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793 更新時間:08-01-19 10:33
天蘭在宴會後沒有跟胤禟回府去,仍到克雅那兒住,胤禟自然臉色又是很難看。天蘭第二日一早,沒去店裡,直接去她房子那裡監督工程進程,他們那條衚衕重建得差不多了,有不少人家已經入住進去了。因天蘭要求未免特別一點,故她這一處遲遲還未裝修完工,因火災後,有兩個人家不願住在這兒了,把地皮賣給天蘭,故重修的房子是以前的三倍大,很有點深門宅第的味道。天蘭在她的宅子轉了一圈,粉刷已經完成了,補種的花樹也枝繁葉茂的,院前的兩個花缸裡,金魚遊得很快活。把木器傢俱快些佈置好,就可以入住了。天蘭眼漸有喜意,又快有自已的房子了。所謂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有自已的地方還是心裡踏實點。
克雅來參觀天蘭的房子,房子白牆青瓦,迴廊轉閣花窗很有江南的特色,但又有北方的大家氣度,不禁嘖嘖稱讚不已。正廳是中規中矩的佈置,但藏在裡面的小廳卻是西洋作派,不見華麗,卻盡顯舒適。擺在窗邊的俗稱懶骨頭的美人靠,一躺上去克雅就不想起來。克雅喜歡天蘭家一進門的那塊老大的太湖石因說:"你家那塊石頭我喜歡,你讓與我吧!"天蘭到也爽快說:"行啊,你拿1000兩銀子來,你就拉走。"克雅聽了跳起來叫道:"你這所宅子,建起來也不過這個數,那塊石頭你就要這麼多,你怎麼不說一萬兩啊!"天蘭笑:"怎麼不值,從江南拉回來,多遠啊,還是我的心頭好呢!如果你願意給一萬兩當然也成。"克雅哼了一聲說:"想得到美。"
"你今天怎麼想到我這兒來轉轉呢?"克雅扭捏起來,半響沒說。天蘭問:"難道是韓越把你甩了?你今天這麼奇怪,莫非是失戀了?"克雅忙出聲說:"怎麼會呢,我這麼美麗動人,別想錯了。他,他今天對我笑了一下。"無限陶醉,雙眼桃花。天蘭壞笑道:"噢,這是喜事啊!請客,請客!"克雅說:"這也有什麼問題,天順樓,我請!"她把一個同心結塞給天蘭,天蘭知道什麼意思,要她給韓越嘛!天蘭指着她笑說:"哦!---有所求,怪不得你要請我!"
天蘭坐在天順樓的豪華包間裡,渾身都不自在。脣邊某人纏繞着遞過一杯清酒來,天蘭硬着頭皮喝了。克雅看到天蘭僵硬的樣子,格格的笑起來。天蘭一拍桌子站起來說:"我回去了,你慢慢喝。"克雅嘖嘖的說:"不懂得風雅的呆子,請你喝花酒你還不領情。"她色迷迷的把旁邊的美男的手摸了一把,弄得那美男吃吃的笑起來。一左一右坐在天蘭旁邊的小倌伸過祿山之爪來欲摟天蘭的柳腰,一個嬌聲問:"貴人你不喜歡我嗎?"天蘭渾身一陣惡寒,嚇得花容失色,奪門而逃。克雅在後笑得那叫一個瘋狂。
走了老遠了,天蘭覺得克雅今日着實奇怪,遂折回來,從門縫往裡看,見包房裡被克雅寫條子叫來的五六個紅小倌已經走了,克雅一個人坐在桌前,伏在桌上。天蘭推門進去,克雅聞聲淚眼蒙朧的擡起頭來,看到是她,一把抱住天蘭哭得更利害了。天蘭摸着她的頭問:"怎麼了?剛纔不還是高高興興的嗎?"克雅說:"我心裡難受。"天蘭說:"你不是說韓越今天對你笑了嗎?這是個好的開始啊!"克雅邊哭邊說:"就是因爲他對我笑了,我才難過。我喜歡他,我這輩子也沒有喜歡過幾個人。我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跟他再一起。我馬上就要入選了,進了宮,也不知道指給誰,那人漂不漂亮,對我好不好。想到這裡我心裡頭一陣一陣的疼,這日子近了,我就越來越害怕起來了。我大概是個膽小鬼,對不對?"天蘭喃喃的說:"你不是。你不是膽小鬼。"在感情上,也許真正的膽小鬼是她。比起克雅來她遠不及她勇敢,敢愛敢恨,敢追求。面對感情她寧願退縮不前,也不願意前進一步。她纔是一隻真正躲在殼裡不願出來的蝸牛。
克雅哭了一陣,胡亂的抹去了淚,帶着濃重的鼻音說:"讓兄弟你見笑了。我其實知道我也許不能改變什麼,也許韓越也不見得喜歡我。但我跟你說真的,我想在嫁之前,熱熱鬧鬧的愛一場,就算是找一個人愛也好,有過這麼一段,就算以後嫁了一個不如意的男人,也就算了。天蘭說:"克雅你以後一定會幸福的。"克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誰知道呢?看你安慰我一場,兄弟送你一句,花開不多時,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天蘭聽了低頭做想,克雅卻在哭完後活蹦亂跳起來,問等會上哪去鬧去?天蘭看她那樣子啞然失笑。不論是哪個人總有一二件傷心事,痛過了,哭過了,再認真的活着,這樣的生活態度是再正確不過的。
本不願意在三天之期內就搬回去的,怕丟了面子,從此受制於人,但不知怎麼的,腳不隨心走着走着,已然還是順着習慣回到九阿哥府裡去。回到房裡,把江南買的那一對的紫花綠底杯拿出來把玩,每看到了這對繪着胖胖的紫藤花的杯子,就想這應是那日的紫藤的顏色。會想到胤禟在耳邊的細語,他的氣息輕輕觸動着的她的耳膜,熱熱的癢癢的。這是天蘭準備送胤禟的禮物,因那天吵了架,沒有來得及送的。天蘭拿出他贈的那把匕首來在這對杯子的底下歪歪的刻上同一句話,卻只把其中一隻用盒子裝了,在盒子上用絲帶打了一個漂亮的結,乘胤禟不在,悄悄兒的放到他的桌上。他要多久纔會看到這杯底的這句話呢?想起紫藤花架下他如睡美人般的美姿容,令人心動的美態,天蘭的心跳得快起來,美色的確是可以醉人的。
胤禟回府就知道天蘭回來了,他換了衣服就準備過去看她,他在桌上發現多了一個盒子,他擡眼望了那邊牆一眼,能隨便進出他的房間的只有她了,盒子打開來一看是件燒得普通的的粗磁,磁上繪有粉嘟嘟胖胖的紫藤花,工藝雖粗但卻見民間野趣,是她的禮物嗎?哪有送人一隻杯子而不是一大套的,獨她與衆不同,總是會出人意料之外。他微笑的拿起來在手裡不住的摸拭,春日紫藤花架的回憶涌滿心頭。忽覺杯底有些劃痕,他遂將杯子倒過來,一排小字就現前眼前,他只看了一眼,眼裡不禁有些溼潤,好象一直以來的所思所想都有了迴應一樣,心潮起伏不已。
正準備過去,天蘭在那邊聽到了聲響,推開門探頭探腦的問:"回來了嗎?"胤禟過來把她一把撈過來,一言不發的擁住她。天蘭困難的從他的懷抱裡探出頭來,沒事這人長這麼高幹嘛!她看到盒子已經打開了,杯子就放在桌上,知道他已經看過了。她說:"禮物看到了?""嗯!""喜歡嗎?""喜歡"。天蘭嘟着嘴說:"你就不能稍微誇讚兩句嗎?人家從江南這麼遠的地方帶回來的耶!""喜歡,喜歡它的質樸,喜歡上面繪的紫藤,喜歡送我的人兒!"
胤禟輕輕撫摸她細膩的肌膚,坐到椅子上,順便把她也拉在身前,他如明星一般的眼晴,無限的溫柔蠱惑,天蘭的心沒骨氣的一陣怦怦亂跳,他的臉慢慢的貼過來,話是說的輕柔纏綿,但他的吻卻是來的狂烈,彷彿是飢渴了很久的沙漠旅人,忽然間找到了一口清泉,在她的口中輾轉的遊移,舌尖曖昧貪婪的滑過天蘭的每一顆牙齒,最後與她的舌頭輕輕接觸,舔弄那閃躲的丁香,因剛纔天蘭才喝過了雲霧茶,故茶湯餘下的香氣,充當起催發情意的引子。或許是克雅那句"花開不多時,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打動了她。又或許胤禟的美色誘惑出她的熱情。吻也許是本能的一種,不需要額外的學習。天蘭被吻的暈暈忽忽的抱着他的手臂不知不覺的收緊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她開始迴應這個纏綿的吻,熱情的挑撥胤禟敏感的脣舌。她的迴應,更是激發了他的熱情,兩人直吻到因爲氣竭才暫告終結。
天蘭在拼命呼吸的同時,這纔不得了的發現她的手主動勾在胤禟的脖子上,象股絞滕一樣。她本來只攙一個下的頭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亂七八糟的散亂下來。更要命的是她發現自已就坐在胤禟的腿上,形成一種令她很尷尬的姿勢,這時要是在昧着良心說和胤禟沒什麼,就太自欺欺人了。胤禟把天蘭頭上一股珠釵取了下來,她的頭髮就很順滑的披下來,拉過來他一縷頭髮在手裡擺弄,髮絲如絲般的光滑,拿在手裡掌心會微微的癢,像是一直癢到了心裡去。胤禟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自控力在一天全部瓦解,他很想要她。他的呼吸溼熱又甜美地吹拂着她的耳畔,令她不禁開始戰慄。天蘭想站起來,可胤禟卻握住了她的腰不讓,天蘭紅着臉別過頭去,不看他的眼,他的眼神透露了太多訊息,他的眼底有看得見一團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再看下去,天蘭怕被這汪深海沉溺了。
胤禟輕輕的問:"你喜歡我嗎?"天蘭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回答:"喜歡。"這是真心話,光看他這張臉就已經意亂神迷了,更何況他還對她好。胤禟凝望她的眼睛:"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麼?"天蘭也困惑了,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是喜歡他的,這一點無用質疑,可她還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來。天蘭把頭埋進他的肩上,老實說:"不知道。""不知道?"胤禟的聲音不悅的上揚。"我是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會喜歡你多久。"一輩子好象是很遠的一件事,何況她還沒有信心。
不知道喜歡多久?胤禟收緊手臂,勒的天蘭的腰有些痛,天蘭便說:"不要。"卻不料這樣的推就會引發更大的危機,胤禟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神情裡帶著不容抗拒的決斷。他把她直接抱起來,放到牀上去,等天蘭意會過來,胤禟已經壓住了她,她的手被他輕但有力的固定住,胤禟熾熱的黑眸更顯迷人,她覺得心跳加速,他的脣再次壓住了她的脣,從輕嘗淺啄到激昂狂烈,一遍遍在她脣間吮取悸動,從他熱烈的吸吮裡,天蘭感覺到他的渴望。
胤禟一注意到她力圖清醒,他就很濃烈的吻她,是一種宣告,也是一種逼迫,他希望她正視他,一吻再吻,事實上再多的吻也無法消退他的激情。天蘭很困難的想這人是想色誘她嗎?他很容易就可以色誘她,他美的讓人心動,讓人幾乎無法抗拒。她承認他的吻技很好,不過卻好得讓她有點吃味,一想到他可能用同樣的激情吻過別人,天蘭頭暈目眩中眼中就有些溼溼的了。如果真的和他發生什麼在這麼漂亮的皮相下好象也不太吃虧,但-----
噢!他的手肆無忌憚地開始在她身上游移,一簇簇火苗被他修長的手指細細的燃起,他的脣放開的她的,開始向下沿伸,他開始吻她的脖子,鎖骨,還有更向下的趨勢,他靈巧的手開始解她衣服的扣子,引得天蘭一陣驚喘。胤禟霸道的開始探索他想要的嬌軀,也許俗語說得沒錯,要征服一個女人,首先應從她的身體開始,他對她剋制太久了。他發現天蘭的身體對他的攻城略地不是一般的敏感,她的肌膚開始展現一種魅惑的嬌紅,爲他展現的嬌紅。她確定他這次不會對他客氣了,她有點怕了,她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被他給吃了,雖然身體裡狂烈的快感奔跑在每一條血脈之中,如果男歡女愛的對象是他,她好象不是那麼排斥,但她不喜歡她不能掌控的狀況,非常非常的不喜歡。
胤禟感覺到天蘭的肌膚的顫抖,她整個人都爲自己的動作而警惕,卻又不敢過分反抗,因爲反抗會引來他無情的鎮壓。最美好的東西,從來都是等的越久越有趣。胤禟爲了這一點,極力按捺住身體裡早已叫囂着想要了她的慾望。耐心的在天蘭的身體上施加讓她戰慄的魔法,他要她臣服於他。她在他身下不安的扭動,摩擦引起連鎖的快感,胤禟的臉色漸漸變紅,喘息逐漸不勻,間或會難以按捺的呻吟。天蘭再次嚇得一動不動,她知道胤禟目前只是所有動作,他還是有所剋制的,如果再動下去,後果可真不堪設想。
憑什麼讓他掌控局勢?憑什麼讓他又親又摸的,天蘭心裡不甘又委屈,發現他只是在挑逗她,嚇唬他而已,象夏天的暴雨,來的狂風捲奔雲飆,但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因爲他心存憐惜,幾乎他不曾弄痛她。不是很認真的想立即佔有,否則她的身上可能就會片縷會無,而不會向現在這樣只是開了幾顆釦子而已。他很注意她的反映,她一皺眉,他掌控她的手就會放得很輕,他對她永遠都留有餘地。即然這樣,天蘭靈機一動,化被動爲主動的緊緊的抱住了胤禟的身體。兩個人親密無間的貼合,中間連張紙片也插不進去。
當她主動的抱住他時,果然很明顯得胤禟的動作停了下來,他顯得很詫異。只許他輕薄她嗎?不行。對她而言,他何嘗不是一個美味的蛋糕。不同於胤禟的溫柔,天蘭有些粗暴的把他的衣服扯開,她的脣連親帶咬得吻到他的鎖骨上,這裡好象是他的敏感點,天蘭壞心眼的企圖讓他意亂神迷,不幸的是天蘭不懂得控制力度,他的鎖骨很快紫紅了一片,有牙印。胤禟被咬得戰慄了一下,哭笑不得。天蘭看到牙印也愣了一下,這就是所謂的吻痕嗎?好象深了一點吧,毛細血管都被她咬破了吧。數個牙印在他絕美的肌膚上很顯眼的好象是在控訴她的暴行。天蘭有些心痛的摸了他象牙似的肌膚一下,接下來怎麼做呢?搞得天蘭不知道是要繼續下去,還是-----
僵持了幾秒鐘,胤禟突然笑着吻她的脣一下,像狡詐的狐狸:"你很差耶!吻不是用咬的,虧你還那麼用力。你好象窺視我身體好久了吧!""哪有?哪有?你亂說。"明明他是色狼,他把她抱上了牀的,怎麼這個色狼的帽子又扣到她的頭上來了。天蘭的俏臉立即紅得跟紅布一樣,也不知道是怒是羞。"難道不是嗎?那怎麼咬我?"胤禟眯着眼看她,天蘭幾乎是結結巴巴的說:"那個,是反抗惡勢力。"胤禟的眉危險的挑起來:"是嗎?"他的眼裡又閃着火焰,天蘭自動自發縮到牀腳,他又很輕鬆的伸手握住她的腳踝輕輕一拽,另一隻手扣住她的雙腕又將她壓在身下。天蘭嚇得小臉都皺起來,連忙用手擋着胸前:"好了啦,你不是惡勢力,還不行嗎?就算我對你有企圖好了,誰要你長得那麼漂亮,我想欺負你行了吧!。但我餓了,你放開我,吃了飯再說行嗎!"天蘭用拖刀計。胤禟聽了這話後,不禁的口成0字型,天蘭乘他在驚顎中,一骨嚕推開他爬起來,跳到桌子後面去。
天蘭就見胤禟身體的抽搐起來,他該不會因爲她說他長得漂亮氣得哭了吧,下一秒發現他在悶笑,接着他手捶着牀鋪止不住的越笑越大聲起來,他邊笑邊說:"天蘭你啊,真是大膽又不解風情的丫頭。"然後又無奈的嘆道:"我要把你怎麼辦?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做定了我的女人,離開這種想法最好想都不要想,所以你最好近快想通比較好。"天蘭眉眼都耷拉下去,噘嘴不言不語。胤禟看天蘭露出無比委屈的表情,又嘆了口氣,在心裡恨自己沒肚量,是不是逼得急了點,遂溫言款語的哄天蘭過來,幫她重新理了衣服,梳了頭髮,把珠釵重新插在頭上,把流蘇順好。最後端詳一下,方攜她的手說:"不是說餓了嗎?去吃飯吧!"
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天蘭任由胤禟牽着她,他的手是她的二倍大,修長美好的就象藝術家的手,握着他的居然有很安心的感覺。天蘭用力搖搖腦袋,咬着牙想這人剛纔都欺欠了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彎腰屈膝,奴媚顏骨的呢。天蘭嘟着嘴生氣。如果別人被人輕薄佔了便宜了,若是不奮起反抗,也會是羞憤欲死,哭得死去活來纔對,偏她的反映特別,居然向他伸出黑手去,結果搞得就象是一場鬧劇。天蘭這下子欲哭無淚了。天蘭盤算來,盤算去,咬着脣說:"你明天空出時間來,我想和你去一個地方。"
"怎麼今天想到這裡來?"胤禟修長的身姿站在長城的垛口上。"好大的風啊!"天蘭立在他的身後,被風吹得有點哆嗦。胤禟轉過來說:"早就跟你說了,要你多穿一點,你偏不聽。""我哪裡知道有這麼大的風。"天蘭抱臂抖得更利害。胤禟口氣雖是責怪,但命人拿了披風來,與她披上。跟來的隨從都跟在後頭一百米的地方遠遠的跟着,他們素來知道天蘭不喜歡人跟得太緊。
青色的長城彎沿的盤旋在崇山峻嶺中象一尾巨龍、深溝險隘,墩堡相望,在這時長城可不是旅遊聖地,而是作爲軍事設施而存在。每隔一段就有亭燧吏卒住紮。大的地方有鎮城、路城、衛城,小則有所城、堡城、關城。這些關防處還是明代爲抵抗大清所建的防線遺蹟。秦築長城以來,漢、唐、宋、明亦常修理,但大清入關以後卻再未修理過,許多地方已經破敗得很了。
聽聞前一陣子古北口總兵官蔡元上折說,他所轄長城傾塌甚多,請行修築,但皇上下諭說興工勞役,有害白姓,沒有準許。皇上理由有二,其一是明未太祖皇帝長驅直入時,長城雖堅固,但仍擋不住八旗鐵騎。由此可見守國之道,惟在修得民心。民心悅則邦本得,而邊境自固,所謂"衆志成城"者是也。其二是說長城延袤數千裡,那要養多少兵士纔可以分守得住呢?以天蘭看來,皇上的理由不過是場面話而已,說得過於堂皇。大清因破長城入關而得天下,故對長城有一股子別樣的情懷。長城自古防的是匈奴擾掠,現在大清已奪天下,還要防着誰呢?要防的到反過來了,現在防的是偷逃出關,進入白山黑水,肥沃土地的漢人爲主了。
登上烽臺,登之者可居高臨下,讓來攻者則望之莫及,守者則以逸待勞,不但可以保護自己,還可以殺傷敵人。天蘭看到墩臺的一側堆有柴草。吏卒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大的人物,很殷勤的介紹說:"這是用來燃煙的。用易燃的柴草,置於籠筐中,系在長杆上,夜間點燃舉起,可以傳得很遠。"天蘭點頭。古代的通訊不便,如有特別的事,就通過在墩臺點燃烽煙、烽火或舉起醒目標誌來達到最快傳遞信息的目的。但柴一燃起來,不就沒有煙了嗎?天蘭好奇的問胤禟:"這煙如何產生呢?"這自然問不倒胤禟,胤禟說:"點烽時加硫磺、硝石助燃,這樣燃放出來的煙既高且直,易於辯識。"天蘭這才知道爲煙是怎麼起來的。
她趴在墩臺往外眺望,長城外是一片蒼茫的土色,天上只有灰濛濛的浮雲,空有勁風在耳旁吹過,天蘭想以前的周幽王也許就是在這種地方,爲了博得愛妃褒姒一笑玩起了峰火戲諸候的把戲。他把如此嚴肅的烽火制度當作兒戲,當各路諸侯率領兵將,連夜趕來,結果並無敵情,奮然而去。這爲後來西周的亡國種下了禍根,但這樣的愛情,也算是不愛江山愛美人,是一種"偉大"吧。
天蘭用胤禟送的刀在長城的一個隱蔽位置上刻下:"胤禟、天蘭到此一遊!"這是在古代不算是破壞文物吧。天蘭指着刻上去的字問他:"你說如果過了幾百年,幾千年這些字還會在嗎?"胤禟的手輕輕摸摸這排字道:"會在吧!"在歷史的長河中,人的一生不過是蒼海一滴水而已。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人都想千古流芳,一臭萬年也行。刻字是留下印跡的一種辦法。人會有來世嗎?在來世會遇上她嗎?如果有來世,如果來世有她,他會欣然而笑。
胤禟指着長城外的遠處說:"再往那邊走不到二天,就是木蘭圍場了,秋天皇阿瑪照列要去秋獵,到時候我帶你去打獵,不過你得趕快學會騎馬才行。""騎騾子行嗎?"騎馬天蘭是學了二天的,跟老十三,老十四都學過,但這二人教人未免過於心急,對她的要求也太高了,未免就很急燥了,天蘭一惱就不跟着學了。跟胤禟她也是不學的,因爲他太緊張她,一點擦傷就大呼小叫的,哪裡還學得下去。要論教得好,講得明白的,只有胤禛了。但江南那件事後,天蘭少不得要遠着他了。就算沒有江南的事,看年氏對她如此的敵意,天蘭也有了這種自覺,她以前是跑四阿哥府太勤了,怨不得人誤會。
胤禟又好氣又好笑,敲了天蘭的頭一下:"你有看到騎騾子打獵的嗎?""可我只敢騎騾子啊?""所以纔要學啊!""也太難了點吧!""你不想去熱河了,我們家可是有莊園在那邊囉,很漂亮的。""獅子園是誰家的?"天蘭的腦裡突然冒出這個詞來。胤禟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那是四哥在熱河的別院的名字,他要請你去玩嗎?"天蘭摸摸腦袋:"好象在哪聽過。"胤禟說:"那裡景緻不錯,不過還沒有我的園子一半大呢。"
天蘭忽然說:"我以後不會在去四阿哥府了。"胤禟定定的疑視了天蘭半響說:"是因爲那天年氏的話嗎?"天蘭擡頭看他奇道:"你知道了?"胤禟說:"你好象很難過。"天蘭霧氣濛濛的說:"你怎麼知道我難過的?"胤禟擁住她說:"因爲你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女人。你不用在意她說什麼,你只要把握好你自已就好。對於四哥你也是蠻粘他的,不要把自已逼到死角去。雖然我是個男人也會吃味,但四哥不同於老十四那塊暴碳,他把你教得很好,如今字也寫好了很多,還會寫條陳了,書也多讀了幾本,太極也會打二下,性子也沉靜些了,處事也圓滑了好多,他幫你不少,算是良師益友,你和他一處我不會想別的。"
天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他的確是良師,我想信賴的人。和他在一起總是很愉快。但我想遠着他了,不爲別的,只爲了我自已。"也許這個良師要的東西更多,多到她給不起。她負了良師很多人情,但那一次後,她就當還清了。爲什麼胤禟會這麼體貼她呢?爲什麼他總能這麼爲她着想,她的心再一次被一種叫甜蜜的東西填滿。
胤禟低低的說:"我愛你天蘭。"天蘭低下頭說:"那你會愛我很久嗎?""嗯,會蠻久的。""會愛我一輩子那麼長嗎?""我想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和你再一起。"天蘭鼻子一酸,轉過頭來:"我不知道有沒有下輩子,也不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但我想試一下,我們交往吧!"就算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不知結果的冒險吧!就算沒有一輩子,象克雅說的,有一時也好。有一時幸福也好,自少愛過了,盡力的愛過了,以後就算被人甩了,也不會後悔。
胤禟聽完天蘭的話後,愣了一會兒,眼眶有點紅,隨後收緊了手臂,吻了天蘭的頭髮一下,胤禟說:"等你說這一句話,真的好難,不過幸好我等到了。"天蘭勾住他的頭,主動的吻他。她從此就是個壞女人了,奪了人家老公的壞女人了,她爲了愛違背了道德準則,這一步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天蘭眼角掉下一顆晶瑩的淚來。
天蘭離開他的懷抱,從荷包裡取出一張紙來,走到垛口處迎着風把紙給撕了。她撕掉的是一份起草好的愛情協議,一共二十四條,權利和義務非常明確,主要是保障她的權利爲主的。本來帶胤禟到長城來,主要是爲了和他談這紙合約。即然不能阻止他對她越來越濃烈的佔有慾望和感情,那麼爲自已爭取更大的權益,比拒絕他更爲有利。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把他惹毛了,他也是不好相與的,胤禟也是有脾氣的需要順毛摸的猛獸,再說她也是喜歡他的。她把那些有得條件撕掉了,因爲好象不用提了,她已經愛上他了。看着碎紙屑如同蝴蝶一樣的上下飛散,心想她以後會幸福嗎?不帶條件的交往會向她想要的地方發展嗎?憋着一口氣趴在垛口,對着遠山大喊:"我的愛情我做主。不管在哪裡,不管在哪個時代,我都是我,我不會改變,我會活的很好。讓你們都嫉妒的好!--------"迴音一波一波的傳回來,就象是心脈的跳動,一下一下。人生就是一場賭搏,押上,全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