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522 更新時間:08-01-19 10:21
年初一一大早,百官要齊集太和殿廣場給皇帝拜年。太和殿是皇宮最大的宮殿。聽九阿哥說,除了皇帝登極、結婚、命將出徵等臨時典禮外,每年皇帝登臨太和殿的固定日子卻只有3天,即過生日、冬至祭天的次日和新年。
可惜這場大熱鬧楊天蘭無緣得見,九阿哥陪着她到五更天方趕去宮裡排班去了。楊天蘭帶着小喬回九阿哥府,正巧趕上皇上賜下了硃砂書寫的福字來,九阿哥在宮裡尚未回來,棟鄂氏帶着衆人開中門,設香案,叩首呼萬歲後,接了,福字用黃緞子捧了,恭敬的放在正廳裡供着。
棟鄂氏這日仍是按品大裝,坐了轎往宮裡去拜年,在路上她皺着眉頭和她的貼身婆子阿代說:“那個喜塔拉天蘭,爺到是喜歡的緊啊!她住在府裡也有三四個月了吧!爺卻還沒有收了她,主不主,僕不僕的,外人不似外人,內人也不是內人。你說爺對她是什麼意思?我一看到她那雙眼晴,我心裡就不舒服的很。”
阿代道:“主子,依奴才看,爺不是過是念念春枝的舊情份,未必就真的看重她了,主子不用焦心。咱們家爺眼高於頂,身邊侍候的都是絕色的女子,這個喜塔拉天蘭論姿色還不及當年春枝的十分之一,爺又沒有正她的名,還是外八路的,尚不足慮。在眼下,小杏那個狂丫頭纔是心頭大患,聽侍候爺的人講,小杏最近向爺討要封號呢!她的心到大,想當側福晉。她那個叔叔前兒悄悄的來了,遞了一大包子藥進來給她,奴才使人把那藥沫子弄了一點來,藥房的人驗過了,說是調理身體的藥,想是她想乘着爺喜歡她,爲爺生個一男半女的。這死丫頭到有心機得很呢!主子這個丫頭不能留着了。”
棟鄂氏沒做聲,手有意無意的放在小腹上,神色一陣闇然。阿代會意勸道:“主子玩物喪志,您不能老是躲在您想的世界裡啊!那個人,那麼多年了,您也就不要再想了,想也無用。聽奴才的話,您要多出來走動纔是,宮裡頭,親戚間。對爺您不要愛理不理的,還是要低聲下氣一點纔好。您要睜大眼晴看看眼前啦!咱們棟鄂家,人丁單薄,老爺一過世,這家道就艱難了許多,門前冷落。您的長兄又在軍前效力,還沒有個有力的前程,這一切都要靠福晉您來支撐着,您倒了,棟鄂家就中興不起來了。這個世道人吃人,你不吃了別人,別人就吃了你。當初的春枝如不是太子爺插上了一手,又借了小杏的力,只怕她早就成了側福晉了,主子哪裡還坐得穩這嫡福晉的位置啊!主子啊!聽奴才一句勸吧!”
棟鄂氏無力的嘆了口氣斜依在車的板壁上:“阿代我的命苦啊!你從小看着我長大,我的一步步你都看在眼裡的。那日裡踏青,遇到了那個人,你們不許我喜歡,說門底不對,把我生生的就投到這府裡來,我象是死了一次又活了。嫁一個丈夫,卻和他性子總合不到一塊去,全京城都知道他不待見我。我婆婆宜妃見了我,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我到想低聲下氣,可他們容我低聲下氣嗎?我哥哥怨我不能提撥他,我額娘病得人事不知的,等着找人醫她。我們棟鄂家好歹是刀槍血雨過來的,如今兒這起人怎麼到象是被人抽了脊樑似的,骨氣都沒了,只知道缺錢花,上我這兒來要,他們不是不知道我是外面體面,內面苦。我略應慢一些,他們就不舒服,人都說活着好,我到說死了纔好呢!死了乾淨!”
阿代忙道:“主子可別這麼說,一切都有奴才呢!交給奴才料理!”她打開一個禮盒,裡面裝着一隻上好的八寶寶石鑲的如意,寶光閃閃。她道:“主子,今兒這柄如意,宜妃娘娘必是喜歡的!”棟鄂氏就她的手看了一眼嘆道:“但願吧!”
初一到正月十五天天都有年酒吃,從大年初一起各色人等拜年,請吃宴席的名剌如雪片一樣飛過來,九阿哥府單是一天就收了小半筐。登門送禮的絡益不絕,不是親近的九阿哥一律不見,嫡福晉在宮裡受了宜妃的冷遇,回來就發了一頓火,更是諸人不見,親戚家的年酒也不不去吃了,孃家也不回了。九阿哥只讓鄂爾泰在前面支應着,鄂爾泰忙得腳不沾地,滿頭大汗,一刻閒的時候都沒有。
帶兵提督成文運家送了貼子來,請九阿哥賞臉過府去吃酒,九阿哥本是不去的,他哪裡看得上他家的宴席。只是八阿哥稍後帶過話來說,成文運家在西直門重新的起了處新園子,各色齊備,佈置得十分熱鬧,他今日和福晉是去的,十阿哥等已經過去了,福敏貝子等幾個相好的也去,九阿哥聽了不便推了,且成文運是八阿哥的親信門人,不好駁他這個面子,故輕車減從,把天蘭從牀上硬拉了起來,哄了好半天,她才願意和他赴宴去。
別看大過年的街上冷清,到了正月卻格外的熱鬧,人好象水流一樣,不知從什麼地方都擠出來了。從正月初一到十五,京中處處都是廟會,各種年貨攤檔鱗次櫛比,一家挨着一家,一眼望不到邊。京城大小古玩、字畫、圖書店多在設攤,字畫、字帖、珠寶、翡翠……琳琅滿目。這些平日裡不多見的古玩珠寶,讓平民老百姓眼界大開。
廟會能買到可心的年貨,各種小吃更令小孩子們歡呼雀躍。一米長的大糖葫蘆,用精選山楂穿成,外面刷糖稀,頂端還插有花花綠綠的小旗,與大風車和空竹的嗡嗡叫聲一起烘托着節日的氣氛。特有的娛樂也很吸引人,高蹺、太平鼓、小車會、五虎棍……各種花會競相表演,圍觀者人山人海,笑語歡顏。前一天楊天蘭逛廟會、逛廠甸。在大鐘寺敲鐘,白雲觀摸石猴,琉璃廠看人踩高蹺,逛得玩得那叫一個瘋狂,以至於和九阿哥坐在車上都沒有緩過勁來,半閉着眼養神。
“請九爺安!”帶兵提督成文運下人早早兒的就一排兒上來,大禮打千了。衆人聲音整齊,可謂清時一景。清朝常見的禮節是請安、打千。有一句話說三天一請安,五天得打千。意思是說如果三天沒見請個安即可,請安爲小禮,垂手站立,鞠躬唱喏:“請某某安。”如果這人有五天沒見到了,就得行大禮了。打千爲大禮,男人先哈腰,左腿前伸並彎屈,右腿曳後;左手扶膝,右手下垂,與此同時唱喏:“請某某安。”女的頭微低,雙手貼腹相交,膝下蹲,同時唱喏:“請某某安”。
雖然禮節比較繁索,但看多了,尤其是看到馬蹄袖打的山響的場景,還蠻有趣的。這句話的前提,是在別人向她行禮的情況下。看過韓劇的,一對比就知道,中國到底是禮儀之邦,是那起小國怎麼學也學不了的,尤其是在可操作性上可圈可點。韓劇中常演的行大禮,那種違反人身體力學的笨笨的動作,讓人笑掉大牙。
進了帶兵提督成文運的府門,就發現果然今兒人多,沒想到一個提督大人這麼有面子,裡面穿着官服的不少於四五十位,滿場都是頂子飛。成文運大人很艱難的擠過來和九阿哥請安見禮,臉上油光一片,很狗腿的說:“九爺能屈尊降貴的前來,奴才家蓬壁生輝啊!”九阿哥淡淡的拱了拱手,只是哈啦了兩句。門口處的人潮一陣涌動,成文運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招呼:“唉呀!四爺和十三爺來了,奴才受寵若驚!”又趕着拍大阿哥馬屁:“爺,您身子板越發魁武了!”楊天蘭笑,他大概是說大阿哥越來越胖了吧!
八阿哥來得並不早,成文運大人一看到風神如玉的八阿哥,就跟看到親孃一樣,屁顛顛的兩眼放晶光的跑過去:“主子啊,您能賞光來,奴才幸甚,閤家幸甚,祖宗幸甚。----“天蘭暗想,馬屁拍到這種功力的,簡直就成了精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幸沒說出天下幸甚,萬民幸甚這種話來。
四阿哥看到楊天蘭微微一頜首,天蘭對他拱了拱手,說了句討喜的吉利話,沒料到四阿哥居然有壓歲錢預備給她,小巧的荷包裡,金的銀的吉利花錢一堆,裡面外帶還有一個波斯來的玩器,她的荷包又鼓了一分,她開心得不得了。
十三阿哥眼光邪惡的射過來,天蘭念着舊惡,瞪了他一眼。胤祥到是露齒一笑,擠過來說:“聽說你長本事了,發了一筆小財啊!”收攏了荷包,就象怕他搶了去一樣,胤祥更是笑得利害:“你還真是個是玻璃耗子琉璃貓!”
天蘭知道不是好話,但又巴巴的問:“什麼意思啊!”胤祥哈哈笑道:“一毛不撥啊,丫頭。”天蘭兇惡捲起袖子蹦起來說:“我一毛不撥?不把你弄成白切雞我還就跟你姓了!”十三阿哥一點也不慌的當她是紙老虎。
老虎不發威,把她當病貓,她義憤填膺的看着十三阿哥,十三阿哥擁有挺拔健美的身材,硬朗的肌肉線條,臉端正有型,五官出色,一對濃眉劍眼氣勢出衆,這人太高要打他的臉還要跳起來,多費力氣啊,難怪每次她都退而求其次咬他的手,因爲這比較方便。她盯着他的手盤算是否要咬下他一塊皮來。
“給你!”忽然一個秋香色的荷包飛向她,她條件反射的接在手上驚呼:“暗器?”十三阿哥什麼時候靠到廊上的柱子上。他嗤笑道:“暗器?虧你想得出來,是我給你的壓歲錢啦!”楊天蘭不敢相信:“你會給我壓歲錢?”“不要嗎?還來!”天蘭忙把他與的那個荷包藏到身後去:“給都給了,哪有要回之理。”十三阿哥笑着搖了搖頭。
十三阿哥修長的四肢順着柱子伸展開來,立體刀刻的標準五官,眼睛略眯着,眉宇間散發的那種氣質卻是魄入人心,像是一幅希臘油畫,又似一隻充滿了力與美非州草原的黑豹。古銅色健康緊繃皮膚,在室外明朗的光線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澤,流暢結實的肌肉線條已經不僅僅代表着屬於男孩的健壯,更有一種接近男人的性感,蓄含着原始未知的某種力量。他果然比十四成熟許多。天蘭看了他半響,道:“今天才發現你長得還不錯。”胤祥白了她一眼:“你這話,是不是說遲了點。”拿手在左頰劃了劃,嘲笑他道:“臭美!”
眼掃向九阿哥,九阿哥與八阿哥一道被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巴結。這種場合多半沒有真話可言,互捧說些馬屁話而已,但官場上這種交際卻不可少。在衆官員的眼中,八阿哥,九阿哥不是人,那是神啦,是批發官帽的大代理商,只要能抱上他們一隻腳,官位就可以如火箭一樣扶搖直上。八阿哥溫文和氣,有求心應,九阿哥長身玉立,高大的身影欣長而偉岸。
九阿哥眼神裡有一絲不耐之色,天蘭奮勇充當黑騎士,把落難的公主從千軍萬馬的圍堵中救了出來,美麗的公主一臉感激的,終於有空坐下喝了一杯茶。天蘭嘖嘖的說:“可憐!”胤禟笑着指使道:“二將軍,快與本帥端盤吃的來。”天蘭唱了諾:“得令!”十阿哥福晉對天蘭招手笑,便丟了九阿哥,自已找樂子去了,她可不是粘人不放,沒見過世面的小女人,九阿哥也知道她的性子,隨她去。
“喂,你今兒怎麼不理人啦!”十四阿哥的黑色的眼瞳燦過了五色琉璃,但如今這雙眼裡滿是不滿之色,且越來越重。格窗半明半晦的光影間,他探過手來,試圖牽動她的衣服。
天蘭把身子一側,躲了過去,她水紅色的脣微微一動似笑非笑的說:“你還想我理你啊?你是怎麼和九阿哥說的,我是一個物件嗎?讓你想要就能要的?如今後你別理我,就當不認識。我算是認識你這人了!”
十四阿哥穿着一身氣澤雲繞的杏黃袍,頭戴嵌着東珠的金冠,少年英俊。雖然今兒這宴會上帥哥較多,多的令衆名門閨秀們看花了眼也看不過來,只恨不得多生幾隻眼晴纔好。但看到最後,她們卻都不約而同的把愛慕的目光投在了十四阿哥身上,想盡各種辦法往他這邊湊。
並不是因爲十四阿哥“豔冠羣芳”了,他受歡迎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也很現實。曾有某人說過一個男人的錢途是可以預計的,但女人的前途卻是不可事先估算出來的,因爲她的命運是不可限量,充滿了變數。的確,一個女人如果她嫁了皇上,她就是皇妃,她如果嫁了一品大員,她就是一品夫人。不論這個女人以前有多貧賤,也可搖身一變,青雲直上。女人比男人好象多了一條成功的捷徑,婚姻有時可以改變一個人命運。
到場的閨秀們無一不會精明算計,誰比較能成爲佳婿的人選一下子就明白了。能混到位高權重的大臣無一不是中年老頭大腹便便,年青一點的多半官位低下,目前尚未脫貧,前途難料,這些人不到萬不得以是不會考慮的。
看來看去只有皇子們青春年少,至貴至尊,有錢又有權,是可嫁的良人。但書卷氣濃三阿哥未來,四阿哥有專寵年氏的美名,五阿哥長得太平常溫吞,八阿哥家有悍妻,如果不想找死的,是斷不能考慮的。九阿哥到是俊逸出塵,可性子清冷,眼高於頂,性格古怪,難以相處。十阿哥家裡妻妾成羣,環境複雜,想嫁過去得先練好口才。十三阿哥那拒人於千里的氣勢,未近身先涼了一半,加上他又是新婚不久,起碼在半年後纔會考慮側福晉人選。算來算去,只有十四阿哥尚未娶妻,年紀適當,且嫁過去就是嫡福晉,比側福晉庶福晉強上一百倍,自然給人無數的聯想空間。
這羣佳麗們打定了主意,一會端過茶水,一會又是吃食,無不是鶯聲麗麗,嬌柔可人。不到一會兒功夫,十四阿哥面前光茶水就放了十來碗,精緻的點心都放得擺不下了,另加了張几子才放下了。性格直白閨秀飛着眼風送過來玉琚,玉佩,荷包,手帕,汗巾之類的,含蓄派送過來明爲請代爲品評的字畫,書卷,金石擺件無數。跟隨着十四阿哥來的兩個隨從面有難色的手上抱滿各位小姐的禮物,收禮收到手軟。
行動派的小字條也十分精彩,什麼“妾掃花以待”,“月上西樓,請移步”之類的約會申請。十四阿哥對含情脈脈的表示,一律視而不見,不看就丟地上白花花的一片,楊天蘭看得皺起眉來。多少佳人看到心意被踏腳下,掩面哭着跑出去。又有人不知趣的湊過來,他揮手象趕蚊子似的直接叫來人滾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連旁邊的天蘭都聽到了這又是一個心碎的聲音。
十四阿哥排除一切干擾,聽了天蘭這話未免有些煩燥,他道“你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了。我一向是萬事無不可對人言的人。我這不是喜歡你才這麼說嗎?難道喜歡一個人不對嗎?我不覺得不對。我-----我想你與我一處,你卻在九哥身邊-----你要我怎麼辦?”
這話說得有點大聲,相隔不遠的數個年級大的女客聽到這麼露骨大膽的話不由得目登口呆的望着這邊,一邊低聲議論。本來天蘭和十四阿哥坐得這麼近,就已經引得各位佳麗的無數道探究,嫉妒,酸澀的目光,現在投在楊天蘭身上的目光,更多瞭如支支利箭般的冷光殺意。天蘭坐如針氈一陣不舒服。在敵意的目光裡,感覺她們無聲的眼光將她五馬分屍,張臉霎時漲得通紅,那是氣的,怒氣衝衝的目光射過去,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兩個窟窿來。
和他在一起總沒好事,遊了一次湖,他掉到水裡,也害得她也一身狼狽。因爲他的一句話,害得她她被人打了一巴掌且冷戰了數日。今日又害她成了衆MM眼中的假想敵,絆腳三石。手還伸過來,還伸?十四阿哥究竟懂不懂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啊!現在是羣敵環視啊!再說了這個小屁孩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嗎?他不懂得。愛對他來說太容易,也太平常。就好象是一句:“今天天氣真好啊!”這樣的一句尋常閒話,隨時可以脫口而出,不考慮別人的想法,不必負任何責任,也不用承擔任何後果。
十四阿哥在無數的美女的殷切注視,含情脈脈下仍可以坦然自若,一臉傲色,顯然已經見慣了。他面對別人的示好之意,可以隨便將別人的情意踐踏在腳下。他的作法讓她想起某個人來,這個場景何常的熟悉,同樣讓她覺得惱怒。想當年她鼓了多大的勇氣纔敢向某個人表白,一封含滿一個人所有心情的東西遞過去,卻看到那個人漫不經心譏諷的輕笑,那人的笑容笑得連窗外的陽光都覺得失色,她站在他的面前手足無措,只感覺到所有的血都熱熱的涌到臉上來還不足以表明她的羞愧,她的心卻是零下二十度的冰寒。
一個人可以選擇不接受別人的好意,但他無權污辱和輕視別人的真心。十四阿哥連這個都不明白,何談什麼喜歡?他沒有這個資格。她不是任他心血來潮,隨便亂來的女人。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管你在亂想什麼,你的想法在你的腦子裡,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怎麼想你的事。但是,你的想法最好不要給我帶來麻煩,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對你沒意思。”站起來走人。
十四阿哥在她的身後,刷的站了起來,臉色變了幾變,冷不防衝過來,用力攥拉着她的手,把她連拖帶拉的推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他怒氣衝衝,叉着腰惱道:“我哪一點不好?你說你不喜歡我戴那個金項圈,說那個幼稚,我就不戴了。你說你喜歡吃菜林記的桂花糕,我就叫人買了送你。我哪一點比不上九哥?九哥那麼多女人,你不是沒看見吧!或者是------你最近與四哥往從甚密,難道你喜歡他?你不是不知道他只寵年氏一人吧。你跟了他們不過是當個側福晉,有什麼趣?你肯屈居人下嗎?如果你肯跟了我,我去找皇阿瑪--------”
十四阿哥話未說完,天蘭就狠狠的踢了他一腳,十四阿哥腳踝處一陣劇痛,不禁抱腳叫道:“幹嘛踢我!”抱着臂冷著臉,用不寒而慄的目光掃着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居然覺得身上一陣發冷,氣勢上不由得矮下三分來。
她眉梢上挑,字字清楚的說:“我喜歡誰不喜歡誰,沒有別人置喙餘地,他們有沒有女人,專寵誰與我有什麼關係?難道天下就你們家這幾個男子嗎?天下大的很,帥哥也多得很,選擇多的是,你還是省省心吧!果然你還是個小孩子!說話不經大腦!”
“什麼,我是小孩子?”這是一種污辱,尤其是對一個身高可望達到八尺的偉岸男人。
“難道不是嗎?”
“我比你大吧!”事實不可否認。但楊天蘭在二十一世紀已經老到二十七八了,與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比起來哪個大呢?
“那又怎樣,小屁孩!再長兩年再想女人吧,別一腦子色情思想,對身體發育不好。”
“你真是惡毒耶!你這樣將來沒有人敢娶你!”胤禎氣呼呼的,就好象忘了先前的深情告白一樣,怒火濃烈足以燒掉方圓十里。“哼!”氣得背過身去生氣。
“哼!”楊天蘭又走人。今天大概不宜出行,離了十四阿哥還未走過捌角處,就不幸碰到了十四阿哥的護草衛隊。“不好意思啊!沒看見你過來,茶潑了你一身!”一杯茶水披頭蓋臉的潑了滿身,茶葉沾在衣服上到處都是,幸茶水並不太熱,要是熱的,還不燙幾個泡出來。
“沒事,不要----!”一個高挑大眼的MM杵在跟前,楊天蘭抖弄着衣服擡起頭來,這時,她清楚明白的看到她眼裡的惡意,她是故意的。果然這個大眼MM很放肆的笑起來:“你這個樣子活象個落湯雞,十四阿哥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就不信他還會喜歡你。哼!下作的女人!”天蘭沒有作聲,但她的小宇宙在燃燒。
這時從花窗下,又轉出另外兩個笑得很囂張的女人來,想必是看好戲的同謀。其中一個對大眼MM說:“克雅姐姐,乾的好!看她還敢勾引十四阿哥不?”她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又低罵道:“活該,真是個狐媚子,也不看看自個兒的出身就敢媚禍十四阿哥。”另一個一臉輕蔑的說:“下三旗的女人,連選繡女的姿格都沒有,還想攀龍附鳳,真叫人噁心。有娘生,沒娘教!”
“你們幹什麼呢?克雅!”十四阿哥遠遠的怒叫道,他看到了溼了一身,滿身茶葉味的楊天蘭。他認出了打頭的那一個,是合順郡王家的六格格,這個六格格行事最爲潑辣且不講理,他一向遠着她。另兩個女子他卻並不認識,不知道來歷。天蘭顯然是受了欺負,這讓他怒火中燒。十四阿哥的臉色更爲青白,面色竟有些猙獰。
由於他的出現,那兩個女的有些驚亂起來,克雅斜了一眼那兩個說:“怕什麼!有我呢!”上前嬌滴滴的說:“哥哥!”
胤禎氣勢兇兇的過來吼道:“克雅,你膽子漸長啊!你信不信我去告訴你阿瑪!”
克雅親怩的扭着十四阿哥的手嬌道:“哥哥一定會告訴的對不對!”
天蘭揚頭轉身問十四阿哥道:“你認識啊?”
十四阿哥點點頭,他拉着克雅命她與楊天蘭道了歉。克雅尖聲道:“什麼讓我給一個下三等的丫頭道歉,十四哥哥你真想得出來呢!”另兩個女子連忙也幫腔道:“十四爺,她不過是個外八路的,不過是不小心失了手倒了杯茶而已,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天蘭忽然笑了一下,笑雲淡風清,笑得面前的四人莫明其妙。手已然擡了起來,等她手落下來的時候,她的面前已經倒了二個女人,那兩個女人血色盡失,一臉恐懼的低泣。克雅還是站着,不過她的臉上多了兩個深深的巴掌印,被打破的嘴角流着血,她完全被打蒙了,象石頭一樣立着。
十四阿哥眼瞪得老大,他看清了楊天蘭尤如行雲流水的動作。天蘭過去一腳就踹在了當中一個女人的肚子上,另一腳就順勢拌倒了另一個。接下來反手二巴掌,一切在一眨眼的功夫內完成。好彪悍的力道,好冷的眼神,好濃的殺氣,好霸道的氣勢。
哇-----回過神來的克雅發出尖利的哭聲,如喪考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下來了。天蘭一把抓着她的領子把克雅從地上揪起來,陰冷的說:“你們纔是有娘生,沒娘教,我替你娘教訓你,不要狗眼看人低。”說畢,仍將她推在地上。另兩個看看到楊天蘭如此的惡形惡狀,嚇得聲都不敢出了。克雅卻哭道:“你敢打我,你這個賤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郡主,你居然敢打郡主,我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要告訴阿瑪,----”
天蘭冷哼道:“打得就是你,你莫不是還想嚐嚐!”
胤禎厲聲喝斥道:“克雅!你先惹的事,還敢告訴你阿瑪?”
克雅坐在地上腳亂蹬,嘴一扁哭道:“十四哥哥你也不幫着我,你還幫着這外八路的。我要到德妃娘娘面前去評理!”
十四阿哥怒道:“你去告啊!爺還怕你告!”“我現在就去!”
克雅從地上爬起來,哭得大聲又傷心。天蘭眼神一冷,克雅嚇得往後退一退說:“你別打我,別打我。救命啊!”
有人趕過來問:“什麼事?什麼事,亂嚷嚷?”克雅一見有人來,精神一震,正想呼救。胤禎轉頭對來人說:“沒事,鬧着玩呢!”那人看到二女跪坐在地上,顫抖不已。一女臉上好深的二個掌痕,怎麼看不不象沒事的樣子啊。遂問:“真的沒事嗎?”
天蘭面色蕭殺一片,在克雅的身後小聲道:你敢亂叫我就扭掉你的脖子,我可是說到做到。”克雅生來嬌生慣養,哪裡見過這等利害人物,馬上嚇得得不敢做聲。對來人說:“沒---沒事!”即然沒事,好事者只好離開。
天蘭出了這口惡氣,一徑離了那三人。十四阿哥卻在身後跟着,天蘭轉身道:“你跟着幹什麼,還嫌我麻煩不多啊,要不是你,我至於象現在這樣嗎?”
胤禎知她心裡有氣,在後柔聲道:“你身上衣服溼了,且不能到前面去。八嫂在後院啊,她必有合身的衣服與你換。”天蘭細看身上的衣服的確不方便,腳一跺,便只有隨着他去找八福晉換衣服。胤禎走着走着忽然道:“你好利害啊!我沒想到你真會動手。”
“我不動手,難道被她白白打了去。如果我不動手,你會爲了我出氣嗎?我這個人很簡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如犯我,我必犯人。我是有仇必報的。”
胤禎立住哽道:“我-----”他有挫折感。對方是六格格,小郡主,他的確未必打得下手。以克雅的性子,他未必能幫她出了這口氣。他咬咬脣:“我未必如你下得去這手,但我會告訴他阿瑪!一定會請她阿瑪責罰她。”
天蘭冷笑道:“果然是小朋友。遇到事情,必先想找家長。”
胤禎有些怒道:“喂!,你就不能不這麼說嗎?”
天蘭先行一步,拋下話來:“哪一天你長大了,我就不這麼說了。小朋友!”
胤禎有點抓狂的叫道:“喂,你這個死女人!---”他要承認她的確是個夠強的女人,自已的事情能自已解決,不假手於他人。她真的很不一樣,總能象磁石一樣吸引住他的目光。這樣的女人,應該是生活在江湖中的至情至性的俠女,這樣的女人偏是生活在他的身邊,在他想伸不過去手的地方。
隨着十四阿哥胤禎穿過抄手遊廊,過了幾道垂花門。來到一個種着紫花的大院子裡。這院子是成文運大人的內宅,院子的正面是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兩邊有幾個廂房,廊沿下,掛着數個鸚鵡。臺磯之上,坐着幾個穿紅着綠的丫頭看見十四阿哥都笑迎上來口稱:“十四爺!”
“八福晉在這兒嗎?”胤禎只管跳到廊沿下逗幾個紅嘴綠毛的鸚鵡。“回十四爺的話,八福晉正與我們夫人說話呢!”
一把圓潤的嗓子道:“誰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