日府中剛好有邡州城徐郡守造訪,聽聞與家主本是舊相識,知曉您來了貢芸郡,也正翹首盼望着呢。”
“徐福成?”
微生溦沒想到這吳郡守還提前請了徐郡守來,當年在邡州城微生府與徐郡守確實相處親厚,算起來也兩年沒見了,不想竟還會在此相遇。
微生溦並不想去,便是徐福成她也並不十分想見,當年不過同一地方的合作盟友,各有各的目的,加上她離開邡州城六七年,更加沒什麼來往,所以根本談不上相處的交情,但既然對方都知道她在此處,還派人來請,不見一面似乎確實不好……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一趟吧!”微生溦正糾結着如何拒絕,餘思直接替她做了決定。
餘思直接說與的小廝,小廝聽着高興的連連拱手,身體靈活的竄到一邊小路上牽出一匹馬,一個利落跨上馬背,走在最前方爲三人領路。
微生溦放慢速度與餘思走在最後方,兩馬之間相隔一米,不慌不忙的悠閒着前行,側頭微蹙着眉開口,“我不想去,那徐福成我也沒見過兩次,根本不熟。”
微生溦最是不會勉強自己,按理對於合作伙伴理應見上這一面,但只要不想,最後都不會是耐着性子屈服的結果,更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餘思最是瞭解她的性格,卻偏偏一口答應,想要反悔都來不及,不由心裡憋悶不快。
“我有了一個猜想。”
微生溦癟癟嘴轉過頭去接話,“什麼猜想?”
餘思伸過手來揉揉她的發頭,又憐愛的捏捏她不開心的臉頰,輕聲解釋着,“前幾日寰宇城得到消息,有一批噬魂人來到天佑國活動,正是來往貢芸郡的方向,所以我懷疑,這批人是衝我們來的。”
“貢芸郡郡守?”微生溦有些驚訝的沉默不語,細細思考起來。
噬魂人出現在天佑國自然是有重要殺人任務,方向是在貢芸郡,今天郡守又這般恰巧的邀請他們過府赴宴,擺明不是好飯,卻也沒有想到會是直接殺了他們,畢竟刺殺這種事不是沒有人嘗試過,但次次都是無功而返,這番威嚇一般人都不敢再出這一招,但既然請出了噬魂人,看來對方也是勢在必得。
吳化天與微生溦並沒什麼交往,也根本不認識,但他與微生溦的敵人卻很是相熟,那就是楊貴和安平侯府。
當年陷害姣陽私吞礦產一事,便是安平候、楊貴、以及吳化天的傑作,都城之中微生溦的出現對安平侯府和楊府都造成了一定的打擊,特別是楊府,更是損失慘重,差點性命不保,想要在他們經由貢芸郡時託吳化天殺了她也是無可厚非,但這件事可能沒這麼簡單。
楊貴最是清楚微生溦的能力,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無數次,早就如驚弓之鳥不敢擅動,而且安平候也還不知道姣陽之事已然泄露,皎月便是曾經的安平縣縣令之女,依靠微生溦報殺父之仇。
除了白珍珠被剪頭髮一事,安平侯府與微生溦暫無其他糾葛,對她也還未到恨之入骨的地步,不至於花重金買來噬魂人,背後很可能是左相和榮王的意思。
左相端木昊有把柄握在微生溦手中,不敢輕舉妄動,但也不會真的任由她拿捏不抵抗,先前蕭含憐的刺殺完全是起不了作用的小打小鬧,這次請出噬魂人卻是百分百的勝算,所以他很有可能參與其中,與榮王殿下一起。
“那正好,正愁找不到嗜血門的老巢,老天這就把機會送到手裡,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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