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對這少女的美貌有些動心,但畢竟只是一場偶遇,接下來招攬陳彥謙纔是正事。
楊渥在這個叫“順興隆”的小店裡面挑選了一些小飾物,讓店中夥計包裹起來後,這才返回到陳彥謙的住處。
“陳先生回來了嗎?”他向先前留下來的那個侍衛問道。
“回稟公子,陳先生還沒回來。”
楊渥點點頭,“那就在這裡等一會兒吧。”
剛說完,卻見不遠處一人身着深青色官服正向他們這邊走來,正是陳彥謙。
“陳兄,小弟楊渥前來拜訪!”楊渥大喜,上前拱手道。
陳彥謙見了楊渥,也是滿臉喜色,“原來是楊公子,在下外出辦理公務,卻是勞楊公子久候了,失禮!失禮!”
陳彥謙又走到院門前,使勁拍門道,“阿魯,開門了!”
和先前楊渥等人敲門時一樣,院子裡半晌沒有反應,陳彥謙有些尷尬,朝着楊渥等人歉意的苦笑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家,在下暫時居住於此。我那朋友在外開了一家小店,夫妻二人每天一大早就去打理小店去了,只留下一個孩子在家中,無人管教,頑劣的很。讓楊公子見笑了。”
向楊渥解釋了幾句,陳彥謙又用力敲了幾下門,大聲道,“阿魯,再不開門,我剛買的熱餅,香噴噴的,就沒你的份了!”
他話音剛落,院門就“吱”的一聲被打開了。
“熱餅在哪?”一個青衣少年衝出來問道,見陳彥謙手中別無他物,自然知道自然被騙了。少年也不多言,只是悻悻的撇了撇嘴。
衆人大笑,陳彥謙不悅道,“阿魯,有客人上門,你怎麼能不開門,卻讓客人在外等候呢?”
阿魯道,“我又不認識他們,先前我一個人在家,他們人數又多,還帶着兵器,要是他們是壞人,那不是‘開門揖盜’嗎?”
楊渥笑了,之前來這裡時,這少年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楊渥還以爲真是個頑劣少年;但現在看來,這少年哪裡還有一點想睡覺的樣子,顯然是見楊渥等陌生人上門,所以故意裝出來的。
“你這小子倒也機靈,不過你看我家公子哪裡有半點壞人的樣子?”範遇笑着罵到。
“好了,這些錢,你去買幾個熱餅吃吧!”陳彥謙點點頭,沒有多說,拿出一些錢遞給阿魯道。
“謝謝陳叔叔!”阿魯滿臉歡喜的接過錢物去買熱餅。
“楊兄弟,咱們進去慢慢聊。”
當下衆人一起進了院子,來到西邊的偏房,入內坐下。
這間偏房佈置得非常簡潔,僅見一桌一凳一牀,桌上點一盞黑乎乎的油燈,勉強照亮着三尺之間。長凳上擱一個缺個口的粗瓷碗,碗裡盛着個羅漢豆子。
“暫居於此,屋內簡陋,楊公子莫要見怪。”陳彥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哪裡的話,說起來,昨日雖是初次相見,但一番交談下來,小弟心中喜悅,覺得尋到知己了。故而今日特意帶上了兩罈子美酒,欲與陳兄痛飲一番,不過如今看來,陳兄公務繁忙,只是不知是否有餘暇?”楊渥將帶來的兩罈子酒拍開,一人面前擺了一罈酒。
陳彥謙舉起酒罈子聞了聞,讚道,“好酒!喝酒這種好事,無論什麼時候都有時間,更何況是跟楊公子這種爽快人喝酒呢?”
他站起身來去正房取了兩隻碗在桌上擺好,又舉起酒罈子倒滿,先和楊渥碰了個杯,然後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痛快!”陳彥謙讚道,他雖是個文士,但喝起酒來卻非常豪爽,讓一旁楊渥見了咋舌不已。
這也就是這個時代的酒度數不高,不然按照他這種喝法只怕早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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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州便是後世的南京,此時的刺史乃是武寧節度使馮弘鐸。
馮弘鐸手下水軍強大,戰艦衆多,江淮之地沒有比他更強的。所以他向來自恃水軍強大,雖然名義上依附楊行密,但實際上卻心懷不軌,有圖謀潤州的野心。
此刻的刺使府中,馮弘鐸正詢問着他的手下親信們。
“諸位,前些日子我派尚公乃去見吳王,向他索要潤州,結果被吳王拒絕了。如今我聽說宣州田覠正在招募工匠,打造戰艦,只怕有圖謀我升州的野心,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尚公乃是丹徒人,他爲人果毅,多有膽略。前些日子馮弘鐸派他去見楊行密索要潤州,楊行密不許。尚公乃當着楊行密麾下衆多將領的面對他威脅道:“你大王不聽從我的要求,恐怕終究抵擋不住我升州的戰艦吧!”
如今聽聞田覠有圖謀升州的野心,尚公乃第一個站起身來,憤然道,“田覠據有宣州,還妄想圖謀於我,以某之見,與其等他伐我,不如我先伐他!”
大將顏建也道,“不錯,主公,末將以爲所謂‘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還是先下手爲強的好。
另一位將領馮暉也建議道,“主公不如對外聲稱要攻打洪州,暗地裡我軍卻去襲擊宣州,如此田覠定然無防備,必能打敗他,進而奪取宣州。”
衆將議論紛紛,爭吵不停。
……
說話間,突然外面狂風突起,飛沙走石,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卻見刺史府中的一間很久以前建造的房屋轟然倒塌。
不久,又有人來報說,碼頭上堆放的那些用來造船的巨木被狂風吹起在空中飛舞。一時間,府中衆人亂糟糟的紛紛驚懼不已。
“大風發屋,巨木飛舞。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有人小聲嘀咕道。
“是啊,前些日子我還聽說城東的柳家有鬼怪鬧事,嚇死人了。”
“可不是,最近州里發生的怪事太多了。這會是上天在警示,升州要易主了?”說到最後一句,衆人紛紛色變,閉口不言。
上首端坐的馮弘鐸臉色鐵青,大怒道,“一派胡言,州郡之事,與上天何干?再有胡言亂語者,立斬不赦!”又道,“升州,乃我馮弘鐸的地盤,昔日我舉州依附吳王時,吳王也許了我刺史之職。如今田覠無道,野心勃勃,欲要伐我升州。我意先發制人,出兵攻打宣州,諸位意下如何?”
“末將等並無異議!”衆將躬身應到。
天覆二年六月初三,升州刺使,武寧軍節度使馮弘鐸命水軍封鎖江面,斷絕廣陵和江南的聯繫;又親自率領精兵南下,攻打宣州刺使田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