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828 更新時間:08-01-19 10:34
等走得遠了,天蘭方纔一下子坐在地上,拍着心口道:"嚇死某人也!差點就沒命了!姐姐你摸摸,心都要跳出來了。"巧紅白着臉說:"我的主子,我的大格格,我纔要被你嚇死了呢!"天蘭白了她一眼說:"誰要你先搶着跑出來的的,你躲着不就是了。"巧紅說:"那是躲得住的,大格格你的膽子奴才算是見識了,跟熊膽似的,當着皇上還敢一套一套的說,我嚇得牙齒都打起架來了。"
郭絡羅氏拉天蘭起來:"上冷,快起來。你還不錯,知道進退。不過,託你的福,萬歲爺又不待見我了!"天蘭奇道"怎麼回事,皇阿瑪不是沒說你什麼嗎?還賞賜了你呢,都沒我什麼事。""你喜歡那石榴我就送你如何?""那敢情好!""你敢要?""有什麼不敢的的,不就是二盆皇阿瑪賞得花嗎?"郭絡羅氏指着天蘭就笑了:"看看,說順口了吧!皇阿瑪!這三個字是最好叫的,也是最不好叫的。明明是一家子的骨肉,加了個皇字到生分了。"
天蘭老臉一紅道:"不是沒轉過來嘛!我是嚇的。又不是真想叫他。姐,你說他怎麼不待見你了,他沒給你臉色看啦!"郭絡羅氏冷冷道"他是怪我無子啊!這是大罪啊!如果不是我的家世,他一定會要八爺休了我這個妒婦。你沒看見嗎?你說石榴,他就一直看着我。"天蘭方纔覺過味了,到底是爲了保命,忘了八福晉的情況了。天蘭忙道"姐,我不是有心的。"郭絡羅氏拍拍天蘭的肩"我不怪你,只是我命苦,怎麼就嫁在這個家裡。"
天蘭只是覺的淡淡的傷感。這個無子的問題,從古至今不知使多少人的爲之頭痛。好象蠻多女人就死在個上面,不幸福在這上面。八阿哥府裡,只有這麼一位妻子,這個狀況能保持多久呢?壓力這麼大,他頂的住嗎?老子的責難,親貴大臣的批評,皇族中人指指點點,難哪!八福晉在這種狀況下還能堅守住她自已的底線,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八福晉這個人,性子很傲,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受不了別人同情她。天蘭勸道"事順其自然,人到橋頭自然直。姐姐!"兩人並着肩兒看花兒。
郭絡羅氏側着臉端詳天蘭半響說:"你叫他皇阿瑪原也沒錯,你遲早是我們家的人啊!"天蘭俏臉一紅說:"姐姐,你亂說。我和胤禟沒什麼。"郭絡羅氏捏着天蘭的臉說:"可不是口不對心嗎?老九可是天天對你心心念唸的。我昨兒留他吃飯,他可都沒吃。他說天蘭在家呢,晚飯是要一起吃的。你看他對那真是---"天蘭就笑。郭絡羅氏笑道:"你這丫頭你以後就知道了,你啊,想離開皇家都難了。"郭絡羅氏暗想老九那本請冊封的摺子都批下來了,他卻遲遲不和這一個說,這份仔細圍護可是天下少有。
陪着天蘭去宜妃那閒話了半天,以郭絡羅氏冷眼看來,宜妃到是對天蘭極爲親和隨意,簡直就跟女兒似的。她哪裡見過心高氣傲的宜妃如此對待過人,免不了有些驚異。天色漸晚就告辭出來,宜妃的貼身大宮女叫丹桂親身送出來,丹桂暗暗一拉天蘭,天蘭就落後了二步,丹桂對天蘭說:"福晉,我們主位說那次進的脂粉很好,還有那次的洗顏泥也很不錯,用過滑得很,粉也易上得均。"天蘭知意說:"覺得好,我回去在尋些來。"丹桂抿嘴一笑,從身後拿了個盒子出來說:"這是我們主位給你的,叫你得空就來走動走動。又怕宮裡拘着你了。"天蘭忙千恩萬謝的,悄悄兒把手裡的一張銀票遞給丹桂,說是點心費。丹桂也不推大大方方就收了。出了宮門郭絡羅氏把天蘭手裡的盒子打開來一看說:"唉呀呀,好重的禮啊。"天蘭一瞧盒中是兩枝內造的簪子都是用金絲縷出來的,金絲上綴有珠玉、瑪瑙、珊瑚,一枝是梅英採勝簪,一枝是碧荷捲心芙蓉簪,二隻簪皆明貴異常。天蘭喃喃的說:"好貴的東西,好象又賺到了耶!"
天蘭和郭絡羅氏正朝宮外走,哪知後面一個鴨子似的嗓子叫道"兩位福晉留步!一個小太監氣喘噓噓的跑來,先請了安,然後說道:"兩位福晉,萬歲爺有請!"郭絡羅氏冷冷的問"知道是什麼事嗎?"小太監搖頭說不知道。天蘭的冷汗又如雨下。
路是漫長的,也是曲折的,這句話不知道是某某人說的。不過用在這裡是合適的,是最能反映天蘭的心情的。天色已晚,天邊是紫紅絢麗的火燒雲,立在宮門前的銅燈燈座,小太監正忙着拿着火引子,順着路點着宮燈。按宮裡的規距,一入夜就要內外斷絕,宮門一般在天黑前就要下匙,宮門下了匙後,除非特別的事情,一般就不再輕易開啓了。這早晚的去面君,也不知道是禍是福。
宮裡頭狹窄的連着兩個宮殿的長型通道特別的多,人走在裡面看不到風景,只能看到前後兩道琉璃的門欄,人的影子也是拉的長長的,沒有精神。那個小太監任你如何問話,就是一絲風都不透,口緊得很。這是近身侍候皇上的宮人才有的風範,口舌不緊的在皇上面前是活不長的。郭絡羅氏進宮這麼多回數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且皇上是不喜歡她的,剛纔分手,怎會這時又另行招見呢?故一步一步邊走,心裡頭卻是十五個木桶打水,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小太監把二人領到一個處所前停了下來。前面的是什麼?不知道。因爲不知道,這纔是可怕之處。天蘭在走這段路的時候覺得路長,但當太監停了下來的時候,天蘭到想永遠的走下去,不到目的地纔好呢!她心裡在哀叫,小命不會交待在這兒吧,她遺書未寫,黨費也還沒交呢!老天啊!厚土啊!
停下來的地方是宮裡頭的一個夾山廊子的底下,廊子之上堆着玲瓏太湖石,高臺上有兩三間抱廈,前面一個平臺,在晚春初夏有點熱的期間,兩廂有穿堂風送過來,好風盈袖,這裡是極好的觀景休憩之所。一大票太監,侍衛約四五十個人早已將此地圍住,恭敬的豎立着,有聖駕在的地方總是特別的莊嚴肅靜,毫無聲息,連呼息聲都不曾聞見,保持着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的標準。天蘭想人這麼多這是防剌客呢,這天底下有那麼多剌客嗎?
他們二人停留在廊子的底下,小太監止住了步子後,向廊下侍候的太監回了話,一層一層的傳遞上去,廊上的太監方進去啓奏。等了好一會子,廊上臺子上纔出現了一個大太監,向下做了個手勢。底下的一有些品極的太監滿臉帶笑的跑到前來說:兩位,萬歲爺有請!"他們二人遂拾級而上,來至抱廈前,抱廈中傳來低低的說話聲,隔着簾子,斷斷斷續續的聽的不很真切。又等了半響,才宣他們二人敬見。
屋內燃着淡淡的清香,想是名貴之極的宮中秘製的香味。與宜妃那聞到的粉香不同,這裡燃的香味極爲清爽,大概還有某種提神的功效在裡面,一進門天蘭就覺得精神一震。進了門照例不管東西南北,只瞅準了幾個宮人拿着執事圍繞着天子的方位,也不敢多看,還是先跪行三跪九叩大禮。禮成後,皇上這次到沒有爲難說:"起來吧!"聲音閒適,並不帶着殺氣,天蘭放了心,暗暗的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東窗仍未事發。且忙跟隨着郭絡羅氏的腳步退到一側。
天蘭偷眼看皇上坐在高高的面南的寶座上,衣服卻不是早先看到的那一襲明黃,換成了竹青刻絲盤龍紋的涼袍,頭戴站着八棱小帽,帽上好大一塊碧玉綠瑩瑩的。眼光往旁邊一掃,天蘭又愣在當場,皇上跟前還站着兩人呢,這兩人是胤禩和胤禟,天蘭剛纔自報家門的話,想必胤禟聽得真真的,天蘭看胤禟有臉色青然,牙齒咬得緊緊的,天蘭這時臉皮再厚,也不由得紅一陣白一陣起來,恨不得地裂開一縫讓她鑽進去纔好。胤禩和胤禟眼裡閃爍着無數的疑問,驚訝是免不了的。在皇上跟前又不好問,胤禟不知道天蘭怎麼跑到宮裡來了,還撞到皇上面前去了,以天蘭目前的身份是絕對進不了宮禁的,若是被人認出來,那----胤禟又氣又急偏沒有辦法可想,手心都急出汗來。胤禩暗暗的看了他福晉一眼,心知是他福晉搗得鬼。胤禩夫婦心靈相通,郭絡羅氏衝胤禩暗暗的傳了一個眼神,胤禩馬上神態平穩下來。胤禩用手肘輕碰一下胤禟,胤禟看了胤禩一眼,有些無耐的頜了頜首。一切都在默默中進行,沒有聲音,沒有一字片語。
康熙坐在明黃的主位之上,面前是二對小兒女,他這時的神情是比較放鬆的。一隻純白的京巴長毛狗狗就在他的主位之下,全身團成一團趴着,一雙黑玉般的靈透眼晴,小小的黑頭鼻子很可愛。雖然這是私室之中,不是前面的朝堂,但家國一體,康熙架子還是要擺的。李德海用一個小小的海棠填漆紫雲盤,端了一杯茶過來。康熙接了,輕輕的用茶蓋擋開茶葉的沫子。他並不喝,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兒。
胤禩和他福晉很相配,站在一起壁人一般,鍾靈神秀,可惜他們沒有孩子,這是康熙萬萬的沒想到的。他當初爲八阿哥指婚的時候,特別就考慮到了胤禩的生母地位低下,這使胤禩總是低人一頭,雖然辦事幹練通達,總是可惜他這一點。所以特別爲了他找了和碩額駙明尚之女,安親王嶽樂外孫女做嫡福晉,這一舉無疑是想借這層關係,擡高他的地位,好在宗室中不被人小看了去,哪曾想這是一把雙刃劍來,雖成全了胤禩的地位和人氣,但卻------他也算是十分爲兒女打算的父親,他怎麼也沒算到胤禩是個懼內的人,郭絡羅氏說不許娶側福晉,胤禩就真不敢收了,真正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人算不如天算就是這個理了。
胤禟的站姿很挺撥,玉樹臨風。今兒穿的是與胤禩一色的淡藍色袍服,胤禟是他所有兒子中長得最好看的,修眉俊目,顧盼神飛,老天真要眷顧一個人時,一旁的人只能讚歎造化鍾秀之功,只是在他跟前時有些少言少語。他一向認爲一個人生的太好,未必是件好事。以他看來胤禟的才幹不下於胤禩,偏這人甘心居於人後,只喜爲人謀劃,卻不知爲朝庭盡力,爲君父盡忠,眼光只拘於朋黨之中,這樣的才幹反而落了下乘,這也是他一向打壓他的原因。
康熙淡淡的問胤禩說:"戶部的事你不想接嗎?"戶部尚書樑清標已經告老還鄉,新任的戶部侍郎施世綸還在來京的路上,國庫賬上查出有許多虧空,眼下清理國庫欠銀是第一樁要緊的事。這事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欠銀的多是朝庭大員,再來是親貴大臣。不說別人就是阿哥們也無不是藉着銀庫的銀子使,要查太子就是一個大戶。過鬆欠銀收不回,過緊必鬧得天怒人怨的,胤禩不是不知道,現在正是收買人心的時候,他哪願意這樣得罪人。胤禩故斟酌的回道:"皇阿瑪,兒子身上現兼得事實在是太多,怕料理不過來,反擔擱了。"
"有事就推託,有甜頭就一窩蜂!"康熙哼了一聲,知道這個賢王是怕得罪人,有損他的賢名。戶部清理欠銀的風聲,他放了好幾次,偏無人來認領這個苦差使。戶部欠銀不追繳回來是不行的,軍費要銀子,黃河的水災的銀子,修海堤要銀子,這大大小小哪一項不是要使銀子的。國庫一空虛就接不上來,他何嘗不知戶部的白條多,連太子和一些老臣子都現欠着國庫的銀子,這些都是他的骨肱之臣,他拉不下臉和這些人要去。他要一個精明強幹,又不怕事的人去追。算起來還是老四懂得體查他的苦意,自動攬下了這差使。他這麼說本來就只是探探胤禩的心思。人的心思用事情一探,就明瞭。誰是真心爲君分憂,爲國盡忠,不能單憑嘴說說的。胤禩、胤禟立即跪下說:"兒臣惶恐!兒臣不敢。"嘴上說惶恐,可從他臉上可看不出有一絲的惶恐。康熙的惱火瞬間即來,眼神轉得極凌厲。
天蘭想父子君臣實在是可憐得很,兒子在老子面前,裝得跟神兒似的,站着班,大氣都不敢出,還有什麼親情可言,帝王家真是親情薄如紙。天蘭本來就把的注意力集中在毛茸茸的京巴長毛狗狗身上,京巴狗狗見終於有人注意它了,小眼睛瞪得圓圓的也望過來,小頭擡起來,狗狗平素被人調教得極爲溫和,看了一會兒,京巴狗居然屁顛屁顛邁着小短腿跑到天蘭過來,支着前腿搭到天蘭的腿上想讓她抱。
看康熙的臉又變了,胤禟卻在這時說:"皇阿瑪明鑑,八哥他一向爲政事披肝瀝膽,每件差使都辦得極爲幹練。八哥現領着工部又是內大臣實在是忙不過來,這也是實情,並不是推託事務。"胤禩在旁說:"九弟,你不用替我辯解。"康熙冷笑着說:"他事多,那你閒着,你來辦!"胤禟嗑了個頭說:"謝皇阿瑪看重。兒臣無驚天之才,恐怕擔不起這麼重的擔子,兒臣上頭有這麼多哥哥們都比兒臣能幹,請皇上另擇能臣。"康熙動了怒:"好一個無驚天之才,通天河務是不是你督辦的?王連善是不是你舉的,你無材,你的才氣都用在朋黨上了。你們兄弟可是真好啊,好一個兄友弟恭。"
天蘭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把狗狗抱起來就親了一口。屋內的衆人眼巴巴的看着天蘭的動作,胤禟看皇上臉色微微一變,立馬想上前請皇上恕天蘭君前失儀之罪。但胤禩暗暗的拉了他一把,嘴一努,胤禟的眼都直了。就見天蘭抱着狗狗就走到御座跟前去了,李德全萬料不到她如此大膽想攔都遲了。天蘭衝康熙嬌憨的一笑說:"皇阿瑪,狗狗叫什麼名字?"那麼嚴肅幹什麼?一家子在一起說說笑笑不好嗎?
康熙一愣然後答道:"叫白兔"。
"原來叫白兔!"一隻叫白兔的狗狗,天蘭格格的笑了起來。低聲叫着狗狗的名字,逗弄狗狗的長毛。
康熙冷眼瞧着她,這丫頭本來十分怕他,但這時好象又不是怎麼怕她了,這是爲什麼呢?
胤禟到底是忍不住出聲說:"天蘭,皇阿瑪面前不許這麼失禮。還不退下!"
天蘭反而更挪近了一步說:"皇阿瑪纔不會這麼小氣吶!!"
康熙冷哼了一聲,拿這話想堵他的嘴,真是膽大包天。處罰的話到了嘴邊,偏看她那很努力討他喜歡的樣子,到有二分不忍說出來。
天蘭很會自說自話,就是不太搭理她,她也有話說,也不顧康熙殺人的眼光,周圍人砰砰直跳的心臟,沒話找話說。本來冷清清的局面,被她講得活躍起來。天蘭再接再力說了一個笑話,康熙微一愕,看着她半晌無語,眼中笑意漸漸堆積。天蘭講完看皇上都不笑不免嘟着嘴說:"人家說得這麼辛苦,也比得上斑衣戲彩了。怎麼也不笑上一笑。"
康熙轉頭看看胤禟,胤禟看他那一位的眼神裡有着濃濃的關懷之情,有驚訝,也有擔心,還有一種莫明的東西看不太懂。看來他忽然的把他們二位福晉叫了來,胤禟有點擔心他的福晉了,他是多慮了,就他看來,天蘭要比胤禟要精靈太點,看着不起眼,心裡是最有盤算的,是吃不了虧的,且臉皮奇厚。
康熙正準備開言,外邊進來一個太監回道:"萬歲爺,十四阿哥來了!在外面候着呢!"康熙皇帝道:"他怎麼就來了,說給他,叫他在萬春亭等着。"太監出去,旋又進來回道"萬歲爺,十四阿哥非要現在面聖不可,說是有重要的事!"康熙皇帝皺眉道"他能有什麼急事來,叫他等!"太監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正在這當口兒,外面有點亂,許多人攔着什麼,但沒攔住了。門簾一挑,胤禎不等通傳,到搶先進了來。胤禎一進來就看見胤禩、胤禟跪在皇上跟前,八福晉和天蘭也在。他那個表情象見了鬼一樣,口成O狀,足可以裝下二枚鵝蛋的。也忘了行禮了,就愣在地上了。胤禩不自在的咳嗽一聲。
胤禎聞所未聞,這不是喜塔拉天蘭嗎?他絕對的沒看錯。她怎麼這個打扮啊!她怎麼在宮裡啊!這是在夢裡嗎?他用力掐一下大腿,痛,真痛。是真的,他沒有看錯,喜塔拉天蘭跑宮裡頭來了。老天!她還站在他老子面前,這是什麼意思,他腦子裡想過很多種很不好的狀況。不要!絕對不要!
康熙一拍御案"放肆!"
老子一拍桌子,兒子到是回過神來了。胤禎直挺挺的跪下"兒子給皇阿瑪請安!"
康熙並不叫起,一疊聲叫李德全,大太監李德全慌忙進來跪下,康熙皇帝斥喝道:"大膽的奴才,怎麼不攔着十四阿哥,這麼多人都攔不住嗎?如果是一個剌客,朕的安全何在?今天的當班的侍衛,太監人等,罰銀半月。若有再犯革去內職!"李德全無奈的磕頭答"嗻!"倒了邪黴了。平日裡十四阿哥也這麼着過,還沒事的,今天怎麼就翻了臉了,這差可真不好當啊。
康熙皇帝怒氣仍未消,指着跪着的胤禎大聲道:"說,什麼事非要驚擾朕啊!你今天說不出個理來,等着上宗人府吧!"胤禎心裡慪的跟什麼是的,什麼時候他皇十四子居然成了剌客了。老子防兒子到象防賊似的。胤禩見胤禎哥不答,又咳嗽一聲以做提醒。康熙怒氣馬上轉向:"胤禩,你嗓子不舒服嗎?不要在朕跟前玩什麼雞鳴狗盜之事,沒用!"胤禩連忙說:"兒臣不敢!"
胤禎悶聲道"兒子來見皇阿瑪是想求皇阿瑪一件事!"
"什麼事?"胤禎擡頭道"聽說要給兒子指婚了,那一家就是侍郎羅察家的完顏氏,兒子想問皇阿瑪是不是真的?"
康熙笑道:"就是這事啊,用得着這麼急嗎?你是聽誰說的?"
胤禎急道"這還用聽人說啊,宮裡都傳遍了,皇阿瑪我不願意。兒子不願意取侍郎羅察家的完顏氏"
康熙本來還帶三分笑的臉,馬上變的陰沉了"這事由得了你作主嗎?這件事,朕已經交內務府着手去辦了。不許再提。"
胤禎仗着父皇一向的寵愛,發起牛脾氣來:"皇阿瑪,您也年青過,也有喜歡的女人,兒子不喜歡那個完顏氏,他就象一個沒嘴的葫蘆,連一句整話都不會說。兒子不會娶她,要兒子娶她,除非兒子死了。"
胤禟攔道:"老十四,少說兩句!"和皇帝講理,講得過去嗎?再有理,也是無理啊!胤禩也勸道:"老十四,住口了吧!皇阿瑪面前怎麼能如此出言不馴呢?"
康熙聽了這麼無禮的話到未生氣,只是奇道:"怎麼,人你你見過了?"胤禎點點頭。康熙皇帝說:"那侍郎羅察家的,你母妃見過了。長的很可人的。怎麼就成了沒嘴的葫蘆,連一句整話都不會說了?"
胤禎到不象胤禩、胤禟,他到康熙跟前扭成一股糖兒說:"那女人兒子見過了,不稱兒子的心。反正兒子不中意,兒子不娶。"胤禎的眼掃過站在一邊的天蘭,但又不敢太明顯,最後眼定格在他皇阿瑪的面前。
康熙一向喜歡他這個愛子,實際上他沒有哪個子女是不喜歡的。看胤禎有撒嬌的意思,也未硬聲反而勸慰道:"未嫁的女子,到底是臉皮薄。以後就好了,人是不錯的。這件事,定下了,不許有異議,再有異議,就把你圈起來,聽到沒有!"難道真的是鐵板定釘了,胤禎身上一寒。
胤禎說:"兒子不要。"
康熙見胤禎這話有些斬釘截鐵,便問:"那你想娶個什麼樣的做你福晉?難不成你想娶的人是莊王家的克雅?他阿瑪才託人來跟朕提過,被朕一口給回了。"
胤禎一跺腳,唉了一聲說:"皇阿瑪,兒子哪會喜歡那個霸王!"。一轉眼看天蘭抿着嘴正在偷笑,胤禎心裡一惱。料想這是胳膊扭不過大腿,要他娶那個女人,還不如魚死網破。胤禎心氣是極高的,左性起來也就比別人更爲直拗。忽然拿手指往天蘭一指,轉過頭來對康熙說:"兒子要她做我的福晉。"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李德全幾乎嚇得連茶盤都端不穩了。衆人無措,還在錯顎中,胤禎不顧胤禟道道射來的記記眼刀,再說了一遍:"兒子只想要她。"
天蘭臉一下子火燒火熱的,她想這下小命真要玩完了。胤禟厲聲說:"胤禎你這話說得太過混賬,天蘭是我的女人。"
胤禎說:"哼,我從不說混賬說。"
不等康熙作出反映,天蘭就搶先跪到康熙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皇阿瑪,你看,老十四當着您的面,他就敢欺負我。你可別聽他混說,他這人壞着呢,絕對是報負。他知道我和克雅是頂真的手帕交,他討厭克雅把我也恨上了。他不喜歡那個完顏氏,也不能拿我當墊腳的往別處爬啊。這人心之惡毒,可見一番。這話要是傳出去,我還怎麼做人啊!我不活了啦!皇阿瑪!皇阿瑪!"天蘭抱着康熙的那個腿,那哭得叫一個悽慘。
胤禎看得嗔目結舌,這人真是會撒嬌,比他還利害,偏老爺子也吃她這套,要是老爺子不喜歡她,早就命人拉將下去了,還容她抱這麼久。
胤禩說:"老十四平日九弟妹和你熟慣,打打鬧鬧的沒什麼,可玩笑也不能這麼個開法啊。"郭絡羅氏說:"十四弟是急得說錯了話,我看他是想找一個跟九弟妹性格一樣的女子,一時急了就說錯了。"胤禩說:"老十四你還不快賠罪,你可真把胤禟和我們弟妹惹生氣了。你以後還要不要在我們中間走動的啊!"
康熙皺着眉把天蘭從地上撈起來,讓她別哭了,然後嚴厲的問胤禎:"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說!"
胤禎咬着脣,細思索這話的後果,話出口後雖然暢快是暢快了,但也把這裡的人都給得罪了,他現在也省過來在鬧下去後果是嚴重的。他未免有點惱自已過於感情用事。現有人給他臺階下,他還不敢快順着下臺。於是胤禎自個兒老實的跪下回道:"兒子過於急燥了點,一時口不擇言。誰叫她在旁邊擠眉弄眼的笑,我也想讓她嚐嚐什麼是熱鍋上螞蟻的滋味。"
天蘭嘴一扁向康熙嬌聲道:"皇阿瑪,你看他,你不罰兒臣不依。"
康熙指着胤禎教訓:"朕平日裡太慣着你了,如今說話連個準頭都沒有了,一點不順心就鬧到朕跟前來,還亂編派別人。聖賢書朕看你是白讀了,兩個現跟着你的師父也說你最近偷懶的很,功課也通讀不上,整日裡只知道飛鷹走狗。朕政事繁忙,最近無空來管你,你就猴到天上了,跟着你的人也不敢說你。現在朕命你回去閉門思過,革去半年銀米,最近不得朕的允許不得私自出宮。"康熙叫李德全,李德全上前來聽旨意,康熙立眉道:"把跟着胤禎的幾個親隨全部打二十板子,革去一年的銀米,朕到要看看,誰在敢哄着他玩。"
胤禎哀叫道:"皇阿瑪!"
康熙喝道:"還不跪安,矗在這兒讓朕心煩。"
胤禎恨恨的臨去時瞪了天蘭一眼,天蘭衝他扮了個鬼臉,然後很讒媚對老爺子說:"兒臣對您的敬仰如浩瀚宇宙茫茫無邊,又如星辰的閃耀星光無限。更如如濤濤江水連綿不息又如黃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康熙聽了一樂,笑罵說:"你這個鬼靈精的丫頭。"李德全來討皇上示下問在晚膳可否擺了?康熙點頭,李德全便命傳膳。康熙又命李德全說:"天也好早晚了,照朕今兒的新鮮菜色,賞他們在宮裡用了膳再回府去!"衆人忙又跪下叩謝皇恩。這可是天大的恩典。從來皇上是少有留飯的。
康熙做大家都起來的手勢,衆人的腿才得以解脫,站了起來。
天蘭雖然人是站起來了,但腿仍有點麻麻,今天她可是吃了苦頭了,讓膝蓋與冷冷的地板做親密接觸不下十次,比一輩子叩的頭都多。天蘭見其他們神情自若,好象不覺得腿麻。看來是習慣成自然了。可苦了天蘭想揉又不敢動,心裡問候制定如此規距的祖上若干位。
散時,康熙特別叫了天蘭到跟前來說:"以往不見你來宮中走動,想是胤禟怕你陶氣,說話不防頭衝撞了宮裡的主位,貴人。若他欺負了你,你只管來跟朕說。你是個明理的人,深得朕心。不象某些愚婦,不明事理得很。朕這麼多兒媳,也只有幾個,能入朕的眼,太子妃是極好相處的,妯娌之間要勤走動。"老爺子那句深得朕心,說得天蘭惶恐又驚喜異常。若老爺子他日要追究起她的身份來,這句深得朕心恐怕將來也是罪過了。天蘭唯唯諾諾的謝了恩。郭絡羅氏聽到皇上意有所指的說愚婦,不明事理的語,雖知皇上一向不喜歡她,但如此明白聽來,未免有些灰心。
胤禟也沒想到皇上會如此喜愛天蘭,這對他來說是異外之喜,如能討皇上喜歡,以後的事就好辦得多,不論是正其位,還是正其名。老十四亡楚賊心不死,他沒想到他竟敢報如此破釜沉舟之心,競然當着皇上的面說了,他幾乎是不敢想如果說出下面的,局面會怎樣。如不是天蘭那一哭,周圍人打圓,光一條欺君之罪,和一條大不敬之罪這橫着出去的就不止天蘭和他二人了,這讓胤禟幾乎汗溼衣襟,他悄悄兒的抹去額上的冷汗。又想着爲天蘭上的封號已然下來,但這名份的事,從天蘭的行動言語中,她是不要的。側福晉的封號,讓她有多委屈,他也是心疼不已,話到嘴邊多少次想告訴她,但怕傷了她了的心又鬧離家出走,也只能咽回去。
雖說皇上留飯,但宮裡的體制與民間是不大不同的,在民間父母兒女必是坐在一起吃飯,邊吃邊聊,和樂溶溶。皇上家裡,可就不那麼隨便了,沒有人能跟皇上一處吃飯的,不夠格。他們吃晚飯的地點也在這樓臺之上,只是在旁邊的偏殿裡。偏殿比那邊正殿的抱廈要小一點。宮中吃飯的排場,天蘭從未見過,到也很新鮮。在宮中,吃飯叫"進膳",開飯叫"傳膳"。廚房即是大家都知道的"御膳房"了。天蘭聽說皇帝一餐菜少說也有一百樣之多,也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不知道他們這日要上多少碗菜呢。天蘭這個人神經線條粗得很,一時沒有性命之憂後,馬上又有所謂的滿漢全席來吃,心情一下子輕鬆的不得了。但看周圍的人,臉仍然端着,舉止行動小心,就跟老爺子在一個樣,笑都不敢笑一下,更別說形成小圈子說一些體已話了。胤禟面色凝重,胤禩夫婦不不作聲,只皺着眉頭。
天蘭嘟噥說:"老爺子又不在,幹嘛跟苦瓜似的。"胤禟過來輕聲說:"我的小祖宗,你讓我省省心吧。"胤禟說畢眼神指指侍立在周圍的一溜面色恭敬的太監,天蘭方纔曉得隔牆有耳。故天蘭爲了自已可愛的腦袋着想,也沒了聲音,大家都是默默無言。良久,殿上太監說一聲"傳膳!",鵠立在門外的太監,一站一站的接着叫"傳膳!",聲音漸漸的去遠。又靜了一會子,聽得門外有輕輕的腳步響動,十名穿戴齊整的太監們組成的隊伍,捧着幾十個繪有金龍的朱漆盒,浩浩蕩蕩地的就進來了。
沒看過這種陣式的,或不知道的還以爲一個過嫁妝的行列跑錯了地方,跑到這裡來了呢!捧朱漆盒的太監人雖多,但卻一絲不亂,進了閣子後由四個套上白袖頭的小太監一一接過,在一張紫檀木的長桌上色色的擺好。菜品擺好之後,再按人頭把手巾裹好的烏木鑲銀的四愣筷子,湯匙之類的按着位置擺好。一個太監亮着嗓子叫了一聲"打碗蓋!"四五個小太監便動手把每個菜上的銀蓋取下,放到一個大盒子裡拿走了,動作到是十分的整齊。
桌上菜餚不少,品相也好看。無非是所有上等珍貴的食材製成的佳餚,都是一色的小小的汝窯個的碟子盛着,約有40多種吧,另外有各種點心、米膳、粥品,小菜等。因爲不是皇帝吃的,所以"嘗膳"的程序省略了。衆人先朝南面跪謝了聖恩。胤禩爲長,他先招呼道"各位,入席吧!"在他的招呼下,大家也就坐下了。首位是不能坐的。爲了表示對萬歲爺的尊敬,首位就一直空着,大家順着首位而坐。胤禩對面是郭絡羅氏,胤禟的對面是天蘭。這頓飯吃得更爲沉悶,幾乎沒有交談。只是天蘭問了一句說:"皇阿瑪剛纔才說要賞我們飯吃,這麼多菜哪裡這麼快就好了?"胤禩說:"你不知道,宮裡的規距,皇上的菜式一向是一式二份的。方便皇上賞給宮裡的主位,貴人們食用。這是恩典!各宮各室如有好菜品,也有敬上的習慣。"天蘭又問:"那皇阿瑪一時忘了要賞人吃,那做得那麼多菜誰吃啊?"胤禩的臉色變了變,埋頭喝湯,郭絡羅氏笑得咳了起來。胤禟把手裡的銀筷一放說:"天蘭,現在吃東西,回去詳細告訴你好不好。"天蘭嘟着嘴,挾菜。在地上一排太監的注視下吃飯,再好吃的東西吃在嘴裡,還是無味而已。天蘭雖然是不舒服但還是吃的不少,因爲無聊而已,除了默默的吃外,不知道還能幹些什麼。
養心殿
康熙坐在南邊炕上,光着腳,手裡拿着一本書,正看着。太監陸小六來回差事,行了禮,在旁立着沒有出聲,等皇上看完書。康熙只是看着書,半響一頁看完後,方問道:"他們用完了嗎?"陸小六回道:"回萬歲爺的話,用完了。阿哥們,福晉們說謝萬歲爺賞。八阿哥,八福晉,九阿哥只是略動了動筷子,九福晉到是進了不少,味口很好,最後還喝了一碗燕窩蓮子羹。"康熙問:"他們議了什麼沒有?"陸小六就把剛纔天蘭怎麼問的,別人怎麼答的複述了一遍。康熙笑道:"這個天蘭丫頭到是有趣得很。"
康熙又問胤禎,陸小六說:"十四阿哥一回去把他宮裡的東西摔了不少,有人遞了茶來,也未喝全摔了。到奴才回來的時候爲止,十四阿哥粒米未進。"康熙把書擲在桌上,皺眉道:"這死小子,真拗的到叫人操心。告訴十四阿哥,叫他去她母妃那一趟吧!"陸小六道:"嗻!"康熙說:"九福晉,喜歡宮中的飲食,這是好的。叫御膳房的王進喜,把前兒新式樣的糕點,選幾樣給九福晉送到府裡去。"陸小六笑道"嗻!"
出宮的時候離盤查處還隔得老遠,門上盤查的人眼晴尖的很,由他們的的頭兒率着上來搶先請阿哥、福晉的安。那起值守的,臉都放的低低的,不敢認真看他們這邊一眼,滿臉堆笑,還說了一堆討好的話。牌子也不用亮了,什麼都不用出示了,就馬上放行了。盤查的人趾高氣昂的把同是出宮的大小當值的官員,辦事的各色人等趕到一邊去,留出道來,點頭哈腰的請阿哥、福晉先走,那些個等候出宮的人們也烏鴉鴉的讓在旁邊請安不止小心翼翼,滿臉的無奈。這種情況到讓天蘭想起她在現代的居所來,他們小區的保安,也是也此作派。只敬衣衫不敬人。只要是穿的好的,開名車就舉手敬禮,也不管什麼人,一律放行,問都不敢問。如果打扮的差一點,白眼一翻又是一付晚娘嘴臉。
出了宮門,本來臉色尚好的胤禩,臉色越發陰沉起來。胤禟緊緊的拉着天蘭的手,天蘭覺得他的手好冷,好涼。胤禩叫過胤禟到一處低語去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天蘭不安的看郭絡羅氏,郭絡羅氏出了宮門心情反而好了很多,看到天蘭如此的不安,很是安慰了幾句。不知道是不是天色漸晚,風吹在身上有些涼意的關係。天蘭的心裡忽然有點沉重。不得了,她今天騙了皇帝,她騙到了一個大人物耶。如果被人告發了,還不知道秋後算賬將是什麼時候呢。早知道如此就不要跟着去了。本來小說裡寫的好,有的人在住在宮裡一輩子也見不到皇帝一次,還有說皇帝的老婆見皇帝一次都難,可知這皇帝不是隨便可以見到的。哪知她天蘭好死不死的只不過進了一次宮,就見到這個人了呢。那麼這皇帝也太好見了吧,好象就是路邊菜市場的小販一樣,滿街跑的。
郭絡羅氏與天蘭來時,坐一輛華麗馬車,胤禩與胤禟是另有車馬,但胤禩招呼他們幾個,一起坐到馬車上來,讓其餘的下人先回府去。還未坐穩,胤禩就對郭絡羅氏怪道:"你真真兒大膽,帶個人進宮裡就算了,怎麼還帶到皇阿瑪跟前去了,這以後要怎麼打圓場啊!你說!"郭絡羅氏到是不着急的,她撲哧一聲笑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說她是老九的福晉,說了這怎麼了,皇阿瑪連自已家阿哥、格格都認不全,哪裡記得這些,用不了幾天,長什麼樣,早就忘了。再說了,棟鄂氏宮裡有幾個是認得的,她病得那樣,以後怎麼樣還不好說呢?"
胤禩忙看了胤禟和天蘭一眼說:"這是怎麼說話呢!你說的到是輕巧,要是有個萬一呢?皇上已開金口,讓多入宮走動,這天下十停人就沒一停人記得的?隻手遮天,我還沒到那份上,你沒看皇上今兒下責難了。"天蘭看這兩口子要爲了她吵起來了,急忙道"是我的不好,我不該跟着進去,如果不去,什麼事都沒有了。別怪我姐了。"胤禟說:"天蘭,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好玩嗎!且又不是第一次進宮去,上年大節下我也帶她去過。這不能怪八嫂。郭絡羅氏止住天蘭道:"沒你們什麼事。這丁點大的事,不要放在心上。"胤禩拍一下胤禟的肩嘆道"事已如此,少不得要小心爲上。你啊,就是這麼-----"他們家老九是個實心的人,又護短,老九怎麼就不能象他一點,出了這麼大的事,居然吵她一下都不會。這天蘭真是老九命中的天魔星啊!胤禩對郭絡羅氏也一向是理讓有加,他知道他福晉在宮裡皇上言語之中有極不喜,且打壓之意,想必也是一肚子苦水,他每每焦慮,也不忍把話往深裡說去。遂說:"算了不說了。"
天蘭忽然想起在早上在西山看到棟鄂氏的樣子來,故說:"早上我去西山了,她的情況不太好。也不知是藥用的對不對,反正精神差極了。"胤禟凝視天蘭不語。胤禩神色複雜的也看過來,好象是驚異天蘭怎麼會去西山。天蘭向胤禩說:"那個裴大夫,醫術真的高明嗎?我看到他不太舒服,且他治了這麼久,她也不見好,是不是在請一個大夫看看,我看鶴年堂的大夫就很好,我想請王大夫去西山瞧瞧她。"胤禩眉一擰半響沒說活,想是十分不快。胤禟對天蘭說:"怎麼你去西山也不叫上我。八哥薦的人是不錯的,她病得不好,可能是身子太弱了,命人細加調養就是。王大夫就不用請了,她好歹是個福晉,且得病病得不好,不好讓外人去瞧。"天蘭說:"可是----"胤禟沉聲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想和你討論她的事,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以爲她想管啦!天蘭一陣氣苦。郭絡羅氏手放過來,眼神關切的說:"怎麼了,生氣了?有什麼可氣的啊,那個女人不值得你那樣,她的命只能祈求老天垂憐,我們只能儘儘人事而已。"哪有人對情敵還這麼好的。胤禩忽然沖天蘭一笑,然後對胤禟說:"天蘭別看平時毛燥,其實還蠻細心的,比你強。最近你是忙了點,有空也去看看棟鄂氏纔好。我趕明兒空了,也去看看。也是要問候她一下了。"天蘭覺得這話裡有話,但她悟不出來。
回到府裡,老晚的宮裡又差人送出皇上賜的點心來,指名是給天蘭的。謝了恩一看,點心有她吃過的,也有沒吃過的。胤禟粘起一塊來送到天蘭口裡說:"這下子知道皇恩浩蕩了吧,以後可有得煩了。"天蘭眼晴一下子霧氣濛濛起來:"我的小命是不是又要掉了。"胤禟偏着頭笑了一聲,刮她的臉說:"這是你第幾次,對我說怕你的小命掉了?"上一次是菜市口看殺頭的那次吧,天蘭老臉一紅。天蘭拉着他的手說:"我今天是保命才說是你福晉,你可不要想太多。"胤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這話你回來說了不下數十遍。耳朵都聽出繭來了,你再說幾遍,整個府都知道你今天的壯舉了。"天蘭忙捂了口,探頭探腦的東張西望。
天蘭說:"那裴大夫,真的不是好大夫,對病人冷漠得可以。她到底是你福晉,你的結髮妻子,你真的都不擔心。"胤禟一拍桌子負着手站起來,對天蘭冷眼冷笑着說:"我跟你說過了,她的事是我的事,我不想你插手。"天蘭也惱火起來:"我是爲你耶!你以爲我真想去西山嗎?我和你之間隔了不止一條的河,河裡尖利的石頭,把我已經刺傷了。但我還是踏出這一步了,你還要我做到那一步?"她的睫毛又黑又密,微微的向上翹著,那對黑白分明的眸子是坦白而淒涼的。
胤禟嘆了口氣,眼光裡卻充滿了無奈與輕愁。轉過身來抱住天蘭說:"那你就站在那裡不動就好。什麼也不要管,只要顧及你自已就好,不要前進,也不要後退。也許那些河很深,石頭也很多,你站在那裡就好,我會涉水過來,由我來靠近你,好嗎?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處理。"天蘭埋頭在他的懷裡說:"你真的知道嗎?"胤禟說:"你就是不說,我大約是知道的。"他吻她的髮鬢。天蘭說:"我不想站在原地等你涉水過來,我會涉水過去,我決定涉水過去。胤禟心底感動的情緒,像海底深處的波濤,沉重、緩慢、無形的在波動起來。窗外下起雨來,落在芭蕉葉上,淅淅瀝瀝,叮叮咚咚,紛紛亂亂,他們共同聽窗外的雨聲,蛙叫蟲鳴。這種依依之感讓他們感覺得如果世界定格在一刻,也算是不錯的。
天蘭發現府裡多了兩三個臉生的太監,便問鄂爾泰。鄂爾泰扭扭捏捏的說:"反正是宮裡派來的。"天蘭奇道:"好好的,宮裡怎麼以派人過來。"鄂爾泰吱吱唔唔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大格格,一兩個下人有什麼好問的。您放心,反正他們的用度不用咱們府裡出錢,照例是吃官中的,府裡多了能做事的,又不花錢的,這不正合您的開源節流政策嗎?"看賬冊的韓越聞之冷笑了兩聲,也不知是在笑誰。天蘭白了韓越一眼,整天裝酷有什麼勁啊,一點也不活潑可愛,這麼年青就成小老頭了,多可憐。天蘭一愣說:"好是好,可是這樣府裡就多出人來不是,那這府裡把誰辭了纔好,真是傷腦筋呢,這樣吧,我們在府裡搞一個運動吧,就叫未位淘汰制,這個運動下來,人人必定拼命幹活,我們府也可以進一步壓縮預算支出,一舉兩得。"
鄂爾泰已經被天蘭每每冒出來的新想法,搞得習慣了,他已經懂得不用費力問出處爲何了,只問如何執行。天蘭說:"每月對府里人員的工作業績,從德,勤,能,績四方面進行深入考覈。考覈通過實行自評,旁評,管事評的360度考覈,以相對公平的方法評出優,良,合格,不稱職四個品極。被評爲不稱職的人員,當月只拿基本生活費,待崗學習一個月,競爭上崗。如再不能勝任工作,就掃地出門。對於評優等的人員,當月月錢上調三成,以後跟據考覈情況,三月一發季度獎,半年一發半年獎,一年一發年終獎。表現好的個人和團體,有先進個人獎,團體組織獎。獲得先進個人獎的人,享有十五天公費旅遊獎勵,若不想去旅遊折錢也可以。具體的實施細節和辦法,我會寫一個文本出來,張貼到本府布告欄上,供全體人員討論通過後,再實施。"鄂爾泰聽了堅起大指說:"大格格,你這辦法,高,實在是高。這樣一來,想偷懶的人都沒了。誰不想拿多三成的月錢啊!我對您的敬仰如濤濤江水連綿不息------"
天蘭哈哈一笑說:"我馬屁話我說一遍你就記住了?這話當着自已人,不用那麼說。哈哈!"韓越再一次銳利的盯著天蘭。近乎驚愕的體會到她那遠超過外表年齡的思想和智慧。他那探索的慾望更重了,這女人每分鐘都給他嶄新的感覺。這也許是他早賺足了身價銀五十兩,還不願意走的原因。韓越把地上玩毛線球的韓離抱起來,對韓離說:"某人雞蛋裡都能算出骨頭來。你說是不是啊!奸商就是奸商!""這就是經營管理之道,你懂不懂?"天蘭無限憐憫的遞過眼神過去,韓越被天蘭看得身上毛立起一片來。天蘭壞笑着說:"不知六格格送你的竹葉青蛇,你還喜歡嗎?"韓越再老沉也坐不住了,紅着臉跳起來說:"我就說她怎麼知道的,那個破假蛇把我嚇得個半死,原來是你搗的鬼。你再這樣助着她,我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