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沫嘴上剛剛唸完,想起這句話的意思,頓時驚得手中水晶片一掉,直接摔在書桌上‘乒乓’一響,左右晃動兩下才緩緩歸於平靜。
微生溦也是震驚當場,若說這些只是封建迷信,可如此明確指出身份確難讓人不相信。
猶記得太虛大師在她出生之日道出預言‘此微生女,亂世曙光,福澤蒼生,天下歸一’,與這羊脂玉上的小字意思不謀而合,這到底是巧合,還是真乃上天預示?
這便是她重生一世到此來的使命和責任嗎?
微生溦幾乎想要仰天長嘯,爲何會是這樣,她只想要爲爹孃報仇,爲何不能簡單輕鬆些,這樣的重擔何故落到她的肩頭。
前世孤軍奮戰,今生難道也逃脫不了這條註定艱難寂寞的路嗎?
微生溦頹喪的坐到一旁靠椅之上,清沫亦滿面愁容的蹙緊秀眉,一手拿起那塊細膩通透的羊脂玉,手指細細摩挲着,思索沉吟着。
“我們直接將它毀了吧,若是落到他人手裡讀出上面的字,會給你帶來無窮禍事的。”
一國之尊若是得到上天如此預示,或許會是普天同慶的神祇,但應召在常人身上只會成爲衆矢之的,如今的她力量還不夠強大到與天下爲敵,這隻會是災禍的開端,有害而無利。
清沫見她久久呆愣着沒有回答,着急的靠近她坐到身側,平靜下焦慮的情緒,緩了口氣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必太在意,幸而現在東西在我們手上,趁着誰也不知道直接毀掉便好,區區一個醇王根本無需太擔心……”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微生溦突然打斷她的話,清沫一愣接着問出口:“那你在擔心什麼?”
微生溦拿過清沫手中的羊脂玉,比拳頭大一些,上面的金黃色紋路確實自然天成,還未經過任何雕刻打磨,沒有絲毫人爲製造的可能。
她在意的並非醇王,亦非被人知曉後的危機,而是這幾個字包囊的含義。
既是上天預示,又豈是砸了毀了就能輕易推脫掉的命運,這樣的命運既令人羨慕又令人畏懼,她不想要,卻又……不得不接受。
“你明日便派人將它送還到醇王府上,殿下若問起我,便說還在天佑國未曾歸來,這羊脂玉上的字也沒能瞧出,一直帶在身邊怕有所損壞,就着人送回來了。”
清沫有些擔憂不贊同的道:“爲何要送回去,就一塊羊脂玉,只要你開口,想必醇王殿下也不會不捨得,萬一……”
“不必,這幾個字肉眼是看不出來的,答應歸還便一定要歸還。醇王看似隨性,不拘小節,實則心思縝密,心底算計並不比那些混跡官場的淺。我日後再慢慢打算將它弄來,便是有日真被人看出來了,也休想能阻止我什麼。”
微生溦說到最後渾身透上一股冷冽犀利,語氣森冷的勾脣蔑笑,既然老天讓我不得過安生逍遙日子,那我便如你所願攪渾天下,成爲這亂世霸主。
“唯!”清沫恭敬回答,此時的微生溦充滿危險,令她不由自主感到心疼,屈服。
“通知郝田,過兩日和我一起出發去天佑國。”
“唯!樹桑的傷已無大礙,出發之日該就全好了,走前可還要再見見老寧?”
微生溦有些頭疼的皺起五官,神情格外的嚴肅沉重。
起身推開偌大的窗戶,深夜寒風瞬間涌進溫暖的書房內,咧咧吹搖着脆弱枯枝,也將書房內靠近窗邊的明亮燭火全部吹熄,獨留最深處的幾盞孤燈搖搖欲滅。
兩個纖瘦人影一下隱沒黑暗之中,微生溦迎着風靜靜站立着,天上明月不在,雙眼閉與不閉整個天地都是一片漆黑,真是個令人厭惡的夜晚!
“這次讓郝田和刈楚兄妹跟着我就行了,你回邡州城吧!”
清沫心下一驚,這還是自離開邡州城後六年來第一次她不讓自己跟在身邊,失落的想要開口問個究竟,但看着她孤寂淒涼的背影輪廓,到嘴邊的話還是沒有問出來。
微生溦像是感受到她的沮喪,主動開口解釋道:“你和黑袍男人正面交鋒過,他對你很熟,不太方便隱藏身份。你先回邡州城,告訴大哥舉家搬遷之事可以開始準備了,有什麼大哥明面上不好辦的事你多多幫襯着,等我回來一起前往都城。”
微生溦早兩年就有了舉家搬遷到都城的打算,皇城腳下永遠是最繁華,消息最流通,大人物最聚集之地,即便政治也是國家的中心,想要真正得到巨大發展,絕對無從避免。
“我知道了,我會在邡州城……等你回來。”
微生溦的離開讓飛霄山頂瞬間空無一人,仿若這裡從來就不曾有人居住過。
沒有人將這個消息告訴孫老大,他或許以爲昒昕公子還一直住在上面,日日守護着這座直插雲霄的高山,不讓人侵擾公子的清淨,卻不知這一守便是幾個春秋,再見時已恍若隔世。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街面兩旁亮起了各式各樣漂亮精緻的花燈,熙熙攘攘的人羣歡聲笑語,父母牽着孩子,大人攙着老人,面上全是喜慶熱鬧的笑顏。
過了今日年就算是徹底過完了,微生溦一行快馬加鞭走了近半個月,終於在這個名叫五楊郡,離羣英盟只有半日路程的地方歇息下來,看着今夜熱鬧也就走出客棧到街上逛逛。
五楊郡是個不大不小極普通的郡縣,卻是名聲遠播,只因曾出過五個姓楊的名人,郡縣因此而得名。
郝田聽聞後倒覺新奇,“這豈不是將來再出個姓楊的名人就要改爲六楊郡了,在這裡生活的姓楊人壓力可夠大的。”
“你可知他們的五個楊姓名人都是誰?”
微生溦玩着一枚白玉戒指,不時在右手五根手指頭上來回套弄,輕笑問出口。
她今日看着心情不錯,這段時間行程隊伍都處在一種壓抑沉悶的氣氛中,都快把郝田這個好動好說的傢伙憋死了,聽見她問話,自然識趣的配合着:“你知道?是誰呀?”
“穹峙部落首領楊文利;百年前兵器大師楊造;天佑國開國將軍楊懷;紫巫國聖女楊青兒;以及先皇寵妃楊夫人。這五楊可是貨真價實的名人,不是隨便誰都能並驅成爲第六楊的。”
郝田撇撇嘴,不屑一顧的嘟囔一句:“誰稀罕呀,我又不姓楊。”
說完朝着微生溦哼了一聲,高揚着頭擠進了看熱鬧的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