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素見好就收,舒展眉頭,“我不怎麼疼了,啊靳,我睡一會兒,你也靠靠吧。”
宋靳替她攏了攏被子,只是青素這個樣子,他如何睡的,心裡七上八下,唯恐青素和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不好。
被宋靳這般盯着,青素又怎麼睡的找,拉了他的手,讓他躺在自己身邊,雙手環住他的腰。
宋靳一動不動,生怕一不小心她又疼了,青素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又氣又笑,“呆子,我抱着你就不疼了,你快睡吧。”
宋靳“哦”了一聲,抱着他就不疼了,他居然還有這麼個功能,不過青素既然沒事,他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迷迷糊糊之間,兩人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收拾了行李,點了些菜,挑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去,宋靳一碗湯送下去,便聽到旁邊桌子上人的談話。
“我聽說,最近聽香水謝可是熱鬧的很啊。”
“可不是嘛,聽香水謝千百年沒有一個男子,此時不但出現一個,而且我還聽說呀,聽香水謝的主人要和他成親啊。”
“嘖嘖嘖,倒是不知道何等人能讓聽香水謝的主人下嫁,聽香水謝可是坐擁萬貫家敗,如此一來,那小子倒是撿了個大便宜。”
“我說,咋們也別在這裡酸了,我可是聽說,那男子儀表堂堂,有宋玉之貌,好像叫什麼來着。”
“紀南衡。”
“對對對,就是一個名字,光聽這名字,都勝過我們許多了。”
宋靳雙手一顫,一聽到紀南衡的名字立馬站了起來,說話的三個人狐疑的看着他。
青素連忙將他拽了下來,“我們且聽聽他們怎麼說。”宋靳點了點頭,桌子上的飯菜卻怎麼也吃不下了。
那三人知道的也不多,大抵也就這些了,待他們起身,兩人連忙跟在身後,剛出門口,卻被店小二攔住了。
“客官,別走啊,還沒給錢呢。”
宋靳一陣心煩意亂,從懷裡掏出一錠碎銀子,丟在他懷裡,店小二看了看,怎麼這幾日的客人都愛多給他。
“客官!”
“甚事?”宋靳沒好氣的道,目光卻緊緊跟隨着出去的三人,店小二順着他的看了看,笑道:“客官也想去聽香水謝看看吧,也難怪,我都想去看看呢,可是一來呢……”
“你要說什麼。”宋靳一看他有絮絮叨叨的陣勢,連忙打住啊他的話。
“我知道聽香水謝在哪裡!”
話音一落,兩人皆回過頭看着他。
店小二一副得意之色,別看他像個千金小姐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知道的可多了去了,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還有奇聞異事,他都知道,而且他整日在店裡,接觸到的都是四面八方,五湖四海而來的人,這些人往往一來,吃了些菜,喝了點酒,什麼話都敢說,他在一旁服侍,聽到不少,瞭解的也多。
青素看了看店小二,又看了看宋靳,得,這下宋靳遇到對手了。
宋靳心裡早就不耐煩了,“你倒是快說在哪裡。”
店小二將他兩拉到一張桌子旁邊,三個人圍着坐了下去,“你們別急啊,聽我慢慢道來。”
兩人不知道,店小二的慢慢到來居然會說了一個下午。
青素撐着桌子,眯着眼睛,搖了搖宋靳,“啊靳,你好生聽着他的重點,我先眯一下。”
宋靳點了點頭,目光渙散,“你倒是快說在哪啊。”
店小二點了點頭,興致高漲,好不容易遇見這兩個忠實的聽衆,以前哪裡有人這般聽他說啊,他這次可要抓住機會,將他知道的都告訴他們,“別急啊,這要慢慢道來,你們可聽明白我方纔說的了。”
宋靳戳了戳青素,青素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哪裡知道店小二說了些什麼,就光顧着聽他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說着,饒了半天也沒有饒到正題上。
店小二一看兩人的樣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半響,正了正神色,說出了一句讓二人吐血的話,“沒關係,那我就重新說一遍,二位這次可一定要聽明白仔細了。”
話音剛落,宋靳只覺得頭上千萬只烏鴉飛過,忽然想起以前和慕長安在一起的時候她對待自己的方法,一巴掌呼過去,店小二被打的暈頭轉向,有些找不着北。
“說重點。”宋靳看着捂着頭的店小二。
店小二喪着臉看着宋靳,好好的,怎麼說打人就打人呢,他放下自己的工作說這麼久容易嗎,還不是爲了讓他們多明白一點。
算了,既然他們不領情自己也不說了,“出了客棧,一直向南,路過一座橋,過橋之後跨過一座山,山下有一條湖,湖上便是聽香水謝了。”語罷,宋靳拉着青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店小二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甩了甩手上的抹布,掛在肩膀上,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一樣,對着他們的身影急急的喊道,“錯了錯了,那條路不甚安全,聽說有盜匪出沒,你們饒旁邊的小路。”聲音傳的老遠,只是馬車載着兩人早走遠了。
青素探出一個頭,眉頭微皺,“啊靳,那店小二在喊些什麼?”
宋靳一提到店小二就頭疼,擺了擺手,“興許是方纔還沒有說夠,想讓我們回去多說一會兒吧。”
“我現在想想,啊靳你和他相比,真的是大烏見小烏了。”想起方纔店小二那陣仗,若是宋靳不打他那一巴掌,恐怕現在他們還在客棧裡聽他絮絮叨叨的廢話,早知道這麼好使,一開始就應該拿出來,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辰。
“青素,你肚子裡的孩子,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索性長安肯定和紀南衡在一起的,出不了什麼事。”
青素搖了搖頭,心裡有些不安,若是長安和他在一起,那麼紀南衡和聽香水謝的主人要成親的傳聞又是怎麼回事,如果是真的,兩人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如若不然,紀南衡怎麼會要娶別人爲妻,越想心裡越着急,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就飛到聽香水謝。
宋靳抝不過她,只能任由她跟着自己,可是趕車的速度卻慢了許多,現在想想從逍遙宮出來一路狂奔的情形就後怕,還好青素沒有什麼事,否則不說母親,連他自己也放不過自己。
兩人走了許久,才走出來一小段,昨夜下了一場雪,馬車壓出深深淺淺的印子,沒過多久,大雪又紛紛揚揚的下了起來,落在樹上,地上,落在宋靳的肩膀上。
“素素,你可冷。”
“不冷。”青素聲音中投着歡快,她許久沒有見過雪了,沒年下雪她都是悶在屋子裡,不太外出,今年的冬天是在戶外過的,想想都激動。況且宋靳在客棧裡爲她準備了那麼多衣服,身上,腿上都蓋着厚厚的毯子,又怎麼會冷呢,倒是宋靳,肯定凍壞了吧。
“啊靳,雪越來越大了,要不就先進來躲躲吧。”
宋靳搖了搖頭,雪只會越下越大,一旦停下來,馬匹受冷,反而更加不願意走了,到時候沒了馬匹,他們兩人在雪地裡只怕走不出去,現在雖然走的慢些,但是好歹沒有危險。揚了揚腿上蓋的厚布,上面早就堆了一層厚厚的雪。
馬車向前走着,他們身後拉出來長長的車印很快被大雪覆蓋,白茫茫一片,地上沒有一絲痕跡,連馬車上面都堆了一層厚厚的雪,整個馬車已經變成白色,融在冰雪裡,而且馬匹走的慢,遠遠望去,倒什麼也看不出來。
他們不知道,對面山上,有兩個土匪真在縮寫脖子烤火。
“這冰天雪地的,大當家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非要讓弟兄們出來,這麼冷的天,怎麼會有不知死活的人送上門來。”
“唉,別抱怨了,我兩還好點,可以生生火,眼前太陽就落了,在堅持一會兒就回去了,大當家的可說了,最近因爲聽什麼水什麼那地方辦啥喜事,許多人都跑過去一探究竟。”
“辦個喜事有啥稀奇的,難不成那新娘或者新娘長的和我們不一樣,多手多腳?”一邊說着一邊往火裡丟了一塊柴火,嘴裡罵着天氣。
另外一個翻了翻拷在過上的番薯,番薯騰騰的冒着熱氣,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顯得更加香甜,慢慢的將番薯拿下來,掰成兩半,一半送到嘴邊,一半遞給旁邊的人。
方纔添柴的人憨憨一笑,接了過去,咬下一口之後卻愣楞的看着山下一動不動。
另外一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不遠處的山腳下,一將馬車緩緩的走的,若不是前面馬匹時不時抖抖身上的雪,他們只怕就讓他們過去了。
“怎麼辦,抓不抓。”
一土匪看了半響,一張馬車,馬車並不豪華,而且雖然看不清楚駕車的人,但是也知道車上並沒有值錢的東西。
“抓,當然抓。”
話音剛落,另一個土匪掏出身上的號角,架到嘴邊就要吹,卻被另外一個土匪搶過去,“你作甚?”
“給大當家的發信號啊。”
“你笨啊,就這麼一人一馬車,能夠多少油水,報回去還不是讓我們動手,到時候我們辛苦一番,得到的全部上交,你是不是傻,這冰天雪地的,我兩單獨幹一票,再讓他們趕緊走,不會有人發現。”
另一個土匪頭子連將稱是,咬下最後一口番薯,撩起袖子,冷風嗖嗖的灌入,土匪打個噴嚏,又罵了一聲天氣,急忙忙將袖子放了下來。
兩人抄了旁邊插在地裡面的刀子,慢慢的下了山,馬車走的極慢,兩人沒過多久便追上了宋靳兩人。
宋靳被突然冒出來提着刀的兩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知道遇到了山匪,一陣警惕拔出身上的劍,看了半響,卻只有兩個人。
“大……,他有劍。”
“怕甚,我們有刀!”
“此樹是我載,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宋靳笑了笑,“樹呢?”
說話的土匪一愣,沒想到宋靳會這樣問,看了看四周,看着旁邊的人,“對啊,樹呢。”
饒是青素在馬車裡看不到他們的神情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