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807 更新時間:08-01-19 10:29
胤禟走後天蘭傷心了一會子,可很快就被即將出行的喜悅沖淡了,快樂的收拾了包袱,本想只帶着韓越去,這人老誠可靠,膽色武功一點不缺,會是個好幫手。可馬利埃死活自費也要跟去遊歷一番,少不得讓他跟着。胤禟本來想讓她帶上小喬和侍衛四人一同上路,也好保證她的安全,但她已有兩個做伴的,她就不想帶了。天蘭準時準點的帶着韓越和馬利埃兩個到集和地點。她和馬利埃各背一個大大的包,她的原則是銀票多帶,出門沒有錢是不行的,也是無趣的。她專門換了100兩的碎銀子、銅錢,銀票雖好,就如當代的支票,信用卡,好用,但在小地方,也有不好用的時候,這時候碎銀子就派上用場了。馬利埃還做了二大盒吃的準備在路上吃,那個勁頭,就好似以前春遊一樣,緊張和興奮是少不了的,韓越卻簡單的很,一個小小的包袱外,什麼都沒帶。
到了集合地,天蘭一看那一堆人有點傻了眼,這種陣容也叫微服,整個一個大旅行團。她當初問了胤禛除了她之外,還有什麼人?胤禛回答,就他和胤祥。現在敢情眼前這一票人都不是人了。胤禛這邊的人馬,除了兩個阿哥,尚有七男一女,年青的四男一女,一色短衣打扮,包袱裡都挑着大刀,殺氣重的很,想是保鏢。男的中有一個是戴鐸,另一個是個面如冠玉的中年人叫葉青。葉青後背上斜背一把古樸長劍。最讓天蘭張大眼晴的是隊伍裡還有一個紅衣黃帽的喇嘛不知是準備幹什麼的,如果把馬利埃這一個洋和尚算上,土洋算是齊全了。天蘭笑起來,在現代十個人即可成團,現在他們一行十三個人,如果目的不計的話,到可組一個江南旅行團。
胤禛跟胤祥做俗氣的土財主裝扮,但氣質很好。他們講着什麼。胤祥對天蘭打招呼:"你怎麼這樣就來了?"他看她仍做女裝打扮,行李不少,還跟一個扎眼的老外。天蘭揚起眉不解的說:"那要怎樣來啊?"不走着來,難道滾着來?胤禛看天蘭的打扮半響道:"我以爲你會扮成男裝。”天蘭這才注意到了除了她之外,那七男一女中的那個女的果然是一付男裝打扮。女扮男裝的確是方便一點,方便於出行,但那是指別的朝代,不是在清朝。原因有二,一是清代除了旗人,漢人女子多是小腳,小腳女人即是扮成男人在步態上也是扮不像的,天蘭在這一點上慶幸自已是一雙天足。二是男人皆是月亮頭大辮子,有一頭秀髮的女人豈不是扮不像的,很容易被人識破。雖然耳洞也有穿幫的可能,但耳洞細小,不容易發現,再來旗人是關外來的,穿耳洞的人不但有,而且很多,京中就有許多男人是有耳洞的,所以不能這麼來區別。雖然天蘭現在身份是旗人,但骨子裡她是一個漢人。於是譏諷道"我到想扮成個男的,但是又怕被人抓住了,要我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胤禛聽得這句話,面上的顏色一變,臉色一沉。不等胤禛開言,胤祥冷不防揪了天蘭的頭髮一下:"又在隨便說活。你永遠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痛。竹林茶會那次的抱頭鼠竄,這麼快又忘了?妄議國策不該的。所謂禍從口出,不要忘了。"此話雖爲教訓,正色危言,但說到"禍從口出"這句時,他的語調以經慢慢放緩,不見責怪,大有關心之意。
天蘭捂着頭髮到胤禛跟前扁着嘴說:"他欺負我,我回去了。"胤禛嘆着氣把天蘭攔回來說:"我打他就是,不用回去了。"胤禛見天蘭一身家常旗裝利落而嫵媚,穿在身上是很大方。與時下女子直筒筒的旗裝衣式不同的時,在腰間好象收了點,很顯身材,就是他看到心裡也不由得一動。胤祥說:"我們一路會扮做做買賣的商團,如果你着男裝,到可扮一個少爺公子的,如今一身女裝,莫不是想扮做丫環囉!"天蘭眉一立:"女的怎麼啦,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女老闆嗎?我幹嘛非要做人家丫環,就是要扮也有很多選擇啊,比如扮做夫人,某某的妹子---"胤祥掌不住笑了,用手指指胤禛和他說:"喂!我說,你想做我們中哪一位的夫人啊!"
天蘭自知失言,臉一紅,但這有什麼,她可不是這起古代的小女人,羞手羞腳。她眼睛裡透着狡黠:"你說呢?覺得你蠻不錯的。"胤祥雖然平時能言善辯,也算久經風月,但他也不防她競然說出這麼老辣的話來,一下子不知道應如何接她的話。天蘭笑盈盈的看着他半響,看他的臉紅了起來,拍手大笑,心想總算報了仇了。即然扮做商團,天蘭一再堅持,成功當上了老闆。胤禛,胤祥只有降格扮做掌櫃,其餘的除了馬利埃和和尚外,都是商團的夥計。馬利埃被迫換了一身紅衣喇嘛裝,披披掛掛的下來,外國人樣子到是不大顯了。
下江南最好的選擇也是舒服的選擇就是順江而下。記得中學課本上寫過,京杭大運河是世界上開鑿最早、最長的人工運河,北起北京通州,南至浙江杭州,連接了海河、黃河、淮河、長江和錢塘江五大水系,全長也記不清楚了,反正很長就是了。他們也是買船而下,胤禛選擇的是一條樓船,這條船體身很寬大,也幹靜。船工不是京裡的,京中人多不願意跑船,跑船的好的,多是吃苦耐勞的南邊人,而南邊人中又以川人最穩妥,這船上的船工是川人。
隋朝的倒黴皇帝隋煬帝在位十四年,四出巡遊就達十一年。爲了修這一條大運河不知到捱了多少板磚,都說他是爲了去江南看一瓊花而修的但事實上,這條貫通南北的大運河,在今天仍然有重要意義。對我國經濟、文化的發展和國家的統一,起了重要的作用。修運河開通"通濟渠"從洛陽引谷水、洛水入黃河,再引黃河水入淮河;疏通並鑿深、加寬了春秋時期吳王夫差開的一條叫"邗(hán)溝"的運河,將淮河和長江連接了起來。洛陽到江南的水路交通變得便利。又從洛陽的黃河北岸到北京開通"永濟渠",從江都對面的京口到餘杭(今浙江杭州),開通一條叫"江南河"的運河。把這四條運河連接起來,就成了一條貫通南北的大運河。大運河加強了都城和富饒的河北、江南的聯繫。故隋煬帝修大運河功勞其實可以媲美大禹治水,但他到底是一個亡國的皇帝殘暴,奢蘼給人的印象太深遠了,所以功勞都成負面的了。
胤祥偶聽到天蘭喊胤禛叫阿四,差點站不住跌倒在地上,"你怎麼能這麼叫四哥呢?還有沒有規距?"天蘭斜着眼很得意的說:"你忘了我現在的身份了,我是老闆耶,喊個夥計要叫他爺的嗎?你看你們家阿四也沒反對啊?"胤祥往左邊胤禛那邊看,胤禛明明聽到了天蘭隨便的亂叫,也不理,只吩咐着戴鐸事情。胤祥想完了完了,他老哥的英明神武的形象這下可全毀在這個女人手裡了。連她正經的嫂嫂拉那氏也沒敢這麼叫過他四哥,一直是稱四阿哥,或是爺的。真是反了,反了。
胤祥指着他自已問天蘭說:"那你準備怎麼稱呼我啊!"死丫頭從來沒正經的叫過他,左一個十三,右一個十三的叫,他沒名字嗎?都是他九哥給慣的,他只和九哥算賬去。胤禛吩咐完戴鐸對衆人說:"此次南下,以商團爲隱,格格阿哥自是不能叫的。名字雖然尊貴,是祖先所賜,但時因事易,這次南下一律以商團稱呼互稱,叫大格格爲大小姐,稱我和十三爺就叫大掌櫃,二掌櫃吧。"四阿哥旗下所有人整齊弓身答道:"喳"這聲整治齊的喳聲,到嚇了馬利埃一跳,馬利埃跳到天蘭身後躲着。韓越似笑非笑的把馬利埃拉出來說:"你好生站着,怕個什麼勁,沒見過世面。"胤禛說完回頭看了天蘭一眼,天蘭一吐丁香舌,知道胤禛顯然是不喜歡阿四這個稱呼的。
分配房間時,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一間,馬利埃和紅衣喇嘛性音住了一間,戴鐸、葉青、韓越一間,胤禛安排天蘭與他府裡的女僕碧玉一間,天蘭一個人睡慣了十分不願,但房間有效,只有從命。碧玉對天蘭必恭必敬,張落水,張落茶,進退有度。天蘭才知道四阿哥帶這個女的出來就是要讓她貼身服侍她的。晚間休息時碧玉自願在地上打地鋪,天蘭請她上牀來睡,哪知碧玉說如果她堅持讓她的話,她就睡到走廊上去。又說這是規距。天蘭想不到,四阿哥府的規距居然是如此之大,連在外邊也不敢改的。
吃飯的時候,天蘭更是深深體會到四阿哥家的家規森嚴等極分明來。一共十三個人,本來開一桌剛剛好,但偏偏他們就開了三桌,主子奴才樓上樓下分開坐。主子的飯開在船的二樓的廳裡,廳不太大,左右大約有六步的距離,在陸地上不算什麼,但如果在船上就不一樣了,可謂寸土寸金。二樓的窗外就是極廣闊的水面,銜遠山,吞落日,水邊有依依的村落,如果正值飯時,村裡的人家舉火做飯,就可以看見薄薄的青煙,直上雲端。登高望遠,視線沒有遮擋,一目千里,非一層船板可比,可以邊吃邊看風景,這種觀景的位置,奴才是一律沒份享用的。能在二樓紫檀桌上用飯的只有二位阿哥和天蘭三人。土洋和尚、韓越三人在樓下獨自一桌,剩下的人又是另一桌,且吃飯都是錯開時間的。侍候主子用了後,奴才才能開動。
天蘭他們三人吃,戴鐸帶着五個僕從親自佈菜,在桌前侍候。本應坐十來個人的桌子,只坐了三人而已,自然是極寬暢,空餘大半壁桌面。天蘭在九阿哥府初和胤禟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也是身邊許多人侍候,但後來改過來。這時又見這麼大的排場,天蘭有點食不下咽。不知道爲什麼有一點地位的人,都喜歡跟前有人侍候,如果是行動的時候,有人幫着扶着,這還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省力嘛!但在吃飯的時候,地下還貼身站滿烏鴉鴉的一地的人,就不知道是處於何意了。作爲觀者而言,人家看着你吃,看着你用。鼻子裡聞着你飯菜的香味,眼晴裡盯着你的筷子舉向哪一盤菜,喉頭隨着你的動作,發出咕咕的聲響,把口水在嘴裡不住的嚥着,心裡更是如貓抓一樣就是吃不着,坐着的你居心何忍。做爲被觀者而言,人家目光如炬的看着你,你在人家的目光中僵硬的吃着,你就好受嗎?你吃的下去嗎?不知道吃飯的時候有人在旁侍候的起源,是不是因爲古代的帝王家,錦衣玉食慣了,吃的多不運動,怕長胖了,要減肥才讓人貼身盯着的。被人盯着,當然不自在,就吃不多了。帝王更是絕,連夾個菜都有人代勞,是不是因爲怕自已夾的多了,才讓人代爲服務的呢,純屬猜側,有待專家學者考證。
一想這人連吃飯都分三六九等,天蘭把筷子一放,胤禛擡頭看了她一眼,替她盛了一碗湯來說:"吃不慣?這裡的菜自然比不得家裡,差是差點,但不吃會餓着了。"胤禛的目光是關切的,不好意思拒絕,天蘭把碗接過來喝了一口。她只喝了幾口湯,就不吃了。胤禛看着她出去的背影,也沒心情吃了,草草的吃了幾口了事。
船工都是道地的巴山人,除了船老大外,他們大多都是二十上下的年青人,清代的河運,山巒重疊,江河縱橫,交通不便,貨物流通、客運往來,皆需木船。木船沒有動力設備,水深的地方船工划船,水淺的地方只有船工下水拉縴帶動船支前行。做船工的人極苦,若不是窮的沒飯吃,是不會做跑船的。每個船工的肩上都有拉過纖繩的老繭,他們的臉清一色是古銅色的,伸出手來是裂着口子粗糙的不得了的象鋸子一樣的手。他們這樣長年在水裡浸着,難免都會有風溼一類的病痛,所以船工也是青春飯和模特一樣,黃金時間短暫,他們大多都很賣力,希望能纘上一點錢,老了能買一條小船,有一點小的營生,這可能就是他們最大的願望了。小一點的船有幾個船工,大的有二三十個船工,以至更多。船工由船老大指揮,船老大又稱駕長,是一船之主,船行船停,闖灘鬥水,該快該慢,衆船工皆聽船老大指揮。
天蘭和船老大聊天,聽到有人叫一個船工爲號子頭,便好奇的問何謂號子頭,船老大就笑了說等會就知道了。果然船行一個拐彎,號子頭,就唱起了號歌。原來在船上有專門人員擊鼓或是喊號子爲號指揮船行,統一扳橈節奏。負責起號子的人,就稱爲號子頭了。號子頭掌握着大家的安全,是船上所有人都需要依靠的人。天蘭找了一個地方乾脆坐了下來,仔細聽着號歌,號歌唱起來,就如意大利男高音唱的歌劇一樣,有穿透雲間的效果。雖然話多用行話,聽不太懂,但調子好聽,很好聽,她覺得這纔是真正的歌,勞動的歌,非流行歌曲,你儂我儂可以比的。雖然這些歌出自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社會底層的粗人口中,但他相反的有一種震動人心的作用,讓人聞之如全身受到了洗滌。
馬利埃吃完了,拉着韓越也坐了過來一同欣賞。馬利埃聽到高興處,還跟着吼上兩句,他走音的合不上節拍的聲音引得船工訕笑不已,馬利埃也不管別人笑他,自已哼得有趣。韓越卻是不做聲的,依在船幫上,低頭看流水。天蘭看到胤禛對她盤腿席地而坐的樣子,有一點皺眉。他怎麼這麼喜歡皺眉呢?緊着眉就不怕少年有皺紋嗎?天蘭雖然常見胤禛的笑,但從來沒看到他開懷的笑過。胤禛聽到了號歌並沒有覺得好聽,以他之尊貴當然不會有共鳴,他不會和粗鄙之人爲伍,怕低了身份。他只是略在船板上轉了一圈又回廳裡看他的書去了。胤祥也不覺得這號子有多好聽,但他也不想回去看書,他在船頭上伸伸了手,也沒留意坐在一堆船繩上。比天蘭坐在地上更沒有形象。
因爲無聊,天蘭跟船老大聊的很起勁,船老大川音很重,一般人聽不太懂。但天蘭聽得懂,她大學的一個同學就是四川人,天蘭四川話說的還不錯,船老大還以爲她是川人,擺上幾句後,船老大問天蘭祖上哪裡?天蘭按她同學的出生地告訴他說是大足,船老大一樂,說離他們家不遠,再來就一口一個川妹子的喊她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親熱的不得了。
船老大介紹號子歌說,號子頭會根據江河的水勢水性不同,明灘暗礁對行船存在的危險性,根據搖櫓扳橈的勞動節奏,編創出一些不同節奏、不同音調、不同情緒的號子,如船行下水或平水時,要唱"莫約號子"、"龍船號子"等,此類號子音調悠揚,節奏不快,適合扳橈的慢動作,也是船工在過灘、礁的緊張勞動後,得以體力精力上的勞逸調劑;闖灘時,唱"雞啄米號子",此類號子音調雄壯激烈,以適應闖灘的行船需要;船行上水拉縴時,要唱"大斑鳩號子"、"幺二三號子",此類號子一般旋律性強,拉縴時船工很累,爲緩解緊張情緒、統一腳步和力點集中的需要而形成了音樂特點;過險灘時,要唱"絞船號子"、"交加號子"、此類號子以激烈、雄壯的音調爲特點之類的。天蘭想來現在的民歌精品,龍船調大約就是從號子歌裡演化而來的。她能聽到如此原味的歌,也算是很幸運的了。
胤祥幾乎是豎着耳朵,聽天蘭和船老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但聽不太懂,就如鴨子聽雷般。天蘭川味十足的聲音,讓十三阿哥懷疑他所得到資料的正確性,一個從來沒有出過京師的女人居然會說一口的方言,不知道是她的能力太好,還是學過呢?胤祥幾乎是眼都不眨的看着她。她的神態就象是天空中的流雲,變的很快,有疑重,有思索,有愁苦,有輕快,有俏皮,有爽朗,有羞澀,有男子氣的利落,又如小女人般的嬌氣。這個女人怎麼能有這麼多的面呢?沒有一個大家的格格會不顧尊貴,不顧骯髒和一個如地上灰塵一樣卑賤的人親切的交談,不分貴賤。自少他認識的格格們中沒有一個人會這麼做,那些格格們恐怕聞到這些跑船漢子們身上的充滿着魚腥氣汗味,就要昏死過去了。胤祥認爲他是極了解她的,因爲他收集她的資料並不少,但他覺得沒有一個資料能描述準這個人,好象連一個她的衣腳都沒有講的請楚。他和她認識這麼久,他還是不瞭解她。
胤祥看着天蘭,天蘭感覺到視線,把視線投過來,四目交錯,胤祥不自然的把視線又投向別處。她是一個已經界入這場角逐中的人,如果她一直跟着老九,那麼他們以後終會變成敵人。他不知道四哥怎麼想,但自從她來了後,八哥的財力是成倍的增長,短短的時間就已經可以與太子抗橫。她如果知道這次南下的目的之一是查八哥的底,她會做嗎?四哥什麼也沒告訴她,她居然就肯跟四哥一起南下,這種信任代表着什麼?他發現他居然對四哥與她的親密覺得有點嫉妒的意思,他覺得他要瘋了,他居然想和九哥,他最親的四哥搶女人了,他一定是中毒了。這個兇巴巴的死丫頭有什麼好?她有什麼好?
輕風中裹着一陣濃香順着風飄進天蘭的鼻子裡,激動的站起來。"香啊!"馬利埃閉着眼晴深吸一口氣,也站起來。天蘭對他笑道:"你猜這是什麼?"馬利埃也笑:"你想的是什麼,我想得就是什麼了。"胤祥就見這兩人順着香味跑了,對韓越說:"你們家天蘭瘋了!"韓越笑笑仍看流水。空氣中的香味雖然香,雖然誘人無比,但怎麼也不至於讓兩個人興奮成那樣吧,他也跟過去看個究竟。
找到船尾,就見天蘭和馬利埃居然不顧身份蹲在地上,和一羣粗俗的水手圍着一個小火爐已經吃上了,他們搶了船工人家的伙食,還不停的說好吃,好吃。天蘭一眼看到胤祥也跟了來,百忙之中,便舉着碗招呼他是不是要加一點。胤祥嫌惡的擺手說不用。天蘭也就不搭理他自顧自了。小火爐上面煮着一鍋紅紅的不知什麼的湯,不停的冒着泡,發出又香,又辛辣的味道。湯中看來有青菜,蘿蔔,豆乾,還有不知明的某種肉類,亂亂的煮在一起。胤祥在邊上站着薰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馬利埃說:"好象不夠辣?"一個水手說這簡單,順手從一個小布口袋裡隨便抓起一把紅紅的辣子,就扔進鍋裡面了。辣子是切的細細的,隨便一丟,粉未兒,順着風,就吹進胤祥的鼻子裡了,北方人鮮少吃辣,胤祥忽然的聞到這麼辣的味道,不由的被辣味剌激的劇烈的咳嗽起來,是眼淚和鼻涕俱下,胤祥很狼狽的用手帕捂住了口鼻,低聲悶咳不已。船工集體的發出放肆誇張的笑聲。十三阿哥的身份在這船上只不過是一個商團的掌櫃,船工的表達又是極其直接,粗人一向是真誠的反映他們的喜惡,毫不懂得的掩飾。在他們川人看來,連辣都不會吃的人怎麼能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十三阿哥的瘦高瘦高的身材在船工眼裡也成了弱式無力的象徵,因爲川人的身板都是壯實厚重的,雖然不太高。十三阿哥看起來有些單薄。他們並不知道十三阿哥雖然瘦,但卻是精瘦,有巨大的力量蘊含其中,內外兼修,精氣神是十足的。十三阿哥可以拉開千石力的弓,就憑這份氣力,當今天下也是少有的,要不然康熙皇帝去圍場怎麼老帶着他護駕呢。天蘭邊笑,邊過來看他怎麼樣。
胤祥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笑過,簡直可以說是腦袋都要氣的冒煙了。胤祥的體面何曾被人踐踏在地上過,他是血統尊貴的皇子,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低聲下氣的。如今兒到被一羣跑船的看不起。他要顏面何存?他腦羞成怒的抓了天蘭就走,天蘭驚叫道:"你幹什麼啊?"馬利埃也叫:"WhatHappend?"衆船工有人站起來道"你要幹啥知麼?"胤祥凶神惡殺的掃了衆人一眼,衆人知趣的沒了聲。路上遇到韓越,韓越看了他們一眼,仍玩他的。路過戴鐸,戴鐸咳了一聲,路過碧玉,碧玉低下了頭,都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天蘭恨恨道果然世人都是欺善怕惡的。
天蘭一直被胤祥拖曳而行,他忽然的放手,天蘭站立未穩,跌跌跌撞撞的直到扶到了船旋才穩住了。回身怒道:"我又哪裡得罪你了?"胤祥也怒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那是一些粗陋的船工,我不知道你和他們混在一起意欲何爲?你好歹門第出身也不低,雖然不是大家的小姐,怎麼說也是一個小家碧玉吧。怎麼能自低身份呢?"
天蘭不快了,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話說了:"我不是什麼小家碧玉,我就是一窮人,一老百姓。老百姓怎麼了,老百姓就要讓人看輕了嗎?我做老百姓我願意,你尊貴那麼請你一邊呆着,不用理我們這些下里巴人,做你的陽春白雪去吧。你尊貴,你有什麼尊貴的?不過是借父親的祖蔭而已,如果不是你老子養着你,你能做什麼?給我當夥計我都不要你這樣的。"說畢挑釁的看着他。由於十三阿哥起碼有180以上,必須擡着頭看他,要擺出挑釁的姿勢,只有退後三大步,才勉強有這個氣勢。
胤祥怒極反笑,他低下頭,又擡起來。他上前兩步,眼晴裡帶着危險的火花。他的步步緊逼,天蘭只有順着船邊撤退,但他豈容她安全撤退,雙手一勾,把天蘭的身體,緊貼在船舷上,而他的雙臂就搭在船舷上,這樣就緊緊的把天蘭困在在他的身體和手臂之間,他的身子逐漸的放低。
天蘭爲了和胤祥保持距離,只有把頭靠後仰,如果不是他環着她,她很可有可能翻到水裡面去。天蘭的雙手抵住胤祥前傾的身體,十三阿哥的身體就如鐵板一樣,推不動。春夏之際,穿的自然很少,不過是一件夾衣而已,隔着衣服,天蘭可以感受到對方結實的胸肌和溫熱熱觸感。如果是古代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誘花的小女人,那麼讓她摸到男人的胸膛,只能讓她覺得臉紅心跳而已。而對於天蘭這種現代的,什麼都知道的,腦袋裡充滿各種資訊的女人而言。她在想他平時鍛練的這麼好,應該會有六塊腹肌吧。嗯,他的胸肌很有力度,如果可以的話,到真想多摸他一摸。天蘭爲自已這種想法,就沒氣質的笑起來了,且是笑的前仰後合,一笑不可收拾。她天蘭是一個大大的色女了,果然那些A片還是少看的好,對身心無益,看的人大白天都會胡思亂想了。
胤祥見她笑得莫明其妙,用手端正她的頭。天蘭又想到某個電視劇中的一個熟悉橋段,通常這種場景,是一對男女相互有好感的催化劑。接下來會是一個吻嗎?他會吻她嗎?真是看電視劇看中毒了。她又笑,笑到不小心趴到胤祥懷裡。胤祥本來想兇她一下的,她在他的懷裡,她的手貼着他的衣服,有點熱熱麻麻的,他不自覺的,一隻手撫上天蘭的臉,輕拭過笑的眼淚都出來的淚珠兒。:"有什麼好笑的嗎?"
天蘭被胤祥輕拭她臉的動作,愣住了。如果他捏她的臉,拉她的頭髮,這樣的他纔是最正常的,忽然他這麼溫柔的動作,是少有的。他和她的關係一直在水與火之間,他可以前一秒和她打打鬧鬧的,下一秒就可能不理她,甚至有時會帶有一種並不明顯的惡意。這種忽然表現出來的輕柔動作,莫非這人氣昏了頭了?還是準備另有動作,她戒備的退了二步。
胤祥對於她從他懷裡的抽離,有點失落,就好象是失去了什麼。對自已的莫明的舉動,主動撫上她的臉居然沒有後悔之感。這在他的教養中,是絕對不允許的。不說她喜塔拉天蘭,是一個未出嫁的格格,就是她現在是福晉,以他的立場也不可能在大白天對她做出這麼帶有着情意的動作,這種動作是出格的,是大大的出格的。
天蘭忽然目光一轉,指着南邊對胤祥說"那是什麼啊?"胤祥不疑有詐,目光跟着看過去,那邊什麼也沒有。乘胤祥不注意,用力踩了胤祥一腳,然後猛的推開他,落荒而逃。胤祥如果有意的話,絕對可以將天蘭給抓回來。以前他會這麼做,但今天他沒有這麼做。胤祥負着手站在船舷上,吹着風,思索着。他是應該好好的吹一吹風了,讓過耳的涼風,好吹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