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416 更新時間:08-01-19 14:03
次日五更,一向賴牀的天蘭,居然破天慌地的爬起來,也不叫人,披散着頭髮,只披了一件外衣,從牀邊親自取過衣物來替胤禟更衣整裝。不禁在外頭侍候的小喬小桃嚇得張大了口,就連胤禟都有些訝異的挑着眉,只是默不作聲的看她的動作。要知道,打進這府裡的第一天起,只有別人侍候她的,哪有她侍候過別人的。
天蘭象一個乖乖的小妻子一般幫胤禟一件件的穿著衣服,沒有半點羞澀,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自然流暢。看她專心的樣子,胤禟心裡蕩起一陣漣旖。穿好朝服,在他腰間圍上玉帶,忽看到紅日海水紋的衣袍底有兩個皺摺,遂蹲下身來輕輕整理袍底。胤禟輕輕的將她拉起來,天蘭放下手中的衣衫,衝他溫柔地笑着,眸裡的那一份柔情,似要將他融化。胤禟不禁想一句舊詩來:“不遇知音終不彈,瑤琴寂寂玉笙寒。但得東風無限意,好花解語盡嫣然。”此生有她爲伴,足矣。
天蘭輕啓朱脣道:“我送你出門。”胤禟見窗外仍未放明,天蘭又一向必睡到天色晶明方起的。昨日她擔心他,一夜未好睡,他是知道的。故胤禟輕輕打橫將她抱起來,仍放到牀上去。說:“天還早着呢,你再睡一會兒。”他展開錦被爲她蓋上,又掖好了被角。
天蘭喃喃的說:“快去吧,不早了吧!”胤禟一笑,拂開覆在她白皙額上的纖細髮絲,細長而美麗的黑色眼眸深深的注視着身底的嬌人兒,她那雙水翦明眸熠熠發光,粉嫩微紅的臉頰像水蜜桃般細緻誘人。但眼下要上朝去,胤禟不得不極力斂起心中澎湃的深情,輕輕在她脣上吻了一口,看她閉了眼晴,才起身離開
等他走了,天蘭的眼晴又睜開了,橫豎睡意全消,她索信起來披了衣,讓人隨便挽了頭髮,也不叫人跟着,往園子去走走。
這時節園中植滿黃菊,金燦燦的一片,菊花的清爽帶着露水,沁人心脾。散步回來,小桃擺了早餐,天蘭沒有胃口,只喝着奶皮子。
小喬拿着紙包進來笑道:“唉喲喲,我纔出去買王麻子家的馬蹄燒餅,雍親王家在南市擺了粥場施粥呢,那領粥的人啦可真是人山人海的,舊年間哪有這樣多的窮酸啊!”
“雍---”天蘭一直對雍字是格外的敏感,只覺得心裡被重重的揪結起來,喝在口裡的奶皮子忘了吞嚥,被嗆的重重的咳起來。小桃忙遞了溫水來,又幫着輕拍着後背,天蘭咳嗽着問:“你說什麼?哪來一個雍親王?誰是雍親王?”
小喬見這話問了奇怪,她是說什麼了嗎?怎麼這麼大的反映,便回說:“福晉忘了嗎?皇上剛冊封了了親王啊!”誰不知道封了三個親王。
天蘭急道:“我是問誰是雍親王?”她沒有留意他們的封號爲何。
小喬說:“不就是四阿哥嗎?”
天蘭只覺得眼前一黑,幾於暈倒,小桃一看神色不對,上前來扶住了,輕聲說“福晉!”
天蘭硬撐着說:“我沒什麼。”
小喬說:“福晉,早飯不吃了嗎?”小桃見楊天蘭的臉色一下子灰白,便問:“福晉您神色不好,要不要請太醫來?”
天蘭搖了搖頭,身子一陣乏力。只覺得心跳聲一陣強過一陣,心跳的速度都要從從心裡跳出來了。一種窒息感撲天蓋地的撲過來,她無力的咬着脣。
忽然天蘭立了起來,往外邊走。小喬小桃跟上說:“福晉,那去啊!”天蘭停住說:“不用跟來,我要往那府裡去一下。”
小喬小桃對視一眼,這天才多早晚啦,天才放亮呢!這會子過去是預備晨練還是練字呢?福晉已經有些日子沒往那府裡去了。四爺聽說告了假,固然不必上朝去,必然是家的。但這會子去,恐怕還未起身吧!小桃一眼瞥見福晉隨便挽成的鬆鬆的烏墜髻,且脂粉未施。忙說:“福晉,要走也要裝扮好了再走啊!”
天蘭卻理也未理的就出門去了。小桃急着頭急的直冒汗,也不知怎麼了,只覺得福晉與往日不同,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雖說那府裡不比別處,可是這種家常的嬌容,也太簡單隨意了點。
好在兩府是極近的,周圍鄰居都是權貴,且這個時候,上朝的早走了,街上並無幾個行人。雖說不要人跟着,還是要注意安全和體面的。小桃早搶在前面命門上的人預先隔斷街上的來往,天蘭走到他府門前是一人也未見。
本想直接走他府裡的角門,忽看見他府正門上新換了個金龍匾額,若大幾個點漆金字雍親王府,楊天蘭就站住了,兩眼只管冷冰冰的看這幾個字,就恨不得把這幾個字看穿一樣。
他府里門人一向早起,吱呀一聲開了門來,出來打掃。忽見府前立着一個女人愣愣的,正想驅趕到邊上去。仔細一瞧那女子衣料華貴,再一看清楚了,嚇了一跳,忙陪笑上前來說:“奴才與九福晉請安。”天蘭嗯了一聲,往大門進去,門上人還未還得及通傳,又不好攔着,隻眼巴巴的看她進去。
天蘭對他府裡極熟,且他府裡近身侍候的人,無一不認識她,紛紛請安不迭。小侍女都看到她頭上梳的時下不多見的烏墜髻,只當是新流行的髮飾,悄悄兒側目不已。
沈竹從後面來,一眼看見她,敢忙揉了揉眼晴,沒看錯這不是對過的那位嗎?忙整裝搶到前面來請了安。暗想這位來的太早了點吧!主子們這時辰大約都未起呢。
天蘭冷冷問:“你們主子呢?”
沈竹被她不經易流露出的威儀震了震,這位板起臉來,到跟自家主子的氣場十分相似,忙回說:“這要高福兒才知道呢!您找主子有事,您到前面喝茶,我去傳行嗎?”
天蘭見他不知道,便直接往裡去。沈竹在他主子後跟着這麼久,也知道幾分心思,這位是他主子的小友,也是主子的高足,更是主子的寶貝的人,連戴鐸臨去了都親自專程前去辭了行。雖知她直闖主子的內室,是極其不妥的,他哪裡敢去攔她。她在主子前撒個嬌,主子立馬會把他剁了,只得敢忙讓人去叫高福兒。高福兒今兒是不當值的,沈竹派人告訴了他說,不知九福晉爲了什麼,往後面來了。高福兒得了信,衣服都還沒穿好,便急急的趕了出來,果見對過的九福晉到已經到了永佑殿的門口了。
永佑殿是單檐歇山式建築,“明五暗十”的構造,外面看是5間房子,實際上是兩個5間合併在一起改建而成的。這裡是胤禛的寢居內室,別說是外人,就是府裡的人,從福晉起也不是隨意可以進入的。高福兒點頭哈腰的正準備通傳,天蘭卻已閃身而過。高福兒嘆氣想今兒可又要預備挨嘴巴子了。又一想主子跟前可是粘杆處的人,要是有人誤傷了這位福晉,那可就-----敢忙剎開了腿的往裡跑。
她急急的過來,只不過是忽然心裡想看清楚他而已,她迫切的想看清楚這位現在的雍親王,未來的雍正帝,他究竟是個什麼人。她和他相交那麼久,她從來沒有一次真正的看清楚過他。她實在是一個太笨的人,笨的跟豬一樣,這天下哪有她這麼笨的人。要是以前多讀點歷史,不把精力全放在語數外上,不就早知道誰是下一任的皇帝了。還用到他封了雍親王才知道嗎?
早在江南一行看到他不爲人知,狠辣的一面就應該自知道這個人不簡單的。偏他一對她好,哄了她幾句,她就一相情願的認爲這人不過是個富貴裡的閒人。
當天蘭找到院落的北角看到胤禛時,心裡驟然一跳,愣在那裡不知該進還是該退纔好。
胤禛精赤着上身,汗流滿身,全身肌肉賁起,雙目如電,精光閃動,他在與人拼劍,這大概是他的晨練。天蘭不禁臉上一陣紅,但眼光卻不想從他身上移開,這比雜誌上的更有看頭。難得有機會,不看白不看。她沒想到這人身材如此的好,他每塊肌肉都是如此的有力量。那一招一式,快若閃電。她早然看錯了他,一個會使如此凌厲招式的人,哪會是一個佛爺呢?她大錯特錯了。
看到她直入私室,且這個時候,胤禛自然是有些詫異的,他嚴厲的一掃高福兒,高福兒嚇得臉上白了一片哆嗦起來。胤禛手上不由的慢了幾招,陪練之人本是府裡收羅來的江湖高手,立即借勢發力連環疾攻,胤禛也不由得收斂住心神,他一聲斷喝劍光大盛,輕易地搶回主動,劍勢開展,颼颼聲中,猶如雷電般連環疾攻,胤禛的劍法,以迅捷變幻見長,這數十招劍法每一招都有殺機,每一招均有變化,聚而爲一,端的是繁複無比,這是匯聚各門之大乘的劍法,不拘一格,且招式狠毒。陪練之人雖見招拆招,仍有不支。她這時來了,胤禛也無心練了,揮了揮手陪練之人立即退下了。
胤禛看到天蘭的目光直勾勾的利利的盯着他看,到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了,遂也不顧流着汗,把劍扔給隨從,自已揀了一件月白的中衣穿上。近身侍候的人莫不好奇的看着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府中人是不敢切切私語的,但皆想這位看了男人的祼體,還如此神閒氣定,落落大方的,這大概是京中獨一份吧。
胤禛緩步過來,天蘭這纔想起來,這位衣冠不整的,故且背轉身子去。胤禛到覺好笑,這時她才知道禮數了嗎?他都快被她看光了,光着半身練劍的樣子,就連他的福晉也未看過啊。她爲什麼總是看到他想極力掩藏的一面呢?胤禛的面目上雖含着嗔意,卻實無多少惱她的意思。
大概是知道了他未來的雍正帝,雖然天蘭並不太清楚這位將來執政有什麼事蹟,但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些東西從她知道的那一刻起又有些不一樣了。天蘭的心跳不禁隨着他的腳步而加快,這人工於心計,處事果斷,城府極深,她有想好如何面對他嗎?這人不怒自威,彷彿周身有着一種深不可測的力量。楊天蘭剛纔鼓起的一股子氣勢,在看到他那凌厲的劍勢之後,也不由的弱下來。未來的事還未發生,她現着指着他的鼻子說,不許你欺負胤禟,這話說了有用嗎?
天蘭揹着身子有些心慌的說:“我走了。”
胤禛的星眸瞬間黯淡,清朗的嗓音逸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沉默了良久,卻將她仍拉了回來道:“就這樣走了嗎?”他注意到她今兒的特別發勢了,那髮梳得高聳而側墮,配合著她纖幼的蠻腰,修美的玉項,輝映間更覺比平日裡嫵媚多姿,明豔照人。
天蘭咬着牙說:“我是來賀你做了王爺了,雍親王。”
道賀嗎?他是不信的,哪有大清早兒,穿着家常衣服直闖私室來道賀的理。見她古古怪怪的,胤禛的眉越發蹙起來,越不想放了她回去,只說:“既然來了,陪我用了早餐再走吧!”
不由分說拉了她往他屋裡去,天蘭大驚之下乾笑着說:“不用,夫子。”
胤禛輕鬆的帶了她的手,眼裡異芒閃動說:“留愛徒用個飯,又不是爲你單做,你跟爲師的客氣什麼。”
天蘭越來越濃烈的意識到,這裡可不是他的外書房,這是他的起居室,天蘭都快哭出來了。
天蘭越來越濃烈的意識到,這裡可不是他的外書房,這是他的起居室,天蘭都快哭出來了。不想被他拉進去,遂一手勾住柱子說:“我吃過了。”胤禛目光閃動說:“那就再進一點,你太瘦了,我不喜歡。”這話說的極輕,且慢,且別有一種說不出意味在裡面,天蘭臉騰得一下如火燒似的。胤禛見到她的窘狀如此,嘴角不禁不易察覺的一彎,更是如好客的主人家,殷情備至。
胤禛不過穿了件中衣,衣襟並未扣緊敞開着,行動間便若有若無的露出大片蜜色肌膚,還有幾滴水珠正從脖頸掠過鎖骨,從胸膛滑落,融進衣服裡,清晨的光線氤氳的照進來,打光在他身上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吸引力。天蘭被他拉着,隔的這樣近,自然看得真真的,她覺得空氣好象有點稀薄,好象處在高原上一樣難以呼吸,天蘭不禁用力嚥了咽口水。還好進了房間,胤禛便隨即放開了她,天蘭立即不自在的跳開好遠,胤禛回視他一眼,天蘭不禁心虛的垂下眼來。
這是他起居室裡的一個小廳,佈置簡單別緻,壁上掛着尺幅巨大的青綠山水八卷,描繪的山水極其壯麗、宏偉,這人到底是要繼大位的,心懷天下的心思就暗暗的隱晦在圖畫裡了。他說去沐浴了再過來,讓她自便。他前腳過往後面去,天蘭就已經開始趔手趔腳的往門口移,哪有那麼傻真的等到他的。撒丫子囉!
哪知還沒移二步,他居然在後轉了出來,也許剛纔就在後頭埋伏着看她的動靜呢。他略有不悅的說:“往那去呢?我等會子出來,若不見你,我就把你今兒直入我私坻的事,與老九說去。你說他會怎麼想呢?”天蘭跳起來:“你這人真不地道。這是威脅!”他一笑說:“算吧,你自已個看着辦!”隨即又轉進去了。他這一說,天蘭到真不敢偷跑了,怕他真跟胤禟說了,不禁有些捶胸頓足的。
侍女輕手輕腳的往桌上擺上了早餐,又悄悄兒退了下去。連一個侍候的人都未留下。房間裡只聽到金自鳴鐘一下一下的走動聲。天蘭再也坐不住,煩燥的站起來踱步。以前到他府裡來,最多是到外書房,從未踏入內室,如今他讓她一個人呆在他最私人的空間裡,天蘭可真不知道他是做何打算了。他詭異的神色,他目光灼灼的眼神,深刻的強調和傳遞着什麼訊息。天蘭不想懂也不願懂,心漸漸的緊起來。
小廳右邊轉過一扇紫檀屏風,隱隱可見淡藍色紗幔的牀塌,牀上卷卷的放着書冊二本,想是正在讀的枕邊書。這,這該不就是他的臥房了吧。天蘭惴惴不安的往上一視,果在牆頭上尋到一塊鏡心,鏡心裡四個大字“戒急用忍”這是皇上的御筆。天蘭低低的“啊”了一聲,這裡果然是他的臥房。天蘭不禁連連直退,忽然後背觸到一個溫熱的物體,她一驚,轉頭看是胤禛,他的雙手抵在了她的腰側她纔沒有向後跌倒,但手溫順着衣服的布料傳遞過來,溫度徐徐的注入心扉,天蘭的雙頰立刻燥熱的象火燒似的。
胤禛往紫檀屏風後看了一眼,然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嘴角有莫明的笑意,天蘭知道他必是知道了她參觀了他的臥房了,她尷尬的羞愧欲死,但他未笑她。
兩人坐到桌前用早餐,早餐很簡單,鹹鮮口味的幾樣,雖然早起就只喝了一點奶皮子,但這時在這種氣氛裡,哪裡吃得下去。把筷一放說:“你不會和胤禟亂說的吧!”
胤禛喝着燕窩粥說:“你說呢?”這人的心思哪裡猜的到,這麼近的看他,她仍是看不懂他,心裡一陣冰涼,嘟起嘴說:“不吃了。”
胤禛揚起眉來:“生氣了?”天蘭恨恨的說:“你不是專慣會拿人的短嗎?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要惱也惱不過這許多來。這比你比騙我拿住了秦氏父女讓我爲你辦事,可是輕了許多。”
胤禛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頓時天蘭感到裡面的溫度驟降十度,他冰冷的眸子盯着她,天蘭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胤禛冷冷說:“是嗎?你這麼看我。秦巧月我到是真有拿了她,我要不拿了她,你以爲你在熱河還有命回來嗎?她功夫再高,能逃得開大內高手追捕?”天蘭一驚:“秦巧月真被你拿了嗎?你又在騙我了。”胤禛冷笑說:“你若不信,就算了。”天蘭聽他這話的意思,心尖一顫:“她死了嗎?”抓住的逆黨自然往死進刑訊,不死也要脫成皮。胤禛不答。天蘭聲音撥高了幾度:“你殺了她?”胤禛看他一眼,仍未答。天蘭豁然起身:“謝謝招待。”冷血,在他眼裡殺個人不過跟死個螞蟻一樣吧。
胤禛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天蘭怒道:“你不讓我走,難道想連我也殺了?”胤禛嘴角露出冷笑更濃:“我要想整治治你,還用等今日嗎?她的逆黨,我是保全你。”天蘭面無表情的說:“我纔不領你的情。放開我。”她用力摔開他掌控的手。
胤禛也豁然起身,他心惆悵難抒,眉宇間擰得很深,一股子凌利氣勢無形的散開。驟然凝結住的空氣被擠壓得有些緊張,他刀子一樣的目光盯着她,冷冰冰的,似乎想扎入她的心底,天蘭忽然發現她有些怕這樣的他,情不自禁的一步一步的後退,胤禛則一步步的緊逼過來。他揮手撥了她頭上的髮釵,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就披散開來,天蘭嚇得有些結巴的問:“你,你要做什麼?”
他森冷的一笑,身體向下傾斜,在她耳朵低語道:“你說我會做什麼呢?,他輕拂在耳邊的溫熱氣息,讓她的心都顫了,她覺的呼吸有些急促,大腦不禁處於混沌狀態。
他與她始無前例的近,他的氣息縈繞在她,他的氣息侵略了她周圍呼吸的空氣,充盈得豐盛而濃烈,使天蘭全身一僵。她看到他的眼睛,在覆蓋一切的黑色裡,明亮透明,發出熠熠的光芒,宛如某種野獸。天蘭眼裡霧氣起來:“不要!”
胤禛挑起眉來:“不要什麼?”天蘭吸着鼻子,搖着頭。他的手近而輕輕的從她粉色的脣瓣上劃過,他笑:“天蘭,你怕我。“
她渾身劇顫了,瞬間的怯懦後,天蘭很快命令自己鎮靜下來,蒼白的笑道:“沒有。”
胤禛忽然收斂起他的銳氣來,淡淡的說:“哦?”他的眼定定的在她身上看了半響,忽把手輕拍兩下,對外吩咐說:“來人!”二個小侍女應聲進來,手捧着妝盒。她的頭髮被重新梳過了,梳成規規距距的旗頭的樣子,胤禛在旁從容淡定的打量着她,撥弄她的長髮,把一隻細細的珠釵與她戴在頭上,珍珠在髮腳邊輕輕的晃動着,發出叮咚的細響。
小侍女梳好後退下去。胤禛方說:“你剛纔那髮式標新立異,這會子天大亮了,被人瞧見了不好。你啊,小性子一來,什麼都不顧了。”天蘭看了他一眼,咬了咬脣,還以爲他會怎麼樣呢,幸好沒亂說話,要不然可真不好收場了。這人的臉到變得奇快。整理好了頭髮衣服了,胤禛命人仍好生送了她回去。
小桃小喬見福晉回來,頭髮換了旗頭,且梳得一絲不苟,規規距距的,多了一隻九環珠釵巍巍顫顫的在髮腳上,越發顯的一籠青絲如遠山之黛,柳葉之眉似微蔽之秋水,徐行時若風颯芙蓉,緩步處似水搖蓮。小桃小喬正在慮着福晉的衣着過於隨便,恐被那邊人小看了去。這時見到福晉如此的周整的回來,不禁暗暗的想那邊主子果然是心細如絲之人,考慮的周全。
小桃正要回大節下的事,上前來,卻見福晉臉有些臭臭的,且默不作聲的回房去了,又想着今兒是不是又與那邊主子鬧彆扭了。他們三五天內是常那樣的,小桃小喬並府裡的大小人等,都見怪不怪。小桃看其臉色,只有改時再回。楊天蘭回房坐在鏡子前,把頭上的珠釵一氣撥了,恨恨的丟的老遠,且埋首於棉被中,回想方纔的事,心裡很不是個嗞味。
心裡閃過無數複雜的思緒。他方纔的每一句話都是有含義的,他有意的表現的那樣,在心理上給了她相當大的壓力。那一刻他的房間裡充滿了情色的味道,她真的在考慮能不能好好的回來,他嚇着了她,他的眼,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手,他的肢體動作,她自認爲是何等的熟悉和了解。但剛纔一切都改變了,他輕易轉變了她想讓他成爲的角色,他不再是她的夫子,不再是她的朋友,而是一個單純想要她的男人,她從他的眼讀懂了,那麼真切的訊息,就是她想忽視也忽視不了,他讓她不能再忽視他。
天蘭一直是知道他是喜歡她的,因爲他曾似真似假的對她說過無數個喜歡你。她不理這些,胤禛也是知道的,知道且縱容。她與他的來往,她一直是一個受教者,她和他別苗頭從來沒成功過,屈於絕對的劣勢。她也記不清楚當初怎麼就與他相交上的。也不知道他爲何青眼於她。說她吃了虧,當然是的,偶而會。說他給予教會了她許多東西,那也是不可不認的,有很多。
與他來往那麼久,他的風趣,他的談吐,他的博學,他的風度無一不讓她折服。楊天蘭在很多地方是很依賴他的,也是希望與他相交的。如果沒有今日,她很願意他的小友,做他的弟子,因爲除了幾件不愉快的事外,和他一處是舒服且享受的。面對一個未來的帝皇,一個得罪不起的人,她要如何處理才能周全呢?楊天蘭眉頭越皺越深。還是乾脆以後不要見面的好,不見面就沒有困擾了。
胤禟下朝回來,楊天蘭怕胤禛改天真說出今兒的事來,故搶着預先報備說:“我今兒去對過那府裡了。”胤禟說:“哦!”那府裡的,不比別家,胤禟到不太在意。楊天蘭見他沒有往下問的意思,又嘟着嘴說:“我以後不去那邊了。”這種信誓旦旦的話,他聽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了。胤禟看了她一眼,她捨得不往那邊跑嗎?他到是不信的。
胤禟問:“四哥得罪你了?還是他府裡的那些個女人又說了什麼風涼話了?”楊天蘭慌得直襬手說:“沒有,沒有,我只是想男女授受不親,和他走的太近也不好。”胤禟摸摸她的額頭皺眉說:“不是在發熱吧,怎麼今兒想起這一句來。”楊天蘭把他的手拿下來:“我說這話很奇怪嗎?”
胤禟嘆了一口氣:“若是別的就算了,莫是爲了授受不親則大可不必。這話原是市井中愚夫愚婦斷章取義的。就連孔夫子也不是授受不親的人。《論語》中說:“子見南子,子路不悅。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這南子是衛靈公的夫人,把持着當日衛國的政治,而且名聲也不好。孔子還去見了她,且見了不止一次。避男女之嫌,不過本意是端正男女之間的往來,並非要死死遵守的。我不想拘的你太緊,我的心意你要體會。”
眼裡霧氣又涌上來,用手揉着眼說:“反正我是再不去見他了。真真不去了。”這話說的小孩子氣十足,一家子的骨肉,哪能說不見就不見了。胤禟端過她的頭來細問:“今兒過去幹什麼了?”天蘭未免有些吱吱唔唔的,說了半天胤禟只聽到她說,看他四哥晨練了,他留他吃了飯了,嗔她衣着隨便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家常事兒,遂摸着她的頭,讓天蘭靠着他,暗想她這次又能堅持幾天去。
胤禟溫言說:“隨你吧,他這幾日告了假,也有他要忙的事,你不去煩他也好。他在南市開了粥場了,我想說讓你與他一道積積福也好的。”天蘭嘟着嘴說:“哼,偏他扮成一付悲天泯人的樣子。”胤禟說:“他到不是做做樣子的,北邊有十幾縣的農田遭了雹子了,受災很重,他與皇上遞了摺子,把今年年俸都捐了。他如今是親王,一年有一萬兩銀子呢。”天蘭聽了哼了一聲說:“他到是有錢的很啦!捐了他一家喝西北風嗎?我纔不信。小日子還不是照樣過的美美的,另有來路罷了。”胤禟聽了這麼直白的刻薄話,一笑輕捏她的小耳朵說:“在家說說便罷,別到他那探頭去,要聽到了,他可就要打上門來了。”天蘭又是冷哼一聲。
胤禩、胤誐產業中有米莊數個,乘這次北邊大面積遭了災了,囤積起大批米糧來,低買高賣大大的賺了一筆。胤禟也有米莊,但楊天蘭嚴令五申不許漲價,大小掌櫃的未免有許多怨言。胤禟也聽見了許多閒話,只全憑楊天蘭料理,那些個閒言閒語,也就漸漸平靜下來。皇上下旨免直隸、江西、山西等省六十九處州縣的賦稅,到底是皇恩浩蕩。
太子的門人這時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山西縣一個小小縣官上書狀告他的頂頭上司,府臺大人王之謙,告他不許受災的流民進城避寒,緊閉城門,造成了數百人活活的城外凍死。皇上甚爲震怒,命人嚴查,那知王之謙是個不怕知死活的,帶了在任上颳得的十幾萬兩銀子到京裡走門路,兩部都有收受他的銀子的人。本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有希望的。
但不知怎麼的有人糾和了那地方的流民上京來告御狀,夜夜在城裡敲鼓打鑼的鬧,這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紙不包住火,本來掩下來的事,又明晃晃的擺了出來。事情也由不許災民進城,後查到王之謙私吞救濟銀兩,又查到府庫糧倉無糧等一檔子的事出來,王之謙一夥被殺被流。太子的面子上也不好看,那些個做壞事得來的銀子,有一半到進了他太子爺的口袋,皇上一頓責罵,罰俸半年還不解氣,還命太子在乾清宮門口跪了一夜。
這事一出八阿哥黨是稱願的,其實他們也沒少做架橋撥火的事。朝堂之上參的最兇的不是他們這夥人。水落石出,別人都不理論了,胤禟思前想去事情總有一點不對頭的地方。那夥子流民,不過是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敢在京裡鬧得出這麼大的動靜。怪的是九門提督居然也不過睜一眼閉一眼,不痛不癢的管了一下後就未再理了,這不是尋常的做風。再按常理來想,按理說這些人應該最恨王之謙纔是,怎麼一上來就句句都是針對着太子,這也不和常理。太子的事,這些泥腿子們怎麼知道的,且說得很詳實具體,這些資料何來?顯然這些人後面有人,這人還不是一般的人。
胤禟思索着這些人不是他們這邊的人,行事作風看也不是三哥,老十四的人,胤禟眉忽然一揚,難道這朝堂上還有另外一方勢力暗暗的在使着勁嗎?胤禟來回的踱着步,算來算去也沒想去這個人是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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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春節轉眼即來,皇上又開筆賜了福字,天蘭得了大紅灑金的福字,很珍重的把它貼在臥房外面,擡頭可見,想討個喜氣。胤禩到底扭不過宗室人的閒語,爲他的兒子,小名叫寶兒的補辦了一個生日酒,八福晉這日和藹可親的居然親手抱着寶兒,就象是自已親生的一樣,那寶兒胖胖的小手揮舞着,口裡喃喃着,好象很粘八福晉,顯然是把八福晉當成額娘了。八福晉如此高調的和不是自已骨血的兒子一同亮相,成功的堵住了衆人的口,也讓衆人大跌眼鏡。八福晉高傲的掃視了好事者一圈,那些說她不能容人的人,無趣的閉了口。他一家子三個人那樣的坐着,和和美美的讓人羨慕。
十福晉轉過來悄聲與楊天蘭計較說:“告訴你個事,那個李氏死了。你可別跟八嫂說去啊,八爺可是千叮囑萬叮囑的。”楊天蘭還未會意過來說:“哪個李氏啊?”十福晉把她袖子一拉,天蘭跟她到一外僻靜位置,十福晉嘴往寶兒一努:“就是生他的額娘啊!”天蘭唬了一跳,忙問:“怎麼沒的啊!不是前些日子還好好的嗎?”
十福晉把嘴一撇:“前天想不開自各個兒抹了脖子了。唉,怎麼大年下的抹脖子呢!有夠不吉利的。自從那女人被從府裡攆了出去,就天天哭天抹淚的,不是個有福的。雖然是在我們府裡莊子裡,可憑良心說我們可沒有虧待了她。我們爺聽說她死了,心裡窩火着呢,說不好交待,很發了一頓脾氣。”天蘭說:“想必李氏是想寶兒又不能相見一時想不開了吧,這天底下哪有不想孩子的娘呢。”十福晉哼了一聲:“大約也是想兒子的,不過我看也不全是。她與八爺那樣,又知道八嫂是個利害的,有今天的結果就沒想到嗎?還是想到的。不過料想着是戀着榮華福貴的,想賭上一把,卻不防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榮華都成了水中月,鏡中花,一看終身無望,一死了之了。”
這話說的也過於輕蔑了,天蘭也不好駁她。又問:“那八爺有去送她嗎?”十福晉說:“八爺本是想去親往祭奠的,有事絆住了後來就沒去了。不過八爺讓人用上好的衫木斂了她,又多多的發給了她親屬銀子,也算是盡了心了。”
天蘭對李氏的不幸是有些唏噓的,京中親貴們對死個把侍妾看的很尋常,在他們眼裡不過是死了個奴才,破一二個錢也就是了。且不能怨天由人,只能怨女人們自已薄命而已。看一眼那邊丰神如玉風度翩翩胤禩,天蘭暗想,李氏到底是爲他生育骨肉的人,哪能去都不去一下呢?一個爲他生育了子女的女人最終的命運,居然是如此的卑賤和淒涼。想必如今睡在上等衫木棺材裡的李氏,眼未必能閉得上。她所託付終身的人,註定了永遠不會屬於她。李氏也算是沒眼力誤了終身。一個女人的幸福,看來是不能輕易的被一個男人操縱在手中的。
雖說是又說了不見胤禛的話,到底還是隨處都遇見的。親戚家的酒席,宮裡的晉見,共同的朋友們的邀約總見得到面。再來他們又是近鄰,有時連出門坐個車都能碰見,不想見都不行。最近對他無理了一點,眼裡白多黑少,每次見他眼色深沉,想必也是着實不快的。生日酒上又不可避免的碰面,胤禛神態端凝,一舉一動無不顯泛出一股超脫的貴氣。因他進了親王了,圍繞着向他討好的人越見得多了起來,但見他顧盼之間,縱是談笑,在眼中笑意之下,也藏一線冷幽幽的光。天蘭與他的眼神一觸,那眸子中間瞳仁竟似深不見底,只覺得背後一涼,象是觸了電一樣天蘭馬上瞟開。
過了會子,天蘭忽然警鈴大作的看到不知什麼時候,胤禟與胤禛站到一處去了,且談着什麼,胤禛見她的眼瞅過來,向她淡然一笑,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覺得那笑臉是如此險惡,他止不定和胤禟說她什麼呢。這時也不管什麼不見他的誓言了,只管急急的湊過去。見他過來胤禛臉上雖帶着半分笑意,在她眼裡只覺着全是不懷好意一樣,後背汗出津津。
天蘭問胤禟:“說什麼呢?”胤禟攜了她的手覺得她的冷些,遂握過她雙手來,輕輕的搓着:“我在說你想去湯池,又一直沒去成的事。四哥說他也好久沒去了,這時去正好,泡了溫泉回來就過年舒服呢。不如兩家子一起,八哥是不得空的,十弟是喜歡熱鬧的,大約也是去的,一起去玩二天,也有個伴。”天蘭嚇了一跳忙說:“大年下的事多的很,哪裡有空去啊,那日裡不過想起說說的。”又拉胤禟的衣腳,扭過來扭過去的不願。
胤禛說:“她若不願去就算了。大約還和我嘔氣呢!那天不過白說了她兩句,到較起真來了。”說畢直搖頭,而那話語中充滿了寵愛的味道。楊天蘭怕他往底下說,恨恨的踩了他一腳,胤禛無奈的笑。
胤禟一眼瞅見,這丫頭真是沒大沒小,連親王都敢踩,忙把她拉開了,天蘭嘟起嘴來。胤禟笑對胤禛半真半假的說:“四哥可不能再慣着她了,要替我好好教育她才行。你的好弟子現在給她一架梯子她硬是會上天去。”自他形狀優美的薄脣勾勒出一抹別有深意弧
他方纔句句話裡有話,胤禛自是省得的,大家都是聰明人兒。老九是要他和天蘭保持合適距離。不用不來往搞得那麼僵,也不想他們過於親近,想要不遠不近的纔好。胤禛那雙幽深的不見一絲兒光的黑眸看了天蘭一眼說:“上天是不會的,入地是敢的。”
天蘭對他嗤起牙來,胤禟環住楊天蘭笑說:“四哥真是個風趣人,難怪你喜歡他。”天蘭唬的連忙說:“我哪有喜歡他,你亂講!”
好一個老九,好一個精於算計,且行事不拘一格的男人。他在天蘭面前一個字都不說,只做一付寬宏模樣,而對他則是句句暗含鍼灸提醒,言簡意賅,句句中的。做爲男人,他一眼就知道,他喜歡她,然而他卻沒有大發雷霆,沒有來責問他或她,也沒有將天蘭深藏於重宇之中,甚至一句話都未露,這種隱忍力讓人吃驚。他冷靜的容許包容這種在他即定框架下的來往,其心思之大膽,其掌控事件的能力,早已出神入化。若不是他如此的行事,天蘭也難出落到如此的樣子。
胤禟早就看出來天蘭不是一隻養在籠中的金絲鳥,而是一隻幼鷹。即是鷹就不是用養尋常的鳥兒的方法來撫育得了的。鷹又鋒利的爪和喙,有不肯屈居人下的傲氣,有撞到頭破血流也不回頭的小性子,而這些脾氣在皇家都是要人命的。他明知道他喜歡他,仍託他教育照管,胤禛記得那時他明亮的眼睛裡浮現着算計和狡詐。
老九是想借他的耐心打磨她的性子,他知道正因爲他喜歡她纔會,才能殫精竭慮的教她。多大膽,多劍走偏鋒的算計,這種算計就連他也未必做的出來。他明明知道他的盤算,但他應了,而老九早就篤定他會應。如今昔日被胤禛自己呵護在懷中的幼鷹,逐漸的羽翼豐滿震翅欲飛。長大後的鷹是翱翔天空的王者,她的魅力會使百鳥失色,她會震翅高高的自由的飛舞在無盡的蒼穹之上。但是老九懂的自已呵護過的幼鷹展翅投向別人時的心情嗎?一想到這就有一種刮骨剜心般的痛楚。因爲不捨,他不可能放開,也不能放開。不自覺的胤禛幽深的瞳仁更加深邃陰暗了幾分,恍惚間竟有些噬人。老九是這樣有能力,有手腕的人,但以老九的爲人,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有推心置腹的那一天,這輩子只能爲敵不能爲友。不能收爲已用,胤禛未免是有些可惜。
胤禟也暗暗心驚,與他四哥看似隨意的閒談,他四哥的話看似支離破碎,含混不清,但細思則辭意相連首尾相顧,思其內涵,深不可測。他發現他四哥的心腸也深遠得緊。胤禟他想把那在朝堂上暗暗使勁的人挖出來,這阿哥里頭一個需要觀察的就是這個四哥。因胤禛,胤禟各懷心思,去湯池玩的事,也就很容易的議定了。和他府裡的人一起去玩,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嗎?天蘭恨恨的掐了胤禟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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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三家子一起去了湯池行宮,胤禛帶了那拉氏,年氏妻妾二人,十阿哥帶了十福晉和一個心愛的小妾。湯池行宮的溫泉湯水是乳白色的,湯泉上築有宮室,且池沿上石壁上修整成荷葉形狀,行宮裡見來了親王、郡王,貝勒與福晉們,莫不是上趕着上來巴結。溫泉有七八個池子呢,夠三家子泡的。楊天蘭不願與雍王府的那二人女人一處。遂挽着胤禟計較說:“我要和你一處,泡個鴛鴦浴何如?”胤誐耳朵尖,不由得擠眉弄眼的比劃。胤禟聽了這話面含紅暈,往那邊一顧說:“我的大人,小聲一點,等沒人時,再一處吧。”十福晉聽到了也笑。胤禛早和他的妻妾們回下處去了,天蘭臉皮奇厚,訕笑了兩聲。三家子在湯池行宮住了二天一夜纔回京來。
總體來說不能說很愉快,也不說不愉快。天蘭還是有些鬱悶的,那日她才脫了衣服,只剩一件小衣在身上,那拉氏卻象是從地底下冒出來,搶步進來,冷笑的掃視了她周身一遍纔出去。不是怕被她瞧見,雖然大片肌膚都在外面,但比起她以前穿過的敢迢遙過市的比基尼來,還是布料很多的。只是那拉氏象是特地埋伏起來,要瞧她的,弄得天蘭很尷尬。
再來年氏親親熱熱的拉她一起泡溫泉,脫光衣服後的年氏腰細腿長盡顯她魔鬼般的身材,雪白的身子跟白羊似的,天蘭這才真切的知道什麼叫完美的女體,也才明瞭爲什麼那拉氏會對她冷笑,她跟本不夠看嘛!年氏的胸部很豐滿,非常漂亮,天蘭知道她曾爲胤禛生育過,雖然那個兒子並沒有養大。但就是這樣,她的乳房仍結實堅挺,呈梨形,絲毫沒有下墜,粉紅色的乳頭驕傲地向上翹着。那對嫩白的乳峰攝人心魄的讓同爲女人的天蘭也看得呆了一呆。年氏生得嫩得能掐出水來,難怪胤禛會如此寵她,她的確是有得寵的本錢。
最鬱悶的是沒能與胤禟洗成鴛鴦浴,沒能看到他性感的鎖骨上滿是水珠兒的豔景。胤禟不知那裡不對,和胤禛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在行宮裡二天就粘在一起了兩天,總有話說。更不巧的是四下無人,與胤禛撞了個對面,楊天蘭不理,想就這麼過去。在擦肩而過的同時,卻被他喚着名的低聲叫住:“真準備不理我了嗎?”天蘭轉回頭來,在那一刻覺得胤禛那雙猶如深海海底般的眼眸中,有無盡的心痛。她愣愣的默然已對。等回過神兒來,面前已沒了人影,天蘭有點怔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