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169 更新時間:08-01-19 10:24
一進這個店就讓人好有購買的慾望,天蘭嘖嘖的說:“什麼時候要自已要有這樣一個店就好了。”天蘭是生面孔,但夥計看她是跟着那二位爺來的,她水嫩的肌膚,彎彎的柳葉眉,高挺的鼻樑,小巧的嘴,再加上那渾然天成的氣質,無一不顯出她高貴大方的訊息,夥計對她也就格外的殷情,賺女人的錢總比賺男人的錢容易。女人嘛,大多是喜歡珠寶的。於是夥計捧了三大盒子的手飾來讓她挑。
天蘭拿起一對玉鐲來,夥計說:“格格好眼光,這一對是前朝萬貴妃的陪嫁,您看這玉色水頭多足啊!”隨手挑出一枚珠花來,夥計笑道:“格格這枚珠花大大小小用了四十顆紅寶石,三十六顆綠寶石,二十顆蘭寶石,金重二兩四錢,這件東西也是大有來歷啊,這要從漢武帝的時候說起啊--------”楊天蘭聽得翻翻白眼,只要是個東西,就說是大有來歷。就是尋常一塊紅布,這夥計也能說成是楊貴妃用過的,真是舌燦蓮花,功夫了得。
夥計看天蘭看了這麼多東西神色仍然淡淡的,連忙跑到後面去,又捧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來,笑道:“格格小的知道這尋常的東西入不了格格您的法眼,不過這件東西您一看必是喜歡的。這件東西就是上次太子妃來,小的也沒將它拿出來呢!“接過來打開一看,不禁也點頭讚歎說:“果然是好東西。”
十三阿哥聽到天蘭說是好東西,也走過來瞧,盒中是一隻寶簪,材質是白玉的,這到也沒有什麼。只是這白玉頂頭上雕成數朵白玉蘭花的花苞兒,神韻十足,且白玉花苞的根兒泛着青色,一眼看上去就象真的似的。連白玉蘭花邊微微泛着的紫意都一應俱全,看着就好象能聞到花的香味似的,胤祥點頭說:“這是少見。”
夥計得意的說:“這可是真正的好東西。”
胤祥問說:“這多少銀子啊?”
夥計伸出二個指頭,天蘭叫道:“這麼貴啊!”
夥計笑道:“您看看,這可是名家的手筆,年代又好,值得。”
天蘭看十三阿哥眼中也有讚歎之意,瞅他笑道:“你不如買回去送你福晉吧!這麼漂亮的東西,你福晉必然是喜歡的。”
胤祥挑起眉來:“我平白無故的爲什麼要送她啊?”
天蘭唉了一聲:“你這個人真是不懂得情趣耶,你們不是新婚嘛,送一件禮物給夫人,討夫人高興,何樂而不爲?”
胤祥皺眉道:“爲什麼要討好她?”他何曾討好過女人,要討好也是女人主動取悅他吧。
嘆了口氣很耐心的:“你喜歡你福晉嗎?”
想一想說:“還算不錯。”
天蘭拿起簪子放在他的手上:“喜歡就送東西給她,女人雖然嘴裡不說,總是喜歡別人重視她,送禮物給她的。你不會買不起吧!”
胤祥抱臂說:“笑話,爺會買不起這個?”天蘭對夥計笑:“聽到了,還不快給十三爺包起來。”夥計大喜應諾。
胤祥低下頭,湊近她:“你今天怪怪的噢!”
天蘭眨着眼晴:“我怎麼怪了?”壞笑道:“今兒怎麼關心起我來了,莫不是喜歡上我了吧?”
天蘭惱道:“你這個人,給你三分顏色就敢開染房。自大狂,誰喜歡你了?”胤祥直起身來噢了一聲:“原來不是啊,到嚇了爺一跳。”天蘭堅起小指來說:“切!”
胤祥心情大好的說:“這簪子你也是喜歡的,不如送你吧!”天蘭搖搖頭說:“別,別,我可沒這個福氣。我可不喜歡這些零碎東西。”
店主人和四阿哥從後頭出來,四阿哥顯然已經選好了書,手上拿着四五本,書頁泛着黃,顯然是有些年頭的。胤禛因問楊天蘭說:“看到喜歡的沒有?”
天蘭答道:“喜歡的到多,就是沒錢買。”胤禛淡然一笑道:“看上什麼,我送給你。”天蘭拱手稱謝。
她一擡眼看到一個紅銅香爐器形豐滿敦實,敞口頸矮而細,扁鼓腹,三鈍錐形實足或分襠空足,口沿獸形耳,忽想起九阿哥喜歡彈古琴,收藏的古琴有二三十張,素來愛如珍寶,三天兩頭必拿出來看上一回。她又見畫上的古賢高士無不在彈琴前先焚香,如果送他一個香爐楊天蘭想他必是喜歡的,於是讓店夥計把那個紅銅香爐從櫃子上拿了下來。
店主人見那麼多古代的銅器中她單要拿下這一件來,眼裡的不由的奇光一閃,與四阿哥對視了一眼。楊天蘭把香爐拿在手裡,越發覺得手裡的這件銅器渾厚古樸,銅質非常精細,色澤晶瑩而溫潤,從黯淡中放出奇妙的光澤。楊天蘭問:“這件怎麼賣?”店主人道:“這件是鎮店之寶,宣德年間的香爐,自然是貴的。”店主人比了個數,楊天蘭嚇得吐舌不已,落地還錢的問:“能便宜一點嗎?”她說了一個奇低的價錢。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一聽這個價錢,兩人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她以爲這裡是地攤嗎?果然店主人臉色一暗,且不看她,只和四阿哥說:“你帶來的這位貴客,還真會還價呢!”
四阿哥素來知道店主人一向清高過人,受不得心愛之器被如此折辱。胤禛忙道:“請包含。別見怪。”店主人黑臉道:“小店謝絕還價。”楊天蘭不死的心的問:“有沒有即便宜又好的宣德爐?”店主人沒好氣的問:“多少才叫便宜?”楊天蘭說:“五十兩以內,可以考慮。”店主子眉頭一皺,眼光在她身上打量不止。忽然奸笑道:“有啊,不過堆在後面,你要自已去選。”楊天蘭眼晴一亮,跟店主人去選了。
胤祥道:“虧她想得出,哪裡有即便宜又好的宣德爐來。”四阿哥淡笑不止。胤祥道:“她心情不錯。難道九哥沒跟她說她惹得事那麼棘手嗎?九哥到是好性子寵着她呢。”
胤禛負着手站起來道:“不讓她知道這裡面的事,也未必是好的。她入了這個圈子,以後這種事遇着就多了,難道她能每次都打了別人去。不能吧!“
胤祥挑起一邊眉來:“我要是九哥,就把她拘在府裡頭。這丫頭氣性大,太能惹事了。初看上去好象精明世故,利害着呢。當初我還就以爲她----哪知處久了才知道,全然不是那麼回事,這丫頭沒心沒肺的,有時候傻着呢。”
胤禛問道:“你怎麼跟太子說的?”
胤祥笑道:“哥哥你料得準,成郡王終是忍不住這口氣,還是跟太子爺說了。我只跟太子爺提了那丫頭姓喜塔拉,太子爺就不言語了。想來太子爺對春枝到是有幾分真情。太子只管打哈哈,成郡王忍着氣繞過來繞過去的,太子爺就是不支應。我肚子裡都快笑倒了牙,還得硬撐着,真是辛苦。那成郡王下來就說,十三啦,我這禮還送得不足啊?真應聽四爺的話纔是。“
胤禛罵道:“這個老狐狸。二面三刀。這樣的人你就是拿真心十分侍他,他也未必有一分真心與你。老八還想攏着他,這種人攏得住嗎?”
胤祥奇道:“八哥看上去大度,其實最小氣。這次怎麼沒見他拉臉子下來,那天我還見他對天蘭親熱得很呢,莫不是九哥下了什麼話?”
胤禛嘆道:“老八是個極明白人,算盤打得老精老精的。要是得罪了真要緊的人,就是老九說了什麼,他未必會聽得進去。他必是明白這天蘭的好處了,纔會如此的積極的管這樁事來。天蘭得罪得那二家也都是有頭有臉的,老八費了老大的精神,還彎了大阿哥出來說話,才擺平了他們。這裡面若沒有一個利字,他會如此嗎?”
胤祥皺眉道:“天蘭丫頭的前途可是不怎麼光明啊!九哥府裡光是一個棟鄂氏就難以處理了。當年棟鄂氏幹得那樁事來,又是架橋引線,又是聲東擊西,又是暗地裡使絆子,又是坐山觀虎鬥,又是笑裡藏刀,又是借刀殺人,那可是全掛子的武藝利害着呢。雖然九哥整治了她,但卻仍不能完全鉗制住她。她嫡福晉的身份,是滅不掉的。天蘭丫頭敵得過嗎?
胤禛鼻子裡哼了一聲:“敵不過也幫敵不是?她現在哪有抽身而退的路啊,就是她想退,老九能讓退嗎?老八會讓她退嗎?棟鄂氏會讓她退嗎?她沒得選擇。”
胤祥暗想天蘭身邊現在是羣敵環視她卻猶不自知,他們的確不會讓她退。踏進這個圈子就永遠只能向前,而不能後退,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們不讓她退,同樣就是他和四哥也不會讓她退,羣雄逐鹿已經開始,命運的的輪盤已經早就動起來了,現在哪怕是一絲風的飄動也可能會影響着最後的棋局。只能加入不能退出,這就是這場遊戲的規則。四哥何嘗不也是一隻盯着羊的狼呢?不過這隻羊卻顯然不知道,有人想把她吃掉已經很久了。
天蘭高高興興的抱着一隻香爐出來說:“我和老闆討價還價,他這隻宣德爐願意二十五兩賣我,怎麼樣還不錯吧!”
胤祥過來看一眼,訝然的說:“你看了這麼半天,就看中了這隻啊!”胤禛看到眼中滿是笑意,但忍住了沒說話。天蘭指着那隻紅銅的說:“自然不能和那個比,但一分錢一分貨,這隻好象也是不錯的。”不就是個香爐嘛,能用就得。胤禛欲替她付錢,天蘭不讓說這點錢她還付得起,改日看到好的,再讓他破費。
因大家都有收穫,愉快的分手。楊天蘭往西去,四阿哥與十三阿哥往東去。胤祥見她走遠,笑道:“哥,你怎麼不提醒她,她買的那件是贗品。想也知道宣德爐怎麼也會只賣二十五兩吧。”
胤禛立住,墨玉一般的眼晴裡笑意隱隱:“你知道那件東西是送誰的?”胤祥想了一下,拍掌樂道:“莫不是送給九哥的?”胤禛瞅着他道:“是啊,那我爲什麼要提醒她?”胤祥愣了半響,方指着四阿哥道:“四哥,你這人真壞!呵呵!”
天蘭苦等九阿哥回來,象獻寶一樣拿出來,得意揚揚的送到九阿哥手裡,指着爐上的題款道:“這是宣德爐噢!送你的。”
胤禟拿在手裡看了半響,鄂爾泰好事的揚着脖子看了一回,想笑又不敢笑,胤禟警告的白了鄂爾泰一眼,對楊天蘭溫言款語的問:“一定花了不少錢吧?”楊天蘭擺手道:“不貴,和店主討價還價只花了二十五兩呢!喜歡嗎?”胤禟連忙說:“喜歡,當然喜歡,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天蘭滿意的點頭。胤禟又問:“哪兒買的?”什麼人敢連他的人都敢騙,不想活了他了。天蘭道:“南市上的集古齋啊!人家好大的店面呢!”
胤禟暗咬銀牙想集古齋什麼時候也開始賣假貨了,人心不古,明天一定去砸了它。鄂爾泰忍不住躲下去笑,胤禟的眼陰冷的目送他,楊天蘭剛好看過來,以爲他剛纔說喜歡是應應景,頓時楊天蘭垂下眼生氣,慌得胤禟連忙哄她,終命人拿了琴來,現用她買的香爐燃了香,他清彈上了數曲才哄得她高興起來。
隔天十阿哥來了,好死不死的就看到胤禟珍重的放在案几上的香爐了,圍着研究了半天,直起身來,頗顯凝惑的自言語自語道:“我沒看錯吧!以爺我這眼神是一看一個準啊,今兒這件,還真拿不定了呢!”
胤禟拿着書進來,瞅見某人正準備拿大鏡研究,遂說:“又看見什麼啦,這麼上心。有什麼好看的啊!你家這些東西還少了啊!”胤誐指着案上這爐說:“什麼時候得的這件啊,這是件大孤品吧!給我了吧!”提起爐來,胤禟說:“別介,兄弟,您另挑一件,這件是給不得的,這可是我的心頭好呢!”胤誐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小氣?“
胤禟招手胤誐湊過來,胤禟冷不防一把揪了他的耳朵提起來:“就從你每次都從我這順東西開始,爺就開始小氣了!”胤誐唉喲的叫起來,捂着說:“我找我大妹妹去,告訴他說你欺負我!”胤禟把書一把擲過來,胤誐手腳麻利的搶先掩了門,在門外笑。
天蘭倒底還是知道這件香爐是贗品了,是聽鄂爾泰說漏了嘴才知道的。楊天蘭這時已經知道她那次打人的事已經解決,她把香爐事件和打人事件,拉到一起想來,九阿哥的體貼和溫柔就讓楊天蘭覺得有些感動了。且不說九阿哥在打人事件中爲她擋過的些許風雨,且說九阿哥把二十五兩銀子買來的贗品,放在他書房的靠窗的案几上,擡頭可見。書房常有客人來往,他並不因爲是贗品就羞於擺出來,且坦然自若說是喜愛之物,心裡甜絲絲的。爲表感謝之意,勇敢的親自下廚想做一道道地的南方小吃來感謝九阿哥,可事與願違,在衆多大師傅的調教下,她仍然手忙腳亂的差點燒掉了廚房,衆大師傅爲了保命,不得不把她請出了廚房,美食未做成,只有吃現成的。從此之後,廚房方圓100步之地,成了楊天蘭的境地,是廚子們訂的,天蘭引爲恨事。
上元佳節良宵月色迷人,佳節燈火耀眼,清風偶拂,笑語頻傳,玉宇香飄,長街影動,京中到處呈現出“火樹銀花不夜天”的上元佳景。宮中這日在瀛臺放焰火,宮中放焰火與民間不同,是紮了架子,在架子放,這放起來天上一片都是彩亮的。
天蘭這日是扮成八福晉的貼身侍女進來的,頭上梳了兩個包包頭,八福晉說她象年畫上下來的討喜的很。這日也看到十三阿哥的福晉了,正戴着那日裡的那隻玉蘭花苞的簪子,明豔動人,數個人過來誇她頭上這枝簪子,他福晉只是看着十三阿哥婉約的笑。果然十三阿哥還是送她了,十三阿哥當日還嘴硬說不要的可見男人好面子,總是口不對心的。
遠遠的看着十三阿哥,覺得他冷俊的神色與這熱鬧的佳景有些不搭調。他嘴角還微微露出一絲嘲笑的神色,也不知道在笑誰。十三阿哥表面上好象是交遊廣闊,但天蘭和他相處下來,卻覺得這個人其實是個慢熱的人。和他每一次的再見面,脆弱的朋友關係就好象要重頭再來一次,也許他不把她當朋友吧!他有時會端着不理人,有時會冷冷的說上一些不中聽的話,有時更是可惡的會和她吵嘴。
他不點出那件香爐是贗品,天蘭覺得這是他的最正常的反映。他指不定就正在偷着樂呢。四阿哥明明知道卻不說,讓楊天蘭覺得異外,不信四阿哥就沒看出來,佛爺也有使壞的時候,人不可貌相啊!天蘭找了空子,找四阿哥問了香爐的事,胤禛只低低的在她耳邊道:“吃一虧才能長一智啊!要不然怎麼說是血的教訓呢,我是跟你說,人不總有好運氣,小心纔始得萬年船。”
天蘭眨眨眼,本來理直氣壯的找他的晦氣,但這時候,她忽然一想是啊!他這話多對啊!這虧好象吃得她算是值吧!二十五兩買一個道理,多划算啊!胤禛一臉都是懇切的樣子,人都說只有真正的朋友,纔會提點你的不足之處,忠言逆耳。楊天蘭再壞的脾氣也象發不起來了。天蘭如受教的弟子,執了一禮,回身時沒看見,四阿哥一閃而過詭異的眼神和嘴角不斷彎起的弧度。
看完華麗的焰火,街市上的提燈會纔剛剛開始不久,街道兩邊都是各色紙作絹扎的喜慶樣子的花燈,也有通草或牛皮等材料製做的花燈,花燈做得高的與房屋同高,小的不過盈盈寸許,一架架,一排排琳琅滿目五彩光華。上元燈節自然是舉家攜遊,人人無不流連忘返。猜燈迷的圍得是水泄不通,可能是猜中有獎。
九阿哥不慣擠到人堆裡去,這種地方是不去的,害得天蘭往那邊瞧得脖子都發酸了。九阿哥邊走還不忘牽緊楊天蘭的手怕她丟了。天蘭笑:“哪能就丟了啊,我這麼大個人了,丟了也會回去啊!”
九阿哥到說得好,他說這每年這過節的時候都丟過人,拍花子的可多了。胤禟低頭見楊天蘭嘟起嘴來,順手買了一個免子提燈給她提着,到象是家長哄小孩子。街上人多得擠不過來提燈聚衆夜遊,有人聚衆對歌纏綿婉轉,情至濃時還互拋繡球,天蘭看得眼都顧不過來了。人流涌動,手是牽不住了,胤禟改而把她環在懷裡,隨着人流漂來漂去。胤禟對楊天蘭事事好奇,事事都想玩上一玩的樣子,失笑不已。吃了許多零嘴兒,又買了不少玩藝兒,天蘭連她自已後來是怎麼回去的都忘記了,想是又是被人抱回來的,想想都覺得丟人。
上元燈節過完,年也就過完了。新的一年又開始了。過完了年,會試之日也就將近了,租房子的二位書生都十分刻苦的讀書,尤其是李書生更是刻苦的不得了,住在小小的房間中,不分日夜的苦讀,每天埋頭在書案中,整夜都不熄燈的,那個勁頭比楊天蘭高考的時候都還要利害。楊書生受到這個氣氛的感染,也不幹落後,比着學,勁頭也十分的足,除了吃東西外,幾乎是不出門的。楊天蘭那個時候還知道要放鬆放鬆,這兩位可不懂。跟他們說,也不明白什麼是勞逸結合,天蘭也就不說了。他們的家境並不寬裕,李書生來自江南的小地方,楊書生也是大山出來的窮孩子,沒有門路可走。以後的前途全靠自已寒窗苦讀得來,十年刻苦,就想着一舉成名天下知,天蘭有時間到常送些吃食來慰問尉問。
楊書生又交給她幾封別人帶來的信件,隨信附寄過來的土產照例她沒留,全分給院子裡的人了。這次的土產卻不是江南的特產,是陝西寧夏那邊的東西。楊天蘭疑惑這個熟人莫不是南北做生意的吧。若不是信紙擡頭有春心敬啓四字,她還以爲是投錯了的。顯然還是這個身體的舊朋友寫過來的。楊天蘭看那封皮上沒有落款,也沒有個地址,不過這龍飛鳳舞,很灑脫的字她到是認得的,還是上回讓人送土產和荷包的同一個人知名不具先生。楊天蘭展開信紙,信裡的內容卻是平常,只有廖廖數語,不過是問候之話而已,一句別的話都沒有,字裡行間卻無多少情意,到象是勉強而爲。第一封如此,第二封如此,三封四封還是如此。有一封的字跡有些潦草得過分,想必是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匆忙寫就的。楊天蘭想這人到底是誰呢?
兩書生忙着讀書,西屋的那二位秦氏父女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不復過年那天的親和,偶爾碰見秦大姑娘到是笑一笑,秦老漢卻是板着一張臉不搭理人了。仔細觀察他們還真象楊書生說的有點鬼頭鬼腦的,行蹤成謎。他們說是在天橋下做生意,可在天橋下楊天蘭卻一次也沒見過他們。不過楊天蘭到也不以爲意,人家江湖人嘛,有性格,有架子,有來路是應當的。
開了年,她財神事務所的生意並沒有因爲春天的到來,有所好轉。仍然是冷冷清清的,顯然是沒有打開知名度的問題。不過八阿哥卻好象對她有些器重起來了,八阿哥府底下的幾個管事,凡有大小的經營上的事,常來請教。因覈對了他府上小半年的賬,對他府裡的生意也有所瞭解,見管事的來問,閒着也是閒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幾個管事來必稱她爲大格格,即漢話裡大小姐的意思。
她不知道這個稱呼又從何而來,但漸漸的連名帶姓叫她的什麼喜塔拉格格啊,天蘭格格的人都改了口了。過了年,九阿哥也格外忙碌起來,下了朝常在八阿哥府裡,或是別的地方開小會,議一些事。九阿哥照列是不和她說官場上的風雲變幻的,楊天蘭也不關心,政治嘛與老百姓好象無關,她只管顧着自已的事。
即然諮詢業生意清淡,天蘭決定做實業了。上次去集古齋,看到那精緻的店面,她的心也就癢癢了。她的兩個平安符的檔口,已經產品升級賣必定如意文房四寶了,生意很火。加上幾期考前摸題,押題培訓班辦下來,扣除了那些名人大儒的講課費後,收入可觀。本來楊天蘭還有些沾沾自喜的,可那天事務所接了一個京中有名的風月場所的代爲記賬業務,隨便一翻,楊天蘭可就笑不出來了,人家一天的流水,就比她一個月的強,人家纔是賺考試經濟銀子的大戶,她自已不過是吃了一點別人剩下的殘羹剩飯而已。
據一個星期的實地考查,加利潤結構分析,加潛在用戶市場調查。天蘭發現要說賺錢,還是有錢人的錢好賺。於是她忙着找鋪面實現她的夢想。這是她開事務所後又一次大膽的嘗試,她十分的重視。先是找鋪面她就跑了不知多少處地方,找了多少的地保,在現代找一間理想中的房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在古代也是一樣的困難。古代的資訊沒有現代這麼發達,也沒有報紙,雜誌之內的分類廣告,所有的訊息皆靠人力傳播,慢的很。幸好楊天蘭在現代有買房的經驗,百看不厭,細細比較。她自已知道的訊息少,她就找中人,由中人介紹就快的多。但中人介紹的房子,還需她自已一一看來。有的房子不是朝向不好,就是人流太少,看的中意的吧,價錢又太貴。手上的本錢比第一次坐生意的五兩銀子本錢不知道要雄厚多少,但這銀子卻是一分一分的賺來的,都是血汗錢,不節省不行,天蘭反到變得比第一次還要謹慎小心。
九阿哥知道她在找房子,這次卻出人異外的沒有開口攔她。到是見她東跑西跑的很辛苦,跟她說要她在他的產業裡,看中那處房產就拿去用。九阿哥有幾處房產都是在鬧市區的,楊天蘭卻不願意。住在他府裡,她尚可以用勞動換住處,不白住他的。管家理賬,幫忙打理大節下的事務,這些事做下來,她覺得她到是吃虧的。要她再拿了他的房產做生意,這筆賬就太不划算了,她不知道又要拿什麼來換?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啊!她咬緊牙關不幹,九阿哥也毛了,兩個人吵了一架不歡而散。較真的結果,將這種小事情上綱上線的結果,就是兩人賭氣的,互相視而不見的當對方是透明的。
九阿哥一身青色夾袍的出門來,鳳眼薄脣,異常俊美,什麼時候看他,都是一種美的風景,百看不厭。笑時微挑的嘴角卻有一股子冷意,在穿堂裡兩人電光火石的碰見,互視一眼。九阿哥哼了一聲,只吩咐鄂爾泰說今兒晚上他回來的晚。鄂爾泰諾諾的陪着笑,天蘭知道這話其實是說與她聽的,偏他故意說與鄂爾泰聽,男人使起小性子來也是不讓女人的,天蘭苦笑。
好容易,終於看中了一處房子,位置、結構,環境她都很喜歡,那處房子,三面臨街,鬧中取靜,地點很好。但房主欺負她是一個女人家,不肯便宜賣給她,看她喜歡,故意把價格拉的高高的,準備黑她一筆。天蘭找的這幢房子在十阿哥府附近的衚衕裡,十阿哥又好象很巧的來看她進行的怎麼樣了,說有事儘管差遣。十阿哥是想入股的,和她說了幾次了,她也沒應。見他這麼主動的過來說要幫忙,楊天蘭就大膽的找了十阿哥,要他幫她壓價,十阿哥是多橫的人啦,不過隨便叫一個佐領去,那家人就老老實實的把提高的價給減了回來,天蘭按着市價順利的盤下了房子。
有了房子,當然是開店做生意。做什麼生意呢?早就想好了,做一家不一樣的餐廳。對別的事都不太在行,但有一點她很行,那就是吃。不是她誇口,她在現代的時候,很是吃了一些好東西的,雖然不會做,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楊天蘭在現代的一個好友就是從事餐飲行業的,她雖然不是門清,但她相當的熟悉。那位好友是做新式中西合璧餐式的,每推出一道新菜,總是煩她試菜,楊天蘭對做這一行還是很有信心的。她來到古代的第一份開的自負盈虧的公司不就是賣茶葉蛋嗎?她也做的很好,她還是很有潛力的。
但九阿哥府的大師傅聽到她要開餐廳,都笑得直不起腰來,一個做個小吃連廚房都要燒掉的人,居然要開餐廳,這大概是他們開年聽到的最好笑聽的笑話。直問她準備什麼時候火燒聯營呢?
天蘭昂着頭唱:“看前面黑洞洞的,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它個乾乾淨淨,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咕咚一聲,有某些人沒坐好椅子,笑絕倒在地。
天蘭是一個善於動腦而短於操作的人,她是不會親自動手的。想那比爾蓋茨大學還沒畢業呢,論動手能力他比得上誰?還不是照樣底下領導一羣大學生,研究生,博士生。所謂公司老闆,只要抓準經營理念大方向就好,具體工作,具體實踐,具體執行,不是還有總經理這一流的實幹人才嘛!一個餐廳如果將其比喻爲一個人的話,那麼廚師就是一個餐廳的精神靈魂了。楊天蘭將這個餐廳定義爲不一樣風格的餐廳,當然會想做的和別的餐館不一樣。以她縱眼觀京師的大小飯莊,好象還沒有一家做西式餐點的,楊天蘭準備做一家改良式的西式餐廳,說實在一點就是抄襲現在流行的中西合璧的做菜理念,將之運用在清代,那絕對是空前,而且新穎的,足以引來食客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