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邊玩邊行路,時間如水,不知不覺間便已入了天佑國境內,再走三天便能到達貢芸郡了。
微生溦在一個不受注意的小村上歇下,即便這個小村又小人又少,因着離貢芸郡沒幾日路程,不時能遇着江湖人在這歇腳討水。
微生溦一行的出現完全沒引起注意,只當又是趕去看比武大會的人。
葉藺承帶着幾個手下弟子在此和微生溦匯合,見着葉藺承幾人的裝扮,清沫先前擔心的問題瞬間便沒了,只見幾人一身相同的黑衣服飾,酷炫霸氣,更重要的是臉上帶着同色的面具,遮擋住了一半的臉,完全認不出相貌。
微生溦看的高興,走過去取葉藺承的面具,呵呵笑着,“我怎麼沒瞧見你們的這個裝扮?”
葉藺承將自己的面具搶回來戴好,“這是紅狼幫弟子最鄭重的裝扮服飾,平日少穿,但今日這樣的日子自然是不一樣的。”
“是嗎,可上次天機堂比武大會怎麼沒瞧見你們穿?”
葉藺承嗤了一聲,“那場比武大會有什麼重要的,這屆可是紅狼幫的主場,自然一切都是最高規格,裝扮……都要鄭重些。”
不管是新想出的這麼個主意,還是真有這麼套衣裳,總之,餘思問題解決了。
到時面具一戴,衣裳一穿,誰還能認出來他是都城中尉府的外甥,微生家主剛成親的夫君?
在此處微生溦和清沫一行便分開了,雖然目的相同去的同一個比武大會,卻要當做不認識,分開行動。有清沫在身邊,微生溦便也沒有什麼擔心。
微生溦跟着葉藺承先走,離開前特別演了一場戲,有不明人突然襲擊,害得昒昕公子臉頰受傷,不得已戴上了面紗,遮擋傷痕。
再次來到貢芸郡,比任何一次都要熱鬧,大路小道全是人,距離比武大會開始還有三天時間,要來的江湖人大多都到的差不多了,所有客棧酒樓都已住滿,便是許多普通農家都住進了客人,趁着這個機會賺點小錢。
微生溦走在葉藺承之前,身後跟着十來個弟子,着統一精美的服飾,走在街上那叫一個奪人眼球,引人注目。
一身雪白華麗的長袍映在一羣黑衣中格外顯眼耀眼,匯聚了街上衆多人的視線,都好奇着這些究竟是何人,一個都沒認出紅狼幫的服侍,看來真是新做的。
薄紗遮面,左手微微放在腹前,右手背後,與衆多手持武器之人相比,可謂優雅的很,像個儒雅書生,翩翩公子。
“餘思呢?”
“在客棧等着呢。”葉藺承跟在微生溦身後回答。
微生溦勾脣一笑,“早來了嗎?竟然還尋到了客棧位置,可有給清沫他們佔着位置?”
“昒昕公子真是憂心了,這屆比武大會好歹是由紅狼幫舉辦,幾間客房都搞不定,幫主還不得滿世界追殺我。清沫小姐他們在其他客棧,早就安排了,一切妥當。”
微生溦讚賞的側身一拍他的肩膀,“果然周到,你這個副幫主磨鍊的不錯。”
葉藺承幾乎欲哭無淚,幫主整日悠閒什麼事都不管,他可不得磨鍊嗎,這煉的都快生無可戀了,能不周到嗎!
“幫主最聽公子的話,不如公子行行好,幫我說說好話,讓幫主施捨我點寶貴時間吧,我整天忙的都沒空找媳婦,我可是我家的獨苗呀,死去的祖先們還等着我傳宗接代呢!”
葉藺承語氣滿是懇切可憐,湊在昒昕耳邊,聲音壓低,小的不能再小,似是怕身後的弟子們聽見,弓着腰討好的請求着。
微生溦肆意哈哈笑起來,知道他的心思,故意揚高聲音道,“你想娶媳婦呀,好呀好呀,我會和你們幫主說,讓他給你物色個好的。”
葉藺承急得伸手就想去捂她的嘴,微生溦停下腳步直接將臉伸過來,擡起的手卻無從下手,看着她得意的笑眼,委屈的苦着臉。
“我的姑奶奶耶,你可就別打趣我了,我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啊!”
微生溦一臉瞭然的拍拍他的肩膀,“堅持住,媳婦會有的,孩子也會有的。”
笑着走遠,葉藺承還呆呆站在原地,“有?在哪兒呢?總得給我時間找吧。”
餘思的架勢很逍遙,很豪邁,直接包下了一座客棧,在這供不應求的時間點,時間段,唯我獨尊的濫用私權,將貢芸郡最好的客棧據爲己有,一人享用,但,無人敢置喙。
客棧外圍滿了人,不是找不到住處來聲討的,而是期盼着能夠一睹偶像尊榮。
這偶像既有對紅狼幫幫主,也有對昒昕公子,衆人皆知,昒昕公子與紅狼幫主關係交好,來了貢芸郡自然是在一處,守着幫主便能等到昒昕公子,這是所有人的默契。
微生溦走到客棧前見着人山人海圍滿的人,停下腳,有些爲難。
該怎麼進去呢?
無需想,葉藺承已然替她闢出一條路來,領着手下弟子推開人羣,將她護在中間前行。
突然擁擠着闖入引得圍觀人羣的不滿,出言怒罵者有,不悅議論者有,寬容忍讓着有,總之還是順順利利擠着人往裡走。
微生溦被護在中間,完全沒有感受到擁擠的壓迫,這就是帶着一幫手下人的好處——開路!
越往裡擠,越來越多的人看着葉藺承那一夥的統一服飾,很快便認出來與客棧中紅狼幫人相同,怪不得敢橫衝直撞往裡進,可更重要的是在下一瞬看見中間圍着的白衣公子,不知誰小聲試探的一聲,“昒昕公子?”
人羣瞬間炸開了。
一聲聲的‘昒昕公子’響蕩在耳邊,微生溦被圍在中間,簡直感受了一番明星們被粉絲擁堵歡呼的場景,但她的粉絲顯然理智有禮的多。
沒有一窩蜂的擠上來和她握手簽名,反而很是有禮的紛紛後退,讓出通暢的路來,讓她可以不被護着輕鬆走進客棧內。
站在客棧門口,微生溦停下腳步側回過身,視線在階下衆人面上劃過,溫柔友好,什麼也沒說,臉上隔着朦朧薄紗,淡淡一笑,轉身進去了。
圍堵的人羣長時間寂靜,突然一刻爆發,熱烈激動的議論起來。
“昒昕公子,真的是昒昕公子,我竟然見到公子了,我,我……”
“公子果然來了,紅狼幫發佈告示公子定會前來,真的沒有騙人。”
“自然不會騙人。公子和幫主關係交好,說來自然就回來。”
“守着幫主果然等到了公子,剛剛竟然和公子站得那麼近,真是太幸運了。”
“……”
也有女子小鹿亂撞的議論着。
“公子剛纔是笑了嗎,天哪,公子太溫柔了……”
“公子今日爲何帶着面紗呀,朦朧一笑也那麼好看,聽說公子很是英俊,若能見到真容…。”
“不知道公子可婚配了……”有大膽着裝着膽子好奇。
“你還想嫁給公子不成,也不看公子看不看得上你。呵呵呵……”另一女子接話。
“存個念想嘛,公子若是娶了妻,不知要傷碎多少姑娘的心。”
“……”
客棧外的議論聲清清楚楚傳入微生溦耳中,站在樓梯上停下腳,又是得意又是好笑,若是他們知道自己不僅成了親,還是和紅狼幫幫主,一個男人,不知會不會驚得吃不下飯。
整個客棧雖被餘思包了,卻也沒有浪費空着房間,所有房間住滿了紅狼幫的人,餘思在三樓最大的雅間,他和微生溦一間臥房。
剛推開門身體就被一把抱住抵在牆上,房門應聲而關,葉藺承站在外面愣了一下,很快竊笑着識趣的離開。
幫主還真是等不及!
牢牢將懷裡的人抱緊,頭埋在她的肩窩,聞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吻落在細膩的脖子上,一下一下,溫柔至極,從脖頸移上臉頰,親着眉頭、鼻子、眼睛、最後落到嘴脣,一口含住,吮吸纏綿,口沫交融,整個房間,充滿曖昧氣息。
微生溦臉頰越來越紅,漸漸有些喘不過氣,雙手貼着他的胸膛,輕輕推拒着,仰着脖子奮力迎合,奈何身高懸殊實在太大了,不一會脖子就僵硬的動也動不了。
“餘思,餘思……”輕喚着他的名字,終於將他稍稍推離開,大喘兩口氣,話還沒開口,瞬間嘴巴又被堵上,比剛纔更加纏綿,更加熱烈,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餘思,停一下!”微生溦推拒着他的胸膛,手上用了力,終於逃離開他的侵佔,將臉埋進堅硬的胸膛,微張着嘴喘息着。
“今天這麼熱情,我脖子都仰酸了。”
餘思緊緊抱着她,聲音沙啞的低聲喃喃着,“我想你。”
一把將她輕鬆抱起,在空中旋轉幾圈,穩穩坐在一邊窗臺軟墊上,將她放在自己腿上,雙手圈着,親密的貼合着身體。
“我也想你。”開心的笑着在他脣上落下獎勵的一吻,調皮道,“新婚別離,是不是很有番意境。”
餘思悶聲抱怨,“什麼意境呀,沒你在我都睡不着覺,這輩子我是離不開你了。”
聽着他溫柔的情話,微生溦滿面笑容,抱着他的脖子,臉埋他的肩窩,“我早就離不開你了!”
兩人緊緊依偎着以解相思之苦,餘思聽着客棧外還熱烈不歇的議論聲,小小的吃味,“那麼多女人癡想你,是不是很得意!”
微生溦咧着小嘴,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嘖嘖兩聲,“是有那麼點。可是怎麼辦呢,我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你!”
食指交纏在一起,揉捏着她細長柔嫩的手指,一陣好笑,“那要我是個女的,你還喜歡我嗎?”
微生溦一下擡起頭來,滿眼的戲虐和認真,“喜歡。就算你現在告訴我你其實是女人,我也只喜歡你。畢竟我還沒有驗明正身,光看你這妖媚長相說是女人也絕對不奇怪。”
“說我像女人,那我讓你現在就驗明正身,看我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餘思邪魅的虛着眼睛,一把將懷裡的人按壓在地上,傾身就要朝她襲去,被微生溦咯咯笑着躲開,房門不合時宜的響起。
葉藺承實在不甘願來做這倒黴差,幫主正和媳婦在裡面親熱呢,自己這時候擺明來掃興送死的,但下面的人又非一般身份,實在不是他能推脫的。
果然,門一敲響,裡面立馬傳來餘思沉悶的怒喊,“幹什麼,沒事不許打擾我們。”
葉藺承被吼一聲,猶豫着再次敲門,“幫主,瑞王殿下在大廳要見你和公子。”
接着一陣沉默,不一會房門從內打開,微生溦站在門口,臉上遮着薄紗,“瑞王李純?”
葉藺承點點頭,“還有郡守吳化天和朝中幾位大臣,說是和幫主瞭解瞭解比武大會舉辦情況,畢竟這是江湖大事,又關係着天佑國的面子,不得馬虎。”
“不得馬虎個屁!我紅狼幫就是負責告示天下江湖人,其他事都是吳化天負責的,找他了解不就完了,真他媽麻煩。”
瑞王的目的自然清楚,認識認識江湖名人昒昕公子和紅狼幫主,瞭解情況什麼都是藉口。
餘思說着髒話從屋裡出來,雖不情願,卻也明白推脫不了,衣裳已經穿戴好,哼了一聲,只得拋棄濃情蜜意的大好氛圍,帶着微生溦去應付人。
兩人從樓上下來,客棧外的圍觀人羣只多不少,紛紛朝裡張望着,知曉廳內剛剛前來的貴公子是朝中瑞王殿下,特來找幫主和昒昕公子,自然更加好奇。
“瑞王殿下親自駕到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餘思皮笑肉不笑的淡淡施禮,僅僅拱了拱手,腰都沒怎麼彎,態度可見高傲。
昒昕與他也無甚分別,淺笑着見了禮,直接不客氣的在瑞王下手的位置坐下,將三位大臣和吳化天次在身後,理都不曾理會。
吳化天還是那副敦厚親切的笑容,小心侍候着瑞王,完全沒有認出微生溦兩人。
瑞王一時沒反應過來兩人竟如此高傲囂張,但也沒有即刻發作,不過不輕不癢暗嘲一句,“久仰兩位大名,果然不愧是江湖中人,瀟灑隨性,不拘一格。”
深層含義自然是不懂規矩,不懂禮數。
“謝殿下誇獎。”裝傻充愣微生溦手到擒來,當做沒聽懂,樂的堵他一嘴。
“今日殿下和幾位大人到此,不知所爲何事?”餘思才懶得與他們虛與委蛇,直接問其目的,好快些打發走繼續和小溦兒膩歪。
“比武大會乃江湖三年一屆的盛事,父皇派本王來關心照看一二,不要怠慢了江湖貴客,所以來向幫主瞭解一下。”
“原是這樣。吳郡守也在這,其實殿下問吳郡守就好。此次紅狼幫只是選定一個舉辦地點,再通知江湖人而起,其餘所有細節安排皆是吳郡守操心的。殿下向我瞭解,我倒還要詢問吳郡守才能回答殿下。”
餘思語似開玩笑,卻是把所有問題推給了吳化天,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他就好,他雖是紅狼幫主,卻是什麼也不知道。
“雖如此,此屆比武大會也關乎紅狼幫,若舉辦的不好,幫主也難免遭天下人口舌。而且本王也想見見幫主,朝堂和江湖,總是分割不開的。”
餘思倒悠閒的不以爲然,“口舌生來便是讓人說話的,議論便議論。但若比武大會有何事是我幫得上忙的,也不必客氣,直接吩咐便是。定竭力而爲。”
瑞王這番前來可謂完全受氣的,不僅被兩個江湖平民壓着,一點不受敬仰,還什麼關係沒拉到,反而甩的乾乾淨淨,一切與紅狼幫無關,他們朝堂看着辦。
微生溦與瑞王有些許交往,知道他的脾性,自以爲是,高高在上,卻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後嘲笑他,不過一個無功勳無背景的閒散王爺,皇子的派頭倒端的高高的,表面皆迎合帶笑,心中不知如何的嘲諷貶低。
微生溦和餘思則是那類直接連迎合都不願的人,隨意客套兩句便送客了,迫不及待的就像趕瘟神一樣,將人送到客棧外立馬回身上樓,一刻不多留。
瑞王回頭看着空空如也的客棧門口,早不見了兩人身影,恨恨的咬牙,“這等下賤東西也敢不給本王面子,看本王怎麼收拾你們。”
人走遠,話在微生溦和餘思耳間穿蕩,聽得清清楚楚,卻只不屑的一笑置之。
討厭他們的人太多,他算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