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喪禮結束當夜,微生府突然光臨三位長者,微生耀出府迎接。
向微生溦的兩位師父天憐、公孫綿依次行禮,最後打量被兩人恭敬圍在中間的白髮老人,看清他的樣貌之後不由微微一愣,立馬側身將三位請進府中。
三位長者進了府們不做停留,直奔涼溦軒而去,微生耀心領神會的緊隨其後,在院門口同兩位師父停下了腳步,獨讓白髮老人進了書房。
微生溦坐在書案前認真書寫着什麼,她平日更愛躺在那張太妃椅上,這張書案倒成了擺設,今日卻難得一見的用上了。
書房門快速的打開合上,微生溦神色平靜兀自做着自己的事,眉毛都未擡一下,筆尖落下最後一劃,這才擡起頭輕飄飄的開口道:“太虛大師,你終於來了!”
“喔,你知道我要來?”
太虛大師眼中含笑,手捋白鬚,一撩道袍在旁邊位置上坐了下來,靜靜等待着她的下文。
“府中發生這麼大的事,爹爹孃親一下子全離我而去,您若不來,萬一我一時不慎入了魔障,失了本心,大師父二師父多年的教導豈不白費了?”
太虛大師捋着鬍鬚哈哈大笑:“你果真聰慧異常,有意思,”
當年大師父天憐二師父公孫綿,突然一前一後出現在邡州城,又機緣巧合與她相識,非要纏着她收她爲徒時,她就已經察覺出背後有人安排,兩人定是受人指使。
經過幾年的朝夕相處,她能真切感覺出兩位師父確實是在精心教導,毫不私藏的傳授她知識和武功,這才肯定背後之人的善惡。
背後默默安排幫助,又對她毫無惡意,同時能讓兩位聞名天下的師父聽命,諸多線索推斷下來,也只有出生之日見到過,那位語出驚人的白髮道士,除此外再別無可能。
“你既在等我,心中必有疑惑等我解答,老夫倒是很好奇,你想問什麼!”
太虛大師話剛出口,微生溦便站起身坐到大師對面的位置,四目相對冷聲開口:“此微生女,亂世曙光,福澤蒼生,天下歸一。你的這句預言到底是真是假?”
太虛大師微微一愣,收斂了笑容輕聲開口:“此話是誰告訴你的?”
“這難道不是太虛大師您說的嗎?”微生溦不由反問,既已說出又何故怕人知道。
太虛大師目光深沉的望着面前的小女孩,才六歲模樣,眼中的深意卻已然讓人難以捉摸,但既是這等逆天預言的應示人,又怎會是普通尋常之輩。
“貧道一介修道之人,從不胡亂妄言,祥瑞之兆確乃親眼所見!”
微生溦對他的肯定回答滿帶憤怒,冷着臉沉聲質問:“我從不信迷信詛咒之說,但若既是如此,爲何爹爹孃親還會因我而死,難道是你道法尚淺,揣錯天意不成?”
面對微生溦的震怒,太虛大師安然處之,雙手相抱伏於腹前,等她稍微冷靜片刻,才緩緩開口道:“置之死地而後生,無望則運來,你乃上天所託之人,命數未定,由你掌握,而他們的生死卻早已註定,非你我能擅改。無畏無絆者無敵,如此方能成大事。”
“哈哈哈……成大事?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要想成大事,就不該有親人、有感情、有牽絆,就該六根清淨孤獨到死是不是?”
微生溦幾乎是以咆哮出聲,院外三人聽見裡面傳出的滔天震怒,皆是心憂如焚卻無可奈何。
“疾病、災禍、意外,皆是世間平常,生死有命,何必苦苦執着?該放下的就放下。”
太虛大師溫聲細語勸解着,微生溦自嘲一笑,重新坐下雙目無神的開口道:“世間最難得不也是這放下二字?若真能生前罪死後償,那我也要讓他早些得到懲罰。”
太虛大師長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此人性格堅毅極有主見,非輕易能夠勸諫得了的,不過幸而能夠保持理智,只能有待日後慢慢修其心性了。
微生溦側頭望着案几上的一摞書信,想着這段時日計劃之事,沉穩下心緒,轉頭看向太虛大師,神色平靜無波的淡然開口:“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師可能助我?……”
太虛大師從涼溦軒出來便與等候許久的兩位同伴離開了。
剛剛入夜,清沫便被丫鬟叫入書房,與微生溦秉燭夜談呆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漸轉明才腳步急促的出來,自此後兩天都不在府中,偶爾出現也是行色匆匆,未與任何人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