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諸葛亮於荊州奏表,正式上書劉備,提出了自己“四個集團軍”的計劃。
認爲中原之戰應當提上日程了。
劉備得書,看罷其表,顧謂左右人道:
“曹操已得西川之地乎?”
諸大臣對視一眼,有知情者表示。
根據蜀地細作傳回來的消息,確有此事。
“諸官員中,孔明所在之荊州,離西川最近。”
“其當曉得些內情。”
劉備手指輕輕擊打桌案,說道:
“既然其提出此項戰略,諸公覺得如何?”
“議一下吧!”
話音方落,陳宮率先出列,兗州口音錚錚:
“啓稟王上,此天賜良機也!”
手中笏板激動地直顫,慨嘆道:
“如今曹賊主力俱陷於西川,許縣空虛。”
“若依孔明之策,集四路兵馬,攻伐河南。”
“中原可一鼓而下也!”
“誠如是,宮願爲王上先鋒,直取陳留!”
陳宮從未放棄過直接重返兗州的計劃,如今在劉備手下一直韜光養晦,等待機會。
如今見終於有機會回到兗州了,他的情緒比任何人都要激動。
“公臺所言差矣。”
陳宮贊成之際,衆人中一人當即提出了反對意見。
衆視之,乃太傅魯肅是也。
只見他眉頭緊鎖,持笏板沉聲說道:
“二十萬大軍日耗粟四千斛,更遑論箭矢百萬、傷藥千斤。”
“今江南初定,荊北倉廩供之不急。”
“冀州又需爲並、幽二州,以及遼東填補缺漏,豈可立時大戰耶!”
“此議當從長計議。”
在魯肅看來,他認爲諸葛亮提出要動用二十萬大軍的戰略計劃,太過宏大。
至少還需一兩年的時間準備,不可操之過急。
齊國現在雖然看似強大,就是因爲還沒有爆發大規模戰爭。
一旦戰爭爆發,一切的繁榮都將被打破。
大量青壯脫產,物價飛漲,所以必須要謹慎。
陳宮據理力爭:
“王上明鑑!今觀四方之勢——”
“荊南五溪蠻已平,荊北倉稟足食,並未需要承受太大壓力。”
“此孔明所謂‘五萬勁旅’之言,並非大言欺人!”
“河北自李相開漁陽之市,幽州戰馬歲增萬匹,牛羊數十萬計。”
“薊城鐵坊日夜錘響,鄴城太倉粟溢陳倉。”
“縱無冀州輸糧,幽燕亦足以自贍。”
“至若淮南,陳元龍屯田數年,糧草充足。”
“臣上月親見,淮水漕船首尾相接,載谷之盛,竟使河道壅塞!”
“可見魯太傅所言,並不盡實。”
在陳宮看來,荊南局勢已經穩定,諸葛亮的奏報中也提到荊州能夠拉出五萬大軍出來。
諸葛亮自己都保證了,咱們替荊州擔心做什麼?
至於河北,本就是富庶之地。
自李翊在漁陽搞經濟特區後,幽州大體上已能實現自給自足,極大減少了冀州的壓力。
至於淮南與我徐州更不用多說,都是兵精糧廣之地,絕對不成問題。
如今曹操在西川立足未穩,正是取中原的大好機會。
如果放棄了,之後再想進取可就麻煩了。
“……兩位說的皆有道理。”
劉備揮了揮手,止住了兩人的爭執。
坐在王座上數年,劉備如今的御人之術,已經到了從容自若的境界。
“依寡人之見,可先依照孔明之言,將此議提上日程。”
“但具體徵伐時間,須經由各地州牧、刺史經略。”
“未知卿等意下如何?”
劉備的意思,便是讓各地方長官,開始籌備中原大戰的具體事宜。
但籌備的時間,劉備讓他們自己來決定。
爲的,就是防止突然下達總動員命令後,會打亂各地原來的生產計劃。
劉備這個決定還是比較人性化的。
不僅替手下員工考慮,也替百姓們考慮。
他希望在發動戰爭之後,能最大程度減免對百姓的傷害。
這換在從前,都是不敢去考慮的。
基本都是先從戰略利益進行考量。
如今家業起來了,劉備認爲也該回饋一下百姓了。
正議論時,忽有一侍從來報。
“啓稟王上,城門外跪了大批百姓喊冤。”
“喊冤?”
劉備眉頭皺起,百姓組織起來喊冤這種事情在他治下是相當罕見的。
“他們有何冤情?”
“這……聽說是他們的親人被李相給押入了大牢。”
“所以他們特來請求大王,將他們的親人放出來?”
有這種事?
劉備當即問手下人,有沒有知道河北那邊是怎麼回事?
或有與河北熟絡者,當即解釋說。
因爲李相禁了五斗米教,有教衆反對,李相便將鬧事的頭目給抓了起來。
“可有造成人員傷亡?”
“抓捕行動相當順利,並未有太大損傷。”
“……嗯。”
劉備一頷首,即命簡雍親自去安撫城外跪着的人羣,告訴他們自己會出面解決這件事。
讓百姓們一直跪着,也對政府輿論不友好,所以肯定是要將他們勸走的。
然後,劉備又親筆書信一封,讓李翊妥善處理此事。
不要造成大規模人員衝突,尤其是影響到正常生產活動。
這對齊國的社會輿論以及政府的公信力會造成影響,讓李翊務必將此事儘可能的大事化小。
順帶,還將諸葛亮提出的戰略計劃一併發了過去。
……
河北,冀州。
鄴城的街道上,上千名米教教衆,列隊宮門,額貼黃符。
聲如浪潮,要求河北政府釋放他們此前逮捕的米教教衆。
這些教衆組織力極強,他們既不干擾百姓們的正常生活。
也不與官府人員發生武力衝突,如果被打了罵了,也任由其打罵。
他們只是一味地嚷嚷着放人。
李翊登闕觀望,但見地上白衣如蓮,聚滿了人。
他看了眼握在手裡的竹帛,裡面劉備再三叮囑,不要將此事鬧大。
恰逢此時,魏延自身後走來,他按劍請命道:
“此輩假靜坐之名,行逼宮之實!”
“懇請相爺準命,末將只需帶三百刀武士,可將……”
“文長謬矣!”
話未說完,便被李翊出聲打斷了。
以手指城下教衆,道:
“觀彼輩聚衆,陣列有度,進退如一,必有智者陰爲之謀。”
“若強以兵戈驅之,徒使黔首益憐其困。”
“則米道根基愈固,非利我也。”
李翊對這種鬧事的活動的本質看得很透徹。
他們如此有組織力,顯然是背後有高人指點。
如果去強行逮捕他們,只會引得周圍百姓更加同情他們,這就使得米教在基層更得人心。
這種覺悟以及這種組織力,其實是非常麻煩的。
其背後的高人,顯然拿捏了河北高層的心態。
他就是要逼着相府去做選擇,是妥協還是強制武力鎮壓?
不論哪種,以李翊經略河北多年的威望,都動搖不了他的統治。
但正如癩蛤蟆一樣,不咬人但膈應人。
“如此,爲之奈何也?”魏延按劍問。
李翊一揮衣袖,澹澹道:
“從其所請,盡釋繫囚!”
“啊?”
一聽這個命令,魏延頓時傻眼了。
他性格暴烈,向來是一剛到底。
如今放人,不等於是服軟麼?
“丞相,這——”
魏延還待勸說,卻被李翊伸手止之。
“去辦罷。”
“唉!”
魏延一跺腳,無奈拱手,“末將遵命。”
很快,此前被逮捕的鬧事者,共計四十三全部被釋放了。
那一衆鬧事者見人被釋放以後,也感到詫異。
沒想到相府居然真的會放人。
私下裡商議接下來該怎麼辦?
爲首的治頭大祭酒當即吩咐:
“我等述求已成,不必再繼續鬧下去。”
“否則便是我等理虧。”
“可先退去,聽候吩咐。”
衆人從其言,各自散去了。
但米教還是將此次與官府的正面交鋒,當成是一次“勝利”來進行宣傳。
站在米教的角度,這極大提高了其威望,畢竟其贏得是河北政府。
而站在幕後者角度,他要的就是損害河北政府的公信力。
就在衆人爲眼前的勝利沾沾自喜時。
相府內,連夜召開了一次緊急大會。
李翊將一衆高層全部叫了過來,並發表講話。
“米教之衆,號令嚴整,非尋常烏合可比,必有智者在背後運籌帷幄。”
“今日吾下令釋囚,一爲暫穩人心,二爲試其深淺。”
“若其得寸進尺,繼續鼓譟,則不過庸才所謀。”
“然其見好即收,進退有度,足見其所圖非小!”
衆人認真聽着,都對此事無比重視。
因爲這顯然是有人想挑戰他們河北官府。
只見李翊倏然起身,袖袍翻卷如雲,厲聲道:
“取河北輿圖來!”
侍從急奉圖冊,李翊執毛筆,於鄴城、邯鄲、常山諸郡米教聚點處重重圈點。
筆鋒所至,皆教中要地,顯是早有探查。
“傳令!”
李翊擲筆於案,聲若寒鐵:
“河北諸軍即刻出動,凡米教聚首,不問緣由,盡數緝拿!”
“務求雷霆之勢,不得走漏一人!”
左右皆凜然應諾,翊復冷眸遠眺,大聲道:
“吾不管這幕後之人是誰,但他這的算盤實在太淺薄了。”
“對付誰都可以,唯獨在我河北行不通!”
當夜,河北諸將得了密令。
徐晃率鐵騎百人,馬蹄裹布,自西門悄出。
至常山郡時,恰見米教堂內燈火未熄,窗上映出七人議事剪影。
徐晃冷笑,揮手間,甲士破門而入,未待堂內驚呼,已用浸藥麻布捂口擒拿。
案上茶盞尚溫,猶冒熱氣。
便被一發帶走了。
張郃更精,使麾下健兒扮作糧商,叩開邯鄲北郭米教暗舵。
門樞剛轉,張郃自檐上翻落,環首刀已架舵主咽喉。
餘衆欲逃,卻見院中“商隊”皆抽短弩相對。
全程未發一矢,僅聞犬吠數聲。
高覽則趁着夜黑如墨,帶人圍了廣平香壇。
教衆正誦經,忽覺寒意刺骨——原是百張強弩透窗指來。
一老祭酒欲吞符自盡,覽箭如閃電,射落符紙於燭火,頃刻成灰。
至五更雞鳴,三將已押囚車三十六乘會於鄴城詔獄。
河北軍官恐怖的執行力,震驚了米教高層。
因爲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組織力太強。
以至於米教一衆治頭祭酒都還沒來及反應,他們分舵的祭酒在一夜之間就被逮捕了。
古代信息閉塞,交流本就不便。
一旦地方的領頭人被捕,他們的組織力瞬間崩壞。
一時間米教高層分作兩派。
一派自危,希望趕快逃離河北,避免也被抓進大牢。
一派則認爲不能夠自亂陣腳,先等雒陽總舵那邊下達最新指使,然後再做決定。
而就在米教內部還在爲是逃是戰爭執不休時,相府的第二道重拳再次打來。
是夜,三更時分。
不計其數“白衣教衆”破門而入,闖入當地豪族門中。
專搶金銀,毀壞祖廟。
一時間,米教劫掠世族之事,傳得沸沸揚揚。
河北衆世家豪族人人自危。
衆族長紛紛找到李翊,紛紛表示願意配合官府,共同逮捕米教教衆。
但這還不算完。
這日,鄴城漳河兩岸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春汛剛至,河水湍急。
卻見十二名白衣人立於石橋,額貼黃符,手持米教教義,齊聲高誦。
百姓們紛紛過來圍觀,他們本是抱着湊熱鬧的心理來看。
忽見爲首白衣人的頭目,忽然扯開胸襟,振臂高呼:
“官府迫害聖教,吾等以死明志!”
言罷縱身躍入湍急河水。
餘衆相繼投河,濺起丈高水花。
衆百姓大驚,見此情景,無不駭然。
此事驚動了河北官府,徐庶親自出面負責此事。他來到現場,鄭重表示:
“我們一定會全力施救落水者,請諸位鄉親父老放心。”
“也請大家明白,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務必珍惜。”
“切不可冒然行此輕生之舉。”
衆百姓紛紛頷首,表示徐庶先生說得對。
隨後,徐庶組織漁夫開始打撈漳河人員。
這一打撈,就是一天一夜。
百姓們看在眼裡,紛紛感嘆河北官府多好。
出了事,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救援。
明知道落水者已凶多吉少,可還是全力施救。
這不是爲民請命的好政府嗎?
反觀那些跳河自盡的教徒,簡直不知好歹,不知感恩。
莫不是一個個的全都魔怔了?
怎麼會想不開,用這種方式來逼迫官府妥協呢?
就在漁夫艄公們在河上打撈之時,河外的一處密林。
一衆溼漉漉的漢子爬上了岸,他們已將原本的白衣服棄在了水中。
這時,徐庶也帶人走了過來。
衆人見着徐庶,紛紛拱手施禮:
“見過徐先生。”
“……嗯,爾等全都安然無恙,我便放心了。”
見着衆人無事,徐庶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十二人全都是水中健兒,弄潮好手。
奉相府命令,扮作狂熱的米教教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投河自盡。
其目的就是爲了引起百姓們對米教的反感。
“相爺的意思是,這幾日你們先到渤海去避避風頭。”
“沒有相府的吩咐,不得擅回。”
徐庶一捋鬍鬚,又道,“當然,至於盤纏路費,自有相府承擔。”
衆人齊齊拱手,異口同聲道:
“謹遵相爺之命!”
待送走衆人後,徐庶又問手下人道:
“教你們準備的死屍備好沒有?”
侍從回道:
“廷尉已經備了十二具死屍,都是方處決的死囚。”
“善。”
徐庶一指漳河水,“可先用水泡至浮腫後,使其面目全非,然後對外公佈——”
“跳河之人,均未能生還。”
“喏。”
衆人依命行事,很快演了一出屍體被打撈上來的戲碼。
三日後,漳河浮屍之事已傳遍河北。
“作孽啊!”
賣蒸餅的王婆指着河灘上那排蓋着草蓆的屍體。
“好好的人,說死就死!”
“癡傻,太癡傻了!”
路人紛紛應和王婆。
“什麼五斗米教,我看是鬼教還差不多!”
“你瞧瞧,好端端的幾個活生生的漢子,說死就死,唉!”
輿論漸漸發酵,原本風光無兩的米教在河北之地一下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衆人紛紛稱呼其爲“鬼教”,指責其害人不淺。
一夜之間,米教在河北的民意基礎登時不在了。
李翊見時機成熟,便正式下令,將米教定義爲張角的之流的叛逆。
下令盡行全國緝捕其教衆。
由於同時得到世家與百姓們的一致支持,米教的核心骨幹們大量落網。
就連張衛也來不及逃回雒陽,被正式逮捕下獄。
消息傳回雒陽總舵,張魯聞說後,駭然不已:
“這、這、這……不是說河北有百萬教衆麼?”
“怎麼才一夜之間,就、就沒了呢!”
張魯不敢相信,他原本對河北的百萬信徒是非常有信心的。
認爲即便河北政府不會妥協,但也不敢把張氏兄弟怎麼樣。
畢竟羣衆基礎擺在那裡。
可沒想到,李翊真的有本事將其在一夜之間變成人人喊打的存在。
甚至其能夠使一向不對付的世家豪族與底層民衆團結在一起,共同反對米教傳播。
這人究竟有何魔力?
竟能施展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世間多是負心人吶……”
張魯頹然地坐倒在地,竟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一絲質疑。
畢竟他對待自己的教徒一心一意,可真到要緊時候。
衆教徒也是說走就走,完全沒有予以他支撐。
這令他如何不心寒?
“師君,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由於河北的分舵被一鍋端了,五斗米教現在也是元氣大傷。
張魯愁眉不展,嘆道:
“且先叫回各地教衆,從長計議。”
“然後再設法施救師弟。”
微微一頓,又補充道,“李子玉並未馬上處決師弟,說明其的確是一個極爲聰明之人。”
“我們或許真的該轉變思路,設法與之合作了。”
張魯站起身來,目光望向北方,長長地嘆了口氣。
……
鄴城,相府。
衆軍官正在舉杯慶祝此次逮捕米教成員的任務,圓滿完成。
李翊親自出席,謂衆人道:
“此次緝捕行動,諸位都辦的十分妥當。”
“翊敬諸位一杯。”
衆人紛紛舉杯還禮。
酒過三巡,李翊又忽然開口:
“關於米教幕後指使之人,吾已調查清楚。”
“是魏人在背後使壞。”
衆軍官喝酒上頭了,聞得此言,也不顧禮法,紛紛拍案怒喝:
“魏人簡直欺人太甚。”
“請相爺向齊王奏命,發兵剿滅魏賊!”
“……不必了。”
李翊從懷中取出一卷竹帛,舉在手中,展示給衆人。
“齊王帛書在此,命我河北着手準備征伐魏國事宜。”
此言一出,一衆軍官眼睛頓時亮了。
“嘿!好啊,真是太好了!”
衆人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廝殺。
他們待在河北數年,一直沒什麼機會參與重要的戰事。
此前平定江南的大功,還被諸葛亮摘了去。
當然,就算不給諸葛亮,也輪不到河北人。
因爲隔得太遠了。
眼下的中原大戰,河北是一個重要的戰區。
幾乎每一名軍官都有機會上戰場,建功立業。
“齊王讓我準備戰事,其實這幾年李某一直在河北韜光養晦,積攢錢糧。”
“此前鮮卑、匈奴部落叛亂時,公等勸我發兵征討。”
“我下令由鮮卑人、匈奴人自行解決,一來是爲了緩和兩地關係。”
“二來也是爲了節省錢糧,專爲今日。”
話落,李翊衝甄堯一招手。
“堯卿,你來念一念我河北這幾年的積蓄,也讓諸位軍官都聽一聽。”
“喏。”
甄堯應聲而出,手中捧着賬冊趨前。
堂下諸將但見冊頁翻動間,紙沙聲簌簌而落。
“今有黃金十萬鎰,粟米一百五十萬斛。”
“戰馬五萬匹,鎧甲鬥具一萬副。”
甄堯嗓音陡然提高:
“另有李相連弩五千張,霹靂車兩百乘。”
“常山、鄴城、河間可動員人馬,約八萬人。”
這是李翊上臺後,佈政河北的全部積蓄。
其中,最令李翊感到自豪的還是黃金儲備。
因爲李翊本就是商賈出身,對黃金有着偏執的熱愛。
不論古今中外,它都是絕對的硬通貨。
所以李翊嚴格控制黃金外流,甚至下令衆世家豪族,陪葬品必須減少黃金的下葬。
需要用其他物品來替代。
靠着李翊的努力,整個河北的黃金儲備已經高達十萬鎰了。
要知道,整個大一統的漢王朝,黃金儲備也就六十萬鎰。
等於李翊只用幾年時間,就湊齊了全國六分之一的黃金。
這些數字,本來是除相府核心人員之外,不對外公開的。
只是如今劉備正式提出要開始征伐河南了,出於提振河北將士的信心,李翊也將這些信息給公開了。
饒是心裡早有準備,衆將士還是忍不住輕咽口口水。
感慨這治國的學問,簡直比打仗高明太多了。
他們平時演兵習武,擠破腦袋也想不出,李翊是怎麼做到幾年時間籌備這麼多錢糧的。
這難道就是經濟特區的威力嗎?
這個數字的報出,也是狠狠地打了此前反對搞經濟特區人的臉。
畢竟經濟特區頒佈了特殊法律,捍衛了遊牧民族的權益。
遊牧民族第一次能夠在漢朝境內與漢人擁有平等權利。
這是此前從來沒有的。
只是如今見識到了經濟的飛速發展,此前反對的人都默默地閉上了嘴。
“我河北之地,供養二十萬大軍,亦可支兩三月。”
“況淮南、徐州、荊州皆是富庶之地乎?”
李翊正式闡明自己的觀點。
“齊王之所以下令,讓各地長官,自行籌備。”
“即是怕我等短時間內湊不齊足夠的兵員與錢糧。”
“如今諸公都看見了,我河北錢糧足備。”
“我意,現在開始統籌,至年底時,便能正式開始征伐河南。”
二十萬大軍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幾乎是全國總動員了。
即便下令了,也需要很長的時間進行準備。
尤其古代交通運輸並不發達。
衆將紛紛起身,齊齊拱手:
“我等誓爲大齊效力,誅滅魏賊!”
“……善。”
見衆人情緒高昂,李翊命人取來一張紙。
讓衆人進行簽名,寫下請願書。
以表示河北對中原戰事的支持。
衆將紛紛簽名,李翊也簽了。
然後單獨寫了一封回信給劉備,其書略曰:
“翊頓首再拜齊王千歲——”
“河北倉廩充盈,積粟百萬,足支大軍征戰。”
“另有精兵八萬,皆披甲執銳,日夜操練,唯待王命。”
“王上憂民生凋敝,翊深感其仁。”
“然此八萬之衆,乃河北所能竭而不傷根本之數。“
“百姓雖苦,猶可咬牙而忍。”
“社稷之重,豈惜汗血?
“今曹操新並西川,立足未穩,中原疲敝,人心思漢。”
“若失此機,悔之何及!”
“翊願率河北兒郎,爲王前驅,雖肝腦塗地,誓復漢室!”
“大業艱難,正當流血流汗之時。”
“王上若決,翊即揮師南下,共討國賊!”
“翊再拜頓首。”
“建安十四年四月。”
……
李翊專門安慰劉備說,王上擔心的破壞民生問題,八萬人是河北可以承受的代價。
只要不超過這個數目,河北人咬咬牙還是能夠堅持的。
何況現在是什麼時候?
現在是該我們流血流汗的時候了!
劉備覽其書,不禁慨嘆道:
“李相竟將河北治理如斯,令寡人也不禁汗顏!”
顯然,包括劉備在內都低估了河北的生產力。
劉備自己也沒想到他放權給李翊,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治理河北。
沒想到河北竟爆發出瞭如此強大的生命力,馬力全開。
佔了全國GDP的第一位。
每年的恩格爾係數也是一年比一年低。
照這個趨勢下去,今年河北的生產總值估計要再創新高。
“從前寡人,就盼着有位管仲、蕭何一般的人物,爲寡人治國理政。”
“如今觀之,李相則遠勝管、蕭二人矣。”
李翊是因地制宜,頒佈不同的政策,不同的律法來治理河北的。
他的很多提振經濟的政策,都有些現代經濟學思路,又結合漢朝的社會背景。
特殊情況特殊分析。
通過刺激消費,來拉動經濟增長。
其實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因爲此前說過,古人的經濟理論,普遍認爲商品有限,消費完了就真的完了。
而現代經濟學早就證明生產力是可以解放的。
不斷刺激消費,配上政府看得見的手,是可以不斷拉動經濟增長的。
李翊設置漁陽經濟特區,也是間接地做實驗。
看看古代具體應該如何刺激消費。
但實驗成功後,就在河北因地制宜的頒佈政策。
這才使得齊國南北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人民也越來越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