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葉大人此次喬裝打扮到這天佑國的地盤,不知所爲何呀?”
微生溦靠着餘思,完全不顧及在場兩位外人的眼光。
她微生家主的身份已然被揭穿,那麼她與餘思成親的消息自然也都知道。
姜葉無甚感覺,即便對面兩人表現的不夠尊重,些微不禮貌,也不在意,反正知曉微生溦本就是如此不拘小節之人,榮沐卻是黯然神傷,時時看着他們秀恩愛,心都在滴血。
“家主明知故問,自然是來見你的。”姜葉倒是直白。
“請說!”微生溦形容淡淡的擡了下手。
姜葉也不矯情,“家主駕臨匯城也不曾露面,還沒感激你送的大禮。”
姜葉說的大禮微生溦自然知道是周衛弘,周衛弘是丞相袁昌的得力助手,微生溦將他的把柄送到姜葉手中,讓他正大光明斬除袁昌的一條臂膀,可不得來道謝。
“家主放心,鄧閣老……”
“誒~”微生溦擡手突然打斷姜葉的話。
“此事我是爲自己的侄兒們報仇,周衛弘若還活着,吃了這麼大的虧,日後不知會生出什麼事,我也是不想給我的親家添麻煩,其餘的你別多想。”
她可不想以此爲契機讓姜葉有機會有藉口把鄧閣老拉到麾下,雖然外人早已覺得鄧閣老與姜國尉的關係不一般,但當事人鄧閣老的態度和想法更爲重要。
她不會強迫鄧閣老有任何的表態,更不希望他因爲自己而被迫表態。
鄧閣老不暗朝堂的安然遁世態度,她很喜歡,也不想打擾,這是晚輩對於他的尊敬,也是給他添麻煩的歉疚。
餘思炫耀的和微生溦親密不已,手指纏繞攪弄在一起,溫柔纏綿,邪邪一笑,“鄧閣老是陛下的老師,早已退出朝堂紛爭。陛下在此,姜國尉如此明目張膽拉攏鄧閣老,也不怕皇上對你起疑心,心懷芥蒂。”
微生溦和餘思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不要去招惹鄧閣老,不要找他麻煩,也不要太親近討好。
“在陛下面前談論除掉您的臣子,還請不要生氣,畢竟周衛弘也不是什麼好官,想必一心爲國的陛下能夠識奸臣,辯小人。”
微生溦帶着調笑意味,態度卻很認真。
畢竟是一國之尊,如此明目張膽在他面前和姜葉勾結着將他的臣子拉下馬,即便是奸臣,即便他也不喜,卻也免不了心存芥蒂和忌憚。
身爲帝王向來都是驕傲不可一世的,被人被迫擺佈,終究心有不甘。
榮沐神情低迷淡然的開口,“國尉既然敢在朕面前說這件事,便是得到了朕的准許和默認,雖是家主所爲,卻也是我的意思。”
晚上用過飯,跟在清沫身邊保護孩子們安全的全勝悄悄來見微生溦,盧麟來了!
上次匯城全勝請求微生溦見盧麟一面,他有重要的事想與她說,微生溦同意了,從臨安國丹心玥回來後便來找她,剛剛纔到達貢芸郡。
才接待了兩位客人,又有人來,微生溦披上外衣讓人進來,餘思已經在牀上躺下,盧麟有些激動的行了禮,不經意看見牀上躺着的餘思,知道自己來的有點不是時候,不由自責。
“盧先生,許久不見了,可還好?”
微生溦和盧麟只見過一次,第一次到紫巫國匯城時,霖雨芳圃內。
盧先生管理着微生家在紫巫國的礦產生意,任務艱鉅重大,是四哥手下最重要的幫手之一。
“屬下一切都好,這些年聽從家主的吩咐,一直在收購紫巫國內的礦產,不敢懈怠。”
盧麟是個辦事穩妥,性格沉穩的人,所以礦產生意交到他手中也放心,如今紫巫國礦產已然有十分之三四握在了手中,達到了三年前她定下的目標,效率很快。
“你想見我究竟所爲何事,連柏恪和四哥都不方便說!”
微生溦問出了這次見面的主題,這也是她最好奇的,有什麼是不能通過柏恪和四哥告知的?
微生溦讓了座,讓盧麟在她面前坐下,鄭重的道來。
“此事並非不能說,而是沒有實際證據,不過屬下的猜測,但這種猜測越想越可怕,若是家主應該有能力判斷這番猜測是真是假。”
“猜測?”微生溦不禁有些驚訝,但盧麟身處礦產業中心,許是細心敏銳察覺到什麼,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沒有證據說不清,但小小的直覺有時卻無比精準。
“什麼猜測,直接說來便是!”微生溦凝聚了精神,她預感到會是驚奇大事。
“我們如今已經掌握紫巫國三四成的礦產,其餘幾乎全在皇甫家手中,屬下最近發現,皇甫家這幾個月陸陸續續斷了許多生意,以前長期合作的客戶都被莫名其妙的原因終止了合作,到現在至少四五家重要的商戶和他們斷了合作。”
“怎麼回事?究竟是何原因?”微生溦擰着眉滿面的深沉。
“屬下去查探過,都是對方的原因,皇甫家完全是被動的。原因還算合理,各不相同,但短短几個月內斷了這麼多生意也太過巧合,屬下感覺其中必有蹊蹺。”
“那皇甫家是何態度?”
“沒有任何表示,幾乎見不着人,許久沒有公開露面了。”
單單這點信息微生溦已然能夠明白盧麟起疑心的原因,這麼多大客戶突然中止合作,卻一點表示都沒有,也不着急,怎麼可能。終究究竟哪兒有問題?
“中止合作的客戶都是關於哪些礦產?”突然身後餘思的聲音響起。
餘思從牀榻上一翻身站起來,直接在微生溦身邊坐下,詢問的看向盧麟。
盧麟呆愣的一時說不出話,看着餘思驚豔的容貌都忘記了呼吸,他從沒見過餘思,只知家主成親了,沒想到竟是如此好看的人。
餘思提醒的再問了一遍,盧麟這纔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認真想起來。
“這先倒沒有注意,那幾位客商與皇甫家都是長期且全面的合作,什麼礦產都有,不過……最多的還是鐵礦!”
此言一出,微生溦瞬間明白了餘思的意思。
鐵礦,鐵,製作兵器的主要材料!
這個發現驚訝了微生溦,餘思也是滿面愁容,看來是有人準備發動兵變了。但這樣偷偷摸摸的方式肯定不是慕容淵那個皇上或者朝廷的意思,顯然是另有他人想法。
“此事我知道了,盧先生有心了,以後也請你多多注意着皇甫家的動作,若有其他發現立刻派人告知與我。”
得到誇獎和欣喜的肯定,盧麟很開心,本來這只是他的一點狐疑猜測,雖然究竟猜測是什麼都沒說,但從微生溦的表情就能知道她已心中明瞭,看來自己並非多想了。
“那屬下就告辭了。”盧麟退下了,微生溦和餘思卻是平靜不下,心緒晃盪。
“接下來該怎麼辦?”微生溦擰着眉頭聲音輕微。
“還能怎麼辦,先查明事情真假,再做定奪。”
萬事還沒真憑實據,不可輕舉妄動。
餘思此刻心情憤然,帶着怒氣,突然喊出自己的影衛,兩個幽暗身影站在房間中,低垂着頭,看不見神色。
“爲什麼此事我沒有得到消息,寰宇城已經這麼沒用了嗎?”
餘思突然發怒,兩個影衛跪身請罪,“城主息怒。此事寰宇城早已得到消息,只是還沒掌握證據,弄清其目的,故沒有告知城主。”
“證據、目的本城主自會判斷,你們的責任便是把所有消息一五一十傳達給我,若稍有遲移,你們就別跟着我了,滾回寰宇城去吧!”
“屬下知錯,還請城主恕罪!”
餘思理都沒理跪着的兩人,微生溦代替他一揮手讓他們退去了。
“別生氣了,你覺得會是誰?”打破緊張氣氛,微生溦轉移話題。
餘思抱着她的肩頭終於微微露出個淺笑,“還能是誰,想要發動兵變,紫巫國有這個分量的能有幾人,無外乎朝堂上那幾個。皇上無需如此遮掩,國尉掌大半兵力,更無需多此一舉,排除掉自然就剩下文官之首袁丞相了。”
“袁昌雖是百官指周,勢力龐大,但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他想偷建私兵?也可能是朝堂想要擴張兵力,隱秘行事不被他國知道,有所提防。”
微生溦說着各種可能,自己都不相信最後一種。
“慕容淵現在的首要目標便是拿回實權,沒心思和他國對戰。而且紫巫國如今根本沒有多的百姓可以讓他們擴張兵力,最大的可能便是私兵,袁昌想要發起內鬥了。”
“看來慕容淵想要奪權的動作還是沒能瞞過他,等私兵建成,袁昌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沒有兵力,再大的勢力不過朝堂之上口舌之爭,一但手中有兵可用,那局勢將徹底不一樣!
“孤家寡人?”聽着微生溦的評價,餘思樂笑了,“袁昌從來就不是孤家寡人。國尉握大半兵權,紫巫國所有武官想要出頭,都只能投奔袁昌,所以除去姜葉,幾乎所有武官都爲他所用,兵力加起來沒姜葉多,卻也一點都不少。”
“那他還建立私兵,難道是想和姜葉的兵力持平甚至超過他?那他野心夠大的。”
重新起身躺回牀榻上,不忘喊着着微生溦一起,兩人並肩躺着,一側身將臉埋進他的懷裡,聞着熟悉的味道,整個身體都舒服鬆弛下來。
“他的野心,就從來沒小過!”
微生溦閉着眼休息,突然睜開詢問餘思意見,“這件事慕容淵應該還不知道,要告訴他嗎?”
告訴慕容淵便能讓他有個提防,不至於到頭來什麼都不知道。
餘思沉吟着半天沒說話,反問,“你覺得呢,要不要告訴?”
微生溦一時也沒想法,餘思和慕容淵註定最後要成爲爭奪的敵人。
紫巫國餘思勢在必得,甚至整個天下,到底該讓他們自己亂成一團再坐收漁利,還是幫助平定好國家權利內亂,最後再以嫡皇子的身份拿回一切更好?
第一種自然最穩妥,以做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結果,但也稍顯卑鄙,同時還會陷百姓於內鬥苦亂,不像餘思的作風。
第二種自然充滿挑戰和危險,平定好內亂,慕容淵徹底掌實權,很有兔死狗烹的可能,利用完餘思這個無所不知的寰宇城城主,爲了徹底無憂,他這個隨時可能威脅他皇位的嫡皇子自然要剷除,到時必定兵戈相向,想要拿回紫巫國便要麻煩許多。
但微生溦相信餘思更可能寧願施行第二種,即便更復雜,更困難,但他無所畏懼。
“你不答應慕容淵助他奪回實權嗎,這不就是對付慕容淵的好理由。私建私兵可是謀反的罪名,再沒有比這更正大光明,更充分剷除袁昌的理由了吧!”
餘思勾脣笑了,微生溦也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
“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袁昌的把柄可不少,但他身份太高勢力太大,一般把柄都不能奈他何,這個理由最是有力量,便是他的太后妹妹也絕對不會站在他那邊了。”
“若太后知道,袁昌要與皇上開戰,威脅皇上皇位,想必即便他是自己的哥哥,太后還是更看重自己的兒子,和尊貴的太后身份吧。”
餘思滿臉的贊同,“太后爲了自己的兒子成爲皇上,可是處心積慮一輩子,自然不可能最後栽在自己哥哥手裡。沒了太后的支持,袁昌也就少了底氣,如何做都不再名正言順。”
“我覺得……告訴是要告訴,但遲一點,等袁昌的私兵有了些規模,像那麼個造反的樣子,讓他徹底無從抵賴。”
餘思側過身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親暱的捏捏她的鼻頭。
“你這機靈鬼。這我自然知道,在此期間我們收集證據,到時讓他無所遁形。”
“如此……姜葉怎麼解決?”
紫巫國兩大朝堂柱石,不知袁昌還有姜葉,他真正的危險比姜葉還大,畢竟握着那麼多兵權,而且到時若是解決了袁昌,他的勢力勢必更大,越拖越難解決,最好一同進行。
“姜葉……哎呀到時再說,事還遠着呢,現在先睡覺。”
“你是不是已經有法子了,快說。”微生溦從餘思懷裡掙脫出來,仰着頭去掀他的眼皮,就是不讓他睡。
“沒想着呢,等袁昌私兵練好都不知道幾年去了,慌什麼,快睡覺。忘了明天最後的決戰了,還說讓我拼盡全力,你要沒休息好,那我多勝之不武啊!”
“切,我休息不好你也不一定贏得了我。”微生溦皺皺鼻子小小的得意。
“明天要是輸了可別哭鼻子。”
“你見過我哭鼻子嗎?”
微生溦纔不是一般女孩解決不了問題就哭,輸了就哭,受傷了就哭,有事沒事都愛哭,她堅強的簡直不需要人保護,但……好像還是哭過的。
微生溦猛然想起母親去世的時候自己哭過,而且被他瞧見,立馬收了嘴。
“不說了不說了,我要睡覺了,免得被你嘮叨。”
迅速的閉上眼,一轉身背對他逃出他的懷抱,餘思輕笑着移過來將她攬在懷裡。
微生溦又滾了一圈朝裡睡,餘思跟着再次移過來。微生溦還想滾一圈,結果滾到一半抵着牆了,剛好面對餘思,餘思得意的呵呵笑起來,再次移過來,準確將她抱在懷裡。
臉頰粉紅的埋在他胸口,手掌輕輕拍着她的脊背,小聲哄着,“睡吧,睡吧……”就像哄小孩入睡一般,聲音輕柔磁潤,引人入眠。
第二日的最終決戰吸引來了全貢芸郡衆多百姓,前幾日的比試每天都有許多百姓來看,但都不如今日的浩蕩陣仗,畢竟今天就要決出這屆的魁首,而且今年的決戰有昒昕和餘思兩位高手,更加有看頭。
微生溦充滿鬥志的早早起牀,早早活動,早早準備,她是真心想要奪個魁首玩玩,也想看看自己的實力有沒有退步,更更想知道自己和餘思拼盡全力,究竟誰能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