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縹緲親自送三人離開,離開丁安身邊,一個勁說着對不起,眼淚也不自覺往下掉。
“好了,別哭了,女孩子流眼淚惹人疼,但不該在我們面前,以後嫁給阿宸慢慢哭給他聽。”
微生溦微一調侃,丁縹緲立馬羞得滿臉通紅,嬌羞的低垂着頭不好意思擡起。
“回去照顧丁將軍吧,轉告他,我們答應過得一定會做到,讓他盡情期待。”
微生溦三人剛離開丁府不願,遠遠見着孫老大帶着幾個手下形色匆匆的趕來,稍一靠近,立馬停下馬跳落在地,直接跪在微生溦和餘思面前參拜,身後手下也跟着跪下,“草民孫老大見過皇上、皇后,皇上……”
孫老的的聲音一點也不小,引得周圍有人矚目,清沫立馬上前一把用力拍在他的頭上,阻止他後面的話,清冷眼神直直瞪了他幾眼,眼神表示不許張揚。
孫老大瞧了瞧清沫,很快明白過來,連忙起身垂頭請罪,“草民不知……”
“好了好了,你正常點就不會有人注意我們了,先離開這,其他再說!”
坐在一家酒樓二樓包廂,孫老大神情侷促的不知該看哪裡,手腳都有些僵硬。
微生溦吃着菜瞥了他一眼,“怎麼了,一起吃呀!”
孫老大誠惶誠恐的立馬垂了頭,“草民不敢。”
“什麼草民草民的,隨意一點,別被人懷疑了,我們可是偷偷跑來的。”
“是!”被微生溦一罵,孫老大立馬垂首應聲,額上密密的布着汗,如坐鍼氈的坐着,不敢亂動一下。
孫老大的模樣看的三人好笑,想着日後應當要時常看到別人面對他們時這種侷促不安的神情,便是曾經親近的人也不外如是。畢竟皇上、皇后可不是普通身份,況且還是即將一統天下的帝王,更加望而畏怯。
“可是才知道你的昒昕公子竟然是個女子?”餘思悠閒的開了口。
孫老大小心擡眼看了微生溦一眼,即便是自己熟悉的男人裝扮,但心中知曉了她的女兒身,此時如何看都感覺陰柔嬌弱,嘲笑自己從前怎麼就沒發現呢,真是笨的可以。
“草……。屬下有眼不識。”
微生溦三人吃着菜,孫老大也同席坐着,卻沒有動筷,直到微生溦喊了一聲,才糾結着拿起筷子,比大家小姐還要得體溫柔的小口小口,侷促的完全不像個土匪。
“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忙。”
微生溦邊吃飯變爲說着,孫老大一下放下筷子,神情鄭重其事的開口,“公子儘管吩咐,屬下定竭盡全力完成。”
“不用那麼緊張,邊吃邊說。”
微生溦拿着筷子的手擡了擡,示意他拿起筷子繼續吃,見他跟着吃起飯這才慢慢說起來。
微生溦要孫老大的做的是去傳個流言,內容真實的流言,將羊脂白玉的內容公諸於世。
微生皇后與紫巫國皇上乃天命所歸,曾有上天降世預言於一塊羊脂白玉,一直跟隨在醇王殿下身邊,上面天然形成小字,以前完全看不清內容,現在紫巫國兵臨三重關外,卻突然能夠瞧的清清楚楚。寫着‘微生女,亂世止’。
還有太虛大師關於微生溦的預言,‘此微生女,亂世曙光,福澤蒼生,天下歸一’。
微生溦要造成輿論效應,百姓最是相信上天預示這種事情,微生溦便攻心爲上,將百姓們的心全部拉到自己這一邊。
她傳的內容並非虛假,全是真真實實的,不屬於欺騙,只屬於使用手段,將它用在攻心之上,最是恰到好處,也能發揮它最大的意義。
光是傳播流言還不夠,還需要更多人看到那塊玉,親眼確認流言真假,才能更加將流言傳的深遠真實。
醇王殿下便是最好的人選。
醇王被微生溦綁起來了,帶到了安城,計劃着流言便從此處傳起。
明玉軒舉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名器展示會,召集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帶着一樣自己最爲喜愛的古董玉器來和衆人一起分享展示。
這場展示會是微生溦想辦法讓它舉辦起來的,宣傳的聲望很大,也邀請了許多人,但到來的卻只有一半多一點,實在是現在這個時節沒多少人有這個玩樂興致,但微生溦不在意,僅僅這些人已經足夠。
一向安靜的富貴街今日終於有了些生氣,還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百姓,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轟動程度,也算得上熱鬧,人盡皆知了。
許多名貴器物聚集起來,精心擺放着任人欣賞,夥計小心謹慎的守護着,以防不小心碰碎或意外,這些都是安城有錢人家集合起來的,價值昂貴,一定要小心爲妙。
明玉軒老闆忙碌的招待着客人,除了今日受邀的貴客帶來的珍貴古董,明玉軒也擺出了許多壓箱底的寶貝,當真琳琅滿目,看花衆人的眼。
貴客們在一個個的物件前欣賞駐足,流連忘返。
視線挑剔的移動着,最後緩緩落在一塊羊脂白玉上,上等的玉石,通透雪白,有碗口那麼大,很是稀奇珍貴,更加讓那塊玉顯得獨特之處在於上面絲絲金色的東西。
彎下身子努力去瞧,稍湊近,發現那竟是天然鑲嵌在玉石中心的金絲,給整塊潔白玉石增添了一種不一樣的色彩,再細細觀察,那金絲好像並非雜亂無形,倒像幾個小字,認真去讀,不由驚慌失措,訝然驚呼。
“這是……”
許多人好奇的圍聚過來,皆不解的去看,不出意外都瞧出了那幾個字——微生女,亂世止。
結合着當下的國家情勢,那微生女再明白不過指的是誰,難道真的如同這玉石預言,微生皇后和紫巫國皇上會奪下臨安國,中止這亂世?
“這,這是何人拿出來的?”
有人驚呼起來,齊齊將視線詢問向掌櫃,掌櫃早知會有這一問,不慌不忙的回答,“這是醇王殿下拿出的寶物。”
“醇王殿下?”所有人又是驚楞,醇王殿下不是據聞被三重關外的人抓了去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手裡還拿着這塊標註着預言的玉石。
有人詢問醇王殿下此時在何處,掌櫃立馬如實回答,殿下正在二樓貴客接待間休息。
窸窸窣窣皆是衆人迫不及待上樓向醇王殿下請安的聲音,到達貴客接待間敲響房門,卻沒有人來開,更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懷疑的直接將門打開,看見醇王殿下躺臥在一處軟塌上睡着了,這下衆人再不敢打擾,即刻退下了。
人一退下,餘思從隱藏屏風後現身,瀟灑的搖着扇子,微生溦走在他身邊,兩人皆是得逞的調皮壞笑。
解開醇王身上的穴道,醇王立馬怒不可遏的睜開眼,身體卻還是不能動彈,卻能睜眼看人,開口說說話,第一句直接破口大罵,“昒昕、餘思,你們兩個奸詐小人,快放開本王。”
微生溦不在意的在一邊位置上坐下,搖搖手指頭,“這叫做手段。至少我們沒有任何的欺騙,東西是真,屬於殿下也是真,我們只是讓更多人看見、知道而已。”
醇王渾身動彈不得,想要掙扎都完全無法動作,只能用雙眼表現着自己的憤怒,用嘴大罵着,卻也完全引不起他們的注意。
“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們想要幹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餘思白了他一眼道。
大軍逼迫三重關外,意味再明顯不過,他們要拿下臨安國,但並未直接強攻,而是皇上皇后悄悄暗自潛伏進來,自然是不想發起戰亂,希望能以溫柔的法子達成所願。
“我臨安國絕對不會屈服於你們這羣強盜,要派兵攻打就來,我們纔不會怕!”
“這明顯不是屈服不屈服的問題,而是迎合天下大勢的問題,你湛家沒有權利決定,所有權利歸結於百姓,看他們是想要選擇你們還是我們。”
百姓自然大多主和,天下誰當家於他們而言真沒什麼關係,誰能讓他們過上安逸平靜的生活,誰就是他們最高的選擇。
如今的情況,微生溦和餘思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三重關外的重兵威風凜凜,氣勢磅礴,與臨安國不曾征戰的守兵相比,勝負一目瞭然。
今日造成議論傳揚的效果如微生溦預料,樓下展示會上的人議論紛紛,消息傳揚在百姓間,不久傳的滿安城皆知,相信不久又會擴展到整個臨安國。
爲了讓醇王更生動的出現在百姓們的視野裡,掌櫃安排了馬車,醇王要提前離開。
從二樓貴客休息間一路下到大廳,穿過整個大廳出了明玉軒,坐上了安排好的馬車,最後揚長而去。
醇王被操控着,身體的穴道被解,但卻被點了啞穴,什麼話也說不了。身後還跟了個一步不落的清沫,監視着他不許有任何不安分的動作。
結局已定,羊脂白玉上的預言很快傳遍臨安國,微生溦和餘思從入侵國家的賊人,成了上天預示的貴人,中止這個亂世,完成天下的統一。
瞬間,整個臨安國百姓們的態度就發生了轉變,沒有了過多的敵對和不滿,變得淡然從容。
外面天佑國、雲沙國都被合併了,唯剩下他們一個臨安國,面對合併之後更加強大無從對抗的國家,根本沒了僵持抵抗的意義,人心一下偏頗了。
醇王被利用完,便被微生溦平平安安送回了京師,當即便入了皇宮,請見臨安國新任皇上。
如今這位臨安國皇上是先皇的太子,繼位不到一年就要面臨被吞併的下場,成爲臨安國的末代皇上。
這個身份註定會讓他成爲後世詬病的恥辱,皇上的滋味沒享受幾天,卻要承受着今後史實上的臭名遠揚,這讓他惶恐、氣憤、卻又委屈無奈。
醇王一進宮,皇上立馬請見,一見到皇叔便忍耐不住自己的惶惶不安,衝下皇位抓着醇王的手臂,幾乎都要痛哭出聲,“皇叔,你去哪兒了,朕以爲你被敵軍抓走,已經……”
醇王看着面前懦弱無能的侄兒心裡就是氣,昒昕似乎說得對,湛家做了皇上上百年,確實沒有多少功績,一個個都是無能之輩,懦弱膽小,根本沒有資格成爲百姓擁戴的帝王。
但他是湛家人,是皇室宗親,一切都要爲皇上、皇家考慮。
“微生溦和餘思進了臨安國!”
醇王擰着眉直言,開口第一句話就嚇得皇上雙腿發軟,顫抖着一下跌坐在地上,呆愣着眼,害怕的喃喃,“紫巫國皇上、皇后……。來了?”
醇王不爭氣的瞪了地上的皇上一眼,身上穿着象徵皇權的龍袍,卻完全沒有皇上的氣勢和威嚴,遇到點情況自己先嚇得手足無措,如何帶領湛家人絕處逢生?
“他們是偷偷來的,臨安國的流言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臨安國的流言皇上知道的清楚,皆言是醇王拿出的那塊玉石,連忙抓着他的雙臂,“那塊玉石是真的嗎?上面真的寫着——微生女,亂世止?”
皇上顫抖着聲問,醇王沒有任何安慰和遮掩,肯定的點頭,這下徹底打擊了皇上尚存的最後一絲毅力。
“此微生女,亂世曙光,福澤蒼生,天下歸一。呵呵,還真是應了這句話,他們果真是上天的選擇。”皇上嗤笑着喃喃自語,雙目猩紅無聲,“皇叔,要不我們應了吧!”
“不行!”皇上沒有骨氣的話一出來,醇王瞬間震怒怒吼,“你是臨安國皇上,怎麼可以這麼輕言放棄,將臨安國拱手他人,這樣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對得起臨安國百姓嗎?”
皇上也猛然豎起眉毛瘋狂的哈哈大笑起來,“臨安國百姓?現在臨安國百姓誰不是心向着他們,誰不是想着和平解決,不要發起戰亂,又有多少人真的支持我們,願意爲我們而戰鬥!”
微生溦和餘思派遣了使者入到臨安國中,宣揚他們的決心和態度。
天下統一,不會對任何國家的人加以欺辱、歧視,所有國家的百姓一視同仁,再也沒了國家間的立場和隔閡,大家都是一家人,同一片土地養育生長起來的一家人。
使者四處宣揚,人數紛雜,完全是在蠱惑人心。
派出捉拿、追殺的官兵完全抓不到人,那些使者個個都是武功高絕之人,一個都沒抓到,像是泥鰍一樣,不斷變換地方,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在哪座村莊哪個小鎮突然出現。
抓不到真正的罪犯使者,便不斷有無辜百姓被冤枉抓入大牢,一時臨安國內更加人心惶惶,對於朝廷的作爲更加怨恨,一下掀起了抗議和沸騰。
這一片混亂之中,皇上沒了繼續固守頑抗的耐心,他已預測到最後的結果,絕對不是他們贏得勝利的局面。
皇上懦弱膽小,沒有經歷過這些波瀾鉅變,完全沒有主意沒有想法,想要直接放棄,卻有人不許他放棄,除了醇王,自然還有衆多的皇室人員。
那日之後,醇王不斷派人前去勸慰、說服着皇上,希望他再拼一拼,不要放棄臨安國百姓,不要放棄湛家上百年的尊貴,但成效都不是很大。
皇上一直呆呆的,沒有什麼表情和情緒,平靜到冷漠的沒有聽進去任何人的話,只深陷在自己的腦海世界,無法自拔。
後宮太后見着兒子的模樣很是憂心,日日親自前來照顧勸說,也沒有激起他的多少情緒,最寵愛的妃子日日圍繞身邊,還有皇子、公主們,每日來的人越來越多,反而引起他的厭煩,直接發怒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先皇的所有孩子中,皇上是太后的獨子,他最喜愛的兄弟姐妹便是吉祥公主,對這個可愛的皇妹很是疼愛,太后實在無法,連吉祥公主都喊來寬解皇上的心結。
吉祥公主是個悠閒快樂,受盡寵愛的公主,對於國家之事向來不與煩心領會,有父皇和一衆皇兄寵愛着,無憂無慮,可如今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刻,也不得不思慮憂心起來。
吉祥公主的到來讓皇上終於綻放了一個淺淡笑容,雖然住在一個皇宮裡,但也並非日日相見,如今這般長時間待在一起聊聊天,更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