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512 更新時間:08-01-19 10:40
天近傍晚,忽然不知從哪裡颳起一陣狂風,天色變得陰沉,儼然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小喬過來說:"福晉,回去吧。看樣子要下雨了。"天蘭站起來,頭一陣暈暈的,她覺得視角里東西都在打轉,天地一片茫然。推開小喬說:"我們不回府去,我們去HAPPY!"
要喝酒,當然關照自已生意。坐在玲瓏裡一間隱蔽的房間裡,天蘭伏在桌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小酒。小喬跟韓越說:"她一點菜都沒吃,這怎麼處啊!"韓越說:"發生什麼事了嗎?"小喬在韓越耳邊說了,韓越嘆了口氣:"果然爲這。"韓越聽了出去忙他的,小喬急得在屋裡轉來轉去。好容易哄天蘭不喝了,且坐車回府去。哪料天蘭上了車便抱着小喬哭,從玲瓏一直哭到府裡,哭得鄂爾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着來問跟隨的人,跟隨的人回了話,其實又沒什麼可以稱上重要的事,鄂爾泰抓着耳朵不得如何是好。
晚飯做好,天蘭倦倦的也未吃。做了醒酒湯來,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小喬和小桃知道天蘭心裡不爽快,也不敢過多打擾,遂只得服侍天蘭躺下,他們退到屋外去只聽得裡面長吁短嘆,暫轉反側的,也就把手腳放得更輕些。金大自鳴鐘轉到了戌時,鍾裡小人出來跳了舞,胤禟沒有回來。亥時的鐘聲也已敲過,胤禟仍沒有回來,不覺眼淚溼透了枕頭。
胤禟子時方從揆敘府上回來,皇上隱約透露出的訊息,讓他們哥幾個分析了一夜,也佈署了一夜。沒有和天蘭一起回府去,心裡不免有些記掛家裡的人兒,有些惱的確是他目前的心情。但拉下轎簾的那一刻,看到天蘭紅了一圈的眼晴,說心裡沒一絲的痛惜,也是騙人的。丟開對天蘭的感覺在一邊,挑燈夜談後他的心情同時也是亢奮的,等待了許久的一個機會,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一個轉折,這將可以有所爲,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八哥的手有些顫抖,他看見了。
回府第一件事,是到房裡看看天蘭,小喬和小桃還未睡,在外間做着針線。小桃說福晉晚飯一口未用,又哭得很是利害,與平日大不一樣。胤禟聽了這消息之後,心裡便些焦心,責怪爲何不早早告訴他去,小桃垂着眼輕手輕腳的撥開牀邊紫色的紗幔。
天蘭向裡側着睡着,拉着被子捲成一團。胤禟坐在牀沿上輕手將她連被帶人攏過來,偏着頭看她,果然哭得利害,眼都哭腫了,鼻子紅紅的,一頭秀髮散亂的在額間,胤禟輕嘆:"愛哭鬼!明早又要說眼晴痠痛乾澀得很了。"輕手撥開她額發,忽觸手感受到不同的溫度。遂微擡起她的頭來,用自已額頭的體溫去做對比,可不是有點熱嗎,忙命人速來診脈,又着人快快打了冷水來,親手絞了冷手巾替她敷着。
大夫來看視了說不太防事,脈絡到也平穩,急鬱攻心所致。和了藥,且服下。半夜裡,天蘭渾身上下就發了汗,只是昏睡未醒。胤禟眼見着小桃小喬替天蘭換了汗溼的衣服,又打冷手巾敷上,小桃在牀尾替天蘭做足底按摩活其血路,這樣直鬧了一夜,從胤禟起誰也沒睡。
天蘭早上醒來,覺是全身骨頭都碎了一般,痠軟無力。爬起來頭昏得很,只得重新躺下。一摸右邊,右邊沒人。往裡看,他那牀被子仍整齊的疊放着,難道他一夜未回?一夜未回他睡在哪裡?難道真的紅杏出牆了?好狠的心啊!天蘭翻過身來,恨恨的也不知是那來的一股子勁,手腳並用的把他那牀被子踢到牀下去。
小喬聽見裡屋裡響動,知道醒了,敢忙進來瞧。天蘭不理她,用枕頭蓋了臉往裡面。小喬問:"可醒了嗎福晉?"天蘭翁聲翁氣的說:"還沒死呢!他呢?"小喬說:"主子上朝去了。"天蘭扔了枕頭坐起來,小喬見到說:"果然是腫得跟桃子一樣了。"天蘭不自在用袖擋了臉說:"他直接就上朝去了啊?他居然沒有回來耶!"又捶牀衰鳴:"噢,完了完了,他是不是不理我了?我不活了啦!"
小喬把被子從地上撿起來嘆道:"唉,咱們主子也不容易啊!我今兒才知道。"天蘭不解:"你在說什麼啊?"小桃端了銅盤進來:"福晉昨兒夜裡發了熱,主子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一夜,眼都沒合一下,直到卯正二刻,實在是要上朝去了,才走的。"天蘭從牀上跳下來,鞋都未穿,直蹦到小桃跟前問:"真的嗎?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還好,他還是要她的。天蘭拍手大喜。小桃似笑非笑的說:"福晉您一向後知後覺,哪能知道呢?。"天蘭裝沒聽到自動過濾掉,只顧自言自語說:"我今兒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呢?"一會又說:"我還是頭痛又無力的很。"伏到牀上去,偷偷抿着嘴傻笑。小桃小喬四目交匯,心想福晉的臉皮真的比城牆的拐彎還厚。
昨兒沒落下的雨,終於在早上開始下起來。雨點打在屋頂上、樹葉上,"沙沙作響,不緊不慢,不輕不重,像一首舒緩的琵琶曲,這個時節下着點小雨是最解熱氣的。但是溼涼的雨絲撲人的面,到也不是很舒服。胤禟下了朝回來,捨棄了從人,獨自撐了把青油紙傘往裡面走,今兒早朝上皇上宣佈聖駕去熱河其間,由三阿哥、四阿哥共同協辦理京中一切事務,不決之處則飛馬馳報熱河。以往皇上巡視在外總是命太子監國,重臣輔助。如今皇上疑心太子,當然不肯留太子在京裡,放太子在身邊總是眼見着到,要安全些。本來大家盤算着,監國一職怎麼也應該有他八阿哥一份纔是,皇上卻偏獨拉下了八阿哥,這裡面什麼意思總是讓人多想。
皇上近日微服到了幾個阿哥府裡,三阿哥、四阿哥府,甚至於他的府都來了,八阿哥府隔胤禟的府坻不過半條街的距離,皇上打那兒外面過,卻沒有進去。他八哥本已經就不太高興了。如今監國一職又沒有他,他八哥這心裡那股子失落就別提了。胤禟眼見得他八哥臉色就青白起來,嘴脣哆嗦的利害,待要勸他一勸,又不好勸。皇上到府裡來,特別摒棄從人和他有一番談話,這談話也沒說什麼,但別人看來就不是那麼回事。老十那個二五眼,這麼粗線條的都羨慕的問了又問,他八哥雖然沒有正面問他,卻也是旁敲側擊了好幾次。他八哥口裡不說,心裡想必有點疑他的意思。
聖眷這個東西,胤禟從來也沒有過分乞盼過。聖眷濃也是這麼過,聖眷淡也是這麼過。就如皇上總說他母妃心氣高不肯低頭一樣,胤禟的骨子裡也有那麼一點清高的勁兒,不願爲了得到聖眷寵幸就做些討皇上歡喜的事情。皇上最近因胤禎肯上進習學着辦差,又改善了與他四哥胤禛的關係,心裡十分高興,故不管在阿哥們還是大臣而前都格外的擡舉他。皇上擡舉胤禎,他八哥也是不快意的,胤禎從他大婚後越來越淡出他們這個小圈子,反而自成一派與朝中親貴打得火熱,他八哥幾次三番的跟他說胤禎這死小子野心也忒大一點。胤禟大約也知道胤禎的想法,只是冷眼看着,走着瞧吧。人如棋子,勢事如棋局,最難看清的就是命運,他一個凡人只能近人事,聽天命而已。
侍女在門外接了油紙傘,胤禟回頭沒看見廊下那對天蘭最喜歡的八哥便問侍女哪去了,侍女小着嗓子回說因那對八哥太活潑了點,怕吵着了福晉,遂早上把那對寶貝提到前廳去了,如此到也細心,胤禟點了點頭方進去。小桃和小喬昨兒值了夜,現在已經去休息了,換班侍候的是另幾個人,都是侍候胤禟的老人了。一個過來悄聲回說:"福晉早上醒了的,但說頭痛無力不肯起來,早飯還沒吃呢。
胤禟輕手輕腳的進了裡間,見天蘭抱着被子睡着,半個香肩,一把青絲拖在外面。遂笑:"睡覺還這麼不老實。"替她把被子攏了攏,又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熱是退下去了,遂放了心。見她睡得香,也不叫醒她,起身欲走,卻不防衣腳被人拉了住。回過頭來,天蘭仍躺在牀上,眼晴已經睜開了,才睡醒有些惺忪的半眯着,一雙小手只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角不放,到象是一放他,他就會不見了似的緊張。有些好笑她孩子氣的動作,越發溫存的說:"醒了嗎?"
"嗯!"
"你什麼回來的?天蘭象無尾熊一樣投到胤禟的懷裡,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
胤禟輕摟着她。"纔回來呢!"他順着她飛散的亂七八糟的長髮。
看到他是高興的,但一想起昨兒來,天蘭摟緊胤禟說:"你昨兒丟我一個人了。你真壞!"
雖是嬌嗔,但果然是嚇到了,胤禟嘆着氣吻她的額發說:"是。我壞!"
天蘭鼻子一酸說:"不許象昨兒那樣。"
胤禟無奈點頭說:"好!我的大人。"
天蘭在他懷裡歪着頭磨蹭:"我這時頭痛好些,但沒有力氣。"燒了一晚上,二頓飯未吃,哪會有力氣呢?
胤禟有些心疼的抱着她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有那麼快好呢?總睡着仔細再生出病來,起來梳洗了我們吃飯去。"
昨兒病了,今日的早飯很是清淡白粥小菜而已。白粥比外邊的精緻些,放了清心去火的蓮子,養血的紅棗,再來就是加了乾貝提鮮而已。天蘭是南邊人,雖在北人的身體裡,但喜歡江南的口味,故府裡的廚子按照其口味採辦了太湖裡的蓴菜,藕丁之類的爽口菜來。胤禟是比較挑食的,府裡的麪點制的特別的精緻小巧,奶皮子也比外面的不同。胤禟早上吃得不多,只喝奶子,吃一塊棗糕就不吃了。白粥無味,便挑了一筷子筍乾,筍乾是四阿哥府密製出品的,因她喜歡吃,那府裡就常常送些來,天蘭也曾命府裡的廚子過去學過製法,但回來做的總不是那個味,想必那府裡的廚子對私房菜是藏了私的,教會徒弟餓死師付,這是做廚子行當裡都有的顧忌,也就算了。胤禟看見天蘭吃筍乾,忙止住說:"病纔好了,仔細吃了不消化。"故命人馬上撤了下去。天蘭不免扁起嘴來,病人最大,胤禟忙另挑一樣哄她吃。
鄂爾泰興沖沖的來回說:"主子、福晉大喜。"他二人不知喜從何來故問有什麼可喜的。鄂爾泰報說:"今兒內務府張了榜了,表小姐選中了。"天蘭聽了低頭喝粥,半天才說:"哦!"胤禟看了一眼天蘭後問鄂爾泰說:"告訴姑太太了嗎?"鄂爾泰嘿了一聲說:"姑太太昨兒夜裡就在內務府門口等着開榜呢,那叫一個心急。這會子喜得渾身發抖,幾個人才扶住了,姑太太急得說要去大佛寺還願呢!"天蘭慢慢的用勺子攪了粥說:"有什麼可喜的,依我說------"鄂爾泰高興的來報喜,家裡的親戚登上了龍門了,宮裡又多了一個人,就算是封個答應,也是主子娘娘,何況還是個貴人,別人家還不高興的得滿世界鬧去,偏這二位主子淡淡的,鄂爾泰那高興勁就去了一半。胤禟問:"宮裡都打點了?"鄂爾泰回:"該打點的都打點了。雖不能比禮部姚大人家的那位尊貴,但也是不差的。"胤禟點了頭。天蘭嘆道:"以後姑姑要見小表妹就難囉!"胤禟淡淡的想,他額娘又多了些年青漂亮的對手,心裡就象必是在油鍋裡煎着似的,這日子哪時候是個頭啊,要是他八哥果有那日,他必請旨將他額娘從那深宮中移出來纔好。
姑姑在玲瓏擺了幾日的酒請在京的所有的親戚故舊,在那些人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臉面。姑姑盛京大家子裡的西廊下的族人,預計奪冠的大熱門,美麗漂亮的明珠小姐並沒有被選入宮裡,被派到了太子府做女官,雖然比入宮差了一格,但也是風光的。太子就是下一任的皇帝,把未來的皇帝巴結好了,將來做個妃嬪也是前途無限的,故那一家子也象示威似的,特別在同一天,同一個地點擺酒,表示不服輸。姑姑穿金戴銀打扮的那叫一個貴氣,排場擺得也大。同是一個地方來的,又在一個起跑線上,明珠小姐落了敗,她那家的一見姑姑就分外眼紅,斜着眼說了句:"沒想到黑老鴰子也能變成鳳凰。"姑姑甩着手帕問到那方太太的臉上說:"沒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這話一出,雙手卷起袖子,就要幹上一架。那家子來的人多,且一個個都膀大腰圓,天蘭雖是地頭蛇,但還是怕打起來傷着了姑姑,且在她的店裡,這麼鬧也沒意思。本着以和爲貴的精神勸開了。姑姑拉着天蘭的手趾高氣揚的對那家子說:"你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你們知她是誰嗎?就敢在我面前兇。她只要隨便動一個小指頭你們就等着蹲大牢去。我侄女是當今皇上九阿哥的福晉。"姑姑的話一出,那家子就有怯色,低聲嘀咕了幾句,也不敢做聲了且散去。天蘭不自在的說:"姑姑,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這叫仗勢欺人。"姑姑卻滿不在乎的說:"你小孩子家家,知道什麼,勢就是要用的,不用叫什麼勢啊,官場得勢就要壓人,不壓人就被別人壓,就是這麼回事,你以後就懂了。"姑姑自去吃酒。
天蘭掩着面嘆息,忽聽到後面有人冷笑,回頭一看是韓越抱着臂斜倚着門邊,想必看好戲看了老久了。天蘭說:"有什麼好笑的啊?"韓越說:"《漢書。外戚傳贊》上寫:"夫女寵之興,由至微而體尊,窮富貴而不以功,此固道家所畏,禍福之宗也。序自漢興,終於孝平,外戚後庭色寵著聞二十有餘人。然其保位,全家者,唯文、景、武帝太后及邛成後四人而已。。。。。。其餘大者夷滅,小者放流,烏噱!鑑茲行事,亦已備矣。"天蘭聽了心裡緊然,近來看了不少的書,知道他是在說漢朝外戚亂政的事。歷史上皇帝身邊一般有兩大勢力,一個是宦官集團,一個是外戚集團。兩者在各朝各代勾心鬥角,這兩種勢力也是帝王平衡的左右砝碼。明朝禍亂最多的是宦官集團如魏忠賢,李輔國等。韓越說得漢朝卻是外戚最活躍的時代。外戚分皇帝老媽一派爲母黨和老婆(一般是皇后)一派爲後黨。韓越以外戚來比姑姑,他是提醒她姑姑的趾高氣揚可能會帶來危險,就如漢朝的外戚一樣,多沒有好果。天蘭開始盤算如何早一點把姑姑弄回盛京去纔好。
漢高祖一死,老婆呂后就開始掌控朝權,把她幾個兄弟子侄封王拜侯的。可惜這幾個紈絝子弟沒有呂后地手段魄力,最終被滅門了。景帝時期的母黨竇太后開始影響朝廷,應該說竇太后和她的侄子竇嬰都是忠於漢家的,可惜碰到了漢武大帝,最終以僞造遺詔罪被滅門。武帝時期的後黨衛子夫到是個有名的賢德的,衛青也是華夏民族的英雄人物,最終因爲巫蠱案遭受滅族之災。雖然胤禟一直把朝堂的事說得淡,天蘭也不關心政治,但還是知道這時候不是一個能犯錯的時候。天蘭真心的對韓越說:"謝謝提醒,你真是個益友。"韓越別過頭去說:"我不要當你的益友。"天蘭奇道:"那你想當什麼?"韓越嗤了一聲說:"我去看今天的賬做了沒有。"
胤禟這日纔到八阿哥府裡,還沒過穿堂門,就聽到他大哥大着嗓子氣憤憤的正與胤禩說點什麼。胤禟不想與胤褆碰面,以便省些麻煩,便從後面進去,躲在屏風後面聽。聽了半響才知道太子爲了一件芝麻大點的小事把這個呆頭王給狠狠訓了一頓,胤褆正訴着苦呢。因爲胤禩前些時候爲胤褆還了部分錢,胤褆與胤禩的關係就越見得親密起來。胤褆粗聲大氣的說:"真是沒有活路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太子他也忒霸道了點。憑什麼由着他在我身上拉屎拉尿啊!只許他那樣就行,別人就不行,這是什麼道理?
胤褆久在行伍中混,言語粗野的很,胤禩皺着眉聽他抱怨,忽聽胤褆罵着罵着,居然罵起娘來了,這還了很?同祖同源,這祖宗先人是隨便罵得嗎?胤褆不由得厲聲說:"大哥,這些話傳出去,你還想活不想活。"胤褆見胤禩聲色俱厲,到也回過味來,忙說:"我說錯了,錯了還不行嗎?我不是氣得嗎?八弟你可得跟我兜着點。"胤禩嘆了一聲:"我不過是白提醒你,就看着咱們額孃的面,我還不幫着你嗎?"這個額娘指得是誰,胤褆自然是知道的。故他聽了是慰貼到心裡去。半天沒言語,忽虎目裡硬幾下幾滴淚來說:"你說太子憑什麼在爺面前耍狠啦,論年紀我還大他幾歲呢,我是皇阿瑪的第一個兒子,是皇長子。要不是-------就算立他當了太子,在我面前也得講個老幼啊!我堂堂一個郡王也不差什麼,他硬是把我吼得跟他奴才似的,他現在還沒那個呢,要是那個了,我們這幫兄弟可怎麼活呀!"
胤禩心裡也知道胤褆的想法,而且相當的清楚他此行的目的。胤褆一直耿耿於懷他的出身問題,他覺得他自已什麼都比太子強,太子唯一強的就是生在了皇后的肚子裡。以胤禩看來,胤褆差的地方還很多,比如說沉得住氣。胤褆很會辦事,一向當差當的最多,他能幹,但由於沉不住氣,脾氣壞,得罪人多,到頭來也沒得到什麼好處。胤禩打仗身先士卒,英勇不怕死,做一員勇將還可以,但這人政治頭腦未免太幼稚了一點。故胤禩對胤褆只打算拉擾,並不打算推心至腹。胤褆本想拉兩人,到皇阿瑪前去爭個理,胤禩一副淡淡的樣子,知道他是不想去的,他一慣想做好人,也就拉倒了。胤褆心裡仍是不服的,想他一個皇長子,無非是母親地位低了點,就與皇位失之交臂,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疼啊。胤禩溫言勸道"不要往心裡去,太子爺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不過吵幾句,一會就沒事了。"
胤褆半天后語帶諷刺的說:"別人都說你是個賢王我還不信,只說你矯情。卻不料你是這樣的人。那天他當着別人就給你沒臉,你也不想你的事,他駁了多少回來。你就不氣?難道就他一人真心辦差了,別人就是假心不成。"一會兒又語出驚人的說:"你不去,我去。我手上有他把柄。"把柄?胤禩一聽精神頭來了,忙拉着他問:"什麼把柄啊?"胤褆嘿嘿的笑了,附在胤禩耳邊說了。說完得意的揚頭大笑說:"怎麼樣?不錯吧!夠他喝一壺的吧!"
胤禩聽了他所謂的把柄,牙齒都要笑掉。他還正經八百的跟他說的象得了個什麼寶似的,虧他好意思說。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無關什麼痛癢。故說:"我看你還是別到皇阿瑪面前探頭去,這些個算得上什麼?你還未張口,他就能一口給你駁了回。你被皇上罵得還少?何苦來?"胤褆本想得二句誇獎,卻不妨他這麼說,故氣哼哼的說:"你就是膽子小,做事詹前顧後的,不爽快。我看你都趕上老四了,當個達摩到好。趕明兒你們哥倆湊在一起出家得了。省得在這受這種鳥氣。"胤禩站起來,哼了一聲冷然說:"你提老四作什麼?人家招你了?你不要以爲平日裡念兩句佛,就成佛爺了。"
胤褆也不是笨人,聽他這話裡有話,忽大腿一拍說:"哦!小八你吃味了。"胤禩腦門青筋直跳,也顧不得斯文,惱的一拍桌子,嚇了胤褆一跳。胤褆白叫喚起來:"喂,我不過是白說說,你做那個樣子給誰看啦!"胤禩不理這個呆王,只喝茶不理他。別人不理他,胤褆到也不覺得沒趣。胤褆忽抓了抓腦袋冷笑着說:"你不要以爲那些個小事,就告不倒他。我跟你說,有些時候上點眼藥也滿管用的。就算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曾子的母親在窗下織布,有人來告訴說曾參殺了人了。曾母不信,孔聖人的學生還會殺人,沒理那人。第二次又有鄰人來說,曾母還是不信。結果第三次,又有人說了同樣的話,曾母就放下紡錘,嚇得跳窗而逃了。這是一個理!你們老以爲我五大三粗,頭腦簡單,其實我明白着呢。"胤禩暗暗思索他的話。的確就算是假話,若說得人多了也成了真理。
胤褆湊到胤禩跟前來,手指比了個二字,他說:"你信不信我拉得倒他?"胤禩一驚怕人看見,忙死命握住他那兩個指頭:"這話可不好隨便說。"胤褆牛脾氣上來說:"你不信我?"胤禩怕他又叫喚起來,只得握着他的手說:"別嚷嚷,悄悄的。我信你就是。"胤褆嘿嘿的笑:"我知道。哥哥我算是沒戲了,我看小八你到是有點戲,我看好你。"胤禩聽了直襬手。胤褆仰面躺到椅子上去說:"你就瞧好吧!"
胤禟足足等胤褆走後才轉出來,胤禩看見他從後面轉出來,知他都聽了去。便問:"你說他成嗎?"胤禟順勢在胤褆的位子上坐了下來:"大哥是個直人,怕是-----"胤禩點頭說:"我看也是。他的話十成只能聽一成,我到不太指望他。皇阿瑪這次去,我們那邊沒有近身的人,到讓我憂慮。我想天蘭是去的,皇阿瑪喜歡她,必是常常帶在身邊,別人聽不着的話,她聽得着。我想讓她注意點消息。"
胤禟不悅的挑起眉來:"八哥,她是我福晉,不是探子。"胤禩看他脾氣又上來,故說:"我又不是要她特別打探去,只不過請她白留意留意。她如今是你的人,跟你共同進退,你好她也好不是。又不是什麼難事?"胤禟一口回了說;"不行。八哥你另擇人,那個宮裡頻貴人這次也去,她是你的人,和皇上同着牀呢,更近一點。她去打探不是更好。"胤禩指着胤禟說:"你看你,我不過和你商量,你說得都是什麼話?你太護着她了點,你就不覺得過嗎?""要說你親自去說!"胤禟賭氣站起來,準備回去。胤禩忙叫住說:"回來,回來,我還有事與你商議呢。就當我沒說,好了!我怕了你了。"
接下來的兩天天蘭見胤禟總沒往胤禩府去,便問:"怎麼了,你不是總喜歡到八哥那的嗎?怎麼這二日沒見你過去呢?"胤禟安閒的躺在太陽裡說:"你想我過去嗎?"天蘭趴到他跟前來說:"不想。我想你陪着我。"胤禟嗤的一聲笑了:"你好象最近蠻粘我的!""我想粘着你。"
天蘭在他脣上鄭重的印下一個吻,出門的日子掰着指頭算也沒幾天了,想到有一個月不能見他,心裡就空空的。天蘭吻完才擡起頭來,不料胤禟一把勾下她修長的脖子,忽然很熱烈的吻她,幾乎是戀戀不捨的在她的脣舌間與之纏綿。胤禟悄悄兒的解開她紫色衣服的扣子,以指腹輕輕滑過她如凝脂般的雪白頸項,天蘭的脖子是很怕癢的,不由得臉色酡紅,一邊笑,一邊躲,奮力想直起身來。胤禟偏不如她的意,嘴角勾着傭懶的弧度,笑着一手輕輕鬆鬆抱住她扭動的身子。他的濃密的劍眉下是熠亮如星子的深瞳,此時散發出勾魂攝魄的光芒,這樣美的人,看得人差點流鼻血,她不想離開他。天蘭忽然攬緊胤禟的腰,貪婪地汲取着他的氣息,彷彿想將這一刻牢牢地刻劃在心版上以備一月之需。
將頭靠在胤禟身上嘟着嘴說:"我不去不行嗎?裝病好了。"見她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胤禟摸着她的長髮,也不捉弄她了。從躺椅上起來,抱她坐正了說:"去玩有什麼不願意去的?去了就開開心心玩就是。裝病有什麼趣啊?你沒去過圍場,你不知道那多有趣呢!"天蘭在他身上划着圈:"真有趣嗎?"胤禟一點她嬌小可愛的鼻子說:"真有趣的。"天蘭呢喃似的說:"我捨不得你。"胤禟眼一紅,他何曾捨得一會見到不她呢?乘她沒看見悄悄兒擦了擦眼角有些暗啞的說:"我知道。"
宮裡伴聖駕出行的名單也公佈了,滿宮妃嬪能去的不過只有十幾位,新選的秀女中能隨聖駕出行的也有隻有一二位而已。被選中的歡心雀躍,面有得色,忙着收拾東西。沒選中的則未免愁雲慘淡,花容失色。宮中雖有許多後起之秀,但皇上對宜妃的聖眷到也不錯,一個月裡總會宣她一次二次。執掌太監到宮裡來宣了旨,宜妃總是伴聖駕出行的,故接了旨意到也覺得尋常得很,不過吩咐了宮女一聲,便扶着心腹太監的手去花園溜彎去了。
胤禟得知母妃也去,心裡替母妃高興,且有一事想託她,便坐了轎子進宮裡來,在神武門口碰到在宮裡值了夜的覺羅永貴出來。覺羅永貴職位低,避之不過沒法子,先給胤禟請了安,胤禟只略點了點頭一付淡淡的樣子。覺羅永貴拱手說:"近日多得九阿哥關照。"這話是反話,自從這位九爺知道了那檔子事,明裡不說,卻使了個法子在暗地裡不斷打壓他,禁衛中又調來了一個右統領名叫明堂的,一來就公開的和他叫板,且明裡暗裡拉攏人倒他,幾次都因一點小事就告到總領大人那兒。終被這明堂抓了一錯,如今他這個統領到變了佐領,降了一格,這讓覺羅永貴在同僚中處境日見艱難。覺羅永貴一打聽才知道,這個明堂是九阿哥的門下,覺羅永貴才悟出來打壓是怎麼一回事。
關照?胤禟淡淡的看了覺羅永貴一眼,他是命人關照了他。若不是老十三從中做梗,他不要說佐領就是御河前站崗的三等蝦都輪不上他。胤禟說:"通州一事勞煩你了。"覺羅永貴哼了一聲:"屬下不過多此一舉,九爺您的人就是院外埋伏着,哪能稱勞煩呢?"這人到也傲氣,不低頭未必是好的。胤禟冷冷的一笑:"知道就好。"且各自走開。覺羅永貴鬱悶的走了兩步回頭說:"九阿哥可知,仕宦當做執金吾,娶妻當娶陰麗華這句話嗎?"好一個娶妻當娶陰麗華,這人還念着舊,還在執着嗎?胤禟有些惱怒的一甩袖說:"心懷鴻鵠之志,而身屬燕雀之行,那麼會連一條小小的魚都捉不到。我送你一句話,人貴有自知之明。"說畢揮袖而去,覺羅永貴疑視這人的背影良久未行。
到母妃宮中,宜妃剛從園中回來正淨着面呢,胤禟在簾外等着,隔着簾子先敘了些家常話,未直接說出來意,怕母妃疑惑他是專爲這來的。茶已二獻,宜妃整裝畢,升了坐,胤禟才把託她一路照顧天蘭的話說了。宜妃倒笑了"你還怕我欺負了你福晉去,你要不放心,我跟皇上說了,要你也同去如何?"。胤禟沒好意思的笑:"母妃見笑了。天蘭年紀經,沒經過事,從未跟隨過聖駕,可不是要您照看嗎?"宜妃笑:"你長這麼大也沒在哪個人身上這麼留心過,這丫頭可是投了你緣了。難怪你把我那陪嫁的瑛珞都給了她。"胤禟只低着頭喝茶。宜妃推他說:"害臊了,喲!在額娘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今兒就不來,我也是要照看她的。"胤禟忙站起來稱了謝,又敘了些閒話,起身告辭,正至門口宜妃叫住了他說:"皇上前這幾日總說頭痛得很,我想是心火旺了。那邊德主子的跟前人說他主子正尋着好藥呢,她到是會上好的。你也替我也找尋找尋,若有好的便送來給我。"胤禟忙答應了。
回到府裡,見天蘭又偷懶沒有學箭法,在園子裡和侍女們打鞦韆玩呢。打鞦韆有兩種基本姿式,一是自己坐在橫板上,由別人在後面送,悠悠晃晃,飛得不太高,這種姿式適合於年幼兒童;二是站立在橫板上,自己用力,使鞦韆快速飛昇,這種姿式最受大人青睞。府裡的侍女們打鞦韆打得好的,比比皆是,都選擇站姿,飛蕩起來的時候,能蕩幾尺高,衣裳飄飄,就跟天女一樣。天蘭膽子最小,是不敢自個兒站到鞦韆上那樣蕩的。園子裡有兩架鞦韆,一架早就被天蘭修改成有藤靠背的,離地近的,可以平躺在上面舒舒服服的鞦韆了。天蘭見胤禟回來了被他看見正在偷懶,臉上未免訕訕的,厚着臉皮說:"你回來了,今天回來的還蠻早的。"胤禟哼了一聲說:"若晚回來可看不見你在躲懶呢。"
回到房裡,胤禟換輕便的衣服,平時侍候換衣服的事,皆有侍女在身邊侍候,天蘭跟進來後,卻把侍女都支開了。胤禟脫了朝服,準備遞給人,一回頭看天蘭在跟前站着呢,侍女一個沒見,遂也不交給她,反自已親手搭在架上了,天蘭討了個沒趣。一會子侍女端了茶來,天蘭搶着接了,雙手遞過去:"仔細燙!"又趕着把桌上的茶果子的蓋子打開殷勤的不得了。胤禟接了蓋碗慢不輕心隨手打着蓋碗,嘴角一彎說:"今兒怎麼這麼勤快啊?"天蘭笑得嘿嘿的:"我一向都勤快啊!"
賴在他身邊一會,舉着手指頭遞給他看,可憐兮兮的說:"你看我手上起了二個泡,就是拉箭拉的,脹痛着呢。"那水泡胖嘟嘟的發着水光呢,在她細皮嫩肉的手上格外的顯眼。胤禟仔細的扳着她嫩生生的手看了看,不過輕輕一觸天蘭就嗤牙咧嘴的,故也不敢摸它。練箭練出水泡來是自然的,弓弦都是用鹿筋絞的粗糙着呢。若不戴上扳指可生生的將手給絞斷了。初練習的時候極易生水泡,一雙手免不了又紅又腫,打小他也是這麼過來的,那時起了水泡不過是自已擠擠,然後用布纏了手繼續練。要在手指上練出一層繭子來,纔算功夫到了。"水泡要挑破纔好,要不然夠你受的。挑破了擠出水來就不妨事了。"
天蘭嚇得猛的抽回手來,聲音有些顫抖着問:"挑破?用什麼挑啊?疼不疼啊?"挑水泡哪有不疼的,但不挑又不行,胤禟故哄她說:"不疼,來用銀針一下就挑了。"天蘭挑着眉:"真不疼嗎?"胤禟點頭,命人拿銀針來,眼見她嚇得那個小臉兒白的,指着別人弄自然是不行的。胤禟只有親自動手,先洗了手,然後把銀針用火酒烤過了,烤過的銀針亮亮的,尖上泛着烤藍色。
天蘭死盯着針尖,就是不願意伸出手來。胤禟不得不又哄了半天才哄得她伸出手來。第一個水泡挑破的時候,胤禟就見天蘭咬着脣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死活不願意讓他挑第二個了,這時候哪能退縮呢?胤禟不得不狠着心,拽着她的手,不許她手縮回去,一鼓作氣將第二個挑破了。天蘭可顧不得體面哇的一聲哭了,聲音不大抽抽嗒嗒地邊哭邊揉眼睛,揉得兩眼通紅都不住手,嘴裡還嘟嘟囔囔:"騙子,你騙人,你明明說不痛的-----""好了,已經好了。"胤禟有些哭笑不得的命人拿了很好聞的藥油來細心的替她塗上。一陣清涼的感覺總算蓋住了細絲絲扯着的痛,天蘭眨着眼纔算是不哭了。
明知她是不願意去練箭了,但現在嚴格一點,總比在熱河眼巴巴的看着別人滿載而歸,自已一無所獲覺得掃興的好。故在第二天一早起來,先攜了天蘭的手連拖帶拉的帶到箭道前,要驗收她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練習成績。布庫師付鐵勒把弓箭遞過來,天蘭扭扭捏捏的接了。箭靶設在夾道里五十步的地方,天蘭做了半天伸展運動,偏頭看胤禟今日是鐵了心要看她學的怎麼樣了,只有硬着頭皮射了三箭。
鐵勒是知道這位福晉的水平的,躲在一邊閉了眼懶得看。果然三箭都落了空,掉在地上,有一枝箭不過射出去一尺遠而已,離箭靶都還有老遠。天蘭回過頭乾笑:"還未活動開啊!"胤禟看了轉頭對鐵勒說:"這就是你教育的結果?"鐵勒一張古銅的色臉生生成了大紅布,鐵勒抓抓腦袋說:"主子,奴才無能,請主子責罰。"胤禟搖搖頭,練了這麼久還這樣,在熱河等着坐冷板凳吧。天蘭又射二枝,仍是箭靶的邊都粘不上。天蘭要面子說:"這二箭好了很多,都射過箭靶了耶,雖然沒中,還是有進步的。"在旁侍候的衆人無不鬨笑。天蘭也沒好意思,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弓箭打着地。
胤禟長嘆了一口氣,過去接過弓箭,然後摟住天蘭說:"還是我教你射吧,你練了許久連準頭都未找到呢。"遂手把手的教她拉弓,瞄準,一箭射出正中紅星。天蘭回頭看他滿眼星星:"你好強噢!"胤禟一指戳她額頭一下說:"不是我強是你太差。"天蘭吐了吐舌頭。胤禟吩咐鐵勒收拾了包袱隨着天蘭一起到熱河去。天蘭不解的問說:"鐵勒去幹什麼啊?"胤禟輕捏她的鼻尖一下說:"這還想不明白嗎?"蘭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說:"噢,你是想讓他幫我圍獵。"胤禟摸着她的頭髮說:"遇到笨人只能用笨辦法了。"天蘭不依的打他:"我哪裡是笨人?"胤禟逗她偏不讓她打中。
正鬧着,胤禩過來在前廳呢。二人遂不鬧了攜了手去前廳。胤禩看到天蘭到也關心的問:"行李收拾好了嗎?帶幾個人去啊?"天蘭一一的說了。胤禩說:"有事只管找內大臣阿寧阿和大學士揆敘不要不好意思。"天蘭答應了。天蘭料胤禩這個時辰過來必是有私密的話要說,遂隨便指了一事,先回避了。
出門子前三日,不巧胤禎得了一場病出不了門,雖胤禎掙扎着死活要去,皇上關心他不命他去,也就不得不呆在京裡了。他大婚後有一些改變,常常在言語中帶出一些尖刻不太中聽的話來,使得天蘭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聽到他病了,天蘭是關心的,但他如今是有福晉的人了,且不是什麼大病,天蘭只親手寫了貼子問候了幾句。貼子寫去,沒見他回,天蘭心裡就有些不舒服,這人是不拿她當朋友了嗎?坐在車上,一想到他的沒來,少了許多碰到的尷尬,天蘭到也覺得輕鬆。
聖駕出京的排場自然是很大的,光隊伍就排了幾裡去。胤禟親手把天蘭交給了宜妃手上,才戀戀不捨的鬆了手。在宜妃面前,到底是要注意的。天蘭又不敢哭,眼晴紅了一圈,眼淚在眼晴裡打轉。宜妃見她那個樣子,瞅着她到笑了好半天。胤禟隨着文武百官送聖駕直送到出城30裡方打馬回去。
塞外行圍的途中並不順利,天氣不知怎麼反常得很,雨水很重,隔個二三天總是要下上一場大雨,雨後的地就很泥濘難行了,故聖駕一行一天走不到百里到要數次停下來紮營。圍扈的人雖又多又雜,但行動起來卻是緊然有序,有條不穩,不慌不亂的,這讓天蘭大開眼界,準軍事化訓練下來的馬背上的民族是很有看頭的。
雖然宜妃一再攜她一同坐車,但天蘭覺得不免拘的慌,大阿哥福晉年長且溫柔可親,平日裡人情來往不少,天蘭回了宜妃要和她一處,宜妃遂答應了。哪知五福晉又湊了來,遂他們成了三人行,到也熱鬧。別的阿哥福晉和宗室親貴也有去的,有的跟着聖駕的,也有不跟着聖駕先走一步的,度假誰不願去啊!皇上在哪兒,政治中心就在哪兒,離中心近往上爬的機會就越多。不管京中的大員、太太們有沒有那份公款旅遊的福利,但能去的都爭先恐後的擠着去,請假也要去。不過風格到是迥異,朝臣們多是選擇緊跟着皇上前行,一步也不拉。而女眷們和頂子紅透了,不想再奮鬥的人卻圖着便宜輕鬆,情願自助行,不願跟團。
天蘭招鐵勒來問:"收到訊了嗎?我的商團到哪兒呢?"鐵勒回說:"福晉您今兒都問八遍了,您是去玩啊,還是去做買賣啊!據報就在我們前面一百里的地,走得不遠,好象是沿路走沿路做生意呢!"天蘭笑呵呵的吩咐:"我想了一天,覺得這一路生意好做,你發個訊回去告訴韓越,叫在組織些貨源來,按我先前的準備,江南的貨,越精細越貴重越好,嘿嘿!賺賺外水也是不錯的。"鐵勒對這個福晉佩服的五體投體,休閒掙錢二不誤,把整個大清國篩上一遍還找不出這麼一個人來,所以說主子有福氣,他做奴才的也有福氣,看來今年府裡發的獎金又有翻幾倍的潛力了。鐵勒忙去傳訊。
德妃到宜妃的行宮裡來串門子說閒話,因說:"你們家老九的福晉許久不見到象長好了些,比以前漂亮多了,也會打扮了。"宜妃嗑着小瓜子兒笑道:"也是啊!以前是不會打扮,如今好多了。以前臉上粉厚,紅一塊白一塊的,珠花戴得又重,連眉眼都看不見了。如今個總算清淡了些,稍入人的眼。"宜妃話說得很倨傲,有掩不住的自得。
德妃想這幾日晚間,大家一處的時候,有老九福晉說話湊趣,氣氛活躍有越,皇上也喜歡的緊。老九雖沒來,她福晉到比老九還討皇上的喜歡。讓人白白看了嫉妒。自已的一個兒子在京城裡做了留守。胤禎出行之前病了一場,這幾日大安,皇上卻下了旨說雨水急路上不好走,不叫來。老四胤禛不來也罷,就是來了,也什麼話說。但這個小兒子不來,德妃就覺得身邊空虛得很了。這次二個的嫡福晉都未來,來了也不中用。德妃在心裡嘆息。一個在家務上機靈,在皇上、丈夫面前就沒話說了。一個膽小怕事的,真是鋸了嘴的葫蘆。一個嫡福晉到沒個主張,被個沒上封號的側福晉還欺負到不行。德妃雖知道了,但也不想管這檔子事,由着他們鬧去。怎麼她的命就真沒宜妃好呢?宜妃如今仍是滿頭的青絲如漆似墨,而她的頭上再怎麼藏最近也隱不了漸漸生出的華髮了。宜妃的聖眷遠遠強於自已,有朝一日,待她人老珠黃之時,際遇又是如何呢?德妃的心涼得跟什麼似的。