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748 更新時間:08-01-19 10:36
胤禛還未至城外圍場,在半路上有人報說太子正與一行人在圍場行獵,胤禛知道太子有一處莊園就在圍場附近,他在圍場胤禛到也不異外,太子最近諸事不理,性子越發懶散了。皇上因槽運一事,責太子監管不利,且有謀私的情節,這位太子爺一使性子就撂挑子了。本應是太子勞心勞力的事,如今都丟到他和三阿哥身上來,幹好了沒有一句功勞,幹壞了全是瞞怨,這日子也過的分外憋氣。胤禛到不願在這時和太子打照面,以免又被他拉上什麼差使,剛想打馬迴轉,見後面施世綸坐着一頂破綠呢大轎,從後面趕來,老遠施世綸見了四阿哥的車駕,忙棄轎一溜小跑地的過來,笑道:"四爺我說您哪去了呢,原來您比臣想到一塊去了。臣也是有事要去請教太子的,等會兒,還需您幫襯幫襯纔好。"胤禛知這施世綸,是緊跟着他過來的,還裝得是偶遇的樣子。無非是他明白一個人過去向太子討賬,怕是有去無回,故而拉上他,死也有個墊背的,這個麻面、獨目、歪腮、走路劃圈,"醜"不忍睹的施不全到是個靈俐人。胤禛心裡明白臉上卻不露出來,也笑道:"文賢兄,也是個急性子啊!好,這差使在你手上必是辦得好的。"施世綸醜臉上笑靨如花:"臣一見四爺就知四爺人品貴重,不是那起俗人。臣這長相,別人見了都皺眉,深以爲惡。連八爺看見臣都恨不得繞路走,只有四爺見了臣,臉色和悅,不覺有異。臣願在爺跟前鞍前馬後的侍候,只要爺不棄就行。"胤禛笑罵道:"你就省省心,把你這馬屁話用在別處就好,爺知道你是什麼人,辦個漂亮的差使就對得起我了。"施世綸的破轎隨了胤禛的馬往那邊去。
圍場四周有林,林木中是一塊天然的草場,因是皇家專用,其他人沒份來,故到也安靜。不過這日卻異常熱鬧。太子圍獵,圍場外禁軍已將圍場團團圍住了,太子的僕從臂上駕了鷹,手裡牽着犬,卻不知爲何還未放出去。施世綸下了轎跟着胤禛後頭,但見了太子正端坐着臨時搭着的臺子嘴裡噙着笑意喝着奶子,好象心情很不錯,心情不錯代表着就好說話,施世綸不由得兩眼放光,直奔過去。胤禛和戴鐸落後一步,他們的視線卻都盯在場上,就見七八個五大三粗的僕從,前後左右站滿,圍護着一匹無比低矮的棗紅馬,就這樣還鬧不清楚。一個緊張着叫:"怎麼辦,怎麼辦,要跌下來了,要跌下來了。"數個人無奈的說:"主子啊,您就別抱着馬脖子了,馬都快踹不上氣了。",馬不經意的一動,某人尖叫說:"救命啦,人家不學了啦!"數個人也跟着緊張,拉馬的拉馬,扶持的扶持,馬在原地上不安的打轉,舉蹄哀嘶,某人嚇得眼淚譁拉拉下來。胤禛簡直不敢相信,某人學騎馬,就是這樣學的。戴鐸想笑又不敢笑,很辛苦的忍着笑意。
天蘭在驚駭中一揚頭與胤禛黑漆漆的眼眸對個正着,天蘭看到胤禛看着這邊皺着眉,眼神又象是有些嘲諷的意味。因那場惡作劇,天蘭也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大,一視之下天蘭未免先有點心虛的意思,更是手忙腳亂。俊馬見到肥美的草場不能放蹄飛跑,還被人縛手縛腳的,未免鬱悶得不得了。棗紅馬又是一個揚蹄,天蘭大驚之下,直跌下馬來,雖有多人護衛着,反而人多生亂,天蘭結結實實的跌了個狗啃泥,還好馬本不高,筋骨無事,只是身上破了幾處,天蘭拍拍土在衆人的扶攜下站起來,天蘭又對上胤禛的眼睛,又一次在他面前灰頭土臉的,這下子天蘭臉上掛不住,羞恨的不得了。胤礽見天蘭這一掉下馬來,以然是立了起來很關切這邊,偏施世綸不知趣在太子旁邊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胤礽也不理,把施世綸晾到一邊,施世綸一陣沒趣。
胤禛與太子請了安,回了手中正辦的差使的情況。胤礽並不細聽,只揚了揚手,便到天蘭跟前來直眼見着她沒事,才放了心來。有七八個最好的騎手護着,手把手的教着學了一天,連上馬都還沒學會呢。胤礽沒想到滿人中還有如此笨身手的異數,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只能寬慰說:"不要緊,今天學不會,改日再學。改日準學得會。"一陣笑聲傳來,策馬打了一堆獵物回來的克雅老遠看見天蘭如此狼狽模樣,在馬上笑得前仰後合,天蘭臉黑得跟包公似的。克雅跳下馬來說:"你真是笨,學了老久了還學不會。"天蘭老羞成怒叫道:"你再笑,我和你斷交!"克雅忍住笑說:"好,好,不笑了就是。"
施世綸湊過來剛想開口,胤礽一眼瞧見這醜陋的面容,心裡一陣噁心。別過頭去與天蘭說:"我在城郊南處又起了幢好宅子,風景不錯,改天請你去玩。"克雅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她對胤礽說:"太子爺單請她,不請我嗎?"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六格格還不能入胤礽的眼,胤礽一看到克雅就想起她老爹來,她老爹他不能不給幾分面子,胤礽說:"你要去就去吧。"克雅跟天蘭悄悄嘀咕說:"看吧,他說得多勉強,他只想請你過去呢!"天蘭打了克雅一下。胤礽在旁聽到臉有不悅之色。天蘭忙對太子千恩萬謝了一場,太子的臉色才漸漸的緩和下來。
施世綸一臉討好的說:"太子爺那園子想必一定建得十分軒麗整齊吧。"胤礽斜了施世綸一眼說:"不過用了七八萬兩銀子罷了,略有可看之處。我另還看中了幾處田地,那風景才真真的風景如畫呢"太子這處園子才起不久,又要買房買地,這錢還不大把的往外掏啊。這樣的情況下,這要賬二字如何開口。施世綸聽了偷眼看了胤禛一眼,胤禛面無表情也不知做何打算。其實胤禛心裡如明鏡似的,太子本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施世綸來意爲何,太子心知肚明。施世綸還未開口要賬,太子便一口駁回,且駁得不動聲色,實在是高明。施世綸有點灰頭灰腦的,但他是個直爽的人,當下心一狠,他也就顧不得許多,把戶部要賬的說了,又說太子是國之諸君,應爲羣臣表率。施世綸話還未說完,太子睬都不睬他一下,直接叫人擺架回宮。施世綸一惱,居然跟着太子就一路粘過去了,硬是要太子的一個話。
胤禛並未跟着施世綸過去,因跟過去也是無用。胤禛本來也奇怪太子怎麼最近對朝事不這麼上心了,不但不上心,還處處使絆子,他自已不做,也讓別人做不成。胤禛忽然靈光一閃,知道其中的奧妙所在了。太子的算盤是想向皇上證明,他比所有阿哥的能力都更出色,沒他不行。就拿戶部清欠這件事來說,太子不幫襯,反而四處打太平拳,不過是想先攪渾這池水,拿他當槍使,讓他替他清除了障礙得罪了人,他在跳出來收拾殘局。這並不是太子還不還上這賬的問題,這是一個連環套,就等着他往裡跳呢。太子是聰明,卻有一點聰明過頭了。你處處算計別人,別人也在算計你,事事哪能都如你所算呢。
太子一走,胤禛不客氣的過去拉了天蘭的手過來,天蘭不情不願的甩着手說:"幹什麼,幹什麼嘛!"胤禛回頭說:"看你笨的那樣,不覺得丟人現眼嗎?"天蘭本來被他碰見她這樣,就羞愧得了不得,一聽惱怒的說:"要你管!我願意!"胤禛目光很兇的掃過來,天蘭絲毫不怕的對視過去,怒髮衝冠的說:"我又沒請了你來觀看我騎馬,這可是你自個兒過來的,我累了,回去了。"天蘭走了兩步,就被胤禛拉着手腕捉了回來,胤禛直拉到他自個兒的黃驃馬前說:"上馬,我教你!"一探身,將天蘭拉至馬上。
胤禛的黃驃馬是名種大宛品種,名字叫神器,神俊異常。這馬是又高又大,不可跟天蘭剛纔騎的那匹矮小的棗紅馬同日而語。一下子離地這麼高,周圍一個維護的人都沒有,天蘭這下子連抱着馬脖子的膽子都沒有了。天蘭求救濟似的把目光投給站着旁邊的戴鐸和克雅,想他們來救上一救,卻偏偏這二人,卻只看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天蘭怒叫道:"克雅,你這個沒義氣的,見兄弟在危難之中也不來救上一救。"胤禛冷冷的掃了克雅一眼,克雅收到警告,乾笑着說"兄弟還需自已珍重纔好。回見,回見!明兒天香樓吃館子啊!"話畢競丟下她一人,打馬回去了。要有命活到明天,纔好去天香樓吃館子啊!天蘭忽想起克雅曾說過,她在這麼多阿哥中獨怕四阿哥這話來,克雅屈服在惡勢力之下,朋友之情算個屁啊!天蘭不禁有些悲從中來的意思。
胤禛哼了一聲,天蘭驚恐的說:"你不是想借機報仇吧!"胤禛在旁有些閒閒的說:"我和你有仇嗎?"可惡,教人學騎馬,他居然連馬的繮繩都不牽一下,真是想報緋聞之仇敵而來的,天蘭有些欲哭無淚:"就是爲那個吧!"胤禛目光灼灼的反問說:"哪個啊?"天蘭扁着嘴說:"就是那個嘛!"胤禛冷哼一聲:"不打自招。"他忽然上前打馬一下,馬就以箭一樣的速度飛奔出去了。天蘭一面在馬上顛簸,一面尖叫:"救命啊!你是誠心想要跌斷我的脖子是吧!"胤禛冷冷道:"那你就要想辦法保留住你的腦袋纔好。"
天蘭在驚惶之下終於明白,她這下可是誰都指不上了。掉下跌死她又不願意。只有狠下心來,放大膽子靠自已。胤禛在旁提點着騎馬的要領,見她臉白慘慘的,也有點於心不忍,卻只是不露出來。胤禛說:"神器是極溫順的,你不怕它就跌不下來。想學騎馬首先是要克服心理上恐懼感。心中害怕,自然而然就會表現在行動上,使馬易受驚。從馬來講,它不但感覺到你的行動,同時也能感覺到你的恐懼心理,使它也產生心理上的不安。"天蘭顫聲說:"我就是怕嘛!"胤禛冷笑道:"那就準備跌斷脖子。注意,握緊馬繮,前腳踩緊馬蹬、不要坐得太實,身體隨馬的步伐搖動"還好胤禛說的是極明白簡練,馬跑了兩圈,天蘭漸漸從手忙腳亂中挺了過來,也不是那麼怕了,人放鬆些,在馬上也坐直了許多。胤禛早看出她之所以學不會的原因,只在一個怕字,克服了這一點,自然一順百順。看她表現不錯,心裡也略有高興之意。
胤禛抱臂問:"你跟十三,十四學的時候,也是跟今兒太子教你一樣?"天蘭說:"那是自然,他們那有你心狠。"胤禛一笑說:"那麼多人護着,難怪你學不會。"天色漸晚,學成也不是一日之功,胤禛讓神器漸漸跑得慢下來,戴鐸過來牽穩了馬繮,胤禛把天蘭好生的從馬上抱了下來,天蘭腳有點軟。天蘭皺着眉,一臉的委屈。胤禛拿手巾與天蘭擦一腦門子的汗:"看你那樣兒,我又怎麼你啦?你不謝謝我,還苦着臉,可見這好人難做呢!"天蘭扁着嘴說:"夫子你每次就是太不顧我死活!"胤禛哼了一聲說:"我這人只看結果,不注意過程。"天蘭嘟着嘴說:"我回去了。"胤禛拉她回來攜着手說:"回去幹什麼?吃了飯再回去。"天蘭搖頭,胤禛知她心裡怕回去晚了,胤禟責怪。遂說:"放心,老九那兒我替你說好了。"
他不放手,天蘭無法,只有隨了他去。跟着到他家蹭飯也不是一次兩次。胤禛一向喜歡吃清淡的東西,這次也不例外,席開全素宴,天蘭照例並沒看見他的夫人們,只他和她二人而已。他府裡的大師付,把素菜也能做出肉味來,也不容易。天蘭嘴裡嚼着鮑魚味的蘑菇問:"你剛纔說左轉向左拉,右轉向右拉,我要是想馬停下來,怎麼辦?"胤禛笑:"需停下時雙手同時勒緊繮繩。跑了兩圈有了興趣了?"天蘭想到剛纔的糗樣,臉上就有些訕訕的。
天蘭因聽到太子方纔又想買幾處田地的話,便問:"你說太子他深居宮中,別院也不少,他家人口也不多,又不少園子住,他沒事買那麼多地幹什麼?這天下將來不都是他的嗎?"胤禛冷冷的說:"他不過是想做田舍翁而已。"天蘭奇道:"難道太子不想做儲君,到想做個農夫,不可能吧。"胤禛置銀筷於一邊:"說一個故事給你聽,王翦是秦自白起以來最有名的名將,也是少數能安逸終老的將軍。滅楚一役,王翦還未出徵便向秦王政要房要地,要金要銀。別人都非議不止。始皇說:"將軍即已出兵,何患貧窮?"王翦說:"爲大王部將,雖立戰功卻終不得封侯,所以趁大王親近臣下之時,多求良田屋宅園地,爲子孫置業。"始皇大笑。王翦的軍隊行至關口後,又五度派使者回朝求良田,始皇都允。王翦也是想學做田舍翁的。明白了嗎?"天蘭眨眨眼說:"什麼嗎?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麼。"胤禛說:"所以說你讀書少,不明白,回去自已翻書。"天蘭接道:"又是不許問人?"胤禛笑:"這話問老九也行。"
他話裡有話,有學問也不用裝腔作勢吧。天蘭又問說:"聽說老十四常到這邊來,你們和好了嗎?""我們是一母同胞,不是嗎?"胤禛黑彎彎的眼晴裡藏着含義莫測的笑意,他這人說話一向是半吐半露。天蘭想不通個性直拗的十四怎麼會忽然轉了性子,顯然不是兄弟和好那麼簡單。什麼事情與皇宮沾了邊,就不再簡單了。十四最近去八阿哥那邊少了許多,又聞說皇上最近特別看重十四阿哥,天蘭想這種改變的後面,應該是有其用意的。自那日宮中御前一別後,總沒見到十四,天蘭居然心裡有些想念。
吃了飯,又品了他家的白茶,最後得了他與的一盒上好的五彩墨,方離了胤禛打轉回府去,戴鐸親自送她出府去,在穿過翠竹掩影的垂花門的時候,天蘭異外的與胤禛的嫡福晉那拉氏打了個照面,這位福晉天蘭也陸陸續續的見過幾面,總沒說過話。那拉氏的態度很客氣,臉上掛着笑意,敘起話來也蠻可親的,一口一個大妹妹的並不說名道姓,可見得親和些。天蘭的面色到有訕訕的,因上次年氏是當面指責過天蘭是狐狸精的,天蘭也有所顧慮,最近來這府裡少些。算起來天蘭來這府裡也有百八十回,總沒有登堂入室到這位嫡福晉那去請個安去。不是天蘭不去,是胤禛刻意的把這一點忽視掉了,沒有安排。故天蘭雖在這府里長來長往,卻並不認識這府裡的多少人,認得的也只是胤禛的幾個親隨而已。那拉氏忽然出現在這兒,戴鐸好象是很異外,天蘭這麼覺得。她們二個人的禮貌話還未說完,戴鐸就有些無禮的打斷了她們的談話,戴鐸臉色一肅恭身對那拉氏道:"福晉,您若是去找主子說話,還是等會子再去。主子說倦了,吩咐下來,各色人等都不見呢!"
這話到象是要那拉氏止步的意思,天蘭沒想到戴鐸一個管家,居然對女主人說話不是那麼客氣,那拉氏要見胤禛,還要看這位主子的心情好壞,倦怠於否,天蘭有些奇怪。那拉氏看了身後侍女端着的湯說:"我是想爺連日辛苦,送些滋補湯水去罷了。即然倦了,也不敢打擾。"遂吩咐侍女回去,天蘭瞅着那拉氏臉上笑得有點僵,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那拉氏臨去的有意無意的瞥了天蘭一眼,那眼神之幽暗,讓天蘭的心尖爲之一顫。天蘭等那拉氏走遠,方對戴鐸說:"我是不是得罪你們福晉了?"戴鐸轉臉過來笑容滿面的說:"主子您這是什麼話,我們福晉歡迎您都來不及呢!您可別誤會。"天蘭說:"是嗎?"戴鐸說:"您走這邊!當心這邊路苔蘚多,有點滑!"
回到府,轉了一圈沒見到胤禟,心裡就有點慌。侍女見她回來,紛紛與她行禮道乏。小桃因看天蘭也不落座,衣服也不換,只四下張望,也知道她在找誰,故告訴說:"福晉,主子現在在南邊的澹月樓呢,那邊風是極涼快的。"在那邊納涼嗎?天蘭還未聽完,就往澹月樓跑。
到樓跟前,就聽到樓上隱隱有琵琶的彈奏聲,仔細一聽,有刀兵相交之金聲,天蘭心裡一緊,想莫不是見她回來晚了,又有些不高興。胤禟生氣的樣子,她也見過的,那種紅袖依翠,嬌香滿懷的場景,讓天蘭印像深刻的不得了,還記得胤禟披散着發,赤着腳,面冷如冰,一襲豔紅的衣袍着在身上,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有一種詭麗,那天胤禟對她說了很過分的話,那一刻撥開珠簾後眼裡霧氣濛濛的從心底深處泛起來的酸楚,永生難忘懷。胤禟婉轉的說過,他對她和胤禛之間莫明的親密是有點介意的。也曾想過從此遠離那個人,但哪裡有這麼好避開的呢,越是避反而牽連的越緊,索信讓它順其自然了。
上了樓來,沒有見到香豔的局面,一個美麗的佳人不見,胤禟倚在樓閣的欄杆邊,品着小酒,面色尚好,見了她,招手溫言招她過去,天蘭心裡舒了口氣,警報解除,且和他坐到一處去,"我回來晚了。"
"嗯!"
"我到四阿哥府裡吃了晚飯纔回來。"天蘭主動招供。
"鄂爾泰跟我說了。"胤禟順一順她的額發。
天蘭見胤禟身邊只有二三個下人侍候,正想問是誰在彈奏,忽看到青紗簾後,彈琵琶的是個年紀極小的,面色娟麗的男孩子,這個男孩子絕不是府裡的,到象是一個兔子,天蘭不禁面上迥然變色站了起來,指這那個男孩子問胤禟說:"這人是誰?"口氣酸的不得了,到象是個妒婦。
胤禟拍手示意那個男孩子下去後,方轉過頭來,盯着她的臉有些玩味的說:"你在吃醋嗎?"
天蘭叉着腰說:"是啊,我吃醋了。你居然揹着我玩兔子?"
胤禟一把把氣勢兇兇的母老虎摟過來說:"你吃醋,我很高興。"
天蘭眯起眼來說:"我討厭你!"
胤禟笑:"我可以理解爲你在意我嗎?"
天蘭忽然呼痛,胤禟忙捲起天蘭的衣袖來查看,看臂上青了二塊,腿上也青了二三塊,手上也有細小的擦傷沒有處理,眼神一冷問:"哪裡弄的?"
天蘭扁起嘴來說:"學騎馬學的。初跟太子學了一天,到沒傷着什麼,後來跟那個鐵石心腸的學不到一會,我不會捌彎不小心跑到林子邊上,樹枝就掛破了兩處,別提多驚險了。"
鐵石心腸的胤禟知天蘭指的是四阿哥,胤禟知道他四哥一向是認真嚴苛不過的,不過沒有那份嚴格,天蘭也學不會那些東西,這點他是清楚的。"四哥沒人維護着你?"
天蘭搖頭說:"他哪有那麼好?"。
"他看見你的傷了嗎?"胤禟問。
"當然看到了。可他說不要緊,還說,一點小痛算不了什麼,休息兩天就好,要我不要太驕氣。你說,他是不是鐵石心腸啊!"天蘭嘟起嘴告狀。
胤禟問:"學會了一點子沒有呢?"
天蘭不好意思的說:"跑了兩圈了,不日可成。"
"是嗎?"嚴格還是嚴格的好處的,要不然十三,十四怎麼都沒教育會呢?胤禟心痛天蘭,小事也當大事看,命人傳太醫,天蘭不許,胤禟方又讓人拿了上好的跌打藥過來,親自與她上藥,先用燒酒清洗消毒,再上藥膏。天蘭最怕痛,胤禟手放到最輕,天蘭仍呲牙裂嘴的,眼淚都出來了。胤禟嘆着氣很是寬慰了她一場。
天蘭還不忘那彈琵琶的,胤禟告訴說那是十阿哥新請的琴師,不過喜歡聽他彈,遂請他過來彈奏幾曲。天蘭嘟着嘴說:"我不喜歡他。再不許他來。"胤禟捏着天蘭的鼻子說:"你何時這麼緊張我了?"天蘭一把摟住胤禟的腰,皺着眉說:"我還不是怕你飛了。"胤禟摟着她道:"你真是----"這下面的話,胤禟沒往下說,但意味卻很長。
很安心的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說:"今天你身上有菊花的香味。"胤禟摸着她頭說:"偏你又知道。"天蘭把整個頭都埋在他的懷裡,天蘭忽想起胤禛說得那個沒頭沒腦的故事來,遂問胤禟說:"你知道秦朝的王翦爲什麼在擊楚的進候,還未立戰攻,便數度向始皇要房要地要金要銀啊?"胤禟奇道:"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告訴我嘛!我可不想又去翻書,上次就是翻了一個下午呢!"她可是翻了一個下午才搞清楚自薦枕蓆是個什麼意思。
胤禟說:"多讀書可是好事。也罷,告訴你吧!。秦始皇欲滅楚,問少將軍李信欲破楚,須多少人馬?李信表示二十萬即可。又問王翦,王翦道:"非六十萬不可。"始皇說:"王將軍老矣,何怯也!遂派李信出戰,然李信大敗,秦始皇到頻陽向王翦謝罪,王翦辭謝說:"老臣疲弱多病,狂暴悖亂,希望大王另擇良將。"始皇堅持要王翦領兵,王翦說:"若非要用老臣,必給我六十萬大軍。"始皇允諾。於是王翦率六十萬秦軍伐楚,始皇親自送將軍至灞上。"天蘭皺着鼻子說:"出征就出徵嘛,要田要地幹什麼呢?"
捏她白嫩嫩的粉頰一下說:"急什麼!王翦之所以數度要田要地,並不是真想當田舍翁,只不過是想讓秦始皇安心而已。你要知道秦爲擊楚,傾盡全國兵力,可是把所有的六十萬精銳都交到王翦的手上了,做帝王的怎麼放心的下呢?"。天蘭眨眼說:"不是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嗎?"胤禟說:"話雖如此說,但卻不競然。歷代帝王很少有不猜忌大臣的,尤其是那些功勳卓著者,所謂功高蓋主,正犯了帝王的大忌。而那些聰明的功臣,懂得用智慧來避禍。戰國時期有王翦出征時數次向秦王請求良田美宅,用多請田宅作爲子孫基業的方法來穩固自家,打消秦王對他的懷疑。漢初有蕭何故意強買強賣民田。這二人並非真地想要那些良田美宅,不過是以此舉來消除皇帝的猜忌。"
天蘭點頭道:"原來如此。"低頭想了半天,又拉着胤禟驚道:"太子也想做田舍翁,大興土木,買田買地。莫不是皇上對他猜疑的多了,他想向皇上表示忠誠才這麼做的。"胤禟一愣,這一點他到沒想到。這到提醒了他,太子可不是想向皇上表忠誠顯能力嗎?難爲一個女子居然看得這麼透。低頭問天蘭說:"你怎麼知道的?"天蘭沒說是胤禛說的,只說:"小道消息啊!"胤禟皺眉說:"這話在外面可別亂說,是大不敬之罪,所謂禍從口出。"天蘭說:"今兒太子還說,請我到他園子裡玩呢!"胤禟哼道:"你少和他來往。"
天蘭吐吐舌頭說:"那四阿哥那呢?我可以走動嗎?"胤禟挑起眉:"我若說不許,你會跟我急嗎?"天蘭訥訥的說:"這個,這個----"胤禟眼一暗,拍拍天蘭的手,那人她終是不捨得的,也是他剪不斷的。胤禟遂嘆道:"他那,我不管你。不過你記清楚,你是我的女人,我的福晉。小心記得這一點。"這話有警告的意味。胤禟當然看得出他四哥對天蘭有股子莫明的情份,但如今名份已正,他四哥也不是輕浮之人,是一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主,諒那府裡也不會有什麼動作。跟那府裡走動,總比跟十四走動強,十四最近鬧得也太不堪了。胤禟並沒跟天蘭提這話。天蘭都快睡着了,胤禟輕聲說:"老十四,這月初十要大婚了。"也不知天蘭聽清了沒,天蘭含糊不清的說:"哦!"
數着指頭等到初五,休假的韓越去了十幾天了仍沒回來。她丟不開店裡的事,偷空玩的時間也少了一半,分外的鬱悶。克雅不知在哪裡得到了韓越的行蹤,居然跟獵狗一一樣,一徑追蹤而去,連招呼都沒打。天蘭恨恨的想,這人有異性沒人性,還說天香樓吃館子,吃西北風吧!正是不爽快的時候,十三阿哥打發了個人說,要在她的財神事務所裡借兩個人使使,天蘭的事務所如今有員工十三人,生意逐漸打開市場,正是忙的時候,本不願借人。但轉念一想,四阿哥那差使是個潛在的大單,油水是很厚實的,先派個人打打前站也好,何況來人說了,勞務費大大的有,天蘭遂笑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